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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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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花來徐府不便去見還在徐府上讀書胡湛,但其實他一聽到盧夢生的消息就去宮門外拜見過盧夢生,又約好了時間來楊家拜見春花。

時光荏苒,當年送胡湛走時,他不過是個十二三歲的少年,身量尚小,如今已經比春花高出一頭了。看著眼前如檜如松的青年,春花不勝感慨,在心裏還是把他當成小孩子,讓他坐在自己身邊,“當時你走時個子還不及我呢。”

“那時太太的披風改了給我穿還略大些,可去年冬天,我穿著太短了,不得不換了新披風。”胡淇也回憶起當時離開百戶所的情形。

“你母親身子比過去好了,你哥嫂、侄子侄女也都好。”春花告訴他,給他講了百戶所如今已經變成了千戶所,人口、街道都有了很大的變化。雖然通信中也會知道,但對於親人的消息還是願意聽別人多講述一遍,自己也曾經歷過,當然理解。

又問胡湛,“你今年也不打算回去?”胡湛到了京城後,一次也沒有回遼東。

“我現在還寄居在徐府,一事無成,總想等有些成就再回家。”胡湛非常堅決地說。

由於胡家的身份,胡湛不能從科舉出身,從胡家行事風格看,也不能讓他經商,胡湛眼前的路就很窄。春花心疼地說:“也不要對自己太嚴格。而且千戶所那邊現在情況好多了,你不必送銀子回去。”

這麽小的孩子,寄居在別人家裏,哪裏來的銀子,還不是節衣縮食省下來的!可偏偏非常懂事,不只捎回家銀子,還年年不忘給春花帶年禮。

“太太放心吧,徐家待我不薄,日常供給非常豐厚。我現在給他家的幾個孩子啟蒙,還格外給束修。另外我的字還行,做寫抄寫,每月也有幾吊錢。”胡湛笑著說:“過幾年,我想離開京城到外面各處看看,不是說讀萬卷書,行萬裏路嗎?”

胡湛就是這樣一個有著堅定意志的人,春花知道自己改變不了他,只能祝福,便笑著與他說些家常,走時給他二百兩銀子,拿出幾匹青布,又包了幾包點心說:“晚上熬夜時吃,你現在還長身子呢。若是有為難的地方,就過來找我。”

胡湛笑著應了,但說什麽也不肯收銀子,春花也無可奈何,。

雖然還有幾個在定遼前衛相識的人家,但盧夢生春花打算到了搬家時再宴請,於是她便逍遙地在家裏養胎。

這天她正與於夫人坐在一起吃點心說話,於夫人拿著春花那把系著大塊藍寶石的扇子,聽春花說拿這個做扇墜子是盧夢生的主意,抿著嘴笑個不停,“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扇墜子。”

“不過我覺得倒很好啊,看著特別的清涼。”春花解釋說,“我們當時想,先這樣用過一個夏天,再做成首飾用,現在我倒舍不得打首飾了呢。”

從定遼前衛出來時,這樣貴重的東西不可能在路上用,便收了起來,這幾天收拾東西才翻了出來,於是春花便隨身帶著用。

“這樣大的藍寶石做首飾還真不好設計花樣,”於夫人說:“我看你一直用它做扇墜子也很好,用素紈的扇面,重新配上一根銀絲線打的絡子,夏天拿在手中,倒比戴在身上好看。”

於夫人經歷過無邊的富貴,眼光非常好,春花很是信服,她與於夫人將其餘的珠寶一塊塊地比著,商量如何打成首飾。

這些東西她翻出來後,就拿給於夫人顯寶,也是要於夫人開心。果然於夫人見到這些東西,心裏非常高興,但卻不是為了寶石。雖然這些寶石不同尋常,但她真正開心的是盧夢生能將得來的東西都交給自己的小女兒。

男人對妻子怎麽樣,只看他肯不肯把自己的全部身家都放在妻子這裏就知道了,父親當初就告訴過自己這個道理。就像自己的丈夫,從成親後,所有銀錢,不管是俸祿還是楊家分給他們的家財都放在自己這裏,從不過問,兩人成親幾十年了,舉案齊眉,一次也沒紅過臉。

小女兒夫妻兩個看著也是一樣的恩愛,小女婿仕途正好,又有了孩子,有什麽事能讓一個母親比這還高興呢?

門外有丫頭通傳,“二小姐回來了。”

聽說雪花回了娘家,春花感到於夫人的身子僵了一下。可她馬上拉住春花的手說:“你不怕,有我們呢,誰也不能把你怎麽樣。”

瓊花也告誡春花最需要重視的就是與雪花的見面。楊府內的事情自然能完全擺平,可雪花畢竟嫁了出去,就是個不定因素。而且,她們姐妹年紀相仿,從小在一起長大,她是最有可能認出春花的人之一。

要是能做到,瓊花一定不會讓雪花回娘家的,可是雪花還是回來了。到了這個時候,春花反倒不緊張。她逃出京城時的安排已經很嚴密,瓊花又重新進行了布置,只要她不承認,沒有人能確定她就是楊府的三小姐,郭家的五奶奶。

而且春花有了身孕後,不只身形發生了變化,面容也與平常不同,最近又開始長了些斑,與當初的三小姐相差甚遠。她將擺在桌上的寶石用帕子包了放在一旁,整了整衣襟,站了起來。

隔了這麽多年後的第一次見面,雪花從門外走進來,春花站在屋子裏,由於光線的原因,春花先看清了雪花。

雪花成了親後略略瘦了一些,但神情間少了過去的清新脫俗,舉止也不再飄逸,她略帶誇張地笑著,一進門就大聲說:“聽說母親尋回了表妹,怎麽不讓人叫我回來見見呢?我聽到別人說就急不可耐讓人套車回來了!”

然後她的目光就停在了春花的手上,確切地說,是停在那把扇子的墜子上。剛剛春花忘記把扇子收起來,而在站起來時,她順手將夏日裏一直拿在手中的扇子拾了起來。

雪花的話語、動作和看向寶石的目光顯得很市儈,讓春花覺得她以往高雅的氣質消失得差不多了。看來,不只是自己變了,雪花也變了。

春花便上前一步福了一禮道:“給二表姐請安。”

雪花滿面春風的臉突然變了,凝固成不可置信的神色,楊府裏有什麽事情根本就沒人告訴她,家裏從不把她當成嫁出去的姑奶奶那樣關心。於是她不得不十刻註意著娘家的情況,有什麽事情厚著臉皮過來,楊家也不好真的把她打出去。

春花進楊府沒幾天她就得知了,但只不過不知道是什麽人。這幾天弄清楚是於家的表妹來了,便上門來認親戚。可見到了春花,完全被驚呆了。

她半晌才回過神來,低聲說:“像,太像了!”然後就一直都魂不守舍。

又有人來通傳說郭少懷要進來給母親行禮,於夫人揮揮手說:“男女有別,就在門外行禮吧,免得大家都不方便。”

春花聽說母親這幾年一直就是這樣受郭少懷的禮,從沒見過他的面。她看了看周圍的人,大家倒是很習慣,沒什麽反應。

雪花緩了會兒才清醒過來,便追問起春花的身世來了,家裏其他人都知道了,只是沒有人告訴她。於夫人就讓常媽媽給她講了一遍。

聽了常媽媽繪聲繪色的講述後,雪花便找各種的話題和春花說話,春花有時答上幾句,有時知道雪花是在套她的話,就做出一副什麽也不懂的樣子。

其實她們倆以前在楊府交過手,雪花一直想利用春花,可反被春花利用了,當然到現在雪花仍不知實情,反認為春花頭腦簡單。眼前這個說起話來滴水不漏的人倒底是不是春花呢?雪花疑惑起來。

雪花來的時候是午後,很快父親和大哥下衙回來了,春花看到父親見了雪花面上淡淡的,而大哥看雪花的目光很冷,雪花也盡量躲著他。

於夫人就說:“二姑爺在外院呢,不如今天大家就分開吃晚飯吧。”

父親帶著大哥一起出去了。內院裏的這頓飯也吃得極安靜,而且很快就撤了下去,於夫人見雪花還是時不時地打量著春花,就說:“你也早些回去吧,家裏還有兩個孩子呢,奶娘怎麽也不如親娘!”

雪花答應著走了,大太太動也沒動,只有大奶奶站起來送她出去。於夫人看了一眼大太太說:“你回去看看吧,老大又要不高興了。”

屋子裏沒了外人,於夫人就告訴春花,大老爺最講理學,聽說了雪花的事,便要將她從郭家接回來送到家庵關起來,還是被父親攔住了。可是,他還是看不慣他們,見了郭少懷和雪花從來都是怒目相視。

常媽媽也撇嘴說:“二小姐從內院出去,就書房看老爺,恐怕又是打秋風去了!”

看春花不解的目光,常媽媽看了看於夫人,見於夫人點頭,便說:“郭家要娶二小姐做繼弦,便與我們府上說,想用當年給三小姐的聘禮做聘禮,可當年三小姐的聘禮已經讓郭家用了,帳房裏還有借條呢。還有一些東西,誰都知道郭家賣了給郭少懷打點官司了。這明顯是應付我們家,反正二小姐又和郭少懷被人看見握著手站在一起,不得不嫁了。”

“因此,二老爺逼著郭家硬湊了幾千兩的聘禮,又將郭家的欠條做為府裏給二小姐的嫁妝。再加上陪都本家給庶女的兩千兩銀子,先前去了的老太太留給二小姐的四千兩銀子,實際二小姐的嫁妝不過一萬兩銀子左右。”

“到了郭家,二小姐的嫁妝又被侯夫人騙去了一些,五爺開銷不小,也都在二小姐這裏拿。這樣,二小姐手裏就更沒什麽了。每到要用錢的時候,二小姐就回家裏哭窮,老太爺心軟,每次總要給個一千兩千的。就是夫人,知道三小姐沒事後,也給二小姐補了一萬兩的嫁妝。這兩年,二小姐沒少從家裏要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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