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高承才便明白柯歐的意思了。

《山河》的演員配置不乏老戲骨，而柯歐和舒雲演技也非常出色，大家幾乎省略了互相適應的過程，一開拍就飆戲，還飆得超級過癮。計劃時間裏的工作量，總是能提前完成。

這種情況下，湯斌就成了一個異類。

他先是被柯歐壓戲，後來和其他人的戲份，也不順暢起來。拍三四條能過一條，是情況好的時候。若是不順利，七八條都不一定能過。大家省出來的時間，最後又都浪費在湯斌一個人身上。

因為是新進組，倒沒有人指責他，王導還特意寬慰他說等磨合結束就好了，讓他別有心理負擔。

可湯斌如何能沒有心理負擔？全劇組他演技最爛，這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見的。搞不好就有哪個愛看熱鬧的，爆料給營銷號。到時候他演技過硬的人設，直接就崩了！

他一想到這件事，就著急上火，連下巴上都冒出三顆痘痘。可惜光著急一點用都沒有，接下來的時間裏，他還是NG次數最多的一個。這種情況下，每天的工作對他來講，就顯得特別煎熬。於是第三天一早，他發現自己嗓子幹疼，便靈機一動，生出個主意來。

“你說湯斌病了，要去醫院？”

王導正部署今天的工作時，湯斌的跟組助理對他說湯斌要去醫院，王導嚇了一跳，急忙問：“很嚴重嗎？”

助理忙說：“就是嗓子不適。王導，這周末我們湯斌不是要去開幕式上獻歌嗎，那邊早就交代一定要註意身體。可您也知道，進組後湯斌和男一號柯歐之間，氣場就不相合。兩個人好歹還合作過一次，我們湯斌也沒有對不起柯歐的地方，沒想到柯歐竟然在拍戲時故意為難我們湯斌。湯斌心思細，這邊受影響後，又連帶和其他老師的戲也不順起來。他就覺得自己拖全組後腿，心焦不已，這才上火了。雖說剛來就請假不好，但獻歌這件工作實在無法推辭，還請導演理解。”

這助理替湯斌請假的原因是嗓子不適，但中間卻有一大段和柯歐有關的內容。

王導如何聽不出來，湯斌是將自己狀態不好，NG過多的鍋全推給柯歐故意為難上。但歸根究底，還不是你湯斌演技不行？

王導神色不變，只說：“這個確實得抓緊時間看醫生，要真影響到發聲就不好了，到時候說臺詞都困難。”

見導演準假，湯斌的助理趕緊謝過他，又一溜煙兒跑了。

湯斌正在房間裏焦急地轉圈，等到助理回來，他馬上問：“怎麽樣？”

助理關上門，忙說：“王導準假了。”

“那王導有沒有教訓柯歐？”湯斌期待地看著助理。

“呃，那倒沒有。”

眼看湯斌臉色又變了，助理趕緊問：“那咱們現在就走？”

“現在就走，馬上走！”他轉身就要往外面去。

助理卻叫住他，說：“我還是覺得不太好。”

湯斌不耐煩起來，“有什麽不好的？王導不替我教訓柯歐，我怎麽拍戲？！還不如到外面松快兩天。再說我又沒有裝病，你怕什麽？”

助理語塞，他其實說不清楚自己在擔心什麽，反正就是覺得湯斌這個時候離開劇組不合適。

“你要是不想走，就自己在這兒。我帶其他人走！”湯斌耐心有限，見他不行動，幹脆自己去叫人，又直接下樓坐上保姆車。

助理見他這樣，只得跟在他後面，一邊走一邊打電話給經紀人匯報湯斌生病的事。經紀人心裏明白湯斌生病多半是假，只是既然唱了這出戲，那就得去醫院轉一圈。於是保姆車直接開到中心醫院，給湯斌掛了個專家門診號。

……

柯歐到片場後，才知道湯斌請假的消息。王導雖然和他沒有多說，他多少也能猜到，湯斌離開劇組的真正原因。男二號戲份不少，他這幾乎是在威脅王導，如果自己不妥協，他就不回來拍戲。

不知道該說他是頭腦靈活還是沒腦子。

王導重新安排今天的戲份，沒有湯斌不停NG，大家進度快了不少。

提前收工後，高承才想去影視城逛一逛，柯歐左右無事，便陪他一起去。兩個人剛從片場走出去，柯歐便看見有兩個女生坐在路邊。

他多看了兩眼，高承才便奇怪地問：“怎麽，你喜歡這種類型的？”

“不是。”柯歐忙否認。

他只是想起一些舊事。曾經他作為方歐的時候，有很多粉絲，有時候拍戲時，劇組外面都會守著粉絲。不過這種行為是各方都不提倡的，所以蹲守的粉絲都非常佛系，能等到自己出來自然開心，等不到也會悄悄離開。

現在路邊這兩個女生，就跟他之前的一些粉絲很像。

“走吧！”高承才見他否認，沒有再說什麽。

但那兩個女生看到柯歐和高承才兩個人，忙喊住他們，問：“兩位小哥哥，你們是《山河》劇組的嗎？”

高承才和柯歐對視一眼，點了點頭，“有事嗎？”

兩個女生臉上一喜，忙問：“你們認識湯斌嗎？他有沒有好好吃飯好好休息？”

高承才楞了楞，詫異地看著柯歐。

湯圓們和柯歐撕過，面前這兩個卻像是沒認出來他。

柯歐轉了個方向，輕輕扯了一下高承才，讓他別多嘴。高承才也不想和湯圓們扯上關系，便直接說：“對不起，不清楚。”

兩女生雖然失望，但仍舊沒打算離開。

到晚上，湯斌的各個粉絲群流傳出一個消息，湯斌拍戲受傷。隨後這條消息被發布在廣場和湯斌的超話裏，引發大批湯圓們關註。

但這種未經官方證實的消息，資深粉絲都是半信半疑的態度，她們竭力穩住有些騷亂的粉絲群，叮囑不要到處發散，靜等官方的說辭，並第一時間向湯斌的經紀團隊求證。

經紀人嚇了一跳，馬上辟謠說沒有受傷。

誰知道這個時候，有個賬號卻說，她今天在醫院遇見了湯斌，還分享出兩張背影照。眼光毒辣的湯圓們一眼就認出來這個背影正是湯斌！

緊跟著另外一個賬號也說，她也見到一個疑似湯斌的人，當時覺得不可能是，就沒有拍照。現在知道真相，她腸子都悔青了，那註定是她離偶像距離最近的一次，她卻沒有認出來！

兩個不同賬號的爆料，可信度增強不少。

一些粉絲馬上上頭開罵。垃圾經紀人，辟謠個屁啊！拍戲受傷明明是敬業的事，去醫院也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有什麽不能說的？

因為心疼湯斌，她們並沒有仔細想過，為什麽經紀人要辟謠。

湯斌才剛進組就受傷，湯圓們自然要指責劇組不人道，紛紛跑到《山河》官博下抗議。

官博皮下只覺得莫名其妙，便在評論裏回覆沒人受傷。

但湯圓們不依不饒，說湯斌去醫院的路透照都被貼出來了，湯斌若是沒受傷，他去醫院做什麽。

沒過太久，湯斌拍戲受傷的話題竟擠進熱搜，並有沸騰的趨勢。

經紀團隊發現後，氣急敗壞地把熱搜撤了，並發微博說湯斌只是生病，沒有受傷沒有受傷！

這下，湯圓們和一些關註到這件事的人覺得不對勁起來，粉絲非說湯斌受傷，經紀團隊又說沒有，這裏面肯定有故事！

營銷號嗅到熱度和流量，也下場打聽。

誠如湯斌所言，這年頭根本不缺愛爆料的人。於是當天晚上，全網都知道，湯斌因為演技爛，在劇組熬不住，找借口請假醫院一日游，卻被粉絲送上熱搜的事。

對家和黑笑得頭都要掉了，幹脆一不做二不休，又把湯斌假受傷送上熱搜。

湯斌的經紀團隊自然不想看到這樣的熱搜，便又花錢撤下來。

但十分鐘後，熱搜榜上再次出現湯斌的名字——湯斌演技爛。

……

高承才在酒店臥室裏一晚上都抱著手機哈哈哈笑個不停。

尤其到後面，高承才聲音越來越大，已經影響到柯歐了。他不得不走到高承才臥室外面，敲了敲門。

“對不起，我是不是吵到你了？”高承才擦掉眼角笑出來的淚花，對柯歐道歉。

他這幅樣子，直讓柯歐哭笑不得，“有這麽好笑嗎？”

高承才興奮地說：“能看到湯斌的笑話，我當然開心了。”

柯歐說：“差不多就行了，別太得意，小心湯斌回來再亂咬我們。”

“他敢！”高承才兇巴巴地說，“從他請假去醫院，到粉絲蹲守，還有後面誤傳受傷，哪一步都和我們沒關系，他要是敢亂咬，我就撕他。”

柯歐笑了笑，“你別忘了，整件事裏最重要的一點是湯斌演技爛。而這一點，是因為我才放大到眾人面前的。”

雖然他做的不止這些。

經他提醒，高承才猛然想起熱搜，趕緊點開微博看，湯斌演技爛的熱搜也撤了，現在飄在熱搜榜上的是湯斌NG王。

“哈哈哈哈哈哈……”高承才又爆發出一連串笑聲。

柯歐無奈地搖搖頭，不管他了。

湯斌明天應該就會灰溜溜回到劇組，他得養精蓄銳準備戰鬥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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