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噠。

這是袖劍入位的聲音。

淳於越曾無數次聽到過這個聲音。

他緩緩停下腳步，轉頭看向唐穌。

她正對著他，伸出右手，漆黑的袖劍，猶如在暗夜中蟄伏的兇獸，安靜的看著他。

“唐唐，你要殺我？”淳於越慢慢問道。

“我要殺的是趙婉柔。”唐穌咬牙，“阿越，你很清楚，你帶著她，避不開我的袖劍。我一樣可以射中她。”

淳於越目光幽然：“難道你要連我一起殺嗎？”

此刻他扛著趙婉柔，如果唐穌向她射箭，袖劍無與倫比的威力很可能會擊穿她的身體，然後接著刺入淳於越的身體裏。

“你要殺我嗎？”淳於越又問，如果你不殺，那我就走了。

“淳於越！”唐穌心中酸痛，“既然律法懲治不了我，我來懲治，難道也不行嗎？”

“唐唐，如果你不出手，那我就走了。”淳於越後退一步，目光似悲似喜，帶著趙婉柔，施展輕功離去。

“淳於越，我恨你！”

唐穌追上去兩步，手指死死捏住袖劍機關，卻怎麽也按不下去。

眼看著淳於越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唐穌頹然坐到地上，眼淚一滴滴落下來。

她籌劃了整整三天，本以為會是一場完美的暗殺。

結果卻被淳於越完全破壞掉。

他竟然把趙婉柔救走了！

唐穌恨他，更恨自己的軟弱。

她無法對淳於越出手。

……

“大小姐，那邊有動靜，想來官兵來了，我們還是先離開吧。”殷弘低聲勸道。

“是啊，大小姐。來日方長，以後報仇的機會還有很多。”謝陽也道。

唐穌心裏卻清楚，錯失了這次機會，她再想殺趙婉柔，就會艱難得多。

趙婉柔已經變成驚弓之鳥，必定會加強防範，再想要眼前這麽好的機會，簡直是不可能了。

一想到立春渾身血淋淋的慘狀，想到她哭著死去，想到大白僵硬的身體，小咪想要吃奶時的柔弱模樣，她就滿腔憤恨的想要滅了這天地間一切的不公！

呼喊聲和腳步聲馬蹄聲在街道上響起。

唐穌被殷弘和謝陽強行帶離現場。

回到家中，她把自己關在屋裏整整三天，什麽外人也不見。

淳於越多次上門也被她拒之門外。

盡管足不出戶，她依然能夠不斷得到關於趙婉柔的消息。

據說她和趙素都受到了驚嚇，根本不願再在清徐待下去，戒備森嚴的修養了幾天後，就匆忙的決定回京城去。

據說連江南府都被公主郡主遇刺事件驚動了，特意派來大批軍隊護送他們離開。

整個車隊完全的連一只蒼蠅都飛不進去。

唐穌坐在光照黯淡的書房裏，桌上唯有一盞黃豆大的煤油燈隨風搖晃。

火光明滅間，她的臉龐若隱若現。

三天時間，足夠她冷靜下來。

確實，她的情緒已經恢覆了鎮定。但她的心裏，那股憤怒卻越燃越烈。

趙婉柔逃過這一劫，沒關系。哪怕追到天涯海角，她也會再次找到機會，把趙婉柔斬殺於手下！

還有淳於越，你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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