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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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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有五個人,其中兩個是我們一直在找的外號’老虎’和’老豹’,另外三人中有兩個是他們的手下,還有一個被叫做’王哥’,後來我們知道他叫王光德,他不太理會他們的話,卻同樣兇狠。

“我醒來後沒有掙紮,打算先摸清周圍環境,是王光德先註意到我的,我的視線一瞥過去他就感覺到了,是個很敏銳的人。他招呼其他人過來,老虎和老豹特別興奮,他們毫不顧忌地大笑。我想這個倉庫的位置一定很偏僻。他們過來輪流啐了我一口,又陰森森地笑起來,說為我準備了一份大禮。王光德從一個集裝箱後拉出了英子。”聶誠說完這段,頓了頓。

“從我被吊著的位置只能看到集裝箱頂端,所以一直沒有註意到她。她一直是清醒的,雙手雙腳被膠帶捆著,外面還綁了一層捆集裝箱的扁平帶子,嘴上貼著黃膠帶,臉上腿上有淤青,我猜她試圖逃跑過,但是失敗了。她看到我後很激動,眼淚立刻湧了出來。

“老虎先走向她,沒給她解綁,撩起她的上衣摸她的肚子。肢體觸碰時,英子哭得很厲害,起初往後躲,手被捆在身後用不上力,然後她一頭撞向老虎。她從小就很勇敢,懂得反擊,但是這個時候她的反擊沒有用。老虎輕而易舉地推開她,把手伸進她校服褲子中。她、她又害怕又憤怒,伸長了脖子叫喊,但是全被膠帶封住,聽起來就是一片嗚咽。老豹開始笑,他很享受別人的掙紮。我什麽也做不了,我沖他們喊讓他們住手,讓他們沖我來,他們笑得更猖狂。

“他們在我面前,用刀子劃開她的衣服,□□她。在她無力反抗時,才撕開她臉上的和捆綁手腳的膠帶。他們為了讓我看得更清楚,把她拖到吊著我的斜下方,用刀子割她的皮膚。我聽到她有氣無力地說,哥哥救我,哥哥救我……”

聶誠哽咽著,雙手交握,用拇指指節抵著額頭,說不下去了。他剛開始講述時,像個冷漠的旁觀者,有意地抽離自己的情感,用圖片記憶的方式艱難地進行回想,一直堅持到了這裏。

姜準一丁點兒也不想要他難過,而且以他對聶誠的了解,現在他表現出的狀況證明他已經到極限了。他輕輕撫摸他的後背,手下的身體因肌肉緊張而在輕輕顫抖,他又摸了摸他的後腦,在忍不住親上去之前,聶誠再次開口。

“英子很頑強,她從始至終沒有放棄求生希望。他們一直折騰到了後半夜,她幾乎發不出聲音,但是她的眼睛還很清醒,她不再求我救她,她只是……看著我。”聶誠輕聲說。

“她在怨恨你嗎?”

“……沒有。”聶誠遲疑道,“其實她應該恨我的,這些人是為了報覆我的。但是她沒有,她只是很怠倦、很平靜。他們把她拖出去時,她沒有力氣掙紮,只還固執地揚著頭看著我,我覺得她是在向我告別。我已經忘記這個眼神很久了,不過現在想來它不再那麽難以忍受,這個告別是個晚上唯一屬於我們之間的交流。”聶誠完全陷入回憶之中,反而稍微放松下來,“所以你知道我有多恨他們,那次我真的是差一點、差一點就直接對著他們開槍了。”

“不用遺憾,監獄的生活比直接殺死他們更磨人,他們活該。”姜準說完,忽然想通了一件積壓許久的疑惑,“邵隊是因為這個才生你的氣?”

“嗯,也有這個原因,師父認為我反應過度,他覺得男人不該這麽脆弱。”聶誠頓了頓道。

“他可真是……”姜準看到聶誠瞟來的一眼,立刻將要出口的抱怨改為,“大公無私。”

聶誠欲言又止,悶悶地道:“其實他挺關心我的。”然後頗為惆悵地嘆口氣。

他這時才發覺當時在魏遠辦公室裏無論如何也覆述不了的事情,他已經將最艱難的部分講述出來了。很艱難,但比想象中容易,壓在胸口的那塊大石也輕了些,他吐出口氣開始回憶細節。

“那五個兇徒中,老虎最急躁,老豹暴力,另外兩人看他們眼色行事,即使違背自己的意願,也會聽從他們的安排,那個王光德比較特別。老虎和老豹想攻擊我或者侮辱我的時候,他會上前阻止。他比較像這次活動的策劃者,掌握著每一個環節,然而他沒有命令過老虎和老豹,他們有時也不太聽從他的安排。他們像是兩股勢力。”聶誠說。

“可惜他在行動中飲彈自盡,不然我們一定能挖出更多內幕。”

“嗯,這也是我覺得’拼圖可能少了一塊’的原因。我考慮過他可能因為其它案件仇恨我,可我沒發現他以及他身邊人和我的任何聯系,最有可能的是另一個利益相關的組織與那夥人聯合報覆,但是結案後沒有人將這件事公之於眾或者接手他們的盤子得到利益。而且王光德的做法太少見、太囂張,綁架刑偵隊長後不殺不利用,單純制造痛苦。還有他們的頭目老龍行刑前,對老虎和老豹的憤怒和怨恨,讓我覺得他倆是受人唆使擅自行動,與利益無關。”聶誠說。

“王光德背後有其他人?”

“也許。他有次制止他們時說’別忘了你們答應他的話’,我一直以為’他’是指老龍,但現在看來,這個人應該不是老龍。”

“而且,這個人應該不是暴徒,我認為他是反社會傾向,他享受制造痛苦的過程,也喜歡品味他人的痛苦。他不許他們傷害你,是因為他要你痛苦……他是不是一直在觀察著我們?或者利用周圍的人在觀察我們。”

他們對視一眼,同時想到了魏遠和他的那三頁紙分析。

“是同一個人?”聶誠問。

“很有可能。”

“那麽魏遠和王光德是同樣的角色?”

“不一樣,說起來我認識他一年半了,他至少有職業道德,而且他為了入獄殺魯瀟能看出他有求生意念。即使他們背後的那個人擅長蠱惑人心,他們受到的精神控制的程度不同。”姜準說。

“嗯,等我明天去李隊那裏再看看情況,先得弄清他的死因。”

聶誠話音剛落,室內忽然變得一片漆黑,兩人下意識繃緊身體,側耳聽屋內動靜,過了足有五秒,他們才意識到是臺燈沒電了。聶誠回想起,今天回家後忘記插上電源,用了一晚上電量不足了。

姜準在黑暗中笑了半天,說:“正好,睡吧。”

“你不是還要說吳澤給你的消息?”

“兩句話而已。我之前跟你說過,有起因為交通引起的糾紛,當事人到派出所一掃描身份,發現是通緝犯。他是販毒鏈的中間人,為了立功幫我們聯系上家。上家很狡猾,又改見面地址又延後,拖了得多半年才答應跟我們見面,我受傷也是因為他,不過好歹抓回去了。吳澤他們連夜突擊,根據他的回答推測出現在這條販毒連不是我們之前抓捕的那條,那夥人確實完了。現在這條,埋藏得更深,而且更狡猾,那夥人出事後,他們聞風而動撤出本市,營造出全市只有那夥人的生意,讓我們放松警惕,這幾年覺得風聲過了,想吃大蛋糕了。”姜準冷聲道。

聶誠在黑暗中點點頭,“我知道了,先別想了,睡吧。”

兩人互道聲晚安,翻過身仰面朝上,片刻後姜準呼吸漸深,聶誠側過身對著窗戶,看著因小區裏車燈投在窗簾上的光柱由大變小,隨著轎車駛過而逐漸消失。

轉天一早,聶誠直接到看守所找李穆報道。

“是自殺。”李穆見到他後的第一句話就直奔案情。

魏遠是上吊自縊,與他關押在同一號房的嫌犯在審問中。

“他最近見過什麽人嗎?”聶誠問。

“最近沒有,他上一個探訪者還是你。”李穆說。

“他家人來了嗎?”

“昨天晚上通知了,他大哥要安排好他母親,然後坐長途汽車來,估計要下午了。進去吧,他們還要找你談話。”李穆說。

因為聶誠是最後一個探視魏遠的人,調查組一方面向他了解情況,一方面也在觀察他。聶誠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如實說明,但是關於他與王光德和毒品案的聯系只字未提。那些只是他和姜準的猜測,而且魏遠的死讓他心生警惕。

魏遠基本上可以排除畏罪自殺,一定是發生新的事情或者被威脅,他才不得不自殺,那麽他是如何得到消息的?排除了通話和探視,只有獄警和其他嫌犯有機會給他傳遞消息。

U盤中他曾看到的那份警員資料始終是壓在他心頭的一塊重石。

法檢加上看守所、和安區分局的警員不眠不休地忙了三天三夜,除了自殺還是沒查出更多線索。

聶誠既參與審訊,也參與討論,家也不回跟著忙,姜準那邊臨時交給張傑明,他倒是不用操心。

案發第四天清晨,天蒙蒙亮,街上路燈剛剛熄滅,聶誠面色蒼白,頂著兩個黑眼圈回家了,脫下外套,連衣服都懶得換一頭栽在沙發上開始睡。

再睜開眼,身上蓋著毯子,電視上的時鐘已經指向下午三點。頭還是有點疼,調到榮光裏派出所這兩年,雖然沒有什麽發揮能力的空間,但是作息規律,偶爾值夜班也能提前睡好,好久沒這麽熬過了。

“醒了?”姜準問,他在餐桌旁看書,聽見他轉頭看時間時沙發的窸窣聲。

“嗯。”聶誠把毯子拉到鼻子以下,縮在沙發裏不想動。

“什麽時候回去?”

“晚上□□點,不著急。”聶誠說完又睡了兩個小時,五點多才去洗澡換衣服。

姜準如願以償點了外賣,六點鐘準時開飯。

吃飯時他把調查組掌握的線索告訴姜準,這件事雖然沒通報,但是既然通知了魏遠家人,也算不上機密了。

姜準建議他們擴大排查範圍,別把視線都集中在看守所,心理診所那邊也可以派人去問問。聶誠覺得有道理,晚上回到調查組,他跟李穆提出了擴大調查範圍的建議,李穆又向上申請權限,最後組長同意他們向魏遠的朋友同事了解情況,但是先不要打草驚蛇地去搜查診所。

轉天一早,聶誠給胡小菲打了通電話,兩人約定中午在診所附近的咖啡廳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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