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清霜以為霍淩說去附近看看，不一會兒便會回來，沒想到他全身的衣服曬幹了霍淩還是沒回來。

他有些擔心，又怕離去之後霍淩找不到。

焦急的等了差不多兩個小時，太陽即將偏西下沈，肚子餓的咕咕叫，葉清霜才忍不住走進花叢，沿著霍淩離開的方向走去。

他進入的這片花海望不到盡頭，橙黃的花或是紫紅的花很高，差不多可以到達葉清霜肩膀的位置，他每走一步都小心的看向腳下霍淩走過的地方。

沒走一會兒霍淩走過的路跡消失不見，葉清霜知道霍淩一定是施展輕功從這裏不知道去了什麽地方。

他有些茫然的站立在花叢中，四處張望，只能看到隨風搖曳的花朵，再無任何東西。

四處也是靜謐無聲，一瞬間葉清霜覺得心裏恐慌，有些疑神疑鬼起來，正準備轉身順著原路返回。

剛一轉身就被悄無聲息站在身後的人嚇了一跳，“！”

因轉身後與身後人緊貼著身子，嘴唇幾乎吻到對方的下巴，他連忙後退幾步瞪大眼睛看向那人，撫了撫胸口，松口氣道:“霍淩如此嚇我做什麽？”

霍淩無辜笑道:“我是看清霜要去什麽地方？”

“找你啊，你去那麽久，怎麽到現在才回來，還有……”葉清霜仔細嗅了嗅霍淩身上的味道，濃厚的鮮血味從霍淩身上散發出來，“你身上怎麽有鮮血的氣味？”

霍淩在救他殺了謝青時，一劍從後背刺穿謝青胸口，劍上都沒有沾染一滴鮮血，如今身上濃厚的鮮血味讓他很疑惑，“哪裏來的鮮血味？”

霍淩擡起左袖嗅了嗅，才將一直藏在身後的右手擡起來伸到葉清霜面前，一疊鮮紅的蛇身出現在葉清霜面前，嚇的葉清霜又後退幾步。

那蛇身比碗還粗，斷裂出殘有鮮血，蛇皮灰色的花紋看起來令他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霍淩晃了晃手上半米長的蛇身笑道:“可能是這東西發出的氣味。”

葉清霜瞪了霍淩一眼，“拿這東西出來？這東西不會是用來吃的吧？”

現代人的他可沒吃過蛇肉這種東西，也許是蟒肉也說不定。

“對啊，今日就吃這個，沒找到比較可口的肉食。”霍淩有些遺憾的說。

難道蛇肉很可口嗎？葉清霜很想這樣問，又沒問出來。

霍淩也就是霍雙燕，一個花樓的姑娘，居然會武功，還可以跑出來，還懂得野外生存，讓葉清霜覺得很不可思議。

霍淩拉著葉清霜走出花叢，重新回到泉水邊，從周圍撿來柴火，取出袖中的火折點燃柴火，又將蛇肉用木棍串起來，放在點燃的柴火上烤，那行雲流水的動作看得葉清霜有些無語。

他出門在外可沒想過這種事情，還是古人考慮的周到，要是現代的他在野外迷路，估計會過得很慘。

霍淩見葉清霜發呆，笑道:“可是不喜歡吃這肉？”

葉清霜搖了搖頭，擡頭看著漸黑的天色問:“剛才霍淩出去可有尋到我說的友人？”

霍淩瞇著眼想了想說:“沒有。這附近大部分地方看過了，並沒有發現有人，也沒發現那處地方有被人踩踏。”

葉清霜有些失望的垂下頭，難道無兼不在這裏嗎？

霍淩撇到葉清霜緊蹙眉頭，有些失落便安慰道:“清霜放心就好，你那友人肯定在裏面。”

“謝謝霍淩如此幫我……”霍淩如此幫他，他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他是真心實意的對霍淩表示感謝。

霍淩聽葉清霜如此說，勾了勾嘴角，壞壞一笑，“清霜要是感謝我，可願和我在一起？”

這怎麽能成？他想起霍雙燕寫的那篇《公子賦》，道:“霍淩心中應該有喜歡的人才是，那人並非我！”

霍淩擡眼有一瞬間的楞神，然後又笑了，“清霜知道啊！”

那長長的嘆息聲有些不像從霍淩口中說出一般。

霍淩認真的對上葉清霜明澈的雙眼，好像透過那雙眼睛看著另外的人，“我心悅的人，他大概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了……”

那種悲傷到無奈的話語為何要對他說？

為何要看著他說？

只是那麽一瞬，葉清霜想起了霍雙燕曾經問過他的話——你到底是葉清霜還是葉清霜？

難道……

難道霍淩知道什麽？

他根本不敢朝這方面想，慌忙移開視線，看向被烤得金黃的蛇肉，“沒想到霍淩也是如此癡情之人！”

霍淩被葉清霜“癡情”兩個字逗笑了，剛才傷感的氣氛全然消失，“開玩笑的，清霜，別那麽認真。”

“……”葉清霜總覺得他有些呆，要不然老被人捉弄。

烤熟的蛇肉香味飄然在兩人周圍，葉清霜摸了摸異常饑餓的肚子，咽了咽口水，舔著嘴角問，“這蛇肉好吃嗎？已經熟了嗎？”

“味道還不錯，快熟了。”霍淩翻轉著蛇肉，直到裏外都烤得金黃，才從長靴中取出匕首，切下一塊蛇肉遞給葉清霜，“有些燙，慢些吃。”

“好。”葉清霜不客氣的接過蛇肉，用鼻子聞了聞，味道似乎不錯，他顧不得被燙到，直接用嘴咬了一口，味道比想象中好，有點像雞肉，吃過一口後，他迫不及待的再咬了幾口，直到巴掌大的肉塊吃完，還未吃飽的葉清霜眼巴巴的看向霍淩。

霍淩被葉清霜求食的眼神弄的心裏暖暖的，又切下一塊蛇肉遞給葉清霜，“要是不夠，我再獵來一只給你吃。”

葉清霜搖了搖頭，舔了一下嘴角，道:“已經吃飽了。”

霍淩看著葉清霜吃飽，才將剩餘的蛇肉吃起來，吃相比葉清霜優雅很多，弄得葉清霜很不自在。

霍淩吃飽將火弄滅已是黃昏時刻，葉清霜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什麽時候去尋找我那友人？”

霍淩指了指被霞紅浸染的天空，“今日恐怕不行，這裏面比想象中危險。”

這麽說無兼也會有危險，葉清霜心頭一緊，“如果真危險，我更擔心他了！”

霍淩對於葉清霜太過擔憂那人有些不悅，眉頭上挑，也不再安慰葉清霜，而是將自己身上淺藍色的外袍脫下來扔給葉清霜，“夜裏涼，蓋著。”

說完便側躺在鵝卵石上背對著葉清霜。

葉清霜拿著手上柔軟的衣袍，張了張嘴，終是什麽話也沒說。

他抱著霍淩的衣袍，註視著遠處霞紅的天空發呆良久，才側躺下來，鵝卵石並不會特別落後背，他躺下後，閉著眼睛很久都沒睡著，畢竟旁邊躺的不是無兼。

想到無兼，他又忍不住擔憂起來，如果無兼不是武功盡失他也不會如此擔憂，就算他再擔憂，也只能明日去尋找。

霞紅漸漸消逝，黑夜慢慢襲來，周圍依舊安靜如初，只有偶爾吹來的風聲有些蕭冷。

葉清霜眨了眨眼還是睡不著。

“清霜要是睡不著可以摟著我睡。”霍淩好像知道他睡不著一般如此說道。

葉清霜這麽大人，怎麽可能摟著霍淩睡覺？雖然他對霍淩並沒有特別的感覺，可這個時代男男授受不親，何況他似乎已經認定無兼是他唯一的對象了，這種想法是從關心無兼開始，還是從對無兼有欲、望開始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心中時時刻刻都在想著無兼。

“……”因此對於霍淩的邀請他只能沈默不語。

霍淩沒聽到葉清霜的聲音，向葉清霜身邊挪了挪，在快要貼近葉清霜時停了下來，“清霜，其實你可以不用分的那麽清楚。”

低沈悅耳的聲音回蕩在葉清霜耳旁。

“我們關系那麽好……雖然你可能不記得……但是我記得……以前你經常摟著我睡覺……只要晚上不摟著我……便會睡不著……”

霍淩說出這些話時帶有回憶，嘴角露出溫柔的笑意，葉清霜則是頭皮發麻，這種類似告白的話根本不是對他說，似乎是對原身說，而最了解原身的霍雙燕也許能夠感覺出來他已經不是原來的葉清霜，卻不當面拆穿。

還要救他？還要如此幫助他，到底是為了什麽？

霍淩擡起手來想摟住葉清霜的腰，但始終沒有摟住，而是縮了縮手，又收了回來。

“清霜，我真後悔，真後悔……”

那不真切的聲音一直纏繞在葉清霜耳旁。

漸漸的葉清霜不知道何時睡著，只知醒來時，身旁已經沒有躺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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