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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拓跋陵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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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索的將手印按在那張紙上。

夏侯泰唇角微動,上前幾步將那紙拿在手裏,淡漠的看了巫馬烈一眼,然後將其卷起,回身便向外走去,同時冷冷丟下一句:“送他想要的。”

聲音愈發消失,巫馬烈滿懷驚喜地等待著即將得到的一切。

沒多久,方堯便擡著幾箱金銀珠寶前來,掀開蓋子讓巫馬烈確認。

巫馬烈如同發了瘋一樣的將那些東西捧在手裏,看著夏侯泰離去的方向,眼中透出利光。

他幫著夏侯泰除掉鐘將軍,又透過夏侯泰的手除掉納蘭千雪,如今還從夏侯泰這裏得到了無數的珠寶,他巫馬一族便可重頭再來!

夏侯泰這個愚蠢的男人,連被他算計了都不知道!

巫馬烈笑得愈發猙獰,然而就在合上蓋子準備帶走的那一刻,只見刀光一閃,脖頸突然噴出了觸目驚心的血雨,巫馬烈猛然跪地,難以置信的看著方堯。

而方堯只是淡漠的將刀收回,握住一把珠寶丟撒在了巫馬烈的身上。

“你若只要珠寶,尚且留你一名,可你偏偏想要去死,就怪不得東衛了。”

“什麽……意思……”巫馬烈艱難開口,眼瞪如銅。

方堯輕輕拍了拍巫馬烈的肩膀,輕聲喊道:“你想讓皇上親手殺了皇貴妃,便是要殺了皇上的心,皇上又豈能留你的命?”

巫馬烈一怔,好像此時才明白,但已經再也來不及說什麽了,他緩緩倒在了血泊裏。

方堯看著他,蓋上了他的雙眼。

如此,便已經斬草除根,接下來,積壓已久的暗潮,終於要掀開了。

方堯有些期待,而後轉身離開此處,關了門,將巫馬烈和他的野心,永遠關在了一起。

而這一面,凝文始終有種非常不安的感覺,她等了那出門送信的隨從許久,可是一直不見他來回覆。她在月華宮中來回踱步,愈發不安。

總覺得馬上要發生什麽事,總覺得身上陣陣發寒。

正當這時,鄭喜差人前來,送上了許多的禮品,據說是皇上所賜。

凝文上前清點,不明白為何皇上突然間給她這麽多東西,就好像……

就好像,是想補償於她,如同驗證了她心中的不安。

凝文驀然跪地,悵然若失,雙手逐漸掩住了臉龐,用著顫抖的聲音喃喃自語:“鐘家……鐘家會變成什麽樣子……誰來……救救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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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朝堂上真得掀起了一陣巨大的波瀾。

南雪巫馬一族的巫馬烈畫押認罪,並指認了以鐘將軍為首的許多武將和一些大臣結黨營私,並企圖與叛賊聯合謀反。

這樁案子瞬間成為東衛最大的案子,而且平日鐘將軍仗著自己女兒是皇後,在民間無法無天,如此被除,讓百姓大快人心,拍手叫好。

民心頓時全部傾向夏侯泰,朝廷其他官員也都機敏著判斷著此刻的局勢。

其中不乏一些聰明人,知道這一切都是皇上登基後布下的一個大局,古來謀反罪,又有幾個是真的謀反?

刻意寵著皇後,讓鐘將軍有恃無恐,於是按性子在民間胡來,欺壓百姓,積累民怨。然後在抓住南雪的巫馬烈,認罪畫押。

自有朝廷以來,但凡聯系到謀反之事,只要提到名字,便一定會查出點事,所以名單上的名字,有些是鐘將軍的舊識,有些大概連鐘將軍自己都不熟。

也就是說,這是皇上精心布置的一場換棋子的大戲,此後,皇上的位置,便坐穩了,且民心所向,大臣不敢再高估自己,不敢再隨意揣摩聖意。

前傳:何以君心憶千雪(35)

自有朝廷以來,但凡聯系到謀反之事,只要提到名字,便一定會查出點事,所以名單上的名字,有些是鐘將軍的舊識,有些大概連鐘將軍自己都不熟誓。

也就是說,這是皇上精心布置的一場換棋子的大戲,此後,皇上的位置,便坐穩了,且民心所向,大臣不敢再高估自己,不敢再隨意揣摩聖意。

而另一面,眾人也都知道了,鐘將軍除了結黨營私,激怒了皇上最大的錯,就是碰了納蘭千雪,碰了對於皇上來說是禁.忌的女人。

這一次也算殺雞儆猴,從此再沒人敢提廢除皇貴妃之事,也再沒人敢說皇貴妃是妖邪。

對於鐘將軍,終究還是定了斬首示眾之刑,而鐘將軍自己也直到接了聖旨,知道被侍衛關入大牢,才知道自己究竟從什麽時候就開始輸了。

夏侯泰,不是一個可以輕易擺弄的皇帝,盡管年輕,但手段卻狠辣敦。

鐘將軍不止一次的後悔自己沒有聽凝文的話,沒有在當了皇上岳丈後,便迅速閉門勤儉,反而是被一時的榮華富貴沖昏了頭腦,才會一步一步走入夏侯泰給他設下的華麗地獄中。

幾日後,便要行刑了,在凝文封後時百般討好鐘將軍的一些官員,全部都噤口不言,甚至順著皇上將鐘將軍的罪行一一盤點。

人心變化之快,猶如晝夜,轉瞬間朋友已成為落井下石的敵人。

然而就在鐘將軍即將處決的這一日,卻獨有一位主子跪在了皇極殿前為其求情,眾人驚詫不已,因為求情之人,正是鐘將軍一力想要處置的東衛皇貴妃——納蘭千雪。

此時正值東衛雪季,零零星星的白絮在風中時高時低的飄動,偶爾落在那人發上,染上了些許寧靜的哀愁。

早朝恰過,大臣們紛紛自皇極殿走出,當他們看到仍舊跪在門口的千雪時,臉上都顯出了一種明顯的想要避諱的神情,沒人敢多問皇上的家事,遂匆匆離去。

而夏侯泰雖然是知道千雪在皇極殿門口,下朝卻還是回了後殿,與留下的幾位大臣商討到正午,這才從那面擺駕準備回南書房。

不知不覺,白雪已經將皇極殿門口鋪上了一層薄薄的白,夏侯泰每走一步,都會留下他的足跡。

不久之後,他終是來到了千雪的身邊,無聲無息地停在了她的身側,然後用著清凜而淡漠的聲音說:“起來。”

千雪知道這二字的含義,她咬咬牙,輕道:“臣妾求皇上留鐘將軍一命,凝文對千雪有救命之恩,千雪願以命換命。”

夏侯泰雙瞳猛的一縮,臉上的平靜頓時被打破,回眸間一把扯起了千雪的手,狠狠凝視著她,“千雪!!你這是在威脅朕嗎?”

“皇上又何嘗不是一次又一次的將我納蘭千雪推入地獄深淵!”許是忍耐了許久,千雪突然開口,雙眸也沁出血絲,“我千雪犯過錯,皇上若是恨千雪,直接砍下千雪的頭顱便好,為什麽總是讓我扛起別人的命,為什麽總是用這種方法折磨我。皇後是我的救命恩人,皇上卻讓她因我不僅與愛人分離,如今更要滿門抄斬,托皇上洪福,千雪坐實了禍國之名,托皇上洪福,千雪也坐實了妖孽之名,更坐實了陰險女人的名號。但我都無所謂,我納蘭千雪一出生就是被人罵的,我還不夠善良,所以我確實痛恨鐘將軍,可是……盡管如此,凝文姐又究竟做了什麽?我替鐘將軍求情,為的只是凝文姐的救命之恩,正如當年皇上對臣妾的救命之恩一樣!”

夏侯泰身子驀然一僵,眼中劃過了一抹沈痛,道:“朕對你來說,不過只是和鐘凝文一樣的救命之恩嗎?”

千雪心上一緊,啟唇。

夏侯泰卻哼笑一聲,突然拂袖轉身離去。

千雪知道夏侯泰定是誤會了她的意思,攥了攥拳,突然便向夏侯泰追去,“皇上……泰,我,我不是——”然話未說完,千雪卻突然跌倒在地。

早在旁邊不知該是否插畫的鄭喜見狀,即刻低喊了聲:“皇貴妃娘娘——!”

夏侯泰步子一頓,猛然回頭,當他看到那倒在地上,似乎意識有些恍惚的千雪後,黑瞳終是忍不住的一縮,大喊一聲:“千雪!”

他疾步走去將千雪擁在懷裏,看著她不知何時已經蒼白的臉龐,心中一片焦躁,突然就將千雪抱起,大喊一聲:“鄭喜,快讓太醫院的人準備!片刻不許耽擱,朕親自帶皇貴妃去!!”

鄭喜也萬分驚慌,急忙應了,先一步快跑向太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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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泰則緊緊抱著千雪,將下頜抵在千雪的額旁,看到千雪雖然有些意識模糊,可右手依然緊緊抓著他的手,口中依舊喃喃在求情,夏侯泰心中五味俱全,即刻邁步向太醫院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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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醫院中,剛一進去所有的太醫都被昏過去的皇貴妃嚇得臉色蒼白,他們都知道此時的皇貴妃及她肚中的孩子是關系到怎樣的將來,而且親自抱著皇貴妃來的皇上也是多麽的焦躁與憤怒。

太醫沒有一人敢懈怠,幾乎集中了最好的人手全部幫千雪診治調理,反反覆覆經歷了整整一天,千雪才終於安安穩穩的睡去。

看到千雪無礙,又知道千雪肚中孩子還算正常,也揪心了整整一日的夏侯泰這才松口氣。可盡管如此,他依舊沒有松開千雪的手,如是怕她做了噩夢。

這時太醫上前,凝重的嘆口氣道:“皇上,臣等將娘娘的身子勉強穩住,可原本娘娘的身體懷上兩位皇子本就吃力,再加上近來心口結郁,很容易讓娘娘再次動了胎氣。恕臣直言,若是可以,盡量還是讓娘娘不要再經歷大的情緒波動,否則容易傷了性命。”

夏侯泰突然咬了下牙,嚇得太醫即刻跪在地上不敢吱聲。

鄭喜還算了解聖意,於是小步上前,暫且先讓太醫們下去,將安靜的氣氛,留還給夏侯泰與千雪。

隨著鄭喜最後的離開,門被關上了,房中恢覆了一片寂靜。

夏侯泰抓著千雪的手,在若有似無的用著力,冰冷的眼中漸漸透出了些柔光。他從床畔的椅子上起身來到榻上,倚靠在旁邊,將千雪擁入懷中。他用臉頰貼著她冰冷的額角,終是卸下來一直以來的防備,輕輕嘆了聲氣,“雪兒,你是在懲罰朕嗎?……皇權無情,你念凝文救你,你又可知,若是朕不除她父,便無法清除有二心之黨派。朕不喜他,卻不是隨意殺戮的暴君,殺他,是為東衛的天下著想。朕又何嘗不想找一個兩全的方式,不會傷了你,也不會傷了凝文,朕又何嘗不知,凝文是這場鬥爭中的犧牲品……朕,又何嘗喜歡自己變得冷血無情。可是這就是帝王,不沾血,不能震天下,不震天下,又如何能讓百姓安居?”

夏侯泰說到此,齒間咬得更緊,也擁得更緊。他閉上雙眸,似在冷靜著自己,奈何卻無法平息心中的痛。

然就在這時,夏侯泰感覺到千雪輕輕抓住了他的手,而此時的她,卻是溫暖的。

“對不起……泰……”四個字被輕聲道出,一抹有些溫熱的濕潤落在了夏侯泰的手背上。

他有些訝異,卻又有著無奈地笑了,再度擁上了千雪感受著她的溫暖。

如此,便是一夜,沒有更多於的言語,只有那相伴在身邊的呼吸久久纏繞彼此,而這一夜,夜裏總是難以完全入眠的夏侯泰,終於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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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鐘將軍行刑之日。

千雪醒來時,夏侯泰早已經離開了太醫院,這時千雪才知道自己吃下了太醫給熬的安神藥,所以竟睡到了這時。

看看時間,似乎已經過了鐘將軍行刑的時刻,千雪猛然驚醒,幾番懊悔,於是匆忙下床想去陪凝文度過這無比艱難的時刻。

然而就在這時,小顏卻突然跑出,大喊一聲:“公主,剛才遇到鄭喜公公,皇上差人給公主送來了一樣東西!”

前傳:何以君心憶千雪(36)

看看時間,似乎已經過了鐘將軍行刑的時刻,千雪猛然驚醒,幾番懊悔,於是匆忙下床想去陪凝文度過這無比艱難的時刻。

然而就在這時,小顏卻突然跑出,大喊一聲:“公主,剛才遇到鄭喜公公,皇上差人給公主送來了一樣東西!誓”

小顏氣喘籲籲停在千雪面前,而後將一塊形狀及顏色都很特別的石頭攤開給千雪看。

千雪有些怔然,拿過石頭反覆看著,這塊石頭色澤呈紅,不像是京城的石頭,她反覆拿捏在手裏,如何也想不明白夏侯泰這是什麽意思。

“小顏,你可知這是什麽東西?或者……皇上可有帶別的話?”千雪問道敦。

小顏凝神想想,恍然,說道:“皇上讓奴婢帶話,說‘下不為例’,鄭喜公公在奴婢走的時候,說了‘嘉和’二字,然後就沒什麽了。”

“下不為例……嘉和……嘉和……”千雪邊念著這幾次詞,便傳上鞋子,披上外套,輕嘆聲氣,終究是有些不明白,於是搖搖頭,暫且還是先將主要之事放在凝文身上,想來現在該是她很難受的時候。

然就在千雪開口,正欲命小顏與自己一同前往月華宮的時候,只見千樂宮小太監匆匆跑來,說道:“娘娘,剛才路過月華宮的時候,聽說宮裏其他幾名嬪妃小主竟然去月華宮了,看樣子也不像是去安撫,總覺得有些不踏實,娘娘您看——”

千雪眉心漸漸擰起,二話不說便揚袍向外走去,千雪與小太監四目相接,急忙也跟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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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華宮中,幾名剛剛封了貴妃的小主確實來到了此地,可說是來探望暫時已經“卸下頭銜”正與鐘將軍連坐罪責的皇後娘娘的,倒不如說是早已耐不住性子,來落井下石的。

“皇後姐姐,啊……不,如今已經不能叫皇後了……今日是鐘將軍……哎,姐姐可要節哀啊!”瑜妃開口,言語中盡顯哀婉,可是這臉上卻掛著一絲嘲諷。

身旁坐著的一名年紀更輕的女子成妃說道:“哎呦,今日可是姐姐的傷心日,怎能在姐姐面前提這事,不過姐姐能活著不被連累,便是要感謝聖恩的!”

隨她們一同前來的燕妃不與,卻生生憋著笑,半晌說道:“行了,你們別說了,沒看人家姐姐都不喜歡你們嗎?”

說著,她們將視線投向坐在椅子上的凝文,正在出神的凝文經她們一念,這才稍稍擡了眸,隨後又落下,如同萬念俱灰的人兒,好似連那些明嘲暗諷都已經聽不進去,只是雙手緊握到指甲已經劃傷了掌心,沁出了血紅。

那些人見狀,更是心裏笑的前仰後翻,遂更加明目張膽的旁敲側擊:“哎呦,這話說回來,姐姐也不能怪皇上,您看鐘將軍在外那多叱姹風雲,買官賣官,那簡直天理難容啊,這是要亡國的將軍啊,縱是過去再有功績,那也是該死啊。”

“就是的,只可惜姐姐不受寵,皇上待姐姐好,也不過只是做給鐘將軍看,不若姐姐要是能求求情,興許還能留鐘將軍一命,真是……”成妃收聲,掩唇而笑。

那幾句話猶如利刃,忽而刺進了凝文心中,只見凝文突然咬住唇,擡起憤怒雙眸,“你們……我鐘家已經如此,你們為甚還要特意到我面前來說這句話,就是因為我不受寵嗎?說這種話,你們還是人嗎?”

幾人一聽,紛紛也收氣了假笑,放了手上的茶杯來到凝文面前。

“姐姐是在責怪我們嗎?實話不妨告訴你,鐘將軍已經惹怒了皇上,皇上不殺你已經是仁慈,你們鐘家更不可能再平步青雲。你如今已經不是皇後,見了我們反倒要跪拜行禮,呵,別以為自己生了幾分姿色,就可以在這裏傲慢,鐘凝文,你完了,識相的以後不要再端著皇後的架子,我們也會忘了當年鐘將軍依著你的皇後位在外面是怎麽刁難我們幾人的父親的!”成妃說著,拿起凝文面前的茶杯,突然狠狠摔在了地上,臉上也多了些怒意,驚得凝文臉色煞白。

她啟唇,垂眸,似是終於明白了她們是誰,又想來做什麽。

或許這就是報應,她本就不是皇後命格,卻做了皇後,有今天的下場,又能怨得了誰。

凝文閉上眼,雙眸滑落了淚水。

瑜妃卻是看不下去,一把將凝文揪起,說道:“別在這裏假裝可憐,看著讓我們惡心,你以為誰還會因為你的眼淚動容,皇上?呵,等過了明天你可能就要進冷宮了,再沒靠山,也沒人

tang會替你說一句好話,若是識相,不若來巴結我們一下,若是我們願意,說不定真做了你的靠山,能幫你美言幾句。”瑜妃說的帶勁,可看凝文始終垂眸流淚,一點反抗都沒有,甚至好像連她說的話都沒聽進去,這使得瑜妃怒火中燒,抓起凝文就像掌摑。

然而就在掌心落下的那一瞬間,她的腕子突然就被另一只冰冷的手擒住。

沒等瑜妃反應過來,一個火辣的巴掌就落在了她的臉上,連她的人都打得跌倒在地。

瑜妃淒厲喊了一聲,捂著臉,怒氣沖沖的回看:“什麽人,竟敢——”當那雙金色的雙瞳落入到瑜妃眼中時,瑜妃突然收了聲,與其他二人慌張的對視一下,緊忙一同恭恭敬敬的起身站在一側道:“給皇貴妃娘娘請安。”

千雪沒有理會三人,而是徑自將凝文扶起,側眸間看向方才出言不遜甚至要動手的三人,道:“皇宮中今日不知明日之時,不給自己留條後路,早晚會死無葬身之地。念你們年輕不懂事,今日暫且不追求,然則若是再有敢冒犯皇後者,別怪本宮對你們不客氣!”這一句話說的鏗鏘,金眸中瞬間泛起的殺意帶了一絲血腥和凜然。

從沒經過大風大浪的三人霎時被那一記眼神所懾,紛紛跪地求饒,“我們……我們再也不敢了,我們知錯了!”

千雪依舊怒意未消,側頭看向鐘凝文,見她神情愈發哀傷,便也不想在這裏與這幾人糾纏,遂低喊一聲“下去”,便命退了這幾名年輕的妃子。

屋中一下就陷入了寂靜,只有地上被摔碎的茶杯孤零零的躺在那裏。

千雪看著猶如行屍走肉的凝文,心中一片揪痛,尤其是想到如此無辜的她,竟然還要被那種什麽都不知道的小丫頭斥責這麽難聽的話,千雪就忍不住氣得發抖。

半晌,千雪終於咬了牙,走到凝文面前,一下跪在地上說道:“凝文姐,一切都是因為我,姐姐救過千雪一命,若是姐姐心中怨恨,千雪絕不茍活於世!”

凝文突然一怔,一下也因著千雪而慌亂,急急上前想要扶起千雪,卻發現她固執得一動不動。

終於,凝文也放棄了,同她一起跪坐在地上,緩緩抱住千雪的身子,突然間放聲大哭:“雪兒,我要怎麽辦……我要怎麽辦……”

一時間千雪確實不知要如何才能讓凝文再次綻開笑顏,她輕嘆口氣,回擁著凝文,也許此時此刻,真心的哭出來是對她最好的藥劑。

千雪輕輕拍著凝文的背,希望給她些許力量,而後說道:“若是有千雪能做的,無論什麽事,都還請姐姐告知……只要我能做……”

然而話才說至如此,凝文突然一怔,霎時將凝文身子挪開,看向凝文道:“千雪對東衛許多地方不熟,姐姐可知嘉和是什麽意思嗎?”

凝文一怔,垂下雙眸,再是一痛,“嘉和……”她輕吸口氣,如是在回憶什麽那般說道,“嘉和是個小鎮,與世無爭,也很少有外人前去。當年我爹年輕時是嘉和人,而後才當進了軍營。別看我爹總是對權力那般渴望,可是我爹也說過,若是等他走過這一遭,他寧去嘉和……過著與世無爭的日子,只可惜……”

後面的話,凝文已經說不出來,取而代之的是哽咽。

然與之相反的,千雪確實楞在了那裏,似乎在思忖什麽,於是猛地起身,說道:“凝文姐,先別哭了……我要去找皇上確認一件事,晚點再來!”

千雪說著,突然就向外趕去,如此雷厲風行的來,又風風火火的走,著實令凝文怔然,然而千雪身懷有孕,這麽就沖出去了她卻如何也不能放心。

如今在這世上,興許與她最親的就只剩千雪一人,凝文心頭一緊,也跟著起身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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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書房內,剛剛開完軍機會議。

夏侯泰才正在準備批閱今日的奏折,就聽外面傳來了些許動靜,緊接著就見千雪急急忙忙的跑了進來。

前傳:何以君心憶千雪(37)

南書房內,剛剛開完軍機會議。

夏侯泰才正在準備批閱今日的奏折,就聽外面傳來了些許動靜,緊接著就見千雪急急忙忙的跑了進來。

然夏侯泰看到她,卻好像並不是特別意外,只是依舊安靜的低頭翻著奏折,淡漠說道:“有事嗎?”

他的聲音很冷靜,冷靜到幾乎不帶情感,千雪聽得出,泰似乎還在因為昨日她自作主張還說了了斷的話語而生氣,她有些躊躇,然後小心翼翼試探道:“泰,昨日之事……對不起……是我錯了。敦”

夏侯泰眸子一動,這只是輕笑一聲,沒有做更多的回應。

千雪望著他,似有千言萬語想說,終是化為一股難以言語的情愫,突然上前幾步強行抱住了夏侯泰的身子,在他耳邊一次一定地說:“泰,那塊石頭……是不是……”她的聲音愈發顫抖,眼角的濕潤順著臉頰緩緩落下,染在了他的衣角上,繚繞起了一抹溫柔。

像這樣的主動,千雪似乎已經很久沒有,那溫暖的擁抱與依靠,讓夏侯泰有一瞬的失神。眼底漸漸多了些輕柔,指尖也撫上了她的腰,略顯寵溺的一笑,他將她的臉龐扳過,指尖拂去她的淚水,深深凝望著她的雙眸,“這一生不曾輸過,卻總是輸給你,朕上一世,一定是欠了你什麽。”

如此輕柔的一句話,如同纏綿時的低喃,飄入千雪的耳中,化為情思,讓千雪破涕而笑。

她再一次的緊擁著他,如已經確認了自己的猜測,臉上有著無比的欣喜。

夏侯泰終是無奈了,順著她的長發,輕語:“陪凝文一同微服出趟宮吧,朕讓方堯,還有大內侍衛陪你們一起。”

千雪一怔,明白了此話下的意思,她咬住唇,重重地點了一下頭,再度流下了眼淚,然後放聲哭泣,似是將這麽久以來壓在心底的痛楚一並宣洩而出。

看著哭成一個孩子的她,夏侯泰又難得笑了笑,輕吻在了她的唇上,眼上,吻去了她止不住的淚水。

或許自己想得是對的,他上一世一定是欠了這個女人什麽,才會在她笑起的時候,心裏是那般溫暖。

其實他也是清楚的,帝王皆是涼薄之人,可卻也是人,而千雪,便是此刻唯一證明他夏侯泰仍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的人……若是哪一天,他丟了她,那麽作為人的他,或許也會消失無蹤。

他長長輸了一口氣,淡漠的擁著有些苦累了的千雪,然後也輕輕靠在了她的額角,如也同樣放下了疲憊已久的靈魂。

之後,千雪便離開了南書房,雀躍的返回月華宮想要將出宮這個消息告訴凝文。這時鄭喜恰好進來,看到了久久凝望著千雪離開之地失神的夏侯泰,遂問道:“皇上這麽讓皇貴妃娘娘出宮,皇上是否也在不放心?”

夏侯泰輕笑一聲,長吸口氣靠回椅子,若有似無地說著:“雖是不放心,可難得又能看到她笑,不曾想,朕竟是這般愉悅。”

鄭喜看著夏侯泰臉上鮮少見到的溫柔,不僅也跟著笑了,“皇上真是深愛著娘娘呢。”

夏侯泰眸子輕動,卻沒有回話,徑自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望著被禁.錮在水面上的自己,他雙瞳有些略微的發深,只道:“蒼天,真的會允朕擁有這份笑容嗎……?”

鄭喜不解這句話的意思,再是擡頭,夏侯泰卻將茶水一飲而盡,再不多說,於是他只得嘆息,心中默默念著皇上方才說的那句話。

蒼天,真的會允許朕……擁有那份笑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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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另一面,在月華宮受辱的瑜妃、成妃、燕妃三人,來到了同因父親官職而被封為貴妃的梁樂蓉的蓉筱宮內,並將不久前皇貴妃袒護凝文之事道出,尤其是成妃,還捂著微腫的臉頰,滿嘴怨言。

梁樂蓉始終邊喝茶,邊悠哉聽著三人所講,如同不關己事那般,只是在聽到這時進門小太監說的“聽聞皇上允皇貴妃與皇後一同回趟皇後老家,以放松心情”這件事,這才稍稍有了動靜。

梁樂蓉哼笑一聲,放下茶杯,喃喃而道:“皇上竟然真得為了皇貴妃,放了鐘老頭一條性命。”

三妃子沒聽清梁樂蓉所言,欲問,但梁樂蓉卻突然轉口不提,反而對她們說道:“既然皇貴妃這麽心疼皇後娘娘,你們以後也不要再做這般魯莽之事,否則會吃不了兜著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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瑜妃不解,問道:“姐姐,這件事不是你讓我們去探的嗎?那以後,要如何是好,她們姐妹情深,再加皇貴妃有孕,咱們真的就這麽在後宮裏這麽過一輩子嗎?”

梁樂蓉若有所思,唇角噙著笑,她靠在了椅背上,用指尖一下一下的點著桌子,這時一停,看向她們三人,“宮裏事情瞬息萬變,姐妹可以互相憎恨,愛人可以相互背叛。耐心等等,便有好戲可看。”

三人面面相覷,面露狐疑,卻也有一份得意。

這時一名小太監悄然而入,將一張字條遞給了梁樂蓉,梁樂蓉將其攤開,寫著“要備之物一月之內尚可完成,請娘娘靜候佳音”。

梁樂蓉輕笑一聲,點了燭火,將那字條燃盡,而後坐回椅子,再度悠閑的喝著茶,“再等等……再等等就好了……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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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晃,匆匆幾日而過。

那日千雪從南書房出來後,直奔月華宮而去,然她卻並沒有將自己所知的好消息直接告訴凝文,卻是只告訴她自己向皇上求情允她陪同一起去凝文的老家消遣幾日。

對於這件事,凝文本身便已經非常感激,然而在經歷了幾日顛簸後,當她看到那在農間正帶著幾人耕種的老父時,凝文一下就傻了,直到那時她才知道,原來自己的父親竟沒有死,直到這時她才知,那日千雪突然病倒,是因為跪在皇極殿前為她鐘家求情所至。

凝文心痛不已,也將這件事告訴了鐘將軍。

那時的鐘將軍,許是行軍打仗這麽多年,第一次落了淚,然而他高速凝文,他的性命,確是皇上最後時刻用另一名死囚替下的,皇上用了這個方法,既鎮住了朝綱,又保住了他的性命。

而且在他被送到嘉和之前,皇上還親自來送了一趟行,這是讓鐘將軍萬萬沒有想到的,而那時的皇上只對他說了幾個字:東衛承認你的功績。

幾個字雖短,卻讓鐘將軍無言以對,他知道,自己是徹徹底底的輸給了夏侯泰,這便是鬥爭,沒有任何怨言可說,然而他沒想到,最後的最後,夏侯泰竟然將他功過分開,依舊承認他身為將軍的功,兵將他放回到自己的家鄉……他多年為官,知道留他性命對於皇上來說,本就是一個多麽鋌而走險之事,但是他卻還是放了他一條性命。

這趟行程,千雪並沒有多打攪凝文與鐘將軍團聚,自己住在了另外的地方,就這樣陪了凝文幾日。

這期間,她看到了鐘將軍身為父親的一面,他會對凝文問寒問暖,也會關心她在宮裏的日子過得如何,他會親手燒菜給凝文吃,也會在凝文入睡後去看她的被子是否蓋好。

每當這時,千雪心中就有些感慨,如是在想著那個她從未感受過的“家”的溫暖,不由總是會輕撫自己的小腹,期盼著那屬於自己的血親的出現。

然,這樣安穩的日子,終究還是要結束的,為了不引起其他大臣們的註意,千雪不得已要在居住的第五天後,要將凝文帶回宮。

離開時鐘將軍單獨見了千雪一面,看到她肚中隆起的愈發的明顯,他也有著一種覆雜的情感,因為拋去私人關系不講,這兩個孩子,都是東衛的希望。

而他,一生為東衛,自然也是疼惜這兩個孩子的,所以……他才不得不提醒千雪。

“皇貴妃娘娘,如今我已無權無勢,你對我們鐘家還有莫大恩情,所以有一句話老夫想要提醒娘娘……”

千雪一怔,覺出鐘將軍神情凝重,於是也認真聽其言。

半晌,鐘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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