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心蘭坐到床邊，伸手幫她把被子掖好，又摸了摸她的額頭。

少女容色鮮妍，但卻十分清瘦。

季心蘭記得很清楚，當初在山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她臉頰豐潤，精神奕奕，是個俊秀秀美美少年，哪裏是現在這般弱不禁風的模樣。

“唉。”

季心蘭忍不住幽幽嘆了口氣。

身後有腳步聲傳來。

她回頭看了眼，又平靜的轉過去。

“淳於越。”她看著唐穌的臉，忽然開口問道，“我想知道，阿穌的身子到底如何了？”

淳於越走近，靠著床柱看向床上沈睡的少女，沒有說話。

季心蘭站起身，面向他，再次說道：“淳於大人，我想知道。”

“知道了，也改變不了什麽，反而令你更痛苦。”淳於越淡道。

季心蘭的臉色驟然變得蒼白，眼底閃過淚意：“真的治不好嗎？”

“太醫說機會渺茫。”淳於越朝她臉上看了眼，見她淚水搖搖欲墜，又道，“唐唐也沒有怪過你，你不必如此。”

“可是我恨我自己。”季心蘭捂著臉，淚水無聲落下。

淳於越安靜的看著她。

過了許久，季心蘭用袖子擦了擦眼睛，擡頭說道：“淳於越，阿穌若……真的生不了孩子，你將來會如何？”

淳於越輕笑一下，道：“我喜歡唐唐，並不是因為她會不會生孩子。會生孩子的女人多了去了，不缺她一個。懂了麽？”

“但，你怎麽可能不要孩子？”

“這是我的私事，蘭郡主就不必管了。”

“你若娶別的女人為你生兒育女，阿穌一定會很傷心的！”季心蘭緊追不舍的問，“你能保證你不娶別人？”

淳於越有些好笑的看著她：“我為什麽要跟你做什麽保證？”

“你若是不能保證將來會不會傷她的心，就不要與她在一起！”季心蘭的語氣慢慢轉冷。

“你的意思是，你能找到一個絕對不會傷她心的男人？”

“男人有幾個能接受生不了孩子的女人？就算能接受，他也接受不了自己一輩子沒有孩子！”季心蘭道，“如果你不能，你就不要和她在一起。”

淳於越挑眉：“讓她一輩子孤獨一人？”

“我是郡主，我有能力保護她，也可以照顧她！”季心蘭毫不猶豫道。

“這我倒不懷疑。”淳於越眸中帶著一絲玩味，“我好奇的是，等你將來嫁人生子了，你也能一直陪著她嗎？”

“我……”季心蘭的聲音低了下去，“我說過，我害了她如此，我便會陪著她。她不能生孩子，我便不要孩子。”

“你這算是贖罪嗎？”

“隨你怎麽理解。”季心蘭別過臉去。

淳於越笑了笑，搖搖頭。

他的視線落到床上，才發現唐穌正睜著眼睛看著他們。

“唐唐，你醒了？”淳於越忙走過去。

季心蘭連忙轉身，對上唐穌的視線，不由臉色一紅，訥訥道：“阿穌，你什麽時候醒的？”

唐穌想了想：“大概，從阿越進來的時候吧。”

季心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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