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圍堵的混亂過去之後，易晴加了人手，讓更多的保鏢像是上回小丁那樣提前去學校看情況，見到可疑的人安排繞著走的路線。

具體怎麽安排，莫沁雯不清楚，但是她知道快遞電話打來之後都會被警惕的易晴代接，自己只能幹巴巴看著易晴從什麽快遞問到什麽東西，嘟囔了句，“至於嗎……”

易晴已經問明白，還了手機，“你的手機殼到了。”

“哦！”莫沁雯立即從位置上蹦起來，“我現在去拿。”

易晴面無表情把她按回去，“我派人拿，你吃飯。”

莫沁雯看了一眼餐館外面巡邏的小丁，為了不更加引人註目只能乖乖聽話。

過了一會兒，小周把包裹取回來，莫沁雯扔了喝湯的勺子，擦擦手就拆快遞，見著裏頭層層疊疊的包裝還有一絲期待，看到實物就垮了臉：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質量真的有差距，一樣的圖案和款式，這個手機殼瞧著就是沒有伍小蔓送的那個好。

莫沁雯給自己的手機換上，摸了一摸覺得手感也不咋地，問旁邊的易晴，“能看出換了一個嗎？”

易晴的答案很欠揍，“小蔓一般不會仔細看你。”

“……”莫沁雯怒了，拍桌而起，“胡說！”

易晴不慌不忙，又把她按了回去。

明明胳膊沒比她粗多少，易晴的力氣就是比較大。莫沁雯這時太痛恨自己缺乏鍛煉，不甘不願地坐回去，把手機妥善收好就化悲憤為食欲，大口大口繼續吃。

她吃飽了，就在易晴的陪伴下回教室。身旁這麽多保鏢護著，她根本不怕自己摔著碰著，徑自觀察著新的手機殼會不會穿幫。看來看去，她還是覺得這種撒謊的感覺太難受了，想著有什麽辦法能夠名正言順換一個手機殼，打算坦白道歉。

莫沁雯拿定了主意，就開始想道歉的方式了。她覺著幹巴巴說對不起太沒誠意了，去精品店轉悠一圈，買了幾個DIY娃娃的材料包，打算用午休的時間做出來給伍小蔓送過去。

“先把A跟B縫起來……”莫沁雯琢磨著，慢慢動手。

易晴陪在旁邊，不言不語。

莫沁雯看說明覺得挺簡單的，真的動起手發現不確定因素實在是太多了，“嗯？怎麽歪了，留出來的花邊這麽寬跟圖片上不一樣……還是畫個線保險點。”

易晴看不下去了，“畫線也會歪。”

“……”莫沁雯沒想到自言自語會被易晴聽到，煩躁地丟開失敗品，“好吧，廢了。”

易晴攔住了她丟垃圾的動作，“我教你。”

“你會嗎？”莫沁雯深表懷疑。

易晴不多話，拿起了另一根針，穿好線就把同樣需要縫合的CD兩張布片給連起來了，方才不聽話的針線突然變得靈活輕巧，用實際行動證明了所言非虛。

莫沁雯楞楞地看著漸漸成型的玩偶耳朵，看著看著，對穿針引線的過程失去了興趣，反而擡起頭定定瞧著易晴了。

易晴做這件事還是面無表情的，眼神像是平日那般認真專註，沒有一點隨意，微微垂頭的姿態少了讓人眼前一亮的英氣颯爽，但很耐看，叫人不知不覺盯著挪不開眼。

莫沁雯感覺自己看到了易晴的另一面，不由好奇：易晴這樣的人怎麽會做針線活呢？

她想得出神，被易晴瞥過來的銳利目光給喚醒了。易晴發現她盯的不是針線而是自己的臉，眉頭一皺，方才的柔和一點不剩，只餘對她的滿滿嫌棄，“你看懂了嗎？”

“看懂了。”莫沁雯故作淡定，“也想明白了。以我的初學者水平，一個中午做不出兩個像樣的小玩偶，還是買串珠子的手工材料包比較好。”

易晴蹙眉更深，“剛才為什麽不買？”

“因為我覺得那像小商品市場的批發貨，質感不好。”莫沁雯振振有詞，“現在想想，發現那個比較適合我。”

“哦。”易晴把半成品扔開，“走。”

“別扔，我回家再研究一下。”莫沁雯收拾東西，拿起易晴縫好的小耳朵時格外小心，“謝謝啦。”

易晴總算緩和了面色，“不客氣。”

莫沁雯感到新鮮。

原來這人也有不高興的時候。

——

一個中午的時間，莫沁雯串了一對情侶手機鏈當禮物，精心包裝，想好了坦白和道歉的措辭，等伍小蔓一來教室就迎上去，請到人少的角落說了手機殼碎掉的大實話，“對不起，我把手機殼弄壞了。”

“沒關系啊。”伍小蔓對她被記者圍堵的事情有所耳聞，聽了之後一點都不介意，關心說，“手機殼可以再買，人沒受傷就好。”

莫沁雯點點頭，“嗯。你周末有空嗎？我們一起去買吧。”

“沁雯，我正想跟你說這件事。”伍小蔓面露為難，“我上次考試的成績不好，如果期末再是這種分數，可能要被調到別的班去了。媽媽給我報了一個周末的補習班，我以後要上課，不能陪你了，對不起。”

莫沁雯笑容一僵，勉強保持輕松的語氣，“說什麽對不起嘛。學習重要，我明白的，加油哦。”

“謝謝。”伍小蔓甜甜一笑，目光落在了她手裏的禮物盒上，“這是什麽？”

莫沁雯收一收失落的心情，把禮物拿出來，“我自己做的手機鏈。”

“哇，好漂亮。”伍小蔓打開一看，滿臉驚喜，跟她收到手機殼的時候一樣想要直接掛上手機，可是左看右看沒有一個能掛的地方，苦惱了一下就想出了主意，“小賣部有指環支架，我去買一個，掛在上面正好……”

莫沁雯看到伍小蔓真的要急匆匆往小賣部趕，拉住了她，“你別去，快要上課了。指環支架是吧？我讓易晴去買。”

她的意思是上課期間讓易晴去買，不耽誤伍小蔓上課學習，也能夠最快地拿到指環支架，很有效率。可是，伍小蔓不喜歡這種決定，咬咬唇低下頭，摸著手機鏈上面的紅豆珠子說，“不用。我放學再買吧。”

莫沁雯聽出了伍小蔓話裏頭的不高興，卻不明白究竟做錯了什麽，第一反應是道歉，“對不起。”

伍小蔓忽而擡頭看她，語氣很認真，“你為什麽要說對不起。”

“……”莫沁雯自己都不知道，根本答不上來。

預備鈴就在這個時候猝不及防地響了，伍小蔓笑了笑，挽著她的胳膊，“上課了，我們進去吧。”

莫沁雯瞧著伍小蔓挽上來的手，暫且將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收起來，跟著伍小蔓拉著進去了。

放學後，伍小蔓買了兩個指環，給了她一個。指環部分是銀色，貼在手機上的部分是粉紅背景白兔圖案軟萌萌的，莫沁雯這回格外珍惜，不用的時候謹慎放好，用的時候拿著又有手機套又有小吊墜的分量不輕的手機也不嫌累贅，開開心心。

往樂觀的方面想，她和伍小蔓的手機殼，手機鏈和指環都是情侶款配對的，多好。

莫沁雯樂了一天，而後就被跟伍小蔓相處的時間變得越來越少的現實情況給打擊了。新聞的熱度沒有過去，她基本告別了自由行動的生活，為了不給伍小蔓造成負擔只能放棄約自習約逛街約吃飯的想法，過著走到哪裏都有保鏢跟的日子。

閑著也是閑著，莫沁雯開始研究之前買的那些手工材料包，想在伍小蔓生日那天給出自己親手做的一套小玩偶，然後做一做假期共同游玩的計劃，靜靜等待寒假的到來。

莫沁雯好不容易做出第一個醜不拉幾的玩偶的時候，就開始思考人生了。

這麽磕磣的玩偶，她也只能把包裝弄得漂漂亮亮來表示心意了。

莫沁雯挑了一天假期，專門跑去選包裝紙。包裝紙總是要拆的，隨便一款清新配色帶有可愛圖案的就行，裏頭的賀卡倒是讓她很頭疼。她轉悠一圈，看了不下50種賀卡，看來看去都覺得沒有上次花束裏頭的那個高端大氣上檔次。

“哎。”莫沁雯挪到易晴身邊，“你上次在哪裏買花的？”

她想問的是賀卡的事情，易晴卻是誤會了，友情提醒了句，“送花太高調了。”

“我沒想送花。”莫沁雯撇嘴，“想買裏頭的賀卡。”

易晴“哦”了一聲，“我帶你去。”

莫沁雯點點頭。

她們離開禮品店，往訂過花的花店去了。花店在繁華地段的幽靜小巷裏，雖然訂花APP上的界面和廣告跟其他花店無異，實體店的裝修卻很溫馨，像一個擺滿了花的小家。

莫沁雯看到與自己想象中完全不一樣的花店有些愕然，一時沒上前。

易晴倒是大步走在前頭，見她慢下腳步問了句，“怎麽了。”

“這是花店？”

“是。”易晴推開門，“請進。”

莫沁雯瞥見易晴動作熟練，心思一動，“我怎麽覺得這是你家開的？”

她開個玩笑，易晴卻真的點了頭，“算是吧。”

莫沁雯震驚了，“真的是你家開的？叔叔阿姨在裏面嗎？”

易晴沒說話，裏頭忽的有一個溫柔的聲音響起，“歡迎光臨。”

莫沁雯循聲望去。

說話的是一個年輕女人，不是讓人見到就驚嘆的明艷長相，清秀臉龐乍一看還略顯寡淡的，可搭上那一抹暖人的笑就是特別合適，溫柔和氣。

“你好。”莫沁雯不著痕跡打量一圈，發現店裏只有這個人，品出了“家人”可能是女朋友的真相，八卦的心開始躁動了，“請問……”

易晴替她發了話，“她要買賀卡。”

莫沁雯抿唇。

她明明想要探一探這個女人跟易晴是什麽關系。

“我們這有成品賀卡，也可以訂做。”女人開始介紹，“全為手工制作，從材料到裏面的標語都是可以指定的。”

莫沁雯看了看架子上的手工賀卡，發現就是比禮品店那種機器量產的質感好，很是滿意，“訂做要多久？”

她問賀卡訂做的事情時，店裏又來了客人。

“易晴，你幫我招待一下。”女人輕聲吩咐。

在莫沁雯目瞪口呆的註視中，易晴擠出了一個和善的微笑去招待客人。

“我們到旁邊坐下說吧。”女人不覺得有什麽大不了，“我給你詳細介紹。”

莫沁雯接過女人的名片，見到“夏靜珂”的名字，關註點放在了與易晴不同姓上頭。她不忙看女人拿出來的手工賀卡宣傳冊，瞥了眼招待客人有模有樣的易晴，偷偷問夏靜珂，“易晴以前也來幫過忙嗎？”

“工作以後就不常來了。”夏靜珂不覺得她問題唐突，反而與她多說了許多，“但是她不用出勤的訓練期比較有空，會幫我送一送APP上的外賣。”

莫沁雯恍然大悟。

怪不得易晴這麽熟悉訂花的APP了。

她一會兒看易晴，一會兒看夏靜珂，露出了興致盎然的表情。

夏靜珂把她的小動作看在眼裏，柔柔一笑，“我是易晴的姐姐。”

“……”莫沁雯幹笑，“這樣啊。”

“嗯。”夏靜珂放輕了聲音與她說，“我們都是在孤兒院長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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