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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科舉鬼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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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來說不定體內的騰根血脈也起了相對的作用,讓他極快地接受了自己的身份。

言行宴又念念不舍地躺了一會,幹脆一不做二不休把自己外套脫了往櫃裏一塞,再生怕被阻止似的飛快穿上厲南的外套,他身子實在太瘦弱了,明明相同的身高,厲南的外套就跟黑袍子一樣罩住了他。

大袍子的袖口底下鉆出了兩根粘了皮的骨頭,一根骨頭抓住二十斤重的行李箱,另一根抄起倆大布袋子,就跟拎起球一樣步履輕快穩健地下樓去了,那背影明晃晃的:外套之恩我用肉償。

厲南再一次刷新了心底對言行宴那具柴火骨架的認知,怎麽想怎麽不科學,感覺兩手空空的自己就像是欺壓可憐病患的扒皮。

還沒等他琢磨明白言行宴這股子怪力究竟從哪兒來的,他們就已經打的到了言行宴準備的房子門口,上下加起來兩室一廳一廚兩衛,外帶一間書房。

一路上言行宴的手機都不停地響,等到了地方他終於無奈地去陽臺上接通,幾句話便斷了,他掩唇咳嗽一陣,轉身對著厲南疑惑的眼神解釋道:“剛才鬧自殺那女孩的事,鬼調辦來問,我說是因為見到樓底下有吊死鬼,順便讓他們幫我匿名,不要公開是我們報的警。”

“不公開豈不是沒了表彰錦旗?”厲南揚唇一笑,忽然又想到一件事,“你黑色眼罩這麽明顯的特征,全校估計都只有你一人,你一直躲著那女孩藏在我身後,我是感覺出來了,可那個宿管阿姨肯定能認出你的。”

“哦?”言行宴從口袋裏摸出一個金屬小盒子,推開內裏,露出一排排透明的小水珠,分明就是之前強餵厲南的那種融化式孟婆湯。

厲南都不用問言行宴是什麽時候餵下去的了,就言行宴那熟練的拍人後腦勺再就地掩埋的手法,指不定消除過多少人的記憶。

“你這水球能清除多少記憶?能人為控制嗎?”

言行宴用指腹按了按其中一顆的表面,看著它癟下又覆原,十分有彈性,“這裏面有我的血,吃下去可以消除12小時內有關於我的記憶……咳咳咳……我家正在趕制一批摻雜你的血的孟婆露,等送到了我拿給你。”

“好。”厲南對這些稀有特殊的東西很感興趣,他把為數不多的幾件衣服塞進衣櫃,理書的時候就看見言行宴正往硯臺裏倒水碾磨朱砂,而書桌上則用鎮紙壓著好幾張黃符。

他囫圇把剩下的課本都堆進書櫃裏,走到言行宴的身邊看他究竟畫出怎樣的鬼畫符,言行宴被身側那灼灼視線看得煩躁,揮揮手讓他趕緊點外賣去,別耽誤小爺創作。

說好的大餐淪為外賣,厲南竟然一點也不意外,他低著頭解鎖手機屏幕,忽地瞥見了墻角十分不起眼的地方塞著一張黃色的符紙,符紙疊成了三角包的形狀,不知道其中裝著什麽東西。

他默默走去了其他房間,發現基本每個角落都會有這樣的一個三角包。厲南點好小龍蝦飯和魚片粥外賣,重新回到書房問言行宴:“先前你說這屋裏有什麽東西,是風水不好容易招鬼嗎,你用那些黃符紙鎮邪驅鬼?”

“你看我像驅鬼的人嗎?先前這房子裏的風水確實不好,我把家具的擺放位置全部改了一遍,不過改的是運,財運,桃花運,還有近期對你最重要的考運。”言行宴頭也不擡,手極穩地拿細毛筆尖寫著狗舔一圈都比它好看數倍的丹字,“我巴不得房子是個極陰之所,來七八百個鬼苦求我幫它們,好給我積陰德。”

“……”厲南眨眨眼,感覺自己應該說聲謝謝,但是嘴巴實在是比腦子快太多,他脫口而出的竟是一句打趣,“你哥叫言行善,你為什麽不叫言積德?”

言行宴:“……”

他終於肯沒好氣地施舍厲南一個眼神,“言基德?字快鬥,然後我再養只烏鴉,叫黑羽,江湖人送外號黑羽快鬥?你給青山剛昌版權費了嗎?”

厲南手捂住嘴,偷偷笑得像個洩氣的皮球,被言行宴拿著筆桿惡聲惡語地頂出了屋。

不過現實註定要令言行宴失望,鬼師給厲南的赤繩實在是太管用了,一根鐘馗的頭發,兩滴窮奇血,一個多月下來厲南身邊楞是寸鬼不生、風平浪靜。

唯一的波瀾是堂哥言行善的一通電話,告知他們家暴殺妻案的嫌疑犯已落網,雖然該男子死不承認自己殺人,並聲稱妻子當年是離家出走,他怕丈母娘他們擔心才一直假用妻子的口吻發送信息,但是言行善說警方掌握了大量確鑿的信息,嫌犯只是茍延殘喘罷了。

厲南不由得問道他們究竟是怎麽確認的具體埋屍點,言行善立刻行雲流水誇誇其談,說他自己是多麽的機智英勇,慧眼識珠,言行宴在一旁啃著桑葚,笑了聲道:“他養了只黃大仙,鼻子比狗還靈。”

言行善怒罵:“少說一句會死是不是?下次見面我一定把你嘴巴剁下來餵我家大仙。”

“黃大仙?”厲南很稀奇地看向言行宴,後者把滿是汁水的爪子在紙巾上抓抓,“一只通靈的黃鼠狼,否則就憑他那個一個月才能用一次的破鏡子?給鬼開遠程月度財政會議嗎?”

“你怎麽不養一只?”

“養那玩意做什麽?”言行宴拿起和自己形影不離的竹笛,“我有它就夠了……不過,你要是想養一只的話倒是可以考慮,畢竟你那支筆也不能防身,嗯……狐貍怎麽樣?”

厲南眼睛一亮,興奮地著就要打熱線電話訂購,要不是第二天還有課要上,他可能已經和言行宴踏上了動物園的旅程。

高考前這磨人的三個月,以及最為罪孽的一公裏範圍限制,二者把言行宴活活憋成了一只鵪鶉,他從小到大就沒在學校裏連續呆過三天以上的時間,如今因為厲南的存在,他就只能每天老老實實來座位上坐著,發呆,玩手手,然後耗盡一切手段騷擾厲南。

厲南不擅長和鬼打交道,但寫作業和做卷子實在是一把好手,即便後座沒事疊個會飛的千紙鶴,趁著同學和老師不註意飛到他肩膀上,他都能頂著劇烈跳動的太陽穴,瞠目結舌地選擇出正確答案。

“祖宗,要不你去校醫室裏坐坐,打會游戲?”下課期間,厲南沒忍住開始出餿主意勸誘言行宴逃課,後者百無聊賴地趴在桌子上,“沒勁,醫生不管內科外科都是一身煞氣,克陰,我們那校醫還是個潔癖,那兒幹凈地別說鬼了,蚊子都沒半個。”

看他這半死不活的樣子,厲南想著要不要解下手繩招兩個鬼給他玩玩去,可高考倒計時都已經四十多天了,他只好安撫性地摸摸言行宴頭發,“等我考完。”

“嗯……”言行宴心不在焉地把臉埋在胳膊裏,剛又要睡過去,突然感覺頭頂一陣大力,厲南用上幾乎抓破他頭皮直取腦漿的架勢攥住了他的腦袋瓜。

“疼!”言行宴揚手快速一拍,打掉厲南沒輕沒重的爪子,他皺眉看向對方,卻發現厲南目光驚疑不定地望著教室門口的方向,而這道視線的盡頭,則是一個古代儒生打扮的男子,面色慘白,眼神渙散,一臉鬼樣。

它一彈一彈地跳進教室內,在人群之中穿梭無阻,又不時停下來看向學生的桌面,緩慢而僵硬用半透明的手指翻開一頁紙,就像一陣風吹動課本。

厲南的嘴唇囁嚅,眼珠轉向言行宴又快速轉回去,後者則淡定地哦一聲,“科舉鬼,現在我們又稱它考場鬼……就考試失利的人產生的怨氣所化,無害的。”

“又是失利又是怨氣,怎麽聽也不像是無害的啊?”厲南心底仍舊繃了根弦,但還是為言行宴的話微微松了口氣。這科考場鬼模樣實在是太容易讓人聯想到恐怖片裏的僵屍,厲南少年時期又深受其害,幾乎形成了條件反射般的驚恐。

“肯定無害啊,你看它那移動速度,我自斷雙腿,雙手倒立行走也比它快。”言行宴托著下巴和厲南一起將目光隨著考場鬼移動,而考場鬼則渾然不覺地繼續翻看各個課桌上的作業,時不時伸手在紙上劃上一道。

直到停在厲南桌前時,考場鬼忽然搖了搖頭,文鄒鄒地說道:“錯也錯也,此題錯也。”一句話,一唱三饒,跟京劇昆曲一樣。

什麽錯了?厲南狐疑地瞥了考場鬼一眼,又重新看向自己的語文文言文賞析作業,言行宴也大大咧咧地把身子前傾,下巴磕厲南肩上,一起看考場鬼到底在搞什麽幺蛾子。

考場鬼儒雅地挽起袖子,伸手在厲南桌上一抹,忽然又奇道:“為何無法糾正?怪也怪也……”

它不放棄地在那個名詞解釋上面點了又點,大有改不了就不過了的氣勢,直到手指被一支簽字筆點住,再似乎是嫌棄地把它的手往邊上推了推。

考場鬼楞楞地擡起頭,正對上兩個活人的三只眼睛,它沈默半秒,忽地尖叫著躥上了天花板,“啊啊啊——鬼啊——”

厲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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