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來擡手往眼睛上抹了一把，有更多的淚開了閘一樣從他眼裏簌簌的往下掉。他拽著袖子用力的在眼睛上蹭了蹭，但幾經克制也沒能將這淚水逼停，反而更多的淚水止不住的洶湧而出。

他不想在這麽多人面前哭，沒有那麽厚的臉皮供他在舒清朗前任面前這麽丟人現眼。

袁來一手的袖子還擋在臉前，一把推開半將他抱在懷裏的舒清朗，埋著頭快步往外走。

舒清朗連忙邁步追上他，跟著他從酒吧後門走出來，在小巷子裏一把將他拉住，袁來的眼角已經被毛衣袖口磨得泛紅，濕漉漉的眼睛避開舒清朗的視線，垂著眸子甚至不願意擡眼看他。

袁來的眼淚打在舒清朗的心上，又酸又軟。他緊緊抱住袁來，聲音也軟的不像話：“別哭寶寶，我……”

話還沒說完，本來蹲在墻根抽煙的幾個青年對著抱在一起的兩人吹了聲口哨，放肆的笑起來。

“笑你媽逼。”袁來從舒清朗懷裏掙紮出來，嘴裏罵著朝幾個人走過去：“再他媽給老子笑一聲？”

幾個青年見狀也不示弱，從墻根站了起來。一個紅毛青年掐了煙頭挑釁道：“喲，含雞.巴的玩意兒還怕人笑啊？”周圍幾個人笑聲一時刺耳的要命。

袁來從墻邊拎起一張報廢的椅子就朝那紅毛男砸了過去，事發突然舒清朗竟沒拉住，眼睜睜的看著帶著釘子的椅子腿砸在紅毛男頭上，一道血口子順著青年額頭劃到眼尾，流出的血一瞬間糊滿了他的臉。

舒清朗的第一反應是：

沒傷到眼睛吧？

故意傷害判幾年？

被砸的紅毛青年捂著傷口蹲了下來，鮮紅的血很快順著下巴在地上滴成一灘，身邊的小混混最先反應過來朝兩個人撲過來。

袁來的眼神毫不畏懼，甚至抽了個空把袖子先擼起來，捏著拳就想上。還沒等他動就被舒清朗一把拉住手腕拽到身後，幾個小混混的招式很快砸在舒清朗後背上。

舒清朗由於使力青筋暴起的雙臂撐在袁來兩側，將他圈在墻邊緊緊護住。袁來用力掙脫了幾次都沒能從他懷裏掙脫出來，擡眼便撞進舒清朗的眼裏，這熟悉的眉目此時因疼痛逐漸鎖緊，但註視著他的目光卻依然專註而深邃。

袁來剛剛止住的淚水又驟時決了堤，他緊緊摟住舒清朗試圖用手擋在舒清朗背上，哽咽半天才發出一聲：“你，你放開我……”

舒清朗猛然被人從身後錘了一下後腰，他倒抽了一口涼氣，眉頭皺的更緊了。但隨即又穩住聲音，在袁來耳邊又輕柔的重覆道：“別哭寶寶。”

袁來摟在他背上的手都被砸的生疼，他吸了半天鼻子，眼淚卻不見止住半分，反而掉的更兇了，鼻腔連帶著嗓子眼都酸的要命，張嘴半天也沒能說出話。

“你們幹嘛的？”一聲怒吼從酒吧後門的位置傳了過來。

也可能是他們的動靜實在不小，也可能是刑警隊幾人出於職業習慣對打鬥過於敏感，很快將幾個青年按住。

楊思遠先是看了看蹲在地上的紅毛的傷勢，又回頭往他們倆人方向看了過來，腳步似乎有些躊躇，頓了半天也沒走過來，於是遠遠的問道：“你們……”

“我們沒事，”舒清朗一只手扯著袁來的胳膊，阻止他擦眼淚的動作，扭頭問：“他怎麽樣，傷到眼睛了嗎？”

“沒有，一點外傷不打緊。”楊思遠看了看靠墻低頭站著的袁來，說：“……要不你們先走吧，這裏我們處理就行。”

舒清朗聽到紅毛眼睛沒傷到，點頭對楊思遠道：“麻煩你們了，那我們先走了。”說完拉著袁來離開。

快走出巷子時，楊思遠又喊了一聲：“哎，”

舒清朗聞聲回過頭，楊思遠猶豫道：“……你記得去醫院看一下。”

袁來低頭不語，由著舒清朗拉著往前走。

從巷子出來又走了一小段距離舒清朗停下了腳步，他站在路燈下安安靜靜的看著面前的袁來。

本來還滿心委屈憤怒的袁來此時活像做錯了事愧疚的垂著頭不敢擡頭看他，甚至不敢問一句他有沒有傷到哪兒，後背還痛不痛。

舒清朗看著袁來被眼淚糊的縷縷分明的睫毛，擡手摸了摸他的頭，又脫下外套披在生氣跑出來連外套都沒來得及穿的袁來身上。

袁來心裏更難受了，他緊緊攥住舒清朗給他搭上的外套衣角，捏的手指關節泛白。

舒清朗低著頭把袁來的手從衣角上掰開來，拿到唇邊親了一下，心疼的看著他發紅的手背問：“疼不疼？”

袁來把手從他手中抽出來，緩緩將頭抵在舒清朗肩上，眼淚又有往外湧的趨勢。

舒清朗擡手摟住微微顫抖的袁來，在他背上一下一下溫柔的順著。他絞盡腦汁在肚子裏搜刮了好半天哄人的話語，未果，最後又只好幹巴巴的翻來覆去嘴裏的：“對不起，我錯了，別生氣了……”

袁來哭了好一會兒，才從舒清朗肩上擡起頭，眼睛還紅紅的泛著水汽，一抽鼻子道：“我沒生氣了，你，你疼不疼？”

舒清朗嘆了口氣，輕聲說：“看你哭我都要疼死了。”

袁來聽完又想哭了，他抽著鼻子強忍住流淚的沖動，問：“你後背疼不疼啊？”

舒清朗搖搖頭，放輕聲音道：“比不上心疼的萬分之一。”

“我們去醫院吧。”袁來低著頭小聲說。

“不用，沒傷到骨頭。”舒清朗在袁來額頭上親了一下，勉強的笑了笑：“……你記不記得，我們倆第一次接吻就是在這兒。”

袁來這才註意到身邊的電線桿，第一次接吻他就站在這裏，後背抵在桿子上，身上穿著舒清朗的外套。

他擡頭看著舒清朗，調整了一下情緒，硬是擺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啊，還是你強吻我的。”

經過一晚上的亂七八糟，舒清朗看著袁來的表情，心不上不下的懸在半空中。

說來有些難以啟齒，但他現在真的非常，非常，非常擔心袁來會張口跟他提分手。

舒清朗試探的問他：“給你個機會找回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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