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有什麽辦法？”段飛鴻一聲長嘆，撓了撓灰白夾雜的鬢發，

無奈地道，“趙貴妃這前腳才把她塞過來，後腳就催著萬歲爺讓蘭兒去寧古塔，這麽明顯顯的意頭，難道咱們要裝糊塗嗎？算了，由著她去吧。”

“趙貴妃這是……要確保蘭兒嫁給廢太子，讓這丫頭明目張膽地監視著，”段夫人倒吸一口冷氣，“她是要徹底將咱們段氏一門綁在廢太子的破船上，終生再也翻不了身！”

段飛鴻疲累地道，“你既是知道就好，事到如今，咱們也只有順著趙貴妃的意思來了，好歹能保住一家老小性命。”

段夫人的眼淚又下來了，嗚嗚咽咽地擰著帕子，又是一夜無眠。

翌日。

阿醜把做好的飯菜端進正堂，正要退出去的時候，卻被段飛鴻叫住了。

“老爺，您叫我？”阿醜心裏很是打怵，自段飛鴻把她從延禧宮領回來之後，就沒給過她好臉色，

阿醜知道人家討厭自己，所以從不敢在正堂多待，“老爺，您有什麽吩咐？”

段飛鴻打量著，臉都要低到地上的阿醜，直直勾勾地盯著，很長時間，才道：“明天你和小姐一道啟程出京。”

“啊？”阿醜大吃一驚，她一早就知道段如蘭，要嫁去寧古塔的，

但從來卻沒想到，這事兒和自己有關聯，忙擡頭看向段飛鴻，“老爺……您這是什麽意思？”

段飛鴻原本還平靜的一張臉，被阿醜這麽一看，頓生出許多厭惡冷寂：

“怎麽？讓你這醜丫頭做小姐的陪嫁丫鬟，還委屈你了不成？”

是的，阿醜人如其名，挺醜，倒不是她天生長得醜，

去年宮裏起火，她救火的時候，被火舌給舔著了，

暗紅色的傷疤面積不算大，卻從右手腕，一直蜿蜒到了脖子，

連下巴都有，指甲蓋大小的一塊傷疤，阿醜就此得了這麽個名字。

“不不不委屈……”阿醜忙不疊擺擺手，頓了頓一邊搖著頭道，“可是……”

“沒什麽可是不可是的！”段飛鴻懶得多言，揮著手趕阿醜出去，頓了頓，

皺眉瞅著阿醜那身，泛白的粗布麻衣道：“找管家要一身體面的衣裳去，今兒就不用做粗活了，去小姐房中伺候。”

“是，奴婢遵命。”阿醜硬著頭皮答應，她的死契都攥在段飛鴻的手裏，

自然人家說什麽就是什麽，哪兒有她置喙的道理？

只是寧古塔……

阿醜蹙著眉去找管家，一邊盯著石磚縫裏，冒出的嫩綠的草芽，一邊想著從前在宮裏，聽奴才們嚼的舌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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