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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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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承昀雙眸直勾勾盯著他,漆黑的瞳孔像寒潭般幽深,隱隱透出些聞徵看不懂的東西。

說到底分明是易承昀自己不穿衣服靠過來在先,聞徵咬緊嘴唇:

揚手那是本能反應,這人真愛借題發揮!

不料,易承昀下一刻即一手鉗制住他的手腕,一手捏住他的下巴,兩人鼻尖幾乎要碰上:

“該喊什麽?”

他的聲音極具侵略性,聞徵渾身發軟,快被那人身上濃烈的酒香逼瘋,搖搖欲墜的防線土崩瓦解,兩眼一合,脫口而出:

“老公!”

聞徵自己不知道,這時他被摁在墻上的樣子:皺起鼻子,雙眼緊閉,粉紅的嘴唇抿成一條線;委屈又可憐,像只即將被獻祭的小鹿,反讓人想更加嚴厲地“懲罰”他……

“乖。”

忍下腦中不可告人的念頭,易承昀舔了舔嘴唇,緩緩放開他的手腕,指腹有意無意沿著他手臂的線條往下滑,反手扶住他的胳膊,放柔語氣:

“要我幫你換麽?”

聞徵頭皮發麻:“不!不要!”

開什麽玩笑!兩人雖然“嘩~”過,根本不是那種關系!

易承昀掩去眼裏的失望,不情不願退後一步,生硬扯開話題:

“你那邊的伴郎什麽時候到?”

伴郎之一的裴思宇,是聞徵在馬術上的同門師弟兼好友,正在從大洋彼岸飛來的路上。

“明早、明早的飛機。”

心跳快得像剛跑完一千米,聞徵嘴唇微微發顫,如果易承昀再不退後,他怕是要一頭栽在那人身上,小聲嘀咕:

“警告你,不準在其他人面前占我便宜!”

每次不都你自找的麽?易承昀“哼”了一聲,沒答應也沒反對。

發生這個“小插曲”後,聞徵拍照時再不逗易承昀玩,憋著一口氣忿忿不平:

憑什麽?不就是多看了兩眼?!

看著像木頭人一樣擺姿勢的聞徵,易承昀在心底輕嘆一聲,主動將人摟進懷裏,擡手揉了揉他的黑碎發,貼著他的耳朵輕聲說:

“這樣,你答應我不會再甩我巴掌,以後在別人面前,你說什麽就是什麽。”

聞徵稍一沈思,遲疑問:“你能把這條加到合約裏麽?”

易承昀看進他的雙眼,心尖一軟:……好吧

聞徵從剛剛一直往下撇的嘴角這才輕翹起,甚至配合地虛抱回易承昀,暗地卻借機報覆般在他胳膊上用力掐了一把,昂起頭用氣音道:

“謝謝老公。”

“哢擦。”攝影師沒放過這“撒嬌”的一幕,盡職盡責將兩人“充滿愛意”的活動記錄下來。

半天下來拍下近萬張照片,兩人到結束時臉都是僵的,累得挨在沙發上不想動彈。

“吃完晚飯再過去吧。”

雖然大部分婚禮流程交給易夫人監督,兩人在正式婚禮還得過一遍,易承昀偏頭對聞徵說:

“明天讓楚河去接裴思宇,讓他倆先熟悉一下。”

另一位伴郎楚河,是易承昀的同校後輩兼得力助手,年輕但為人可靠。

“嗯。”

隨意應了一聲,聞徵一手捏了捏自己快沒知覺的臉,強撐著吃過晚飯,在坐上車時,終於抵不過倦意,頭一歪,枕在靠墊上睡了過去。

車窗沒有關緊,微涼的夜風從前窗吹進來,揚起他額前細碎的黑發。

默默拉下車裏的隔斷簾,易承昀悄無聲息脫下外套,輕輕披在聞徵身上,屏住氣息,小心將他的頭挨在自己肩上。

他的睫毛很長,服帖地躺在下眼瞼,天生上揚的嘴角自然勾起,像只粘人的小貓;明明常年在戶外訓練,皮膚卻始終保持健康的白皙,柔滑得像花瓣一樣。

易承昀低下頭,視線掠過他淺淺的酒窩,停在那人粉嫩的嘴唇上,一時心猿意馬:

不知道觸感和多年前有什麽不同?

十年前在澳洲,迷路的聞徵早不記得,這其實並不是兩人第一次見面,而易承昀一眼就認出牽著馬的少年。

因此那個晚上,十六歲易承昀緊緊抱著他,在黑暗中小心翼翼問:

“長大後嫁給我好不好?”

小騙子總算有一句話兌現了,易承昀嘴角擦過他的發絲,一閉上眼:

腦海中少年的模樣,便和此刻睡在肩上那人的樣子重疊在一起。

輕睜開眼,易承昀的目光落在兩人手上的訂婚戒指上,後天就要換成正式的婚戒,然則時至今日,他仍感到和聞徵結婚這件事過於不真實。

這樣也足夠了,哪怕對方不記得以前——易承昀在心裏這麽想,一手微握住聞徵的手背。

當聞徵再次睜開眼,滿屋灑滿清晨的陽光,他睡在暖和的被窩中,身上不知什麽時候被換上舒服的真絲睡衣。

房間裏只有他一個人,枕頭旁有一張小字條:我在隔壁,易。

所以幫他換睡衣的是?

“啊!”

不經意看到墻上的電子鐘,他發出一聲驚呼,“噌”地坐起身,起床時那點小糾結被拋在腦後:裴思宇的飛機五點到,現在已經快七點,不知道楚洋接到人了沒。

他打開手機,果然有一個未接來電。

“你現在在哪?”

回撥很快被接通,聞徵邊換衣服,邊打開免提:

“見到接你的楚洋了嗎?”

裴思宇的聲音聽上去有點沙啞:“我已經到了,在楚先生車上,你不用擔心。”

聞徵如釋重負:“好,等你。”

裴思宇比聞徵小三歲,上輩子,他是除易承昀以外,在聞家出事後唯二沒第一時間跟聞徵劃清界線的人。可惜在他打電話安慰完聞徵的第二天,便遭遇意外,離奇在家中被燒死。而那時聞徵官司纏身,被限制出境,連好友的葬禮也沒去成。

這一回,聞徵特意邀請他做伴郎,為的是試圖讓他留在華國一兩個月,避開火災發生的時間。

精神爽利打開房門,聞徵見易家大宅走廊中已掛上雙喜紅燈籠,花瓶中換上艷麗的紅玫瑰。

聞徵走下樓梯,看見易夫人正在大廳裏指揮傭人搬起一個巨大的相框,鼓起勇氣開口:“媽。”

“起得這麽早?”

招呼他過來,易夫人看上去心情很好,指著相框問:

“媽挑了這幅放在入口,你覺得怎樣?”

那是昨天拍的照片,易承昀和聞徵騎在馬上,互相對視。

一切好像有點太順利,聞徵乖巧點頭:“挺好的。”

“承昀在開會,”像看出他的心思,易夫人溫聲道:“你先吃早餐。”

兩個伴郎在聞徵剛吃完早餐沒多久便到達易家,聞徵和好友裴思宇聊了幾句,正打算一起核對婚禮流程,沒想到剛到書房外,便見易承昀正一臉嚴肅低聲和楚洋交代些什麽。

能讓易承昀這麽上心的事……聞徵心裏一緊,下意識問:“是不是酒店的項目出了什麽事?”

聽到他的話,易承昀擡起頭,眼中閃過一抹覆雜的神色,沈聲安撫道:

“不是公司的事,我能處理,你放心。”

易承昀語調這麽溫和,反令聞徵別扭得要命,當他無意中瞄到旁邊楚洋和裴思宇的表情,頃刻恍然大悟:懂了,原來是營業!易承昀真是個心機總裁!

不過,他的語氣似乎有一種令聞徵安心的力量——沒什麽事易承昀解決不了。

旁邊的楚洋欲言又止:“易總……”

用嚴厲的眼神制止楚洋往下說,易承昀波瀾不驚地向聞徵點了點頭,簡潔道:

“我下午回來,不耽誤。”

“易總,”待易承昀坐上車,楚洋方委婉開口:“是不是該告訴聞先生一聲比較好?”

不僅兩人定好的戒指出了問題,無法準時送到,聞家更專挑這天發來律師函,顯然是不想讓兩人好好結婚。

“我有備選方案,”易承昀看向在門前查看裝飾的聞徵,目光深沈,平靜道:

“沒必要因這種事打擾他的心情。”

楚洋識趣地閉上嘴,心裏想的卻是:可你們是夫夫啊,這種大事單方面瞞真的合適嗎?

第二天天剛亮,聞徵爬起來做婚禮的準備,他揉著惺忪睡眼,跟著伴郎裴思宇到衣帽間,看清新郎禮服那刻,登時全身一個激靈:

“這套……?”

落地穿衣鏡旁,掛著整套沒有一絲皺褶的騎士服:純黑雙排扣燕尾服、雪緞立領白襯衣、白手套、緊身白馬褲,地上還有一對擦得光潔黑亮的高筒全皮馬靴。

“哢擦”快門聲響起,幫忙布置的裴思宇趁機拍下他震驚的模樣,偷笑道:

“是你先生的意思,讓我們不要提前告訴你。”

幾年前,在一次賽後采訪中,聞徵曾開玩笑般提到過,將來如果他結婚,想能和另一半穿舞步燕尾服舉行婚禮——他生命中熱愛的運動和心愛的人,多完美。

他從沒想過,這個隨口一提的小願望,真有一天能被實現,最訝異的莫過於禮服的樣式:

華麗的燕尾服極具質感,天鵝絨加真絲的面料,觸感奢華柔軟;純銀浮雕雙排扣透著高貴的光澤感,精致的剪裁以凸顯身材的高挑勻稱,禮服上點綴一枚古董藍鉆胸針……

和他某次在雜志專訪裏隨手畫的樣式一模一樣,並在細節上更為精致。

難道易承昀看過他的采訪?這個想法一冒起,聞徵便被自己的異想天開逗笑了:不可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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