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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鸚鵡的對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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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錦沅有這麽好心去幫顧蘭馥嗎?她沒有。

顧錦沅會沒事去挑釁顧蘭馥嗎?她會。

春光明媚,大好心情,她不去找點茬,豈不是對不起自己?

很巧了,在隴西更往西邊的那片荒野,就出產鸚鵡,也更巧了,他們鎮子上有一位就是馴養鸚鵡的,她在孩子時候曾經和阿蒙幾個過去看人家馴養鸚鵡,自然也知道了一些門道。

這些鸚鵡哪個是假鸚鵡,她還是能看得出來的。

從顧蘭馥的目光看,她就知道顧蘭馥弄錯了。

於是她笑著道:“妹妹說哪裏話,只是挑鸚鵡而已,挑對就對,挑錯就挑,你我姐妹,何必說一個賭字?”

她生得清雅猶如浣雪,站在這春風拂面的陽光下,本就是極美的存在,如今那麽綻唇笑間,只笑得明凈柔婉,看得人挪不開眼。

而她說出的話,大方得體,對自己的妹妹更是體諒,反觀之下,那個當妹妹的,顯然是有意比拼,不太服氣的樣子。

寧國公府姐妹兩個,真是高下立現。

顧蘭馥卻沒註意這個,她本來想一展所長,可是誰知道,顧錦沅卻跳出來找難看,這可真是踏破鐵靴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她正愁該用什麽法子讓這顧錦沅名聲掃地呢!

顧蘭馥當然不會放過這個大好機會,她笑著說:“姐姐說這話就不對了,既然你我意見相左,何不幹脆賭一下,也好讓贏的人博個彩頭。”

顧錦沅略沈吟了下,卻是看向旁邊的睿遠侯夫人:“夫人以為如何?”

睿遠侯夫人見此,正想說罷了,誰知道旁邊譚絲悅卻笑著扯了一下她娘的胳膊,眼神示意,睿遠侯夫人便咽下去了。

譚絲悅上前:“這倒是好玩,要不就由諸位姑娘見證,兩位姑娘賭一把,只是不知道要賭什麽?”

顧蘭馥眉眼間頗有些得意,笑著說:“不如這樣吧,若是我說對了,姐姐便向我作揖三下,如何?”

她提出這個,就是想折辱顧錦沅。

她是記得,上輩子她跪在顧錦沅面前時的情景。

如今的她還沒法讓顧錦沅跪下,但是如今的她可以讓顧錦沅以長姐的身份,給她作揖。

她說出這話的時候,周圍的人臉色都有些精彩了,很明顯,這位妹妹,對姐姐存著一股子惱呢。

而她好像很有把握的樣子,簡直仿佛要把這個姐姐置於死地。

顧錦沅聽到這話後,略一沈吟。

顧蘭馥瞥了一眼旁邊,卻見二皇子正望向這裏,他微微蹙眉,倒仿佛有些擔心。

當下心裏咯噔一聲,他在替誰擔心,是擔心顧錦沅嗎?

既如此,那她就是要讓顧錦沅丟人現眼,要讓顧錦沅當場給自己作揖。

當下她唯恐顧錦沅不答應,便道:“只是一個樂子而已,姐姐何故扭捏?”

顧錦沅嘆了口氣:“既如此,那我就認了這賭約,不過若是妹妹輸了,我倒是不要妹妹為我作揖,妹妹只需要為我點一盞茶就是了。”

顧蘭馥冷笑,她當然不會輸,她也就不需要點這盞茶,所以什麽賭註,並不重要,當下決然地道:“好!”

一時姐妹兩個賭註定下來了,顧蘭馥先說,她指著那鸚鵡道:“這只白毛黃頭的小葵花鳳頭鸚鵡是假鸚鵡。”

這就是答案了。

這就是做一場夢,知道未來的好處。

她笑望著顧錦沅:“姐姐以為呢?該不會姐姐也認為是這只小葵花鳳頭鸚鵡吧?”

顧錦沅略一沈吟,卻是道:“我看著,這只白毛黃頭的小葵花鳳頭鸚鵡應該是真,反倒是那只綠毛白頭的鸚鵡,才是假鸚鵡吧?”

顧蘭馥聽到這話,心裏那叫一個得意。

這個時候,譚絲悅皺眉,猶豫了下,想說什麽,卻沒說。

睿遠侯夫人同情地看著顧錦沅,看樣子有些不忍心。

周圍的人自然都看到了這母女的神情,一時不免想著,看來到底是妹妹對了,這位姐姐,算是被坑到溝裏去了。

而顧蘭馥自然也註意到了,她想著,這母女兩個,都是向著顧錦沅的,這下子,她們定然是知道顧錦沅錯了,才替顧錦沅擔心了。

可是晚了,為時已晚,誰讓顧錦沅非要送上門來被折辱呢?

顧錦沅,你就等著向我作揖三次吧!

於是她笑著向睿遠侯夫人道:“夫人,還請說出答案吧,到底哪個是真,哪個是假?”

睿遠侯夫人同情地瞥了一眼顧錦沅,還是道:“我記得底下馴鳥的曾經說過,這只白毛黃頭的小葵花鳳頭鸚鵡應該是假的。”

答案一出,顧蘭馥差點笑出聲來。

雖然這是一只鸚鵡而已,雖然本就是一件難登大雅之堂的小事,但是沒有人知道,這件事對她來說有多重要。

這是她對夢中的事情初試牛刀,這是她要用自己所知道的一切披荊斬棘的開始,她以後利用自己的先知,不但要讓顧錦沅給她作揖,還要讓她跪下!

她環視過四周,卻見所有的人都用驚訝又佩服的目光看著自己,當然也有人同情地望向顧錦沅。

至於二皇子,那眸光更是覆雜,他竟然別過臉去,不再看了。

顧蘭馥輕輕握緊了拳頭,這是她的夫婿,她不允許顧錦沅搶走,一切就從今天開始,她要打敗顧錦沅。

顧錦沅聽到這個,略有些驚訝,之後笑了。

譚絲悅也是替顧錦沅擔心,看顧錦沅竟然還笑,也是無奈了:“小葵花鳳頭鸚鵡確實是假的,錦沅。”

她怎麽還能笑出來?給顧蘭馥作揖,這不是故意作踐她嗎?

顧錦沅上前,恭聲道:“夫人卻確定,這只小葵花鳳頭鸚鵡是假的?”

她這麽一說,睿遠侯夫人倒是怔了下,她只好道:“這也是底下管事的說與我的。”

顧錦沅笑道:“那可否請這位管事的先生過來,錦沅有事請教。”

睿遠侯夫人頷首:“那自然是可以。”

旁邊的人看著這一幕,不由暗嘆,想著這位美若天仙的姑娘,怕是不能相信自己輸了,才非要把那位管事的請來再次求助,也是可憐。

至於旁邊的顧蘭馥,自是覺得好笑至極,她總算看到顧錦沅狼狽的樣子了,敢情她輸了,還覺得人家東道主有問題?嘖嘖嘖,可真是輸不起!

不過她倒是也沒說什麽,既然她非要和人家管事的來辨,那就輸個心服口服吧!

很快,那管事的來了,還帶著一位馴鳥人,雙方上前,恭敬拘謹。

睿遠侯夫人看了眼顧錦沅,自是有些不忍心,不過還是問道:“王管事,這些鸚鵡,到底哪個是假的?”

譚絲悅已經握住了顧錦沅的手,示意她不用在意。

作揖就作揖,有什麽大不了?

王管事一臉羞愧,低著頭,很是無奈地道:“回稟夫人,老奴有錯,今日個夫人身邊的姑娘問起來哪只是假的,老奴唯恐弄錯了,就寫了一個牌子給那位姑娘,可誰知道,底下人給牌子的時候,到底是弄錯了。”

弄錯了?什麽?

睿遠侯夫人微驚,周圍的男女也都詫異了,還有這等事?

譚絲悅更是覺得不可思議,這算什麽?所以是底下人傳信傳錯了?

那,那到底哪只是假鸚鵡呢?

王管事當即跪下了,他身後的那個馴鳥人也一起跪下:“夫人恕罪,這是底下人做事不經心,還請夫人責罰。”

睿遠侯夫人更是懵,她本來覺得,顧錦沅是輸定了的,但怎麽想到,竟然還有這番周折。

當下忙問:“那到底哪只是假鸚鵡?”

她自己也是不懂了。

王管事旁邊的那馴鳥人,上前,拘謹地道:“是那只綠毛白頭的並州鸚鵡,那只是假的,是馴出來的。”

綠毛白頭的並州鸚鵡?

這不正是顧錦沅所說的那一只嗎??

譚絲悅楞了一會,之後忍不住笑了:“那意思是說,是錦沅猜對了?”

旁邊的顧蘭馥當然不信,她一步上前:“絕對不可能,明明這只小葵花鳳頭鸚鵡才是假的,怎麽可能成了那只並州鸚鵡!”

這是上輩子的事,是夢裏的事,她記得太清楚了,當時還有人特特提起呢!

睿遠侯夫人面色微變,沈著臉道:“到底哪只是假的?”

王管事連忙給馴鳥人一個眼色,馴鳥人戰戰兢兢地起身,到了鸚鵡面前,只見他熟練地翻動著,很快在那只綠毛白頭的並州鸚鵡鸚鵡脖頸中尋到一個極小的白色小牌子。

他指著那牌子道:“回稟夫人,假鸚鵡乃是白毛變綠毛之法,先用雄黃、蒲黃、硫黃、雌黃、姜黃並綠豆餵雞,待到雞毛脫盡,輔佐牽引之法,再用生綠豆餵之,以朱砂染嘴角,就成了綠毛鸚鵡,是以雞變鸚鵡,只能變綠毛,斷斷沒有白毛一說。這個牌子是標記,白色小牌子的,就是假的。”

說著,他又翻了其它鸚鵡的,竟都是鵝黃牌子,和這只並州鸚鵡不同。

最後那王管事跪在那裏,無奈地道:“這是底下人疏忽,不曾想竟然傳錯,攪擾了諸位貴人雅興。但這只並州鸚鵡確實是假鸚鵡,這個錯不得的。”

顧錦沅其實本來就是想讓顧蘭馥栽一個小小的跟頭,她也沒想到結果是這樣的。

她挑挑眉,覺得這件事好玩極了,那麽顧蘭馥,她是怎麽恰好得到了那個錯誤答案呢?這就值得玩味了。

此時此刻,看著這一幕,所有的人都開始覺得不可思議了。

大家看看顧錦沅,再看看顧蘭馥。

這兩個人,看來贏的是顧錦沅,錯的是顧蘭馥。

其實顧錦沅贏了,或許是因為她恰好懂的鸚鵡分辨之法,這並不是什麽奇怪的事,但是,顧蘭馥剛才那麽有把握的樣子,她竟然正好猜中了那只“被誤當做假鸚鵡”的鸚鵡。

這算什麽?

顯然,睿遠侯夫人也意識到了,她望向顧蘭馥的目光就有些覆雜了。

她身邊的人,知道這件事的並不多,都是底下親近信任的丫鬟。

所以顧蘭馥是怎麽恰好能猜中這只錯誤的?

她不是蒙的,她也不懂鸚鵡,她就是……恰好猜中了她以為的那一只。

細思之下,實在是可怕。

而顧蘭馥,她是懵了,她徹底懵了。

她覺得自己真是倒黴透頂,她沒想到這個世界上還有這等事!

原來,上輩子,這個什麽辨鸚鵡,竟然答案就是錯的,睿遠侯夫人在上輩子就給出了一個錯誤的答案,所以她現在抄錯了答案?

她擡起頭,卻看到所有的人都望向了她。

甚至沒有人去關心那個勝利者顧錦沅了,大家全都用懷疑的目光看著她。

就好像她是一個賊。

顧蘭馥緩慢地轉首,看向了不遠處的二皇子,卻見二皇子素來雲淡風輕的臉上,有了些許慍怒。

不,不要誤會她。

她要解釋!

可是,她應該怎麽解釋?說她做夢夢到了錯誤答案吧?

顧蘭馥後背一涼,能有人信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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