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更加苦。”無兼說。

燁城的百姓的確很苦，葉清霜知道，卻也形容不了，畢竟他沒真實見到。

葉清霜撩開車簾看向車外來來往往的人，不禁有些遺憾，至今未曾逛過街。

南下的時候也是匆匆忙忙的，未曾看過南方的風景，如果再次南下，他一定要好好游玩一番。

以前花樓的客人談起南方風景，都是讚不絕口，說是適合賞玩的地方，如今卻是不知道何時才可以南下？

葉清霜看了一會兒京城繁華熱鬧的街道，便將簾子放下，張嘴打了一個哈欠，閉上眼，靠在車壁上，不一會兒便睡著了。

無兼見葉清霜睡著，將矮桌旁的薄被拿過來，蓋在葉清霜身上，手中轉動著佛珠，默念起了經文。

他們從京城到燁城花費了整整一個多月時間，期間葉清霜白天大多時候在馬車裏睡覺，晚上他們會找客棧住宿。

顏花宴時不時把脈為葉清霜檢查身體，無兼大多時候都不說話。

葉清霜偶爾清醒的時候，也會對無兼溫柔笑笑，一起下棋，聊天。

這一個多月，葉清霜食欲不振，顏花宴想盡辦法在野外為葉清霜獵取有營養的珍奇異獸，由於無兼武功恢覆，大多時候都是保護熟睡中的葉清霜，而下廚的始終是顏花宴。

顏花宴有時候想不明白，他一個殺手，還是劍閣閣主之子，居然心甘情願為一個人下廚，做一些從來沒做過的事情。

他不明白為何會做？卻做的心甘情願。

每次看到葉清霜掀開簾子，瞇著眼睛問他什麽地方時，他都特別期待，那時候的葉清霜看起來脆弱又惹人憐惜，那種剛睡醒的朦朧的雙眼，蒲扇蒲扇的眨著，每次看到，心臟都會“撲通撲通”跳起來。

他們在燁城的城外停了下來。

燁城出了名的貧瘠，也出了名的□□，因此他們得先在城外休息，打探好裏面的情形後才能進入。

顏花宴敲了敲馬車壁，道:“公子，已到燁城城外，可是在此久留幾日再進城？”

葉清霜揉了揉亂糟糟的頭發，他剛睡醒，哪裏能知道這些事情，不由得問無兼:“大師，可是怎麽考慮的？”

無兼停下手中轉動的小串佛珠道:“燁城城外有盛極一時的大寺廟——靜華寺，如今恐怕因燁城貧瘠已經荒廢許久，我們去那裏居住，然後再做打算。”

“好。”葉清霜應聲後，掀開簾子對顏花宴說:“花宴，去靜華寺。”

靜華寺？顏花宴在腦海中搜索有關靜華寺的信息，那座寺廟十幾年前香火很旺，如今燁城幾乎成為廢城，時常發生戰亂，因此靜華寺也便荒蕪起來。

沒有去靜華寺上香的人，那裏的和尚也差不多投靠臨近的寺廟，現在恐怕那裏連寒染寺都不如。

顏花宴無奈的聳聳肩，駕著馬車向靜華寺的方向駛去，他盡量避開了在周圍游蕩的百姓。

等他們到達靜華寺時，天色已經差不多黑盡，因此他們並沒有進入靜華寺，而是在寺外的樹林裏休息。

無兼扶著葉清霜下了馬車。

葉清霜揉著困倦的雙眼看向四周，四周靜寂一片，涼爽的風從四周吹來。

他張嘴打了打哈欠，問顏花宴，“今夜為何不在靜華寺內留宿？”

顏花宴看了靜華寺的方向一眼道:“靜華寺如今破敗不堪，裏面蟲鼠居多，還不如這裏好一些。”

顏花宴如此說，葉清霜腦海中反應的便是一大群蟑螂和老鼠襲來，想想就覺得滲人，他身體本能抖了抖說:“今夜我還睡在車裏，無兼大師靜坐一旁，花宴你睡在車外？”

一路走來，他們如果沒有找到住宿的客棧，都是這麽過來的。

葉清霜覺得老是讓顏花宴睡在車外有些不妥，顏花宴卻覺得沒什麽，執意這麽安排，葉清霜也沒辦法。

這樣的決定似乎是在葉清霜熟睡的時候，無兼和顏花宴商量好的。

“公子，還如此安排。”顏花宴道。

葉清霜無奈的嘆了口氣，坐在不遠處的石頭上，揉了揉因為長久睡覺有些麻痹的雙腳。

顏花宴看了坐在石頭上的葉清霜一眼，對無兼說:“大師，我去尋些食物，公子便麻煩大師照顧了。

無兼搖頭道:“無事。”

顏花宴點了點頭，便消失在剛才站立的位置。

葉清霜揉完腳便見顏花宴失去了蹤影，知道顏花宴去尋找食物，又是一陣嘆息。

“施主無事？”無兼關心的問葉清霜腳的狀況，葉清霜笑著搖頭:“無事。”

他站起來，活動著雙腿，感覺舒服了一些，才摸了摸稍微鼓起的肚子。

現在已經快三個月，肚子真的鼓起了一些。

先前他還自我安慰說，肚子不會那麽快鼓起來，沒想到在路上的一天，他去河邊清洗身子，那明顯鼓起來的肚子差點嚇哭他。

他在水中站了很久後才接受肚子鼓了的事實。

回來後，他也是郁郁寡歡的，情緒不高，可看到無兼那張溫和微笑的臉，什麽不愉快的情緒都全掃而空。

他時常對著無兼的臉想起和韓飛雪在空間中甜蜜的日子。

先前是對著無兼的臉回憶原身與韓飛雪相處的時候，如今卻是看著無兼的臉回憶他與韓飛雪相處的時候。

每到這個時候他都在想無兼什麽時候恢覆記憶？既然吃了金色鑒心，武功已經恢覆，為何記憶還沒恢覆？難道是受黑色鑒心的影響？

韓飛雪說等他完全恢覆了便會迎娶他過門，他怎麽想怎麽覺得不可靠，如今他肚子都鼓起來了，以後出門都不方便？

雖然心裏這麽想，他卻沒有怨恨韓飛雪的意思，畢竟無兼待他也很好。

葉清霜雖說自己雙腳無事，無兼卻還是擔心的再問了一遍，“真無事？”

“嗯。”葉清霜點頭，活動著雙腳給無兼看，“大師，真沒什麽事。”

葉清霜邊說邊擡眼看無兼，卻發現無兼根本沒有看向他，而是側耳傾聽什麽。

“大師。”葉清霜喚了無兼一聲，無兼側目看向葉清霜，輕聲道:“有人，施主還是抓住貧僧手中的佛珠吧。”

無兼將一直拿在手裏的佛珠伸到葉清霜面前，葉清霜小心握住。

一股力量向葉清霜襲來，葉清霜瞬間便跟著無兼躍到了旁邊高大的樹上。

葉清霜站立在粗壯的樹枝上俯視著下面，隨後聽到了遠處傳來的腳步聲以及說話聲。

“你可真看到有馬車駛來這裏？”那人很生氣的質問。

“真的，真的，老大，我真看到了。”有人唯唯諾諾的回答。

“老大，小弟應該是看到了，不會有錯。”有溫和的聲音插嘴。

“上次小弟也說有達官貴人經過此處讓我們來打劫，可來了後才發現那人比我們還窮，滿身騷味，可氣的我不輕。”那人不滿道:“要不是小弟謊報消息，我們可不白跑一趟？”

“老大，老大，你相信我！”那焦急的聲音似乎要得到別人的信任一般。

沒一會兒那人又興奮的喊道:“老大，你看就是那輛馬車，可比燁城任何一輛馬車都要華美。”

葉清霜聽後一陣唏噓，他借用董少陵的馬車外表看起來特別普通，京城達官貴人出門都不坐，如今卻被稱為燁城最華美的馬車，估計燁城真的是特別窮。

在那聲音之後，隨著腳步聲越來越近，那三人飛奔而來。

葉清霜看清那三人的外貌時，用袖子掩住嘴角差點笑了出來，他不是歧視那三人，而是那三人的頭發，真的好像當年流行的殺馬特造型。

在看那三人的衣著，灰色的，上面很不幹凈不說，破洞到處都是。

雖然三人穿著破舊，但面部以及身材完全不像面黃肌瘦的人，倒像是練過似的很健壯又精神，個子也很高，走路很輕快。

三人對著馬車幾乎要流出口水，只是剛過來還不敢進入馬車裏。

最為健壯的男人擋住了猴急要進入馬車的個子最矮的男人，“小弟，別急，等一會兒，說不定馬車裏有人。”

“老大說的對。”溫和聲音的男人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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