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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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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雪衣語出驚人, 讓陸沈音都不知道該怎麽面對他了。

她站在湖邊,看著波光粼粼的碧綠湖水, 湖面上這般平靜, 一點都不像是危機重重的樣子。

她沈默了一會才慢慢說道:“江師兄這話從何說起。”

江雪衣完全不似她那麽猶豫,她既然問了從何說起, 他便直接答道:“從明心山秘境說起。”

電光火石之間,陸沈音似乎憶起了一些當時的事,白檀後來幫她找了別人來解毒, 她不記得那是誰, 但好像是一片藍色的影子。

回眸望向江雪衣, 清風明月般的美人立在一片狼藉之中, 木影獸枯萎的皮囊襯得他越發昳麗動人。他往前走了幾步,伏羲琴上垂著的流蘇被風吹起,混著他的衣袂翻飛,當真是風情萬種。

“對不起,當時我腦子不清醒。”陸沈音沈吟片刻誠懇道,“若對江師兄有什麽失禮的地方,還請江師兄見諒, 真的很抱歉。”

江雪衣蹙眉望著她, 聲音低磁道:“你的意思, 是不想負責了?”

……只是親了一下, 大家都是修士, 雖然元陰元陽十分可貴, 但若到了危難時刻真的失了也沒什麽, 不至於因為親了一下就要托付終生吧?

陸沈音把自己全部的困惑都寫在臉上,哪怕她什麽都沒說,江雪衣也看明白她的意思了。

他冷淡地轉開眼,垂在身側的手握了握,正要開口,陸沈音就轉了話題。

“不管怎麽說,這件事是我的錯,我向江師兄道歉,江師兄大人有大量,就別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了,我倒有件別的事想請教江師兄。”陸沈音直接道,“貴谷內的木影獸身上是不是都有各自的法寶?”

江雪衣內心情緒翻湧,面上仍是一派冷淡從容,他盯著陸沈音看了半晌,才慢慢說道:“木影獸是異獸,不是魔獸,修煉道法與修士相近,自然也會有各自的法寶。”

頓了頓,他微微瞇起眼,打量了一下她道:“你拿到了什麽?”

陸沈音想了想,如實道:“它方才傷了我,貫穿傷。”她按了按胸前的位置,“隨後想用一顆珠子把我納進去,我便順水推舟,把自己送到了它嘴邊,然後吃了它的珠子。”

“……”江雪衣一副一言難盡的樣子。

陸沈音攤手道:“我也是沒辦法,當時那種情形,除了這麽做我也做不了什麽了,總不能等死吧?我身上還有點問題,不能大動法力,本就劣勢了。”

“是因為秘境裏中的毒?”江雪衣問了一句。

怎麽就又提起秘境裏的事了?

陸沈音不想多談,但江雪衣忽然走近了她,不由分說地抓住了她的手,在她掙脫之前按住了她的脈門。

陸沈音擰眉望向他,臉色不太好看,江雪衣臉色更難看,兩人近在咫尺四目相對,片刻後,江雪衣把完脈放開了她的手——還好她手上的腐蝕傷在吃了寶珠後好了,不然他這麽一抓,估計得弄一手血。

“是遇仙散。”他直接下了斷論,“如今它被你服下的東西鎖在裏面,因為那東西,你修為已臨近結丹了。”

陸沈音拉了拉衣袖,沒說話。

江雪衣看了她一會,繼續道:“但還是要早日找人解毒才好,誰都不知道那東西可以鎖住毒性多久。”

……可以別再提解毒的事情了好嗎?

很容易勾起她關於解毒的那些回憶啊。

為避免他繼續下去,陸沈音又開始轉移話題。

“這木影獸如此厲害,手中還有這般法寶,著實不好對付,流離谷後山養著這東西,還讓各宗門弟子進來,不怕出事嗎?”

江雪衣靜靜看了她一會才說:“普通木影獸體型很小,很好對付,築基修士應對起來綽綽有餘。”

“那我遇見的是?”

“是獸王。後山總共也沒多少只木影獸王,便是我也多年不曾見過了,你第一次來,就遇上了它。”

……這是什麽非洲運氣。

“此外,後山在谷內弟子出過事後便設有禁制,若真有人性命垂危,師父和長老們自會前來相助。”

看來她之前的情況還不算是生命垂危?

陸沈音揚眉掃了掃江雪衣如玉的臉,江雪衣看出了她心中所想,解釋道:“你自己解決得太快,傷口愈合,精元恢覆,禁制還反應不過來。”

陸沈音扯了扯嘴角,幹巴巴地笑了笑,她覺得自己不該再在這裏和他浪費時間了,聽了他的那些話,她對湖底其實也沒什麽興趣了,她摸了摸頭,想著就此離開,卻忽然發覺到不對勁。

“我的珠花呢?”

陸沈音雙手撫在發髻上找了好幾遍,都只摸到一片柔軟的發絲,沒有白玉珠花。

江雪衣微微凝眸,告訴她:“你頭上什麽首飾都沒有。”

糟了,師父給她的珠花丟了。

宿修寧總共不過送她兩樣東西,一面水鏡一支珠花,這珠花她視若珍寶,日日佩戴,從未想過會弄丟。

陸沈音仔細回想著方才的遭遇,她無數次被木影獸王打倒,是不是摔在地上的時候掉了?

陸沈音想都不想便往回走,沿路尋找珠花痕跡,但她走了很遠,濃霧是沒有再來,也沒再遇上什麽異獸,可也沒找到珠花。

陸沈音臉色難看極了,她突然想到什麽,再次回到湖邊,這其中江雪衣一直跟著她,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的存在,那些陣法和異獸才沒來打擾。

陸沈音顧不得他,她盯著梵音湖平靜的湖面,沿途路上沒有,那就只可能是最後摔在湖邊時掉進了湖裏。

陸沈音定了定神,助跑幾步毫不猶豫地跳進了梵音湖,江雪衣看了全程,見她這般突兀跳下去,立刻跟著跳下了下去。

可梵音湖表面看著清澈見底,跳進去後卻一片渾濁,他對這裏十分了解,按理說找陸沈音不難,但陸沈音不是來奪寶的,她是來找珠花的,所以毫無章法,江雪衣滿湖底找她,就是摸不到她的影子。

陸沈音現在滿腦子都是珠花,朝露劍掛在她腰上提醒她小心,她憋著氣按了按它表示安撫,隨後努力擦亮眼睛游向湖的更深處。

很奇妙的,在她靠近某個維度的時候,周圍的湖水全都消失了。

陸沈音身體失重,狠狠摔在一片濕淋淋的地上,她爬起來,渾身水淋淋的也無暇顧及,仔細打量了一下周圍,光線微薄,處處滴水,寬闊陰沈,像個溶洞。

陸沈音穩了穩心神,專註地觀察了一下周圍的情況,確定暫時沒有危險之後,她低頭看向地面,仔仔細細搜尋每一個地方。

這地方很大,到處都找不到她的珠花,陸沈音失望極了,出神時繞進了某個洞口,周圍場景再次變換。

定睛看了看,她在前方不遠處,越過一座石橋的角落,似乎看見了白玉的光澤。

陸沈音驚喜萬分,毫不猶豫地跑過了石橋,一路奔到角落,果然找到了丟失的珠花。

失而覆得的心情極好,她拿起珠花珍惜地看了看,還好它並沒摔壞,只是白玉花瓣稍有磨損,她有些心疼,沒舍得再戴在頭上,轉手放進了儲物戒裏,準備回青玄宗找辦法修覆一下。

收好後,陸沈音才有心情再次觀察周圍,這石橋對面和方才的滴水洞不太一樣,走過橋之後便看不見方才那座石橋了,周圍的空間變得很小,光線越發黑暗,一片寂靜中只有水聲潺潺,不絕於耳。

陸沈音解下朝露握在手裏,靠到墻壁上警惕地環繞四周,她不知聽了多久十分有頻率的流水聲,漸漸的,明明她什麽都沒做,周圍的景色就自動變了。

黑漆漆的洞穴變成了蔚藍天空下一望無際的花海,在花海的盡頭,她看見了背對著她而立的宿修寧。

??

怎麽可能?

陸沈音立刻便知道這是幻覺,她使勁甩了甩頭,可無法將幻覺擠出大腦,花海對面的“宿修寧”緩緩後退著來到她面前,那場景說不出的滑稽,她緊盯著這熟悉又陌生的背影,直到他轉過來,露出一張沒有五官的臉。

陸沈音心頭駭然,握著朝露,明知自己該動手,可哪怕這人沒有五官,其他地方卻都是宿修寧的模樣,她實在是有些下不了手。

那幻覺料定她會如此,靠得她越來越近,陸沈音倒吸一口涼氣,平穩心緒,握緊劍柄,在對方即將貼到她頸項的時候,她咬著唇拔.出了劍,一劍刺向幻影。

幻影如水墨化開般消散,隨著消失得還有那片花海。

她再次回到了漆黑的洞中,竟有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很有節奏的流水聲再次響起,陸沈音突然意識到什麽,她切斷了聽覺,果然,這樣之後她等了半天眼前的畫面也沒再改變過。

陸沈音離開石壁,試著往黑暗中走,她得想辦法離開這裏才行。

這樣走了幾步,因為聽不到聲音,在有不明異獸襲來的時,陸沈音沒有及時躲開,還是朝露帶著她挪了挪,這才沒有傷得很重。

看了看流血的手臂,陸沈音立刻恢覆了聽覺,她回身望去,紅色眼睛身形似狼的異獸緩緩朝她撲過來,隨之而來的還有一股形容不出來的香氣。

這香氣很奇怪,聞到它之後陸沈音明顯感覺體內毒性又不穩定了,它開始和靈力抗衡,不久前服下的寶珠安安靜靜,好像無法發揮效用了。

這大約是因為她還沒有完全把寶珠吸收?

不斷有異獸襲來,陸沈音顧不上體內的煎熬,不停揮劍擊退異獸。

靈力與毒性不斷在她體內游走,她不知道自己這樣堅持了多久,只覺得一切仿佛都沒有盡頭。

她感覺身上的骨頭被人一寸寸打斷了又接上,她望著又一只撲上來的異獸,揮出最後一劍,劍光乍起,朝露劍插.入身前的地面,將一切異獸如泡影般擊退。

陸沈音勉力看了一眼,發現方才那些應該是某種陣法,並不是真的異獸。

她沒有力氣再想這些事,慢慢閉上眼昏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有個清脆的女聲在她耳邊不斷碎碎念——

“你怎麽還不醒?你打算在這住下去嗎?你看看你身後,這滿眼的梵音砂啊,還不起來挖?”

“我的姑奶奶,你這就累死了?不就是跟法陣裏的幻象打幾天幾夜嗎?你以前欺負我的勁兒呢?”

“沈音啊,陸沈音?快起來,趕緊出去,這裏面太潮了,雖然我不會生銹,但我還是不喜歡啊!”

陸沈音被吵醒了,她皺皺眉,睜開眼的一瞬間,看見了劍刃上倒映的自己的臉。

她楞了楞,後退些許,看見了方才幾乎貼在她臉上的朝露劍。

“……是你在說話?”她問。

朝露頓了頓:“你能聽見我說話了?”

陸沈音思索了一下,盤腿打起坐來,仔細查看了一下,果然,她結丹了,之前還沒有完全吸納的寶珠也不見了,只餘下圍繞著她金丹的一層淡綠色靈氣。

啊,竟然就在這麽個鬼地方結丹了?

陸沈音睜開眼,再次望向立在她面前的朝露,試探性道:“你說我身後都是梵音砂?”

朝露劍柄一揚:“是啊,你自己看看嘛!”

陸沈音回眸望去,果然,之前看著黑漆漆濕淋淋的一面墻完全變了,呈現在她眼前的是華美剔透的一面梵音砂——哪怕她沒見過梵音砂什麽樣子,只是這樣看著,也能確定它就是。

“快去挖!這可真是好東西,就連劍也能感覺到那股蓬勃的靈力,很有益於你修煉。”朝露自己飛起來,把劍柄送到她手中,“要不是必須修士執劍才能挖下來,我早去挖了。”

陸沈音還不太習慣朝露居然說話了,她沈思了一會,握住朝露,試著挖了一點梵音砂。

很順利,流光四溢的細碎清砂落下來,很快在她手掌心堆積了一小捧。

朝露激動不已,攛掇著她繼續,但陸沈音拒絕了。

“見好就收。”她看看周圍,“我都不知道是怎麽跑到這裏來的,不能太貪心,如今我已結丹,這其中必有這些梵音砂的功勞,往後還是靠自己修煉心裏更踏實些。”

朝露不太理解,但還是告訴她:“你是被水沖過來的,在水裏泡了好久,雖然昏著,但靈力一直在運轉,與入定也沒差了,我觀你不但沒有性命之憂,還能無形修煉,也就沒管你。”

“……那我真是謝謝你了。”

“不客氣,誰讓我是你的劍呢?”

陸沈音一邊尋找出路,一邊和朝露聊天:“你和你的前主人也這麽說話嗎?”

她真的很難想象魔尊婧瑤和自己一樣與朝露對話,那太不符合她冷艷極端的人設了。

“當然不是,我怎麽可能這樣和婧瑤說話,她和你性格差之千裏。”朝露理所應當道,“我倆也不常說話,偶爾說兩句也不過是互相傾訴罷了。”

“互相傾訴?”陸沈音拐了個彎,發出疑問。

“對啊,她喜歡玄塵道君,我喜歡太微,我倆都求而不得,特別有共同語言。”

陸沈音腳步頓了頓,似不經意道:“哦,那她墮魔時,你是不是也差點變成魔劍?”

“怎麽可能!”朝露激動起來,“我才不會變成魔劍呢!我再喜歡太微也沒想過墮魔啊,是她自己底線太低了,我還是很有底線的。”

“是嗎?沒看出來。”

“那是你眼神不好。”朝露嫌棄道,“不過……”它頓了頓才說,“我還蠻喜歡你的,你性格比較像我,和你相處起來很輕松,不用裝模作樣,就是你修為太低了,得快點精進才行,不然稍微有那麽點配不上我。”

陸沈音禮貌地笑了笑,沒說話。

她在找出路,走出好遠的路,卻好像一直在原地兜圈子。

正在她苦思無門的時候,救星出現了。

“陸師妹。”

江雪衣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後,陸沈音回過身去,長發飄動,擦著他的臉頰過去,帶著些濕意。江雪衣側了側頭,擡手抹去臉上的濕潤,琉璃似的眸子定定看著她。

“江師兄?”陸沈音攏了攏頭發道,“你怎麽在這兒?”

江雪衣沈默了幾瞬才說:“我來看看底下情況如何。”

哦……所以說,算是某種意義上的監考?

陸沈音點點頭,問他:“江師兄可知道如何出去?”

“你拿到梵音砂了?”

陸沈音“嗯”了一聲,把自己拿到的那一小捧給他看。

江雪衣看了一會,慢慢說:“怎麽沒多拿點。”

“不太好吧?”陸沈音也沒多解釋,只簡單地說了這麽一句。

江雪衣繞過她走在前方,看著像是要帶路,陸沈音立馬跟上。

“的確不太好,所幸你沒拿太多,否則。”他腳步停了停,淡淡地說,“你恐怕到師父壽宴之後都出不去。”

陸沈音楞了一下:“現在是什麽時日了?”

江雪衣雙手交握結了個印,隨後他解下伏羲琴,撥動了幾下琴弦,前面便一片豁然開朗,甚至還能看到碧綠的湖水。

“已經過了好幾天,師父的壽宴已經開始,快些走,大約還能趕上。”

竟然都過了這麽久了?

想到宿修寧若已經在壽宴上,不見她捏碎珠花,也不見她回去,必然十分擔心,陸沈音半點不敢再磨蹭,緊跟著江雪衣,急匆匆往回趕。

跟著江雪衣就跟開了掛一樣,她下來時千難萬險的路變得順順當當,很快她就和江雪衣一起冒出了湖面,游向岸邊。

陸沈音昏迷了也沒多長時間,體力還沒完全恢覆,身上還有傷沒愈合,江雪衣見她動作勉強,便主動抓住了她的手,帶著她游向岸邊。

陸沈音也沒矯情,她現在就想快點趕回去。

等到了岸邊,陸沈音雙腿有些發軟,她手撐在膝蓋上喘息著,渾身濕淋淋,衣服貼在身上,曲線畢露。

江雪衣靜靜地看著她,將自己身上衣服弄幹後,也捏了個法訣幫她弄幹。

陸沈音正要擡頭致謝,就感覺頭發被人碰了一下,她楞了楞,疑惑地望向江雪衣,江雪衣收回手冷淡道:“頭發上有水草。”

陸沈音不疑有他,“哦”了一聲便沒再說什麽。

他們一起趕往壽宴,江雪衣偶爾會看她一眼,視線落在她發間那支孔雀藍銀羽簪上,想要拿回來,卻沒有機會了。

也不是不能直接叫住她摘下來,但幾次欲開口又都放棄了。

其實他也不知道為什麽會趁她不註意把簪子戴在她頭上,大約只是看她發間空蕩蕩,似乎沒找到那支珠花,想起她丟了珠花時失魂落魄的急切模樣,有些不忍,所以才將簪子給了她吧。

是的,只是因為不忍而已。

江雪衣垂了垂眼,將陸沈音一路帶到壽宴現場。

他們到的時候,壽宴上已高朋滿座,觥籌交錯,赤月道君坐在最高的位置上,身側是一襲月白色錦緞長衣,長發半綰,玉帶束腰,若空谷幽蘭般的宿修寧。

“回來了?”赤月道君遠遠就看見了自己的寶貝徒弟,他特別高興道,“啊,還有陸師侄,陸師侄也回來了!”

赤月道君站了起來,眼見著江雪衣和陸沈音走上前,兩人不管是相貌還是氣質都極其般配。

再觀陸沈音修為,都已經結丹了,年紀輕輕有如此實力,當真又是一個祖師爺追著餵飯吃的別人家的孩子啊!

“修寧。”赤月道君看見了陸沈音發間的銀簪,笑瞇瞇地同身側的宿修寧道,“還記得我們之前打的賭嗎?”他志得意滿地說,“你看如何?被我說中了吧?你現在沒理由再反對了吧?”

宿修寧有眼睛,自己會看。

他當然看見了陸沈音發間的銀簪,她只戴了那一支簪子,他之前給她的珠花不見蹤跡。

宿修寧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過現在這樣的感覺了。

他好像受了很重的傷,氣血翻湧,匯聚於心口,他緊抿唇瓣,極力克制,才沒有當眾失態。

他閉了閉眼,站起身,今日參加壽宴,他沒打算飲酒,仍戴著面紗,但哪怕此刻只露出了半張臉,陸沈音還是看得出來他情緒很差。

她第一次這樣直觀感覺到師父在生氣,趕緊加快腳步走到他面前,低聲道:“對不起師父,我回來遲了。”

宿修寧沒言語。此時此刻,他除了眼前的陸沈音,似乎看不見任何人。

赤月道君在上首和他說話,他全不理會,徑自走到她面前,盯著她發間的銀簪看了片刻,終是開口道:“你心甘情願?”

陸沈音一頭霧水道:“師父在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明白?”

江雪衣大概是在場除了宿修寧和赤月道君外唯一明白全部緣由的人。

他視線低垂,不去回應宿修寧毫無溫度的目光,宿修寧也沒看他多久,他輕輕擡手,太微劍現身,劍身擴大,他走上去,掃了一眼陸沈音,陸沈音立刻踏上劍身,宿修寧即刻帶她禦劍而去。

赤月道君站在上首,蹙眉望著這一幕,又看看他滿懷心事的乖徒兒,思忖片刻後再次揚起笑臉道:“好了,既然玄塵道君有事要和他的弟子說,那我們便先開始吧,各位盡興,盡興!”

陸沈音被宿修寧帶回了平律閣。

她剛邁進房內,身後的門便重重關上,巨大的聲響嚇了她一跳。

她白著臉望向宿修寧的背影,根本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讓他這般不滿。

“師父。”她想問清楚,但宿修寧沒給她問的機會,直接化出一面鏡子置於她面前,讓她清晰看見了鏡子裏的自己。

起初,她沒覺得有什麽不對勁,但很快,她就發現自己發間有一支陌生的發簪。

“這是什麽?”

陸沈音立刻將發簪摘下來,鑲著孔雀藍寶石的銀羽發簪極其精美,卻不是她的。

“是你自己讓我替你拒絕婚約。”宿修寧轉過身,盯著她聲音冷清,仿若寒冰道,“如今你又出爾反爾,看中了江雪衣,你可曾想過這般會將我置於何地?”

宿修寧如今模樣,只差將“她令他在赤月道君面前顏面盡失”這句話說直白了。

陸沈音僵在那,手緊緊攥著銀簪,銀簪的鏤空陷入她指腹血肉,冒出血跡,她仍毫無所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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