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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拓跋陵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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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雪氣喘籲籲,右手用力擦拭了下眼角旁的血與汗,緊張而害怕的看著夏侯泰。

夏侯泰有那麽一瞬的不悅,壓低眸子道:“他幫四大家族與你敵對,你竟還要護他。”

千雪也有些躊躇,知道若是救了西陵的皇子,對於東衛來說將會是怎樣的隱患,可是……她要報恩是其一,其二,納蘭一族當年也與西陵交好,若是因為她而滅國,納蘭千雪又如何能去做這等忘恩負義的千古罪人。

咬咬牙,千雪說道:“泰,千雪願將南雪交予全權交予東衛,而不是合盟。若是如此,可放拓跋陵一條生路嗎?”

這樣的籌碼突然驚住了包括夏侯泰、拓跋陵在內的兩方所有人。

不是合盟,而是全權得到,也就是說,南雪一切的土地,將會並入東衛,成為東衛的一部分。

“千雪,你——!”身後拓跋陵捂著傷,難以置信的看著千雪,“為什麽……為什麽要這麽做……”

千雪不語,仍舊是看著夏侯泰。

但這時的夏侯泰,卻並沒有任何喜出望外的感覺,而是有些沈默,甚至也有著一縷不快,側眸間望過拓跋陵,喃喃道:“千雪,縱然你將南雪給本王,但你今日為拓跋陵求情,將會永遠成為東衛的罪人。因為東衛與西陵仍然會戰,一戰到底。你,沒有能耐止住戰火。即便如此,你也要繼續嗎?”

千雪心頭揪痛了一下,“千雪知道,千雪……只不過是這亂世中的禍水,也許總有一天,會有一個人來平息這場亂世。但今日,千雪只能這麽做。”

“哪怕,犧牲掉本王對你的情?”

千雪微怔,而後漸漸的垂下眼眸,點了下頭。

夏侯泰依舊沈默著,緩緩閉上了眼眸,也緩緩將舉起的劍收回,“原來如此。”

這一刻,周圍的氣氛似乎安靜了許多,只能聽到從耳畔刮來的陣陣冷風的呼嘯聲。

千雪雙手緊緊攥著拳,不知要如何是好,她沒有看拓跋陵,也沒敢看夏侯泰,僅是在腦海中,一遍又一遍的重覆著方才他的那句話——哪怕,犧牲掉本王對你的情。

明知道為拓跋陵求情會是這樣的後果,可是當這句話自一向溫柔的泰的口中被道出的時候,她的心還是會痛,痛得猶如被千萬根針狠狠紮過。

拓跋陵亦是驚訝不已,幾番想要站起將千雪拉開,不願欠下她如此之大的人情,更不願被她所保護。

身為西陵人,又豈能放下尊嚴!

然而就在他即將起身重新拿起刀的一刻,千雪卻也狠狠對著拓跋陵道:“你也夠了!任性也要有個限度!還不快走!”

拓跋陵心頭一緊,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的千雪,看著她那張曾經對他笑如初陽的臉上,此時已經布滿了淚痕。

這樣的眼淚,是因為他嗎?

如果……他沒有如此狼狽,沒有輸的如此徹底。

這樣的眼淚,是在可憐一個失敗者嗎?

獨獨不願讓這個女人看到自己此時的一面,拓跋陵的心口也此生第一次的痛了。

“雪……”閉上眸,拓跋陵喃喃喚出這個名字,握著刀柄的手,也愈發用力,而後突然大喊:“撤兵,帶回!!”

一句話落,戰旗飛舞,宣告了這場東衛西陵的碰撞就此結束。

從始到終,夏侯泰都沒再說一句話,也確實如千雪所願,沒有去追。只是直到西陵軍全部撤出這場浩劫之後,他才緩緩擡開深黑的雙眸,幾步上前來到一直低著頭的千雪面前,站了許久,終是笑了一聲,將右手覆在了她的發上,“決定都做了,為何還要悲傷?”

他輕輕將她攬入懷中,做著如過去那般的安撫。

可是這時的千雪卻感受的到,在夏侯泰的語氣中,已經悄然的滲入了一些陌生的情緒,而過去的溫暖溫柔,好像也變得不再那麽讓她喜悅。

有一種,無形的冰冷,滲透在他對她所說的每一個字中。

她知道,泰對她,已經不再是過去那般了。

不過,夏侯泰卻也沒有多說什麽,只是在她透著濕.潤的眼上落下了輕輕一吻,道:“好了,別哭,我們回家了。”

千雪點頭,指尖微動便將雙刃刀收回身後,然後上前半步抓住夏侯泰的衣袖,道:“泰,對不起。明明,你是來幫我的。”

夏侯泰輕動了下唇角,僅用著有些淡漠的聲音說著:“你不是,已經給本王,最好的回禮了嗎?”

言罷,夏侯泰突然執住千雪的手,轉瞬拉至眾軍之前,驀地將手上的王劍狠狠插在南雪的土地上,大喊一聲:“眾軍聽令,駐守南雪。即日起,南雪歸屬東衛!”

眾軍聽聞,驚呼不已。

千雪卻始終垂著眸。

她其實早便是做了這樣的打算,因為她知道,千雪總有一天會被人瓜分幹凈,為保南雪居民的生活,她必須找到一個國依靠。

她喜歡東衛,喜

歡東衛的百姓,也喜歡泰,所以她本就決定將南雪交予泰,可是她卻沒想到,竟是用這種方法。

千雪稍加用力的握.住夏侯泰的手,可是卻感覺到,他的手,此刻,竟是那樣的冰冷。

“南王,南王不好了!!”就在此時,一名信兵趕來,迅速下馬來到了夏侯泰的身旁,附耳說了幾句話。

夏侯泰雙眸猛的一縮,即刻說道:“除了駐紮的人,其餘人迅速與本王回京!”下完令,夏侯泰同時看向千雪,“雪兒,你也隨本王走。”

千雪微怔,隨後點了點頭,跟著夏侯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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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路,夏侯泰帶著人幾乎是策馬疾奔回去的,馬不停蹄,似是在趕著什麽事,同時他也意外的沒讓千雪與自己同呈一匹馬,反而將她交予了隨行的慕閆杉,而他自己則一人先行前往,一鞭比一鞭急躁,一鞭比一鞭用力。

此時已經不需要任何言語,就連千雪都感覺的出這時在東衛的事,一定對夏侯泰極為重要,同時也有些自責,自責因為自己的關系才使得夏侯泰ding了這麽大的風險跑來救她,而她還……

若是讓人旁觀,她這樣的女人,或許已經十惡不赦了吧。

千雪悶下頭,握著韁繩的力道緩緩加大,連在被關時的任何一天都沒落過淚的她,再一次的潤濕了雙眸。

慕閆杉感受到坐在前面的千雪的身子有些微微顫抖,於是放低了聲音在她後面說道:“此事與你無關,嗯……大致無關,是另外的事。”

千雪頓時止住哽咽,吸了下鼻子,“另外的事?”

“嗯。”慕閆杉點頭,半晌接道,“興許你最後做的那個決定,還能幫了爺一把。”

千雪不懂,只是聽了這句話,心裏當真是受了安慰,乖巧的點了下頭,又重新振作。

不多時,東衛一行軍馬已經返回了京城,夏侯泰執意帶著千雪,馬不停蹄地直接向著皇宮趕去,神情極為緊繃。

果然才剛一進到皇極門內,就看到其餘大臣也在陸陸續續的往皇宮趕,夏侯泰勒馬,狠狠咋舌,也顧不得什麽宮中禮節騎著馬就往東衛帝的寢宮奔去,不久後到達,他一躍而下,甩開下擺拉著千雪就向著宮內而走。

千雪步子有些踉蹌,似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夏侯泰,而當寢宮內的極為明顯的悲鳴傳出之際,千雪不禁因聲音的做作而蹙了下眉心,同時也大致意識到了什麽事。

東衛的皇帝……或許……

想到這裏,千雪有些擔憂的自後看向夏侯泰,他抓著她的手,也下意識的用了力,幾乎將她雪白的腕子上捏出了紅。

不過,他似乎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而是單純的向前趕著。

千雪感覺得出,這樣的泰,絕非是因為皇權所以焦慮,而是因為他是真心想要見東衛的皇帝,想要見他的父皇。

千雪不願拖夏侯泰後腿,所以自後小跑,反用左手壓覆在夏侯泰牽著他的手背上,然後對他說:“再快一些吧。”

那一瞬夏侯泰有些訝異,終是化為了一抹苦澀又溫柔的笑,點點頭,又加了些速度,而後緊忙推開了正房的大門。

“父皇!!父皇!!”一聲哀嚎傳來,早就在宮裏守著的夏侯成,就像是一早等著這個時刻一樣,不僅做好了完全的準備,就連哭喊的說辭都已經編成了套路。

榻上東衛帝,白發蒼蒼,鶴骨雞膚的手緩緩上擡,顫抖著,似是想要抓住什麽。

夏侯泰一見,想要回握.住東衛帝的手,誰料夏侯成卻先一步竄到榻上,一把握.住了這只顫抖的手,道:“父皇,若是您還有什麽囑托,盡管與兒臣說便是,兒臣……兒臣定當不辱皇命!!”又是一陣悲痛欲絕的哭聲,夏侯成伏在東衛帝身邊,感覺到東衛帝放棄了,又將手緩緩收回,在用手臂遮著的看不見的陰影處,他露出了詭秘一笑,擡頭間即刻又換了臉,聞者心痛,看者心酸。

但東衛帝的雙目,怎也不願合上,用力的看著夏侯泰,依舊是想要說什麽,而那眼中的神情,也與平日裏的輕視與冷漠截然不同,透出了一份歉疚。

夏侯泰雙眸一縮,即刻明白了其中的含義。

老太醫定是將他一直默默幫他尋藥之事告訴了父皇…



夏侯泰咬唇,突然一步上前根本不理會夏侯成的鬼哭狼嚎,而後緊緊抓住了東衛帝的手,道:“父皇,兒臣……回來了,帶著父王想要的一切,回來了。”

東衛帝雙眸亦是在這一瞬突然劃過一縷光耀,不知不覺看向一旁千雪,終於落下了最後的一笑,只是最後的最後,東衛帝卻啟著唇,痛苦掙紮著道:“皇位……皇位……”

“父皇不是已經寫下旨意了。”哭夠了的夏侯成突然開口,“父皇,您盡可放心的去吧,不用擔心兒臣。”

這一句話,突然好像變得冰冷。

“已經擬好旨了?”夏侯泰有一瞬的訝異,總覺得事情不是那麽簡單。

東衛帝雙目突出,狠狠看向夏侯成,依舊是想要說什麽。

這一刻,夏侯泰忽而明白了,這樣的把戲,在夏侯成身上絕對弄的出。

夏侯成竟然在他不在東衛之事,逼父皇擬旨,強行將皇位繼承給了他。

東衛帝緊抓著夏侯泰的手,愈發顫抖,愈發用力,夏侯泰半闔眸,終是回握.住東衛帝的手,用口型道:“父皇,放心吧,兒臣,明白了。”

東衛帝點頭,唇角勾勒了一絲不輸給當年意氣風發時的笑容,視線掃過夏侯成,帶了一絲冰冷,如同再告訴他,沒有人可以主導他的一切。

在這抹笑後,東衛帝才緩緩閉上了眼睛,而抓在夏侯泰手上的那只手,也漸漸失了力道,落回了榻上。

夏侯泰緊緊攥住手,而後替東衛帝蓋上了被,早已守在一旁的老太醫急忙上前查看,然後心痛的搖搖頭,看向了站在旁邊侍候的總管太監。

太監亦是用袖口擦了擦眼淚,然後幾步走出,對著外面焦急候著的所有文武大臣說道:“皇上,駕崩了!”

一時間哭聲震天,將本就被陰霾遮住的東衛再度添染了一份悲哀。

正房內,夏侯成假模假樣的哭了幾聲,而後突然拿出了一道聖旨,道:“好弟.弟,多虧你出了一趟遠門,皇位,本王……不,朕就替父皇撐起來了。”

他說著,哀痛的拍了下夏侯泰的肩膀,回頭時悲傷全然不見,一抹陰狠的笑意陡然席上。

夏侯泰卻從始至終一直安靜地看著榻上的父皇,看著這一生都不曾對自己笑過一次的父皇。

至少最後一次,他真真正正得到了他的笑。於是在下一刻,他看著東衛帝,一如既往溫柔地揚了唇角,只道了一聲:“來人,拿下夏侯成。”

一言即落,突然自旁邊來了許多的侍從,看起來都是東衛帝身邊的,可……

“你竟然在父皇身邊安插了人!”夏侯成惡狠狠瞪向夏侯泰,身子卻被沖來之人狠狠抓住。

夏侯泰對於他的話,卻是付之一笑,最後替東衛帝打點完衣裝後,便從容起身來到夏侯成面前,“因為本王,早便知道皇兄會對父皇不利。”

“什麽利不利!父皇寫了旨意讓本王繼承皇位,你如今這般對本王,難不成是想篡位不成!!”夏侯成力喝,身體卻比狠狠壓在地上,接下來就連他的嘴也被侍從捂住,任夏侯成如何掙紮,都只能狼狽的在地上扭.動。

夏侯泰則是冷漠的從他手裏拿過拿到聖旨,眸子微瞇,“這就是你逼父皇寫下的東西?”言罷,他莞爾,直接將其丟入了火盆。

一把大火燒著,火舌四濺,將那殘酷的色澤映在了夏侯成的眼中。

他驚訝不已,更加瘋狂的扭.動,然後從偶爾透出的指縫裏嘶喊出聲:“夏侯泰……你,你……竟然——!文武大臣……不會……不會信服——!”

聞言,夏侯泰淡淡一笑,執手拉過了千雪來到了夏侯成的面前,“本王這一趟遠門,並沒白出。”

夏侯成先是不解,可接下來眼睛瞪如銅鈴。

難道,難道在短短時日裏,夏侯泰竟然拿下了南雪?!

這,這怎麽可能,南雪尚有四大家族!況且西陵人又如何能允許東衛拿到南雪!!

他就是因為算準西陵會介入,算準了夏侯泰絕對得不到南雪,這才放手一搏!

難道,難道——!

“為君者,逢迎拍馬,拿不下天下。這,是父皇曾經的教誨。”夏侯泰淡淡而道,只手一揚,平靜

說道:“三皇子夏侯成,平日搜刮民脂民膏,欺淩百姓,結黨營私,平日無所作為。該是貶為庶民,還是賜白綾一條?”

夏侯泰溫柔而道,輕輕的拂過夏侯成的發,然後右手攤開,即刻有人將一大摞文書放在手上。

他替夏侯成拉開,所有的罪責全部寫得一清二楚。

夏侯成徹底怔住,沒想到自己在討好父皇之事,早已成為夏侯泰的案上魚肉。

他不是不除他,不是受他壓制除不了他,而是就等著最後一刻才將他一舉擊潰,讓他毫無準備,且根本不可能再有翻身的機會!

何其可怕的男人,何其殘忍的男人!

“夏侯泰——!”夏侯成聲嘶力竭,羞憤難當,脖頸都因痛苦而鼓起道道青筋。

但夏侯泰卻根本不為所動,看了眼剛剛返回的總管大太監。

大太監對夏侯泰恭敬的點點頭,然後重新返回外面,對著眾臣大喊:“先帝駕崩,留下遺旨,傳位南王夏侯泰!”

在說這句話的同時,夏侯泰緩緩自宮中步出,迎風而站,帶起了一份壓制了多少年的冷攝。

大臣四目相對,多少明白了宮內發生的所有事,於是眾人皆是俯首,竟無一人敢擡頭反駁。

夏侯泰站於高處,冷冷俯視著眾人,閉眸時,右眼下流出了一絲冰冰涼涼的淚,而後隨風卷走,消失無蹤。

這滴淚,許是真的,也許是假的,卻無人能夠在看透。

因為當親情與皇權放在一起時,就連夏侯泰自己,也看不清自己。

身後夏侯成依舊在大喊,卻已經無人相信於他,而那位輸了這場鬥爭的皇子,等待他的只有一條路。

削王,奪位,以及不久之後一定會到來的……死亡。

房中走出的千雪,站在側面擡頭看著即將君臨天下的夏侯泰,回想著剛才在自己眼前突然發生的一幕一幕,忽然間覺得這個男人,好像離自己有些遙遠,甚至陌生。

此時夏侯泰也回頭看向了千雪,輕笑了一聲,道:“雪兒,謝謝你,將南雪交給我。本王,也會回你以一生的自由與榮華富貴的。”

言罷,他便徑自向著前方走了,這一次,竟沒有回頭。

千雪一人楞楞站在遠處,心如刀絞。

這一句話,興許是真的感謝。

但是她聽到的,則是那般的冰冷。

她好像明白了。

夏侯泰本就不允許自己的女人心中念著另一個男人,而即將身為皇帝的夏侯泰,更加不會原諒一個背叛東衛,救了西陵的罪人。

哪怕,她將南雪給他。

而他,也只會回報她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卻獨獨不會再予她真情。

千雪身子有些無力,突然就跪坐在了地上,掩面哭泣,如是想起了放走拓跋陵前,夏侯泰所說的那句話——哪怕,犧牲掉本王對你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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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同一時間,西陵。

拓跋陵將所剩無幾的兵力勉強帶回西陵,身受重傷,才剛剛入界就昏倒在地,而當他醒來之時,已經躺在了自己宮中的榻上。

他有些木訥的望著上方,看著空蕩蕩的懸梁,腦中依舊縈繞著最後的那個畫面。

他親自帶兵去圍南雪,幫助四大家族,但是最後救她性命的,竟然是只見過幾面的納蘭千雪,而為了救她她即將面臨怎樣的後果,他也許已經預料到了。

東衛究竟是一個強大的國,夏侯泰……憑他的能力,一定能夠奪下帝位。

一個皇帝,會對一個向著敵國之人的女子,愛若如初嗎?

拓跋陵閉上眼睛,被中雙手緊緊攥起,他不該輸的,不該輸給夏侯泰的!

若是如此,他便能將納蘭千雪帶回!

是了,他本是決定先拿下南雪,然後將千雪帶回西陵……帶到自己身邊,縱然這個女人,並不愛自己,但總有一天會愛上的不是嗎?

“啊!!!”拓跋陵突然嘶吼一聲,滿

眼的不甘,滿眼的心痛,於是他即刻掀被下chuang,可因為傷勢過重,一下便栽倒在了地上。

他痛恨自己的無能,痛恨無力,狠狠的捶打自己的雙.腿,唇也被咬的滲出血。

在外面聽到裏面傳來響動的答呂晏齊急忙推門步入,一看拓跋陵摔倒在地,他急忙上前攙扶,有些焦急的問道:“大殿下.身子可好,若有什麽是我差人去辦,大殿下您就專心養傷便好。”

拓跋陵搖搖頭,但似乎並不想說話,答呂晏齊在旁大概也了解拓跋陵此刻心中的想法。

想來,這場與東衛夏侯泰的首次交鋒,雖然並非大仗,可也十足嘗到了失敗的滋味,對於一向傲慢的西陵來說,這樣的失敗,是不被允許的。

“我父王那邊,有說了什麽嗎?”拓跋陵忽而問道,想來自己敗給夏侯泰之事,早就已經傳到了西陵王的耳裏。

而聽到他的問話,答呂晏齊有一瞬間的遲疑,他咬咬唇,半晌說道:“王上已經做過處置了,您失敗的事並未洩露出去。”

“做過處置了……?什麽樣的處置?”拓跋陵莫名的感到不安,眸子微動,即刻抓住了答呂晏齊的胳膊,“在我昏厥之時,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答呂,你快告訴我!!”

答呂半闔眸,終是嘆口氣,道:“王上把您所有的親信不論男女全部關進了地牢。”

“什麽?!”拓跋陵怔然,眉頭越擰越深,“父王抓他們做什麽,他們什麽事都沒做!”

答呂晏齊緘口不談,偏過頭不敢作答。

如此拓跋陵愈發不安,正欲起身推門出去,就見一名侍從先一步進來,對他說道:“大殿下,王上請您去地宮一趟。”

拓跋陵聞言,身子猛的一抖,似是對那個地方有些懼意。

西陵地宮,一個幾乎每日都會散發著腥味的地方,那是西陵的角鬥場,是人與人廝殺的聖地,是勝者為王敗者死的地方,也是拓跋陵最不要靠近的地方。

因為曾經在那裏,曾經年僅十幾歲的他,就被丟下去與捕回的土匪之徒搏殺,那時的記憶雖已經模糊,可是對那個地方的排斥,卻已經刻在了心中。

可是這時候為甚將他叫去那個地方?

忽而想到先前答呂晏齊說的他的親信全部被抓捕的事,陵的雙眸一縮,即刻踉蹌從地上起來,隨意披了件衣裳便向著外面沖去。

今日西陵恰好陰雲遮天,時而有小雨沁下。

拓跋陵一步不停的向著地宮趕去,完全失去了從容,往日幾乎沒有什麽多餘表情的臉上,今日也多了一種極為驚懼的猙獰。

來到地宮前的這幾步,拓跋陵幾乎差點跌倒,他沒有讓任何人攙扶,徑自爬起繼續向前而去。

地宮有著幾乎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唯有偶爾幾盞掛在墻壁上的火把上,搖曳著些許的光亮。但是敘敘上揚的火,也將空氣灼上了一層熱浪,撲面而至,讓人變得愈發焦躁。

腳踩在地上,會發出不小的回音,拓跋陵慌亂的腳步聲,卷帶著他的喘.息,在此處不停游走。

在經過了長長的暗道之後,拓跋陵終於來到了最後的一道門,可是盡管方才是那般著急,可真的到了此處,竟讓他也多了些猶豫。

雙手貼在門上,若要用力,似乎需要很大的勇氣。

他真的,真的不想面對眼前的一切,興許在他心底,還是如西陵王所言,保有著屬於人的一面。

他真的做不到,做不到真正的冷血,做不到真的將自己變成一個怪物。

拓跋陵緊緊咬唇,閉眸。

“啊!!!!”突然自裏面傳來了一聲痛苦的嘶喊,拓跋陵猛的睜開眼睛,而後什麽都來不及想便將大門推開。

隨著厚重的聲音響起,裏面的視野也逐漸清晰起來。

拓跋陵先是有些倉皇,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動,輕顫著眸子看著眼前的一切,齒間不由做了顫。

沒錯,就是這裏,曾經在他心裏刻下最可怕記憶的地方……

拓跋陵急忙恍神,尋找著方才那聲音的來源,而當他將頭擡起的一霎,整個人突然就怔在了原地,臉上的血色也盡數褪去。

只見拓跋陵突然間先前跑了幾步,突然跪倒在地

,大喊一聲:“住手,住手!!!!父王!!!”

聲音回蕩在這空蕩的地方,一遍又一遍,可回應著拓跋陵那一聲哀叫的,卻只有一聲淒厲的痛喊,還有濺在他身上臉上的血液,炙熱的,又殘酷的……

一只手臂,也突然滾落在了他的面前,碰到了他的膝蓋,安靜的躺在地上。

“啊!!!!!”拓跋陵嘶喊一聲,雙手緊緊抱住了頭。

而那高高在上之人,正拿著一把帶血的劍,一步一步的向著拓跋陵走來,停在了他的面前,用一把長刀無情將那手臂掃開,道:“陵,這就是你失敗的代價。西陵,不需要弱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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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上萬字更!

前傳:何以君心憶千雪(20)

“啊!!!!!”拓跋陵嘶喊一聲,雙手緊緊抱住了頭。

而那高高在上之人,正拿著一把帶血的劍,一步一步的向著拓跋陵走來,停在了他的面前,用一把長刀無情將那手臂掃開,道:“陵,這就是你失敗的代價。西陵,不需要弱者……”

拓跋陵用力喘息,重新看向前方,陪伴他的兄弟,摯友,一起長大的妹妹……但凡是在西陵王看來對於拓跋陵毫無用處的、還會讓他變得軟弱的人,全部都被穿在了刺樁上,整個地宮都彌漫著他們的血的味道。偶爾還能見到那曾經對自己歡笑之人,用著空洞的眼神看著自己,幹裂的唇一張一翕,最終慘死。

心裏萬千痛苦席上,拓跋陵雙眸充滿了動搖,他看向西陵王手上正滴著血的刀,腦中一品空白楮。

他知道自己也不是善人,死在自己手下的人也並非一個兩個,可是……唯獨那些他想保護的人……

拓跋陵狠狠攥拳,眼淚默默流出,“你這個瘋子,瘋子……”

此時在拓跋陵的口中,似乎已經再也說不出任何一句完整的話,只是斷斷續續的痛苦沈吟。

而面對這一切,西陵王都只是冷冷一笑,“西陵本就是如此,孤當年,也要親手斬斷自己的毒瘤。否則,如何變得強大!今日一敗塗地,就是你最好的教訓!今日起,你就住在這裏,一個月內不許出來,好好看清自己是誰。”

西陵王哼笑一聲,欲走。

就在這時忽而聽到一個焦急的女人的聲音:“我要見王上,我要見王上,陵兒……放過我的陵兒!王上,王上!”

西陵王腳步驀然一頓,瞇起了雙眸,“還落下一個。”

拓跋陵雙瞳猛的一縮,突然間回身大喊:“母妃,母妃別進來,母妃!!!”

可是當他喊出這句話的時候,卻已經晚了。

一個纖弱的婦人踉蹌而入,看到拓跋陵時驚喜喊著:“陵兒,母妃來——”

一陣突然的刀光閃過,婦人突然站在了原地……她有些難以置信的看向一旁始終寵愛她的西陵王,啟唇欲說什麽,然而下一刻,她的脖頸卻漸漸的移了位,頭顱就這樣在落下,滾落在了拓跋陵的身側,而她斷開的頸上霎時噴灑出大量的鮮血,濺滿了西陵王的身子,也濺在了拓跋陵的身上,發上。

“母妃……母妃!!!”拓跋陵嘶喊一聲,幾乎是跪著上前,他伸出手,想抱卻又不敢,張開嘴想要再喚,卻又發不了聲,唯是淚水逐漸自他臉頰上滑下。

“本來,這一刀該是你自己下的。記住,這就是西陵,弱肉強食,而你,流著西陵的血。”落下這一句話,西陵王無情自懷中掏出絲絹,擦去了刀上的血緩步離開。

地宮的大門,漸漸被關上,當火光淡去的瞬間,侍衛下意識的看是看向了門那一邊的拓跋陵。

而當那布滿血紅的臉上透出的那只幾近崩潰的雙眸看向這邊的一刻,侍衛身子猛的一震,緊忙將大門關上。

黑暗,血腥,死亡,恨……

若是他不曾敗給夏侯泰,千雪會和他走,這些人都不會死,他不會又變成一個人……

“夏侯泰……”拓跋陵雙瞳緩緩抽動著,他探出手,將他母後的頭顱抱著懷中,視線愈發空洞,然後用盡全力的嘶喊了一聲。

仿佛有什麽汙濁的東西,已經漸漸從他心底蔓延而出,漸漸的扭曲著,漸漸的攀上了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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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同一時間,正在偏宮的答呂晏齊,也避開了所有人的視線來到了他的一件密室。

他翻開了一本古籍,然後一些被雕琢詭異的幾個罐子。

答呂晏齊又左右查了查,確實沒人在附近,便將其中一個罐子打開,幾個形狀色澤都極為赫人的蠱蟲在那裏動著,背上還若有若無的散著藍光。

答呂晏齊冷笑一聲,眼中透出了他溫雅外表下的野心。

總有一天大殿下會登基為王,若是能將這蠱蟲制成制住人心的西陵蠱,那麽便可造出天下人無可匹敵的兵。這麽看來,這一回大殿下大敗並非是一件壞事,因為此後的他,一定對強大更加執著,所以屆時一定會非常重用他與他的蠱。

西陵許多人不知,他答呂晏齊明為宮中德行兼備的大夫,可實際上,

tang他一生所鉆研的確實蠱術。

他堅信,這些小小的蟲兒,終會有一天為他帶來權勢的。

答呂晏齊動了動唇角,合上了蓋子。

然而這時的他或許並不知道,也許正是這小小的蠱蟲,將會給西陵帶來怎樣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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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後。

那段時間之後,東衛,西陵各自發生了驚天動地的變革。

東衛皇帝駕崩,眾臣眾將返回京城給為皇上送行,聲勢浩大,夏侯泰親自送行,為其披麻戴孝。心細之人發現,送行之時,皇朝裏獨獨缺了三王爺夏侯成還有他的親信,面上雖然無人提及此事,可大多也猜測出來一二。

往來一朝天子一朝臣,五王爺夏侯泰如今坐實了龍椅,權力已在他收,而他的手段其實滿朝文武還是知曉的,他看來平易近人,可實際做事極為果斷,而且絕不留情。三王爺及其黨羽曾經三番四次與之作對,此時必然已經遭到沈痛的打擊,流放的流放,私下賜白綾的賜白綾,總之一句話,三王爺再無翻身的可能。

再處理完所有的先帝之事後,東衛終於進行了登基大典,五王爺夏侯泰如願成為了東衛的皇帝。

那一日,身為九五之尊的他身著一襲金線龍袍,九爪龍袍加身,威武懾然,拂袖回首間他淡漠一笑,“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的喊聲響徹了東衛的天。

那一日,千雪也在不遠處默默看著這個自己深愛著的男人,也要與眾人一同跪在他的腳邊。

而與過去完全不同的是,過去的他,眼中只有她一人,他無論身在何方,都會將視線投向她。

但那一刻,她看到,泰的眼睛,是看向更遠的方向,看向東衛之外的天下。

離開時,他自跪拜著的她的眼前離開,竟沒有為她留下任何的視線。

許是沒有看到她,也許是在他心裏,有著更為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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