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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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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應卿喜歡的人是魏應棠,在功德寺時晉王心裏就隱隱有了這個想法。畢竟據他看來,朝中對魏應卿真心好到骨子裏的人就那幾個。而對魏應卿好、還怕貓的人,無外乎一個魏應棠。

猜的時候,晉王心裏就在想,他們是兄弟,魏應棠怎麽可能喜歡魏應卿,魏應卿定然是在妄想,而他怎麽能就基於這種想象來喜歡上自己的同胞哥哥,更何況他從前還對魏應棠那樣的狠。

如若魏應卿狀況不是如今這般窘迫,只怕晉王得將他一把抓住好好整治一番,叫他好好知道什麽叫做禮義廉恥倫理綱常。

下不去手教訓魏應卿,晉王把念頭打到了魏應棠身上。

魏行川下令讓紫宸殿的小太監去找貓時,他發現這小太監似乎怕貓,當時不知魏應卿的顧忌,他便沒怎麽註意。

試探過魏應卿後,他雖也想起過身邊這個伺候他的小太監,卻也沒真覺得魏應棠附身在了一個太監身上。

他一時興起將小太監帶去了太後殿裏,發現這個人竟然知曉他忌口的蕓豆黃。

晉王太多年沒有入宮,宮裏人幾乎不可能知道他有哪些禁忌,更何況只是一個紫宸殿裏的小太監。魏應棠兄弟常去他府上玩耍,也只有心細的魏應棠一人關註過他的飲食,便是魏應卿,也不曉得他這個皇叔到底有哪些忌口的食物。

晉王心裏便起了疑惑。

他想要試探,故意拉著小太監在門外偷聽皇上和太後的對話,他心想,若是猜錯了,大不了找個借口將這個知曉了皇家秘聞的太監殺了。

幾番試探下來,他將這人的身份確認了個七七八八。

知道他只有喝藥時才會吃極甜的糕點的人,在宮裏只有魏應棠。幾乎是在完全確定魏應棠身份的一瞬間,晉王心裏湧起了極大的怒火,一股趕在魏應卿發現魏應棠身份之前帶走魏應棠的沖動湧上了心頭。

他本以為魏應卿應該不會攔他帶走一個小小太監,沒想到魏應卿眉頭一皺,無奈道:“今日言官都來朕面前進言,道皇叔入住紫宸殿一事著實不妥,將朕好一通貶。皇叔若這時候又要走了宮中太監,只怕明日朕便要被那群言官的口水淹沒了。”

晉王一手把握朝政,做事風格狠辣不留情,朝中大臣雖有怨言卻從不敢直言,但有些事大家心裏明知便好,晉王大大咧咧住進了帝王才能住的紫宸殿裏,便是毫不留情的在堅持魏應卿正統地位的大臣面上狠狠扇了一巴掌。

言官纏著魏應卿進言了一上午,魏應卿腦袋都大了,又不敢與他們直說這是他的旨意,不然那群言官只怕要在他耳邊說上一天一夜。

被拒絕要求,晉王也不急,左右魏應卿現在眼瞎,一時半刻看不出蹊蹺。相反他若要強硬帶走魏應棠,十有八九會引起魏應卿的懷疑,還不如等他要搬出紫宸殿時,再使個招堵了眾人的嘴,不教魏應卿察覺的帶走魏應棠。

魏應棠在一旁暗暗吃驚,腦裏回想了一陣他這幾天做的事,對晉王為何突然青睞他仍是一頭霧水。他這皇叔向來隨性而為,做事的理由沒幾個人能猜著。

他隱隱覺得可能是自己熟悉晉王的習慣這一事引起了晉王的懷疑,卻如何也猜不到晉王已知道了他的真實身份。

“你那言官參我的折子,早把禦書房堆滿了。”晉王嗤笑,“若真煩他們,叫他們來與我辯上一番便是。”

魏應卿沈默一陣,搖搖頭,“國事有皇叔為朕操勞,朕若還不能替皇叔擋擋這些糟心事,便真一無是處了。”

魏應卿原本性子與晉王一般吃不得虧,被言官煩了少不得明嘲暗諷的懟回去,哪能像現在這樣老老實實聽著人說一上午。三年前魏應棠給的那一巴掌不僅打得他的心都死了,似是連帶著將他的性子也改了,晉王剛接手朝政時見他那模樣,還以為自己認錯了人。

三年下來,魏應卿性子越發溫和,昨夜他那般尖銳的與太後說話,晉王這些年還是頭一遭見。

“成日裏閑得在想些什麽。”晉王拿了一個折子,在手上晃晃,“再過幾日諏國使臣便到了,可沒時間再讓皇上你閑著胡思亂想。”

朝中之事雖大多數是晉王處理,但在大事上魏應卿還是會出力,畢竟晉王再僭越也只做給朝臣看,私底下對於魏應卿的帝王身份一直有所尊重。他處理完事,會撿一些重要的事說與魏應卿聽,按魏應卿的旨意來辦事。

他這話說得魏應卿好似整天無所事事一般,魏應卿倒也不在意,他曉得晉王不喜歡他自暴自棄的模樣。

“朕來便是為了此事。”魏應卿道,“方才得了消息,諏國使臣此次來訪,隊裏跟了位五公主。”

聞言,晉王忍不住翹了唇角,“不妨實話告訴皇叔,你究竟是方才得的消息,還是之前便得了消息?”

魏應棠死後,魏應卿與太後之間感情雖不如以往,但魏應卿對著太後仍盡著身為人子的敬重。魏應卿後來明知太後從前做的事是為他好,卻仍是要對太後挑刺,若說他這不是故意借題發揮想徹底斷了太後對他指手畫腳的心思,晉王一百個不信。

魏應卿心思被晉王猜到,不由無奈一笑,“朕也是不得已,若不將話說狠了,母後一邊想催著朕早日留下血脈,一邊又逢著諏國有和親意圖,只怕朕最後又要被逼著娶一個公主——待諏國使臣走了,朕還需去安撫一下母後才好。”

魏應棠在一邊聽了,心裏千般情緒都泛了上來,他先前聽魏應卿與太後說那些話時,心裏難受得很,覺得魏應卿過了這些年還是這般獨斷專行,一絲都不顧忌太後的為難。

現在知道他不是不懂,而是無奈為之,甚至還準備事後要去補償太後,魏應棠又忽然有些茫然。

他還是九闕時,覺得魏應卿滿嘴謊言無藥可救,重活一世發現當初騙他的不是魏應卿而是肖宿飛,他心底就對魏應卿存了一分愧疚。

魏應棠打聽過,魏應卿眼瞎不是因為百日香,他從功德寺被擡回宮中後不久百日香的解藥就送進了宮,他看不見是因為腦袋受了撞擊,淤血散不開。

魏應棠想起他要走時從馬上摔下來的魏應卿,他不知道是不是那時候的傷害得魏應卿看不見,但他只要一想魏應卿這麽驕傲的人就這麽瞎了三年,就覺得這報應來得也太厲害了。

魏應卿若還真如從前那樣陰狠狡猾,魏應棠對他便生不出一絲心疼,只會覺得他眼瞎失權全是活該。偏他如今收了一身的刺,好似變了個人一般,倒讓魏應棠拿捏不清對他的心情了,說是憎恨,卻又覺得這人著實可憐。

他想得心煩,心道自己還不如和上一世一般對魏應卿只存一腔厭惡,

魏應卿與晉王兩人商量了一陣諏國使臣的事,最後魏應卿離開時,正逢著魏行川過來,丁榕溪陪在一旁,見了魏應卿,便沖著叔侄倆行了一禮。

魏應棠站在晉王身後,仔細看了眼丁榕溪,發現她如今氣色比起從前已好了許多,甚至還長胖了些。

見魏應卿要走,丁榕溪喊了他一聲,道:“太後今日與我說了些話。”

魏應卿楞了一下,想了想,回她:“朕昨日與母後說了些與行川有關的事,近日母後許是會多關註些行川。”

丁榕溪不用想便知魏應卿與太後兩人定然又提了魏應棠的事,臉色不由有些發愁,魏應卿不動聲色的扯了扯晉王的袖擺,晉王便拉著行川回避了。

魏應棠不得不跟著晉王一同離開,他豎起耳朵,隱約聽見幾句話。

“你收斂些……少與他見面……”

“我有分寸。”

“日後……安排……出宮,不必……”

幾乎什麽字都聽不清的時候,前面的晉王忽然轉了頭來,魏應棠一驚,腳下步子一頓,差些撞上晉王。

晉王似笑非笑:“在發呆?”

魏應棠頭皮發麻:“奴才知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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