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宛白看著熟睡的耶律休哥，親生母親和妹妹親眼死在自己面前，他得有多恨。

剛剛敘述時他都沒用自稱，而是用平等的我敘述，不知是太過傷感回憶起來不記得，還是代入感太強，還是他想放開自己。

可不管怎樣，母親臨終前的遺言，自己親眼所見的悲劇，加上塔娜無怨無悔的跟隨，還有塔娜受的委屈，耶律休哥如何不選擇塔娜。她呢？她做過什麽，她可沒有為耶律休哥流過孩子，沒有幫他一起對付他的仇人。

她理解耶律休哥選擇塔娜，可理解可並不代表她原諒，他帶給她的痛，她會一輩子記得，塔娜無形之中帶來的痛她也會記在心裏。

耶律休哥說感謝她的出現，讓他血腥的世界又了色彩，可她卻覺得她是多餘的那個人。

如果她當初選擇死，而不是怕死，就不會有後面這種痛不欲生的痛苦，耶律休哥和塔娜依然相敬如賓的恩愛。

原來她才是多餘的那個人，其實她本該在契丹兵包圍時就被殺死，所以她偷來的性命一直跌跌宕宕，因為本就不屬於她。

這是她偷來的，所以老天爺都看不過，可她偏偏每次都活了過來，如果她是老天爺，對於這樣百死而不僵的小蟲也會厭煩。

知了知了，一聲聲告知著夏天的炎熱，林宛白看著窗外耀眼的陽光，也許她本就不屬於這世界，她從小那些非常人的思想，也許她是天上的神仙。

神仙，神仙怎麽這麽命苦，林宛白傻笑了一聲，也許來自很遠很遠的地方，遙不可及，也許是吧？也如她父親說的，她天生聰穎，卻少了與世接觸的一根筋，圍著自己的小天地，對外不聞不問，不認同也不理解。

手被抓住，林宛白回過神，扭頭看著醒過來的耶律休哥，“醒了。”

“嗯，”微微一笑的林宛白，耶律休哥一時反應不過來。

耶律休哥呆楞的樣子，林宛白擡起眼，解決好一切，她就該離開了，那何必在再徒留沒必要的恨，還不如隨心所欲。

耶律休哥好一會才反應過來起身跟林宛白坐成一排，握住她的手，“你醒很久了。”

“嗯，”林宛白點頭。

溫靜的林宛白，耶律休哥覺得自己是不是看錯了，或者再做夢，差別太大了，讓他有點感覺不真實。

耶律休哥打量的眼神，林宛白敲過去，“不打算起嗎？”

平靜溫婉沒有一絲怨和恨，耶律休哥伸手捏了一下自己的臉，疼，不是自己做夢。

林宛白看著傻帽的耶律休哥自己起身，她不想解釋什麽，也不想說什麽，來這裏是為了蕭瑟。

可剛一移，手就被拉住。

“你去哪裏？”耶律休哥惶恐的開口。

“用完膳去找蕭瑟，”林宛白回頭低低道。

“找蕭瑟，”耶律休哥點了點頭，可手沒有松開，深怕這樣的林宛白不翼而飛。

林宛白抽了幾下沒有抽開，最後隨耶律休哥了，就算最後吧。

“林宛白，”耶律休哥驚疑的喊了一聲，見林宛白條件反射的轉過頭，耶律休哥心落了，他還以為會跟話本上那樣，妖精幻化的。

“林宛白，林宛白。”

林宛白回頭看了兩次就直接無視耶律休哥的呼喊了，有時候耶律休哥跟個小孩子一樣。

“你原諒本王了，”耶律休哥興奮忐忑的問道。

“沒有，”林宛白頭也沒回答道。

耶律休哥興奮起來的心一跌，沒有，剛剛難道是他的幻覺，可伸臉過去，人兒還是如此溫婉，眼中沒有恨，“林宛白。”

林宛白煩了，一把甩開耶律休哥，“閉嘴。”

耶律休哥立馬閉上嘴，可用膳時，耶律休哥的眼一瞬不瞬的瞧著林宛白，深怕她一下就跑了。

她是因為剛剛自己說了他的事，耶律休哥手一抖，所以她心疼自己，所以不再……如果真是這樣該多好，就怕不是這樣，他心底始終有那麽一絲虛。

林宛白也不在乎耶律休哥一直瞧著自己，反正多看幾眼也不會少塊肉，更何況比這直白火辣的視線，耶律休哥又不是沒有看過。

不過現在突然想開的自己，感覺心情舒暢了許多，不再那樣壓抑和黑暗，整個世界都明亮可許多，她可以再多看看。

耶律休哥看著嘴角突然一笑的林宛白，夾菜的手僵在哪裏，她有多久沒有笑，他多久沒有看過她的笑了。

林宛白瞟可眼耶律休哥，收回嘴角的笑，她變的有這麽誇張嗎？不就是……心情明亮了就是不一樣。

“林宛白，你莫不是真的是精怪變的，”耶律休哥始終有點虛。

“是啊，精怪變的，”林宛白眼一垂，她到真希望自己是精怪變的，可以隨時走，也不懼怕刀槍。

“不是，”耶律休哥抓住林宛白的手，“你是林宛白。”

林宛白詫異的看著耶律休哥，剛剛還不是疑惑不已嗎？怎麽現在……

“你的氣息本王知道，”耶律休哥肯定道，“只是不知為什麽你會突然如此，會突然笑，會突然對本王笑，”以前她這麽恨，突然這樣讓他，“本王虛，這裏不敢置信，可也有點虛。”

林宛白看著被抓著貼在耶律休哥胸口的手，手掌心下是砰砰的一聲心跳聲。

他心虛什麽，還是他察覺了什麽？“沒有，就是突然想通了，既然我和大王註定糾纏不休，又何必冤冤相報互相折磨，這只會讓自己抑郁和痛苦。”

“真的，”耶律休哥忐忑的看著林宛白。

“是，”林宛白點頭，以後這一切也許都是過眼雲煙，又何必去糾結，去糾纏。

“真的是想開，”耶律休哥將信將疑開口。

“嗯，”林宛白又不厭其煩的問了一遍，“大王，你是不想我用膳了，我恨你，折磨你，你就絮絮叨叨的說一大堆，我現在打算放過我和你，你又在這質疑，你是讓我繼續恨大……”

“不，”耶律休哥搖頭，“這樣很好，”也許那點虛是因為林宛白變化太快，讓他措手不及。

可他不要她怨恨，不要她整日日活在恨中，那樣的她痛苦，自己也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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