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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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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應卿攬著魏應棠睡了一晚,第二日天還未亮,他輕手輕腳的松開抱著自家兄長的手,下床去了,魏應棠迷迷糊糊的醒來,見他正在穿衣。

“要回宮了?”

“嗯。”魏應卿湊過來,將錦被邊緣掩好,“你再睡一陣,待早朝結束,我便讓人來接你。”

心底擔憂頓時沒了痕跡,魏應棠滿足的閉上眼睛,感覺魏應卿俯下`身在自己額上落了一吻,然後躡手躡腳的出去了。

魏應棠這日起得晚了些,待他用過早膳,宮裏來接他的人也到了。

他離宮多日,上一次走時身份已是個死人,這次魏應卿將他接回去,假模假樣的安了個禦前侍衛的身份給他,魏應棠平日裏穿著一身深灰色的侍衛服,晚上跟著魏應卿去正陽宮歇息,白日陪著魏應卿在禦書房裏批折子,周圍人都被魏應卿敲打過,如此過了幾日,太後與後宮都靜悄悄的,無人註意到他這個多出來的小侍衛。

魏應棠初進宮那日白檀微來找過他,魏應卿雖然不喜,卻也不敢說什麽,看白檀微與魏應棠在禦書房一側說了一些話,又塞了一個玉佩進魏應棠手裏。

白檀微走後,魏應卿故意鬧魏應棠,手伸進兄長的侍衛服下肆意揉搓,咬著他的耳朵問:“皇叔與你說了些什麽?”

“……”魏應棠只喘氣。

“他給你的玉佩,哪裏來的?”

“……”

“莫非有什麽特殊含義?”

魏應棠閉著眼,受不了的轉頭在魏應卿唇上狠狠親了一記,舌頭伸進去,引得魏應卿更強烈的反擊。

“這是塊暖玉,在身上能驅寒,皇叔一番好意……啊……”

魏應棠沒說實話,魏應卿想,若是真一塊普通玉佩,做什麽要避著他給魏應棠。

可任他怎麽折騰魏應棠,魏應棠的嘴裏都撬不出其他什麽話來。他每晚趁著魏應棠睡著了去摸那塊玉佩,甚至給曾越看了讓曾越查,曾越也查不出什麽蹊蹺。

魏應卿心裏憋了股怨氣,卻不敢發出來。

魏應棠心裏也急。

白檀微說過,他在魏應卿身邊呆不了多久就會死。

他本該如之前一樣毫無緣由的病到起不來身說不上話,第一日回宮他見了魏應卿身體就開始痛,白檀微卻不知哪裏來的好心,給了他一塊封印了無數怨靈的玉佩,讓他日日佩戴著來減免痛楚。

魏應卿夜裏會趁他睡著時偷偷解了那玉佩去看,他每次這時都會痛醒過來,然而為了不讓魏應卿發現異常,只能縮在被子裏控制自己不要發抖。

他掐著指頭算自己還剩多少日,然後安慰自己他和魏應卿已經濃情蜜意的過了好些日子,著實該滿足了。

又一場大雪落下來的時候,肖宿飛押著叛國賊魏應遼回京了。

彼時魏應卿正在禦書房裏批奏折,魏應棠睡在他身側布著的小塌上,眉頭微皺,魏應卿嘆著氣揉了好幾次,也未能揉開他眉間的那些憂愁。

肖宿飛進門時,魏應棠醒了。

兩人無言對視片刻,魏應棠笑了笑。

“肖公子,”魏應棠起身,“可認得出我?”

肖宿飛搖頭。

魏應卿曉得魏應棠這是想和肖宿飛算當初的欺瞞之罪,不由想笑,考慮到魏應棠此時的身份,還是輕咳了一聲,“阿林。”

魏應棠挑眉,魏應卿看他一眼,魏應棠就笑了,換了個姿勢躺在魏應卿的膝蓋上,雙手攬住他的腰,背對著肖宿飛,一副乖巧的男寵模樣。

魏應卿被人這麽抱著腰,也不尷尬,問了些肖宿飛關於逮捕魏應遼的事,肖宿飛一一答了,又問了魏應卿之後準備如何處置魏應遼後,便退出去了。

魏應棠此時在魏應卿身上睡得有些迷糊了,魏應卿低頭去將他抱起來,擡了他下巴,“皇兄,皇兄?”

魏應棠近幾日怎麽睡都睡不夠一樣,這時睜了眼,好半天才緩過神來。

“應卿。”魏應棠靠在他肩上,伸手摸他的眼睛,“當初誤會你,是我錯了。”

魏應卿笑,“不妨事,我現在還能看見你,便滿足了。”

他絕口不提報應與贖罪這些字眼,魏應棠心裏脹得難受,忍不住將魏應卿的頭壓下來,在他眼睛上輕輕吻了一吻。

“皇兄……”

“嗯。”

你有沒有事瞞著我?

魏應卿把話吞進肚子裏,換了另一個話題。“你不疑惑肖宿飛如今為何來了我手下做事?”

魏應棠來了興致,“說說。”

“我當初前往徽川治水,查出不少貪官汙吏,肖宿飛父親肖敬便是其中之一,後來問斬時,肖宿飛沒趕回來,老三提前知曉肖宿飛這一出眾人物,特意做樣替肖宿飛殮了他父親的屍體,肖宿飛此人極重恩義,為報老三的恩德,便去做了他的幕僚。”

“嘖。”魏應棠搖頭,“怪不得他總是對著老三格外尊敬,老三這筆買賣真是劃算。”

魏應卿笑笑,“我殺了他父親,他對我有怨,恰巧老三也與我不對付,肖宿飛去了老三手下,我也算是一個原因。”

魏應棠問:“肖宿飛做事出發點皆是他父親,你這是終於應了他心意替肖敬翻了案,才換了他背叛老三,來替你做事了?”

魏應卿點頭,道:“也不算是翻案,我當時說過,肖敬之案,不是我不想翻,而是不能翻——肖敬是我安插在徽川的心腹,他初去徽川時,一身正氣,根本接觸不到我叫他查的那些貪官,他便不聽我勸告,偽裝一副貪官架勢入了那些人圈子裏,這才查了不少證據出來。”

魏應棠一聽,便聽出問題來了。“肖敬真貪汙了?”

魏應卿嘆口氣,“是,他為求真實,真過上那種同流合汙的生活,若不是他還時常遞消息回來,我真要以為我派出去了一個小人。

“後來徽川發了洪水,我便趁著這個契機收拾了那些貪官,我本想保下肖敬,肖敬卻不肯,”魏應卿沈聲,“他被人罵了貪官那麽多年,早受不住那些罵名……雖不是他願,卻著實有人因他貪汙公款、昏庸行事而死,他也受不住心裏的愧疚。我說要還他一個清白時,他卻只求一死。”

魏應棠惋惜道:“此人太過心軟。”

魏應卿無奈搖頭,“除此之外,還有一個不能翻案的緣由,徽川那些官員盡是甄相之人,甄相若是知曉肖敬身份,定然饒不了壞他好事的肖家人。我答應了肖敬要保住肖宿飛性命,甄相一日不除,我便一日不能將肖敬身份暴露,他只能是個被我處死的貪官,這案是真不能翻。

“我本看在肖敬面上,不願動肖宿飛,他卻那樣離間你我,我當時氣得急了,差些殺了他,皇叔攔了我,我便想,若是有一日`你還能回來,肖宿飛活著還能還我清白,便留下了他。皇叔又說肖宿飛是個可用之才,我想來想去,告訴了他當年真相,他去查了,頓時厭惡了對他心懷不軌的老三,又得了我必然會對付甄相的承諾,這才入了我手下做事。”

說起當初魏應棠冤枉他眼瞎之事時,魏應卿說得雲淡風輕,魏應棠心裏一疼,抱著他的手都緊了些。

魏應卿說完所有話,低下頭去親昵的蹭了蹭魏應棠,兩人交換了一個甜膩的吻,好似將過去所有不平與心傷都借此抹平了一般。

處理完政事,魏應卿帶著魏應棠回了正陽宮,他吩咐宮女取了一件厚實的大氅來,又看魏應棠仍是一副提不起精神的模樣,便替魏應棠解了衣裳催他上床去歇息。

“你好生休息一陣,我出去處理老三的事,若是我回來得晚,晚膳便不要等我。”

魏應棠只覺得魏應卿說了好長一段話,他怎麽也聽不清,眼皮沈重得擡不起來,感覺到魏應卿俯下`身來在自己額上親了一口,他下意識想伸手去抓住弟弟,集齊了所有力氣,卻只有手指尖微微顫了一下。

“皇兄。”那人又在他唇上親了一下。

待死亡的恐懼漸漸吞噬魏應棠的認知,鋪天蓋地的痛楚襲來時,魏應卿已經不在他身邊了。

魏應棠睜著眼,無力的看著上方的深黃床帳,唇角緩緩起了一絲嘲諷的笑。

這一日還是來了。

他系在頸間的玉佩緩緩滑下,落在了溫熱的龍床上。

魏應卿進寢殿時,寢殿裏暖和得一如往日,宮女脫下了他的大氅,他平靜的將宮人都屏退出去,朝著龍床走去。

“皇兄,不是說了叫你先用晚膳嗎?怎麽這麽晚了還睡著。”魏應卿臉上無甚表情,聲音卻微微發著顫,“睡了一天了,還沒有睡飽嗎?”

話音落時,魏應卿站在了床邊。

他面無表情的看著床上一副陌生面孔的人,好一陣沒有說出話來。

“皇兄。”

……

“皇兄?”

……

“皇兄……”他像是要哭了,半跪在床邊,伸手去摸床上人那張臉,“你怎麽不理我?”

曾越悄無聲息的跪在了魏應卿身後。“皇上,節哀。”

魏應卿身子猛的一震,然後他回過頭來,眼睛卻像是沒有在看曾越一樣。“朕為什麽要節哀,他又沒有死。”

曾越低著頭,沒有回話。

魏應卿接著說,“他只是又瞞了朕,他什麽話都不願與朕說——曾越,你說,這是為什麽呢?”

他笑起來,“朕什麽話都告訴他了,什麽事都替他做了,他也分明喜歡朕,為何偏偏就是什麽事都不願告訴朕呢?”

曾越受不住了,他剛想開口說些什麽,就見皇上轉過頭去,站起身來,在床上摸索著拿出了幾片碎玉,緊緊抓在手裏。

魏應卿說:“把這屍體處理了,不要再讓朕見著他。”

曾越應了一聲,立刻有幾道黑影突然出現在殿裏,飛速的將那具屍體領了出去。

魏應卿冷漠的看著他們離開,腳步一擡就想出去,曾越心裏叫了聲不好,連忙追上去,“皇上!”

魏應卿回過頭,聲音疲憊,“何事?”

曾越拿出一張紙來,“這是棠公子前幾日吩咐屬下轉交給皇上的信。”

魏應卿臉色一白。

他將那張紙接過來,閉閉眼,咬著牙看過一遍,臉色漸漸猙獰起來。

曾越心如擂鼓:“皇上?”

魏應卿將紙緊緊攥起來,臉上起了分狠戾。“曾越。”

“屬下在。”

“他居然叫朕等他。”

曾越不語。

魏應卿也沒指望曾越回他,只恨聲道:“他一句話也不向朕解釋,居然只叫朕乖乖等他。”

曾越頭皮發麻。

“這回又要等幾年呢?”魏應卿眼裏光芒似是一瞬間盡滅了,聲音也弱得幾乎聽不見,“三年?五年?”

“太可恨了。”他喃喃,“為什麽,一句解釋都不給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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