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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把A先生有關的東西交給你，你一個人哦。”
晚上，12點後，一個人。
這三個詞湊在一起就已經不會有什麽好事發生了。
“不能現在給我嗎？”
小男孩神秘的搖頭：“不可以，有些東西，只有晚上才能看見。”
穆光點點頭，道謝後關門、下樓。
只有晚上才能看見的東西？
謔，有點意思了。
不緊不慢的從六樓一直搜尋到一樓，穆光手上已經捏了十幾張相同的小紙條，也已經聽十幾個不同的npc講了很多雲裏霧裏的話。
好在，作為一個一直讀到博士畢業的文科生，她不光記憶力好，在編故事和聯想這件事情上也非常有心得。
她大概已經猜出這件古堡的用處，以及被困在房間裏的npc們都遭遇了什麽了。
下到大廳，正好晚飯時間，其餘四個玩家都已經落座，圓桌只空著她那把[熊孩子]的椅子。
[流浪詩人]和[醉漢]的椅子已經不見了。
見她姍姍來遲，金鏈子大哥還嫌棄了一下她真慢。
晚飯後就是這場游戲第一次玩家會議，所有人都在等著這第一次互通有無的機會，神情都相對嚴肅，唯獨穆光——
剛一落座，穆光腦中警鈴大響。
警報聲唔啦嗚啦的聲音震得她眩暈了一瞬間。
緊接著是系統的機械聲。
【緊急通知！緊急通知！】
【玩家791主線任務變更！玩家791主線任務變更】
【玩家791主線任務變更為：殺死A先生】
【重覆一遍，玩家791主線任務變更為：殺死A先生】
【請玩家認真游戲】
【祝游戲愉快】
穆光遲鈍的眨眨眼，意識到發生什麽了。
主線任務還能變更？
原來A先生還沒死？
那其他人要找的殺死A先生的兇手，不就是她？
穆光認真的思考了一下，第一次覺得自己的處境可能不太妙。
☆、熊孩子能做的事情
許是穆光神情有些微妙，程鴻軒關心的問：“朝陽，你怎麽了？”
穆光回過神來，整理了一下情緒，笑道：“沒事，剛才下樓的時候被一個房間裏的npc嚇到了。”
聽見她這麽說，程鴻軒也不知想起了什麽，不再多言。
這個男人在失去了感情極好的女朋友之後甚至沒有露出半點傷心的意思，這樣涼薄的人不免讓人心生提防。
“每晚十二點的鐘聲敲響之後，這座古堡會有鬼怪出現，有的對人有攻擊性，有的沒有，鬼怪出現的原因暫時不清楚。”程鴻軒認真地說，“晚上十二點之後最好不要離開自己的房間，尤其是新人。”
初中生妹妹端起咖啡平靜的喝了一口。
“這個古堡裏，除了我們幾個玩家還有那個給我們送餐的npc之外，其他所有npc都無法離開自己的房間。”
柴姐十指相扣，鮮紅的指甲格外惹眼，她突然擡眼，眼神鋒利又直接：“你們的支線任務一完成了嗎？”
見沒人回答她，柴姐兀自笑了下：“都遮遮掩掩幹什麽，這個問題沒什麽不好回答的吧，既然要互通有無，那至少要有最基本的坦誠，如果連這都不能回答，那我看今天也沒什麽好說的了，畢竟等一下我要說的內容，你們可能不會太想聽。”
穆光坐在位置上八風不動，鎮定喝著濃茶。
雖然不知道游戲中她的體能和作息和現實有沒有差別，但是為了今晚的冒險行為，還是喝點茶提提神的好。
剛才系統那一通攪和打亂了她所有計劃。
原本她打算老老實實跟在老手後面茍著，順便撿個便宜。
夜探古堡這種事還是少做，她還想好好睡個美容覺呢。
結果又是被系統誘惑著拿了新人大禮包，又是突然變更主線任務，拿了個狼人劇本。
穆光自詡演技不太好，現在自然希望其他玩家能把水攪渾就把水攪渾一點。
這個團隊不團結才好，她更容易趁虛而入啊。
這麽想著，穆光又笑了起來。
柴姐聲音似乎天生就帶著嘲諷，正經說話時也像是在罵人：“做個實驗。”
這麽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她突然緊緊盯著程鴻軒，嘴角噙著笑，大聲道：“對[管家]發動技能。”
程鴻軒猛地起身，他手中憑空出現一個女式小挎包，五大三粗一個男人，用一種恨極了的語氣快速念道：“你的可以是我的，我的只能是——”
話音未落，大廳正中央高掛的大鐘用機械聲漠然播報：
【[警察]技能無法對[管家]使用，[警察]技能被打斷，玩家受技能反噬，禁閉一天】
程鴻軒的驚駭之情還沒消退，狂喜瞬間湧了上來。
穆光眼眸沈靜如水，打量了一番剛才被程鴻軒拿在手上的女式挎包。
這應該是某種道具。
柴姐低聲咒罵了一句，身體卻像是受到某種規則的指引一樣，僵硬的站了起來，這種被束縛著走路的姿勢竟然有幾分像先前的npc。
被強迫著走上樓去，無論她怎麽掙紮都都無法擺脫系統強制她上樓的步伐。
穆光拿起茶杯，遮擋住了她一時沒能掩飾住的笑容。
打起來好啊，全都打起來才更好。
——
“系統，玩家被禁閉一天是在哪裏被關禁閉？”穆光高聲問道，對象是充當了游戲公共系統功能的大鐘，“是在自己的房間不準出來呢？還是關在什麽特定地點？”
程鴻軒扯了扯嘴角，神色覆雜：“系統怎麽可能理你。”
【四樓禁閉室專為被關禁閉者準備】
程鴻軒話音剛落，系統的機械聲響徹整個大廳。
這下，幾人都用一種驚異的眼神看著穆光。
“裝新人有意思嗎？”程鴻軒的話和之前柴姐說的一模一樣。
穆光覺得自己真有些無辜。
為什麽大家都懷疑她是假裝的新人？
新人有什麽好假裝的，為了減少對方的猜疑？
這也太可笑了。
在這種游戲裏，手無縛雞之力，沒有生存價值的新人永遠是最先被犧牲掉的。
要讓對手不敢輕舉妄動，只有自己足夠有威脅才行。
穆光自認為，她還是更想成為別人的威脅，而不是被人威脅。
“現在話都說開了，大家也沒必要裝的一團和氣了，這游戲根本就不是什麽團隊游戲，我金旭雖然不是什麽好人，但是也看不得你們這種想要把小姑娘推出去擋刀的行為。”金鏈子大哥原來名叫金旭，他看著初中生妹妹，努力讓一張兇神惡煞的臉顯得親和一點，可信度高一點：“妹子，他想推你出去當誘餌，盡早把boss引出來，他要參加那個什麽……什麽歡樂比賽。”
“全服玩家歡樂多又多競賽。”初中小妹妹鎮定的吐出這個游戲的全稱。
“對，就是這個。”金旭突然反應過來，“妹子，你怎麽會知道的？”
初中生妹妹一張小臉白凈又稚嫩，任誰都不會對這樣一個新人心生警惕，她挑了下眉，輕描淡寫的說：“對[管家]發動技能。”
程鴻軒神色一緊，不明白為什麽自己突然成了圍攻的對象。
像是某種規則的作用，他身上所有的紙條線索全都飛了出來，落在了初中生妹妹的手裏。
“因為我也參加了這個競賽啊。”初中生妹妹學穆光一樣撐著下巴，但由於表情面癱且瘆人，這個動作做起來憑添了幾分詭異。
所有的線索被搶，程鴻軒面沈如水，憤憤不甘。
“還沒聽懂嗎，她才是那個裝新人的。”穆光翹著腿，環抱著手臂靠在椅背上看熱鬧，火上澆油的幫另外兩名新人同胞解釋。
金旭看的一楞一楞的。
誰也沒想到，這個看著毫無威脅感的初中生妹妹才是裝新人的那個。
“好，我坦白，我最開始確實有拿你當誘餌的想法。”程鴻軒努力平覆情緒，力圖讓態度好一點，“我們從一個npc處得知，這個古堡的主人是個女人，她的女兒在很多年前過世了，去世的時候就是你這個年紀。古堡主人的幽魂每天晚上都會在古堡中出現，我們想利用你來誘她出來，能快一點完成任務。”
“但是現在，你既然不是沒有能力自保的新人，我當然沒有理由這麽做。”程鴻軒解釋。
這話把金旭得罪了。
“怎麽著，誰不是從新人期過來的，我們新人的命就這麽一文不值？”金旭怒道。
程鴻軒冷聲說：“都已經進了這個游戲了，說不知道這是個什麽地方就太假了，誰不是每天都在死亡的邊緣過活，能自保的時候我肯定會毫不猶豫的把別人推出去，你們也別說這事我們做的不厚道，比我們不厚道的玩家多了去了。”
“事已至此，我們各玩各的，看誰能先找到真兇，支線任務玩不玩的成也各憑本事，既然大家都是為了競賽，也就別怪到時候有人在背後使絆子了。”
扔下這麽一句話，程鴻軒離開了。
游戲第一天，第一場玩家會議，成功宣告破產。
三個老玩家，一個死了，一個關了禁閉，另一個劃道單幹。
剩下兩個真·什麽都不清楚的新人，和一個假裝的新人面面相覷。
氣氛無端的有點尷尬。
“你的技能是掠奪其他玩家手中的線索？”穆光大大方方的問。
初中生妹妹點頭：“[嚴厲的母親]的技能，掠奪任意玩家手中的所有線索。”
穆光了然。
狡猾的游戲。
雖然一開始大家假模假式的稱這是個團隊合作解密的游戲，但穆光壓根就沒把這句話當回事。
獲得游戲身份的當時，系統就已經通報了她關於游戲身份的另一層含義。
熊孩子，嚴厲的母親，律師，管家……每一個不同的身份都擁有一個技能。
[嚴厲的母親]技能是掠奪其他玩家所獲得的線索。
剛才看柴姐的行為，她[警察]的應該也是和掠奪別人的線索類似的技能。
既然可以互相掠奪，那就能解釋穆光的支線任務一進度條了。
【支線任務一：提交任務時，獲取線索10條以上（11/10）】
都已經超過了要求數量，卻沒有顯示任務已完成。
這個任務的真諦在於，時間。
要在提交任務的當時，握有十條以上的線索才算完成，在那之前，無論搜集了多少線索，這個任務都不可能完成。
只是沒想到，技能還可以被打斷。
這麽說來，遵照游戲的公平性而言，每個玩家應該都能夠互相制約。
“妹子，你……”金旭不解，她為什麽要說出來。
即使她是偽裝成的新玩家，現在這麽直接的翻臉，對她也沒有任何好處。
“教訓一下而已。”初中生妹妹平靜地說。
“大哥，你的技能是什麽？”穆光接著問。
金旭嘆氣：“[律師]的技能是質詢，可以詢問指定玩家任意一個問題，被詢問玩家不得說謊。”
線索掠奪，不能說謊的詢問，這麽看來，她這個熊孩子的技能似乎最雞肋？
然而今夜十二點剛過，穆光就不這麽覺得了。
☆、我給你壯膽啊
會議不歡而散之後，穆光獨自回了房間。
現在離晚上12點還有兩個多小時。
夠她做一些準備了。
穆光拿出自己現在擁有的所有功能性卡牌：
一把R級的匕首，一個還不清楚作用的SR級墨鏡，一個完全搞不清楚作用的SSR級野男人。
剩下兩張卡的作用倒是很清楚。
【城中村的土壤
品質：SR
等級：不可提高
煥新：不可煥新
簡介：永生廣場邊緣城中村的土壤，種植園的技師非常喜歡它們，用這裏的土壤種出來的果子比尋常的果子都要香甜】
一個對她來說暫時無用的東西。
【謊言之鏡
品質：SSR
等級：1/10
煥新：0/5
簡介：一面只喜歡聽謊話的鏡子，人類的謊言可是世界上最美妙的食物，鏡子如是說】
這個鏡子倒是有點意思。
穆光仿佛一瞬間夢回自己玩過的無數款抽卡游戲，夢回手握一大堆SSR但是毫無用處的每一天。
歐皇有時候也很困擾的。
再次拿出【簡風白】這張卡，召喚出了那個過分好看的男人。
這個人不知道什麽時候給自己變出了一身衣服來，讓自己不至於裸奔，雖然他的身材確實很好，但穆光也不太想要一直帶著一個裸。男在身邊。
從把他抽出來到現在，穆光都沒空好好研究這張卡的用處究竟是什麽，正想問他，沒想到聽到一個低啞中帶點性感的男聲。
“主人為什麽現在才把我召喚出來，卡堆裏好冷好寂寞。”
簡風白很自然的湊到穆光身邊，他臉窄眼窩很深，下頜的弧度非常好看，這麽好看的一張臉猝不及防搭到了穆光的肩上，穆光能清晰的感覺到肩膀上有一個硬硬的滾珠在來回滾動。
她一句“你的作用是什麽”還沒問出口，先怔楞了一下，然後才反應過來——這是他的喉結。
穆光捏著簡風白的下巴，直視著他那雙好看的眼睛。
他們倆臉貼的很近，若是有外人在場，這動作大概會看得人莫名臉紅，但是穆光做的很坦蕩。
畢竟無論這個男人長得再好看，他確確實實就是一個紙片人。
她玩過這麽多年的乙女游戲，見過的好看的紙片人還少嗎？
小場面。
穆光正這麽想著，他又說話了。
“主人。”簡風白的眼睛不大，但深邃又狹長，這樣湊近了看人時像是要把人吸進去，“主人對我不滿意嗎？”
穆光瞇起眼睛，捏了捏他光潔的下巴，手感很好。
她眼神往下挪了挪，眼底笑意有些壞。
就是不知道，腹肌手感是不是同樣好。
“你有什麽值得我滿意的啊？”
“我可以讓主人你開心。”簡風白靠著的肩膀陡然落空，聽她這麽說，無辜的眨了眨眼睛，又長又密的睫毛像小扇子，來回扇著妖風，“我知道主人心裏最想要的東西。”
“哦？我最想要什麽？”穆光好奇的問。
她是真的對這個問題感到好奇，畢竟她自己都沒有答案。
“不能說，說出來之後，事情就會變了。”簡風白貼在她耳邊說，“主人，我這麽貼心，是不是應該給我點獎勵。”
“你想要什麽獎勵啊？”穆光興味的問。
對方想了想，說話像是含在嘴裏一樣暧昧：“積分啊，我最喜歡積分了，我們SSR卡喜歡的東西都不同，就像那個愛說謊的鏡子——”他說著，下巴點了點穆光拿在手裏的謊言之鏡，玩味道，“它喜歡人類的謊言，也只有人類的謊言才能讓它升級，我沒有這麽麻煩，我只喜歡積分。”
穆光點頭，真是不麻煩啊。
系統在幾個小時之前還提醒過她，游戲要靠積分來開啟，如果玩家積分為零，則從游戲中抹殺，游戲中死亡則現實中死亡。
SSR……真夠難養的啊。
被簡風白占據了床上的寶座，穆光坐在靠椅上，翹著腿，兩手支著下巴，語氣隨意實則認真的問：“那你能幫我做什麽呢，你得有價值，我才能決定要不要養你啊，畢竟……你這麽貴。”
簡風白側躺在床上，結實光潔的小腿半懸在外面，大方的向穆光展示著他健美的身形，聞言垂眸思索了一下，然後朝穆光神秘的勾起了唇角。
“主人，你待會兒是不是要去樓下找那個小朋友問A先生的事？”
剛才在五樓跟小朋友的對話他都聽見了。
穆光挑眉就當回應了。
“主人，待會兒你就知道，我能幫你做什麽了。”
——
午夜，十二點的鐘聲響徹整個古堡。
穆光帶著簡風白這個拖油瓶，前去赴金發小弟弟的約。
精良的匕首被她別在腰間，她手中拿著謊言之鏡，背後跟著簡風白，仗著萬事無所謂的心態，離開了唯一有保護作用的玩家房間。
七樓到五樓的距離其實很短，穆光走的不緊不慢，也不見她有什麽緊張的情緒。
“你不害怕嗎？”
簡風白緊緊的跟在她身後，在這種幽魂隨時都會冒出來的環境裏，背後跟著屬於自己的卡牌，多少都會讓人心安一點。
“一般般吧，有趣的東西我都不害怕。”穆光平靜地說。
她對於鬼怪，幽魂這種東西說不上有多害怕，但也說不上多無所畏懼。
穆光知道自己的毛病，她對於一切事情的感情都很平淡，平淡的讀書，平淡的送走父母，平淡的面對世界末日。
她一直覺得，這世界上的一切都這麽無聊，生或死其實也沒有太大的區別。
但是面對滾滾而來的黑流，面對即將流逝的生命時，她才清醒的認識到，她不想死。
無論是出於生命本能的自救，還是出於她深埋在心底的那一點不甘。
她不想死。
然後她進了這個游戲。
其實也很好。
她找了二十多年都沒找到能夠滿足她的刺激和新奇，今天一天都體驗到了。
現在還能有機會看一看鬼魂究竟是什麽樣子的話，其實也挺有趣的。
她一直知道自己在情緒上有點問題，她知道這或許是某種心理上的病癥，但是她並不討厭這樣的自己。
簡風白兩手插兜，閑庭信步的仿佛在度假，只是看著穆光背影的眼神很深。
“小姑娘，你又來看我了？你真是個好人。”陰冷的、幹啞的聲音像是從走廊深處傳來。
穆光看著正一步步朝自己走來，最後停在了六樓樓梯口的老婦人，沈默了片刻。
“今天的腥味更重了，我在房間裏完全呆不下去了，隔壁的那個瘋子已經不在了，我大概能猜到他去哪裏了，他真是命不好，明明我們很快就要到目的地了，他卻死了。”老婦人相比穆光白天裏看到的那副樣子，現在已經完全不像個活人了，她咯咯的笑起來，“但是這世界上命不好的人太多了，不少他一個，要不是命不好，誰會來這裏。”
她全身皮肉都皺巴巴的貼在骨頭上，花白的頭發還是挽了髻，只是頭發掉了大半，兩只眼睛通紅，已經看不見眼白了。
穆光停在原地，她現在站在從七樓下到六樓的螺旋梯上，而老婦人的厲鬼堵在了樓梯唯一的出口那裏。
程鴻軒雖然心思不純，但是今天下午說的那句話至少沒錯。
晚上出門，真的很危險。
“她看樣子是上不來。”簡風白不知道什麽時候上前一步，站在了穆光身側。
穆光177的身高本身在亞洲女性中就已經夠高了，但簡風白比她還要高出一個頭，他非常自然的攬上穆光的肩，穆光不解的看著自己肩頭的手，想著他作為一張尊貴的SSR卡，終於要發揮作用了，便任由他攬著自己。
並且非常放心的拍了拍簡風白的手背：“好了，是時候發揮你的作用了。”
沒想到簡風白摟著她肩膀的動作緊了緊，悶悶的低啞的聲音從穆光頭上傳來。
他說：“發揮什麽作用？我的作用剛才已經發揮了啊。”
“你發揮什麽了？”
穆光環顧四周，老婦人的幽魂還在樓梯口嚴嚴實實的堵著，她雖然上不來，但他們也下不去。
“我來給主人你壯膽啊，這不是最大的作用嗎？”他攤手，無解又無辜。
穆光：“……”
真是好大的作用呢。
“你作為一個金光閃閃的SSR，所謂的用處就是給我壯膽？那你還是變回卡片吧，等會兒要逃命我帶著你還麻煩。”穆光無語的看著他。
簡風白狹長的眼睛有些耷拉，他癟癟嘴，甚至還有點委屈：“主人你都沒有辦法，我能有什麽辦法。”
下一秒，穆光毫不猶豫的甩開他摟著自己的手。
她要你這金光閃閃的SSR有何用。
話雖這麽說，穆光還是沒有把他收起來。
對他不再做指望，穆光原地打探了老婦人一番，竟然坦蕩蕩得下樓了。
她和老婦人的距離越來越近，老婦人臉上詭異的笑容也越來越大。
還差三級臺階，穆光甚至能聞到老婦人身上散發的腐朽的臭味和一點點鐵銹腥味時，她被拉住了。
簡風白聲音一改剛才的揶揄和玩笑，鄭重了起來：
“她眼睛完全紅了，這在游戲中是厲鬼的標志，你現在這樣下去，會被她吞了的，她上不來，只要你不下去，她就傷不了你。”
穆光眼皮一擡，輕輕掰開簡風白揪著自己衣領的手指，輕輕笑了：
“你們卡牌，都對游戲這麽了解嗎？”
☆、該熊就得熊
“當然不。”簡風白沈默片刻，立刻松開手，語氣中帶著深意，“我是特殊的。”
穆光站的離厲鬼老婦人太近。
她能清晰的看見對方滿是怨憤和恨意的紅眼睛，感受到她拼命想要掙脫這一層樓的鉗制，枯枝一樣的手指張牙舞爪的試圖朝穆光揮過來。
她站在離老婦人三層臺階處停下了，她看著對方扯起詭異的笑，耷拉著的眼角因為過於誇張的笑容瞇成了一條長線。
一個又一個黑影從走廊出現。
短短幾分鐘，穆光見識了各種各樣的死前狀態。
有爬著出來的，有身首分離的，有臉上頂著一把刀子的……
更多的是像老婦人這樣，像是全身血液都被抽幹了一樣，一張皮幹巴巴的貼在骨頭上，整張臉都凹陷進去，像是一架架直立行走只是批了層皮的骷髏。
整整一層的幽魂和厲鬼，影影幢幢，很快在樓梯口密密麻麻的堵了一層。
穆光兩手插兜，她還穿著在現實世界穿的那一身短袖和熱褲，因為覺得夜間有些冷，才套上了抽出來的那件【男式防風衣】。
此情此景，堪比百鬼夜行了。
“我們什麽時候才能到啊……”
“我們不會到了，不會活著到那個地方了。”
穆光眼尖的看見其中有兩個骨瘦如柴的幽魂似乎是在吵架。
數不清的幽魂堆積到狹窄的螺旋梯口，掀起一陣陰冷的腥風。
“你打算怎麽辦？”簡風白豐潤的唇裏吐出涼涼的幾個字，修長的身姿倚在墻上。
穆光拍了拍自己肩膀上不存在的灰塵，先用眼神嫌棄了一番這個性價比極低的無用SSR，再露出一個和善的微笑，試探性的又往下走了一級臺階。
老婦人眼中紅光愈盛，穆光毫不懷疑只要自己真正的踏進六樓，下一秒這群幽魂厲鬼就會立刻把自己撕碎。
站在最後一級臺階上，她清了清嗓子：“咳……或許，你們可以告訴我誰是A先生？”
數千厲鬼都安靜了片刻，然後整個一層樓掀起層層聲浪。
厲鬼們的笑聲比普通人類更加尖刻，聽起來多了幾分陰冷，似是在嘲笑穆光的多此一舉。
即使下午已經猜到了，但現在看到這麽壯觀的場面，穆光還是不免有些驚嘆。
整座古堡，除了七樓的玩家們之外，根本就沒有活人。
每一個房間裏的npc，都是幽魂厲鬼。
他們出於某些原因聚到這座古堡——或者根本不能叫古堡。
穆光清楚的看見，六樓的陳設已經和白日裏全然不同。
白天，即使走廊的每一個房間都既小又窄，但還是同整座古堡一樣，保留著洛可可風格的裝飾。
但現在……滿目都是灰黑的墻壁，沒有繁覆的裝飾，沒有精致的浮雕。
這裏就像任何一個老舊的筒子樓，從根裏散發著死寂。
這哪裏是精致神秘的古堡，看著倒像是什麽破舊的收容所。
原來只有在黑夜裏，才能看見這個古堡真實的面貌。
穆光筆直的站在原地，離群鬼僅一步之遙，她語氣輕柔，一本正經的說：“我猜……你們根本就沒有出發，對不對？”
“那個女人騙了你們，還把你們永遠都囚禁在這裏，讓你們沒有自我，暗無天日的永遠在這裏打轉。”
群鬼頓時沸騰。
暗夜裏她甚至能看到原本只是幽魂的鬼，在聽完她這一席話之後眼睛刷的變紅。
她猜對了。
穆光輕輕勾起嘴角。
“你們為什麽不去找她？”穆光輕蹙起眉，似是在為群鬼打抱不平，“她那樣的騙子，活該永世不得安寧。”
隔著一道無形的壁障，穆光看見數以千計的鬼魂尖利漆黑的手指在空中掙紮著揮舞。
好一會兒，老婦人喑啞的說：“你也看到了，我們離不開這裏。”
“沒關系。”穆光眨了眨眼睛，笑眼勾起一個壞壞的弧度，“我可以啊。”
她拿捏著恰好的距離，又貼近了一點，聲音蠱惑：“我可以在這棟樓肆意走動，告訴我她在哪裏，我就能幫你們把她找出來，引過來。”
群情激憤吵吵嚷嚷的鬼魂們終於安靜下來，深夜裏，一雙雙漆黑的、鮮紅的眼睛緊緊的盯著穆光，似是在懷疑她話的真實度，又像是想要將她吞吃入腹。
“禁閉室。”
好一會兒，老婦人才緊繃著說：“三天，給你三天時間把那個女人引過來，不然，我們一起撕了你。”
穆光輕笑一聲，像眾鬼魂點頭致意，大大方方的離開了六樓。
簡風白跟在她後面，高大的身材像一道堅實的屏障把魑魅魍魎都擋在身後。
他看著穆光穿過一眾鬼魂時輕快的步伐，眼神深邃，露出淺淡的笑意。
“其實，我不太懂，他們為什麽這麽輕易相信你的話了。”
“我說的是對的，他們為什麽不接受。”穆光表情非常坦然，“這是個雙贏的交易，他們沒理由為難我。”
她說的一本正經，其實純粹是在胡扯。
信口胡扯這種事穆光做的極為順手，根本沒有忽悠一個單純的剛剛降世的卡牌人的羞愧感。
簡風白十分配合的誇獎她：“主人真厲害！”
穆光很受用。
她心情頗好的想著，就算是簡風白什麽用都沒有，純粹是從隔壁乙女游戲亂入到逃生游戲裏來的，她也接受了。
一個野男人，不對，一張卡而已。
養著就養著唄。
天天有個這麽好看的男人跟在你身邊，不光養眼，還會說漂亮話哄人。
怎麽想都是個不虧的買賣。
但是厲鬼們答應穆光的要求當然不是因為穆光好看。
她收回下午的想法，[熊孩子]的技能一點都不雞肋，相反非常好用。
[熊孩子]：所有玩家和npc對於該身份的玩家無理取鬧的行為容忍度會提高。
她一開始拿到這個身份時，覺得這個技能有些無法理解，尤其在類似於搶奪線索和強制回答這一類技能的比較下，[熊孩子]這個技能顯得有些莫名其妙。
但剛才看見這群厲鬼的瞬間，穆光想通了這個技能的用法。
讓一眾厲鬼們放棄眼前這個活生生的行走的人類，同意她去把boss引來讓他們報仇這種鬼話，連鬼都不信。
但在[熊孩子]技能的作用下，厲鬼們答應了。
穆光聳聳肩，覺得自己既然領了熊孩子的身份，那該熊就得熊。
剛到五樓，一個房間拉開了一道門縫，下午那個精致可愛的歐洲小男孩從門縫裏露出一雙眼睛看著穆光。
那雙眼睛鮮紅詭譎。
見穆光過來，還甜甜的叫了聲：“姐姐。”
連這麽小的孩子都是厲鬼。
謊言之鏡在穆光腰間泛著瑩瑩的藍光。
穆光瞇了瞇眼眼睛，他今天說謊了。
所以下午他讓她獨自一人在午夜前來取和A先生相關的證據，其實是想晚上獨自一人吞了她吧？
他鬼小志氣倒是不小。
她走近，蹲下來和小男孩平視：“要給我看什麽？”
小男孩抿唇，猩紅的眼眸中帶著懷疑：“姐姐，你真的會放我們自由嗎？那個女人很厲害的。”
穆光點頭：“我答應他們了，也答應你了。”
“好吧。”小男孩羞赧的從身後拿出一沓信紙，“這是和A先生有關的東西，姐姐，你能幫我找到它嗎？”
穆光接過，信紙居然是粉色的，上面還帶著淡淡的水果香。
“我會的。”她這麽說。
拿到想要的東西，穆光回到自己房間，開始研究這一沓信紙。
說實話，這不像小男孩會喜歡用的信紙。
上面的筆跡很稚嫩，收信人都是A先生，寫信人落款都是一個叫麗麗的小姑娘。
“親愛的A先生，自從修伊出生之後，爸爸就不喜歡我了，我只有你了。”
“親愛的A先生，今天爸爸和莫娜阿姨帶修伊去兒童樂園了，他好久沒有帶我去過了。”
“親愛的A先生，修伊和周圍的小朋友長的一點都不像，劉奶奶說因為修伊是混血兒，混血兒長得更好看，是因為麗麗不夠好看，所以爸爸才不喜歡麗麗了嗎？”
……
“親愛的A，連你也開始喜歡修伊了，我不要——”
最後一封信斷在了這裏，並沒有寫完。
穆光坐在飄窗前，在腦中將今天收集到的所有信息都過濾了一遍。
麗麗，修伊，A先生。
古堡，心靈療養院，永無鄉。
數以千計的鬼魂，白天都是正常的npc，只有夜晚能夠以原本的形態出現在人前。
“厲鬼很難對付嗎？”
簡風白以一種誘人的身姿側臥在床上看著她，聞言深深點頭：“在游戲中，鬼魂也是分不同風等級的，普通的游魂，會傷人的幽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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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12點後，一個人。
這三個詞湊在一起就已經不會有什麽好事發生了。
“不能現在給我嗎？”
小男孩神秘的搖頭：“不可以，有些東西，只有晚上才能看見。”
穆光點點頭，道謝後關門、下樓。
只有晚上才能看見的東西？
謔，有點意思了。
不緊不慢的從六樓一直搜尋到一樓，穆光手上已經捏了十幾張相同的小紙條，也已經聽十幾個不同的npc講了很多雲裏霧裏的話。
好在，作為一個一直讀到博士畢業的文科生，她不光記憶力好，在編故事和聯想這件事情上也非常有心得。
她大概已經猜出這件古堡的用處，以及被困在房間裏的npc們都遭遇了什麽了。
下到大廳，正好晚飯時間，其餘四個玩家都已經落座，圓桌只空著她那把[熊孩子]的椅子。
[流浪詩人]和[醉漢]的椅子已經不見了。
見她姍姍來遲，金鏈子大哥還嫌棄了一下她真慢。
晚飯後就是這場游戲第一次玩家會議，所有人都在等著這第一次互通有無的機會，神情都相對嚴肅，唯獨穆光——
剛一落座，穆光腦中警鈴大響。
警報聲唔啦嗚啦的聲音震得她眩暈了一瞬間。
緊接著是系統的機械聲。
【緊急通知！緊急通知！】
【玩家791主線任務變更！玩家791主線任務變更】
【玩家791主線任務變更為：殺死A先生】
【重覆一遍，玩家791主線任務變更為：殺死A先生】
【請玩家認真游戲】
【祝游戲愉快】
穆光遲鈍的眨眨眼，意識到發生什麽了。
主線任務還能變更？
原來A先生還沒死？
那其他人要找的殺死A先生的兇手，不就是她？
穆光認真的思考了一下，第一次覺得自己的處境可能不太妙。
☆、熊孩子能做的事情
許是穆光神情有些微妙，程鴻軒關心的問：“朝陽，你怎麽了？”
穆光回過神來，整理了一下情緒，笑道：“沒事，剛才下樓的時候被一個房間裏的npc嚇到了。”
聽見她這麽說，程鴻軒也不知想起了什麽，不再多言。
這個男人在失去了感情極好的女朋友之後甚至沒有露出半點傷心的意思，這樣涼薄的人不免讓人心生提防。
“每晚十二點的鐘聲敲響之後，這座古堡會有鬼怪出現，有的對人有攻擊性，有的沒有，鬼怪出現的原因暫時不清楚。”程鴻軒認真地說，“晚上十二點之後最好不要離開自己的房間，尤其是新人。”
初中生妹妹端起咖啡平靜的喝了一口。
“這個古堡裏，除了我們幾個玩家還有那個給我們送餐的npc之外，其他所有npc都無法離開自己的房間。”
柴姐十指相扣，鮮紅的指甲格外惹眼，她突然擡眼，眼神鋒利又直接：“你們的支線任務一完成了嗎？”
見沒人回答她，柴姐兀自笑了下：“都遮遮掩掩幹什麽，這個問題沒什麽不好回答的吧，既然要互通有無，那至少要有最基本的坦誠，如果連這都不能回答，那我看今天也沒什麽好說的了，畢竟等一下我要說的內容，你們可能不會太想聽。”
穆光坐在位置上八風不動，鎮定喝著濃茶。
雖然不知道游戲中她的體能和作息和現實有沒有差別，但是為了今晚的冒險行為，還是喝點茶提提神的好。
剛才系統那一通攪和打亂了她所有計劃。
原本她打算老老實實跟在老手後面茍著，順便撿個便宜。
夜探古堡這種事還是少做，她還想好好睡個美容覺呢。
結果又是被系統誘惑著拿了新人大禮包，又是突然變更主線任務，拿了個狼人劇本。
穆光自詡演技不太好，現在自然希望其他玩家能把水攪渾就把水攪渾一點。
這個團隊不團結才好，她更容易趁虛而入啊。
這麽想著，穆光又笑了起來。
柴姐聲音似乎天生就帶著嘲諷，正經說話時也像是在罵人：“做個實驗。”
這麽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她突然緊緊盯著程鴻軒，嘴角噙著笑，大聲道：“對[管家]發動技能。”
程鴻軒猛地起身，他手中憑空出現一個女式小挎包，五大三粗一個男人，用一種恨極了的語氣快速念道：“你的可以是我的，我的只能是——”
話音未落，大廳正中央高掛的大鐘用機械聲漠然播報：
【[警察]技能無法對[管家]使用，[警察]技能被打斷，玩家受技能反噬，禁閉一天】
程鴻軒的驚駭之情還沒消退，狂喜瞬間湧了上來。
穆光眼眸沈靜如水，打量了一番剛才被程鴻軒拿在手上的女式挎包。
這應該是某種道具。
柴姐低聲咒罵了一句，身體卻像是受到某種規則的指引一樣，僵硬的站了起來，這種被束縛著走路的姿勢竟然有幾分像先前的npc。
被強迫著走上樓去，無論她怎麽掙紮都都無法擺脫系統強制她上樓的步伐。
穆光拿起茶杯，遮擋住了她一時沒能掩飾住的笑容。
打起來好啊，全都打起來才更好。
——
“系統，玩家被禁閉一天是在哪裏被關禁閉？”穆光高聲問道，對象是充當了游戲公共系統功能的大鐘，“是在自己的房間不準出來呢？還是關在什麽特定地點？”
程鴻軒扯了扯嘴角，神色覆雜：“系統怎麽可能理你。”
【四樓禁閉室專為被關禁閉者準備】
程鴻軒話音剛落，系統的機械聲響徹整個大廳。
這下，幾人都用一種驚異的眼神看著穆光。
“裝新人有意思嗎？”程鴻軒的話和之前柴姐說的一模一樣。
穆光覺得自己真有些無辜。
為什麽大家都懷疑她是假裝的新人？
新人有什麽好假裝的，為了減少對方的猜疑？
這也太可笑了。
在這種游戲裏，手無縛雞之力，沒有生存價值的新人永遠是最先被犧牲掉的。
要讓對手不敢輕舉妄動，只有自己足夠有威脅才行。
穆光自認為，她還是更想成為別人的威脅，而不是被人威脅。
“現在話都說開了，大家也沒必要裝的一團和氣了，這游戲根本就不是什麽團隊游戲，我金旭雖然不是什麽好人，但是也看不得你們這種想要把小姑娘推出去擋刀的行為。”金鏈子大哥原來名叫金旭，他看著初中生妹妹，努力讓一張兇神惡煞的臉顯得親和一點，可信度高一點：“妹子，他想推你出去當誘餌，盡早把boss引出來，他要參加那個什麽……什麽歡樂比賽。”
“全服玩家歡樂多又多競賽。”初中小妹妹鎮定的吐出這個游戲的全稱。
“對，就是這個。”金旭突然反應過來，“妹子，你怎麽會知道的？”
初中生妹妹一張小臉白凈又稚嫩，任誰都不會對這樣一個新人心生警惕，她挑了下眉，輕描淡寫的說：“對[管家]發動技能。”
程鴻軒神色一緊，不明白為什麽自己突然成了圍攻的對象。
像是某種規則的作用，他身上所有的紙條線索全都飛了出來，落在了初中生妹妹的手裏。
“因為我也參加了這個競賽啊。”初中生妹妹學穆光一樣撐著下巴，但由於表情面癱且瘆人，這個動作做起來憑添了幾分詭異。
所有的線索被搶，程鴻軒面沈如水，憤憤不甘。
“還沒聽懂嗎，她才是那個裝新人的。”穆光翹著腿，環抱著手臂靠在椅背上看熱鬧，火上澆油的幫另外兩名新人同胞解釋。
金旭看的一楞一楞的。
誰也沒想到，這個看著毫無威脅感的初中生妹妹才是裝新人的那個。
“好，我坦白，我最開始確實有拿你當誘餌的想法。”程鴻軒努力平覆情緒，力圖讓態度好一點，“我們從一個npc處得知，這個古堡的主人是個女人，她的女兒在很多年前過世了，去世的時候就是你這個年紀。古堡主人的幽魂每天晚上都會在古堡中出現，我們想利用你來誘她出來，能快一點完成任務。”
“但是現在，你既然不是沒有能力自保的新人，我當然沒有理由這麽做。”程鴻軒解釋。
這話把金旭得罪了。
“怎麽著，誰不是從新人期過來的，我們新人的命就這麽一文不值？”金旭怒道。
程鴻軒冷聲說：“都已經進了這個游戲了，說不知道這是個什麽地方就太假了，誰不是每天都在死亡的邊緣過活，能自保的時候我肯定會毫不猶豫的把別人推出去，你們也別說這事我們做的不厚道，比我們不厚道的玩家多了去了。”
“事已至此，我們各玩各的，看誰能先找到真兇，支線任務玩不玩的成也各憑本事，既然大家都是為了競賽，也就別怪到時候有人在背後使絆子了。”
扔下這麽一句話，程鴻軒離開了。
游戲第一天，第一場玩家會議，成功宣告破產。
三個老玩家，一個死了，一個關了禁閉，另一個劃道單幹。
剩下兩個真·什麽都不清楚的新人，和一個假裝的新人面面相覷。
氣氛無端的有點尷尬。
“你的技能是掠奪其他玩家手中的線索？”穆光大大方方的問。
初中生妹妹點頭：“[嚴厲的母親]的技能，掠奪任意玩家手中的所有線索。”
穆光了然。
狡猾的游戲。
雖然一開始大家假模假式的稱這是個團隊合作解密的游戲，但穆光壓根就沒把這句話當回事。
獲得游戲身份的當時，系統就已經通報了她關於游戲身份的另一層含義。
熊孩子，嚴厲的母親，律師，管家……每一個不同的身份都擁有一個技能。
[嚴厲的母親]技能是掠奪其他玩家所獲得的線索。
剛才看柴姐的行為，她[警察]的應該也是和掠奪別人的線索類似的技能。
既然可以互相掠奪，那就能解釋穆光的支線任務一進度條了。
【支線任務一：提交任務時，獲取線索10條以上（11/10）】
都已經超過了要求數量，卻沒有顯示任務已完成。
這個任務的真諦在於，時間。
要在提交任務的當時，握有十條以上的線索才算完成，在那之前，無論搜集了多少線索，這個任務都不可能完成。
只是沒想到，技能還可以被打斷。
這麽說來，遵照游戲的公平性而言，每個玩家應該都能夠互相制約。
“妹子，你……”金旭不解，她為什麽要說出來。
即使她是偽裝成的新玩家，現在這麽直接的翻臉，對她也沒有任何好處。
“教訓一下而已。”初中生妹妹平靜地說。
“大哥，你的技能是什麽？”穆光接著問。
金旭嘆氣：“[律師]的技能是質詢，可以詢問指定玩家任意一個問題，被詢問玩家不得說謊。”
線索掠奪，不能說謊的詢問，這麽看來，她這個熊孩子的技能似乎最雞肋？
然而今夜十二點剛過，穆光就不這麽覺得了。
☆、我給你壯膽啊
會議不歡而散之後，穆光獨自回了房間。
現在離晚上12點還有兩個多小時。
夠她做一些準備了。
穆光拿出自己現在擁有的所有功能性卡牌：
一把R級的匕首，一個還不清楚作用的SR級墨鏡，一個完全搞不清楚作用的SSR級野男人。
剩下兩張卡的作用倒是很清楚。
【城中村的土壤
品質：SR
等級：不可提高
煥新：不可煥新
簡介：永生廣場邊緣城中村的土壤，種植園的技師非常喜歡它們，用這裏的土壤種出來的果子比尋常的果子都要香甜】
一個對她來說暫時無用的東西。
【謊言之鏡
品質：SSR
等級：1/10
煥新：0/5
簡介：一面只喜歡聽謊話的鏡子，人類的謊言可是世界上最美妙的食物，鏡子如是說】
這個鏡子倒是有點意思。
穆光仿佛一瞬間夢回自己玩過的無數款抽卡游戲，夢回手握一大堆SSR但是毫無用處的每一天。
歐皇有時候也很困擾的。
再次拿出【簡風白】這張卡，召喚出了那個過分好看的男人。
這個人不知道什麽時候給自己變出了一身衣服來，讓自己不至於裸奔，雖然他的身材確實很好，但穆光也不太想要一直帶著一個裸。男在身邊。
從把他抽出來到現在，穆光都沒空好好研究這張卡的用處究竟是什麽，正想問他，沒想到聽到一個低啞中帶點性感的男聲。
“主人為什麽現在才把我召喚出來，卡堆裏好冷好寂寞。”
簡風白很自然的湊到穆光身邊，他臉窄眼窩很深，下頜的弧度非常好看，這麽好看的一張臉猝不及防搭到了穆光的肩上，穆光能清晰的感覺到肩膀上有一個硬硬的滾珠在來回滾動。
她一句“你的作用是什麽”還沒問出口，先怔楞了一下，然後才反應過來——這是他的喉結。
穆光捏著簡風白的下巴，直視著他那雙好看的眼睛。
他們倆臉貼的很近，若是有外人在場，這動作大概會看得人莫名臉紅，但是穆光做的很坦蕩。
畢竟無論這個男人長得再好看，他確確實實就是一個紙片人。
她玩過這麽多年的乙女游戲，見過的好看的紙片人還少嗎？
小場面。
穆光正這麽想著，他又說話了。
“主人。”簡風白的眼睛不大，但深邃又狹長，這樣湊近了看人時像是要把人吸進去，“主人對我不滿意嗎？”
穆光瞇起眼睛，捏了捏他光潔的下巴，手感很好。
她眼神往下挪了挪，眼底笑意有些壞。
就是不知道，腹肌手感是不是同樣好。
“你有什麽值得我滿意的啊？”
“我可以讓主人你開心。”簡風白靠著的肩膀陡然落空，聽她這麽說，無辜的眨了眨眼睛，又長又密的睫毛像小扇子，來回扇著妖風，“我知道主人心裏最想要的東西。”
“哦？我最想要什麽？”穆光好奇的問。
她是真的對這個問題感到好奇，畢竟她自己都沒有答案。
“不能說，說出來之後，事情就會變了。”簡風白貼在她耳邊說，“主人，我這麽貼心，是不是應該給我點獎勵。”
“你想要什麽獎勵啊？”穆光興味的問。
對方想了想，說話像是含在嘴裏一樣暧昧：“積分啊，我最喜歡積分了，我們SSR卡喜歡的東西都不同，就像那個愛說謊的鏡子——”他說著，下巴點了點穆光拿在手裏的謊言之鏡，玩味道，“它喜歡人類的謊言，也只有人類的謊言才能讓它升級，我沒有這麽麻煩，我只喜歡積分。”
穆光點頭，真是不麻煩啊。
系統在幾個小時之前還提醒過她，游戲要靠積分來開啟，如果玩家積分為零，則從游戲中抹殺，游戲中死亡則現實中死亡。
SSR……真夠難養的啊。
被簡風白占據了床上的寶座，穆光坐在靠椅上，翹著腿，兩手支著下巴，語氣隨意實則認真的問：“那你能幫我做什麽呢，你得有價值，我才能決定要不要養你啊，畢竟……你這麽貴。”
簡風白側躺在床上，結實光潔的小腿半懸在外面，大方的向穆光展示著他健美的身形，聞言垂眸思索了一下，然後朝穆光神秘的勾起了唇角。
“主人，你待會兒是不是要去樓下找那個小朋友問A先生的事？”
剛才在五樓跟小朋友的對話他都聽見了。
穆光挑眉就當回應了。
“主人，待會兒你就知道，我能幫你做什麽了。”
——
午夜，十二點的鐘聲響徹整個古堡。
穆光帶著簡風白這個拖油瓶，前去赴金發小弟弟的約。
精良的匕首被她別在腰間，她手中拿著謊言之鏡，背後跟著簡風白，仗著萬事無所謂的心態，離開了唯一有保護作用的玩家房間。
七樓到五樓的距離其實很短，穆光走的不緊不慢，也不見她有什麽緊張的情緒。
“你不害怕嗎？”
簡風白緊緊的跟在她身後，在這種幽魂隨時都會冒出來的環境裏，背後跟著屬於自己的卡牌，多少都會讓人心安一點。
“一般般吧，有趣的東西我都不害怕。”穆光平靜地說。
她對於鬼怪，幽魂這種東西說不上有多害怕，但也說不上多無所畏懼。
穆光知道自己的毛病，她對於一切事情的感情都很平淡，平淡的讀書，平淡的送走父母，平淡的面對世界末日。
她一直覺得，這世界上的一切都這麽無聊，生或死其實也沒有太大的區別。
但是面對滾滾而來的黑流，面對即將流逝的生命時，她才清醒的認識到，她不想死。
無論是出於生命本能的自救，還是出於她深埋在心底的那一點不甘。
她不想死。
然後她進了這個游戲。
其實也很好。
她找了二十多年都沒找到能夠滿足她的刺激和新奇，今天一天都體驗到了。
現在還能有機會看一看鬼魂究竟是什麽樣子的話，其實也挺有趣的。
她一直知道自己在情緒上有點問題，她知道這或許是某種心理上的病癥，但是她並不討厭這樣的自己。
簡風白兩手插兜，閑庭信步的仿佛在度假，只是看著穆光背影的眼神很深。
“小姑娘，你又來看我了？你真是個好人。”陰冷的、幹啞的聲音像是從走廊深處傳來。
穆光看著正一步步朝自己走來，最後停在了六樓樓梯口的老婦人，沈默了片刻。
“今天的腥味更重了，我在房間裏完全呆不下去了，隔壁的那個瘋子已經不在了，我大概能猜到他去哪裏了，他真是命不好，明明我們很快就要到目的地了，他卻死了。”老婦人相比穆光白天裏看到的那副樣子，現在已經完全不像個活人了，她咯咯的笑起來，“但是這世界上命不好的人太多了，不少他一個，要不是命不好，誰會來這裏。”
她全身皮肉都皺巴巴的貼在骨頭上，花白的頭發還是挽了髻，只是頭發掉了大半，兩只眼睛通紅，已經看不見眼白了。
穆光停在原地，她現在站在從七樓下到六樓的螺旋梯上，而老婦人的厲鬼堵在了樓梯唯一的出口那裏。
程鴻軒雖然心思不純，但是今天下午說的那句話至少沒錯。
晚上出門，真的很危險。
“她看樣子是上不來。”簡風白不知道什麽時候上前一步，站在了穆光身側。
穆光177的身高本身在亞洲女性中就已經夠高了，但簡風白比她還要高出一個頭，他非常自然的攬上穆光的肩，穆光不解的看著自己肩頭的手，想著他作為一張尊貴的SSR卡，終於要發揮作用了，便任由他攬著自己。
並且非常放心的拍了拍簡風白的手背：“好了，是時候發揮你的作用了。”
沒想到簡風白摟著她肩膀的動作緊了緊，悶悶的低啞的聲音從穆光頭上傳來。
他說：“發揮什麽作用？我的作用剛才已經發揮了啊。”
“你發揮什麽了？”
穆光環顧四周，老婦人的幽魂還在樓梯口嚴嚴實實的堵著，她雖然上不來，但他們也下不去。
“我來給主人你壯膽啊，這不是最大的作用嗎？”他攤手，無解又無辜。
穆光：“……”
真是好大的作用呢。
“你作為一個金光閃閃的SSR，所謂的用處就是給我壯膽？那你還是變回卡片吧，等會兒要逃命我帶著你還麻煩。”穆光無語的看著他。
簡風白狹長的眼睛有些耷拉，他癟癟嘴，甚至還有點委屈：“主人你都沒有辦法，我能有什麽辦法。”
下一秒，穆光毫不猶豫的甩開他摟著自己的手。
她要你這金光閃閃的SSR有何用。
話雖這麽說，穆光還是沒有把他收起來。
對他不再做指望，穆光原地打探了老婦人一番，竟然坦蕩蕩得下樓了。
她和老婦人的距離越來越近，老婦人臉上詭異的笑容也越來越大。
還差三級臺階，穆光甚至能聞到老婦人身上散發的腐朽的臭味和一點點鐵銹腥味時，她被拉住了。
簡風白聲音一改剛才的揶揄和玩笑，鄭重了起來：
“她眼睛完全紅了，這在游戲中是厲鬼的標志，你現在這樣下去，會被她吞了的，她上不來，只要你不下去，她就傷不了你。”
穆光眼皮一擡，輕輕掰開簡風白揪著自己衣領的手指，輕輕笑了：
“你們卡牌，都對游戲這麽了解嗎？”
☆、該熊就得熊
“當然不。”簡風白沈默片刻，立刻松開手，語氣中帶著深意，“我是特殊的。”
穆光站的離厲鬼老婦人太近。
她能清晰的看見對方滿是怨憤和恨意的紅眼睛，感受到她拼命想要掙脫這一層樓的鉗制，枯枝一樣的手指張牙舞爪的試圖朝穆光揮過來。
她站在離老婦人三層臺階處停下了，她看著對方扯起詭異的笑，耷拉著的眼角因為過於誇張的笑容瞇成了一條長線。
一個又一個黑影從走廊出現。
短短幾分鐘，穆光見識了各種各樣的死前狀態。
有爬著出來的，有身首分離的，有臉上頂著一把刀子的……
更多的是像老婦人這樣，像是全身血液都被抽幹了一樣，一張皮幹巴巴的貼在骨頭上，整張臉都凹陷進去，像是一架架直立行走只是批了層皮的骷髏。
整整一層的幽魂和厲鬼，影影幢幢，很快在樓梯口密密麻麻的堵了一層。
穆光兩手插兜，她還穿著在現實世界穿的那一身短袖和熱褲，因為覺得夜間有些冷，才套上了抽出來的那件【男式防風衣】。
此情此景，堪比百鬼夜行了。
“我們什麽時候才能到啊……”
“我們不會到了，不會活著到那個地方了。”
穆光眼尖的看見其中有兩個骨瘦如柴的幽魂似乎是在吵架。
數不清的幽魂堆積到狹窄的螺旋梯口，掀起一陣陰冷的腥風。
“你打算怎麽辦？”簡風白豐潤的唇裏吐出涼涼的幾個字，修長的身姿倚在墻上。
穆光拍了拍自己肩膀上不存在的灰塵，先用眼神嫌棄了一番這個性價比極低的無用SSR，再露出一個和善的微笑，試探性的又往下走了一級臺階。
老婦人眼中紅光愈盛，穆光毫不懷疑只要自己真正的踏進六樓，下一秒這群幽魂厲鬼就會立刻把自己撕碎。
站在最後一級臺階上，她清了清嗓子：“咳……或許，你們可以告訴我誰是A先生？”
數千厲鬼都安靜了片刻，然後整個一層樓掀起層層聲浪。
厲鬼們的笑聲比普通人類更加尖刻，聽起來多了幾分陰冷，似是在嘲笑穆光的多此一舉。
即使下午已經猜到了，但現在看到這麽壯觀的場面，穆光還是不免有些驚嘆。
整座古堡，除了七樓的玩家們之外，根本就沒有活人。
每一個房間裏的npc，都是幽魂厲鬼。
他們出於某些原因聚到這座古堡——或者根本不能叫古堡。
穆光清楚的看見，六樓的陳設已經和白日裏全然不同。
白天，即使走廊的每一個房間都既小又窄，但還是同整座古堡一樣，保留著洛可可風格的裝飾。
但現在……滿目都是灰黑的墻壁，沒有繁覆的裝飾，沒有精致的浮雕。
這裏就像任何一個老舊的筒子樓，從根裏散發著死寂。
這哪裏是精致神秘的古堡，看著倒像是什麽破舊的收容所。
原來只有在黑夜裏，才能看見這個古堡真實的面貌。
穆光筆直的站在原地，離群鬼僅一步之遙，她語氣輕柔，一本正經的說：“我猜……你們根本就沒有出發，對不對？”
“那個女人騙了你們，還把你們永遠都囚禁在這裏，讓你們沒有自我，暗無天日的永遠在這裏打轉。”
群鬼頓時沸騰。
暗夜裏她甚至能看到原本只是幽魂的鬼，在聽完她這一席話之後眼睛刷的變紅。
她猜對了。
穆光輕輕勾起嘴角。
“你們為什麽不去找她？”穆光輕蹙起眉，似是在為群鬼打抱不平，“她那樣的騙子，活該永世不得安寧。”
隔著一道無形的壁障，穆光看見數以千計的鬼魂尖利漆黑的手指在空中掙紮著揮舞。
好一會兒，老婦人喑啞的說：“你也看到了，我們離不開這裏。”
“沒關系。”穆光眨了眨眼睛，笑眼勾起一個壞壞的弧度，“我可以啊。”
她拿捏著恰好的距離，又貼近了一點，聲音蠱惑：“我可以在這棟樓肆意走動，告訴我她在哪裏，我就能幫你們把她找出來，引過來。”
群情激憤吵吵嚷嚷的鬼魂們終於安靜下來，深夜裏，一雙雙漆黑的、鮮紅的眼睛緊緊的盯著穆光，似是在懷疑她話的真實度，又像是想要將她吞吃入腹。
“禁閉室。”
好一會兒，老婦人才緊繃著說：“三天，給你三天時間把那個女人引過來，不然，我們一起撕了你。”
穆光輕笑一聲，像眾鬼魂點頭致意，大大方方的離開了六樓。
簡風白跟在她後面，高大的身材像一道堅實的屏障把魑魅魍魎都擋在身後。
他看著穆光穿過一眾鬼魂時輕快的步伐，眼神深邃，露出淺淡的笑意。
“其實，我不太懂，他們為什麽這麽輕易相信你的話了。”
“我說的是對的，他們為什麽不接受。”穆光表情非常坦然，“這是個雙贏的交易，他們沒理由為難我。”
她說的一本正經，其實純粹是在胡扯。
信口胡扯這種事穆光做的極為順手，根本沒有忽悠一個單純的剛剛降世的卡牌人的羞愧感。
簡風白十分配合的誇獎她：“主人真厲害！”
穆光很受用。
她心情頗好的想著，就算是簡風白什麽用都沒有，純粹是從隔壁乙女游戲亂入到逃生游戲裏來的，她也接受了。
一個野男人，不對，一張卡而已。
養著就養著唄。
天天有個這麽好看的男人跟在你身邊，不光養眼，還會說漂亮話哄人。
怎麽想都是個不虧的買賣。
但是厲鬼們答應穆光的要求當然不是因為穆光好看。
她收回下午的想法，[熊孩子]的技能一點都不雞肋，相反非常好用。
[熊孩子]：所有玩家和npc對於該身份的玩家無理取鬧的行為容忍度會提高。
她一開始拿到這個身份時，覺得這個技能有些無法理解，尤其在類似於搶奪線索和強制回答這一類技能的比較下，[熊孩子]這個技能顯得有些莫名其妙。
但剛才看見這群厲鬼的瞬間，穆光想通了這個技能的用法。
讓一眾厲鬼們放棄眼前這個活生生的行走的人類，同意她去把boss引來讓他們報仇這種鬼話，連鬼都不信。
但在[熊孩子]技能的作用下，厲鬼們答應了。
穆光聳聳肩，覺得自己既然領了熊孩子的身份，那該熊就得熊。
剛到五樓，一個房間拉開了一道門縫，下午那個精致可愛的歐洲小男孩從門縫裏露出一雙眼睛看著穆光。
那雙眼睛鮮紅詭譎。
見穆光過來，還甜甜的叫了聲：“姐姐。”
連這麽小的孩子都是厲鬼。
謊言之鏡在穆光腰間泛著瑩瑩的藍光。
穆光瞇了瞇眼眼睛，他今天說謊了。
所以下午他讓她獨自一人在午夜前來取和A先生相關的證據，其實是想晚上獨自一人吞了她吧？
他鬼小志氣倒是不小。
她走近，蹲下來和小男孩平視：“要給我看什麽？”
小男孩抿唇，猩紅的眼眸中帶著懷疑：“姐姐，你真的會放我們自由嗎？那個女人很厲害的。”
穆光點頭：“我答應他們了，也答應你了。”
“好吧。”小男孩羞赧的從身後拿出一沓信紙，“這是和A先生有關的東西，姐姐，你能幫我找到它嗎？”
穆光接過，信紙居然是粉色的，上面還帶著淡淡的水果香。
“我會的。”她這麽說。
拿到想要的東西，穆光回到自己房間，開始研究這一沓信紙。
說實話，這不像小男孩會喜歡用的信紙。
上面的筆跡很稚嫩，收信人都是A先生，寫信人落款都是一個叫麗麗的小姑娘。
“親愛的A先生，自從修伊出生之後，爸爸就不喜歡我了，我只有你了。”
“親愛的A先生，今天爸爸和莫娜阿姨帶修伊去兒童樂園了，他好久沒有帶我去過了。”
“親愛的A先生，修伊和周圍的小朋友長的一點都不像，劉奶奶說因為修伊是混血兒，混血兒長得更好看，是因為麗麗不夠好看，所以爸爸才不喜歡麗麗了嗎？”
……
“親愛的A，連你也開始喜歡修伊了，我不要——”
最後一封信斷在了這裏，並沒有寫完。
穆光坐在飄窗前，在腦中將今天收集到的所有信息都過濾了一遍。
麗麗，修伊，A先生。
古堡，心靈療養院，永無鄉。
數以千計的鬼魂，白天都是正常的npc，只有夜晚能夠以原本的形態出現在人前。
“厲鬼很難對付嗎？”
簡風白以一種誘人的身姿側臥在床上看著她，聞言深深點頭：“在游戲中，鬼魂也是分不同風等級的，普通的游魂，會傷人的幽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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