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累, 如果不是他們太擔心我, 看得緊, 我當天就可以送你們去投胎了。”左詩陽小聲地道。

“太好了，我們終於可以去地府了！”

“我死了這麽久, 很早就想看看地府是怎麽樣的了。”

丫丫幾個死得早，在三樓的地方都呆了大半年了，如果不是為了救其他人, 它們早就去地府了, 所以對地府一直很憧憬。

“地府和人間差不多, 只不過沒有白天, 黑漆漆的一片，也沒什麽好玩的地方。”左詩陽如實道, 將幾個小家夥的興奮澆滅, 免得它們到了下面看到了更加失望。

“沒什麽好玩的？那我們能快點投胎嗎？”小程飄在半空中問道。

“這個說不準, 運氣好的話這幾天就能輪上了，但是運氣差正好遇上鬼潮的話, 就要在下面住上一段時間了。”

左詩陽壓著聲音說話很是吃力，幹脆解釋完這句就不開口了, 免得將沈睡中的左元和秦新月吵醒。

幾個小鬼倒是嘰嘰喳喳地鬧個不停，不過它們也沒去打擾左詩陽, 而是自己圍在一處聊天，聊著自己下輩子會投胎到哪家，以後還會不會有機會在一起玩之類的。

……

招鬼差這種事左詩陽已經很熟練了，擺壇的速度也是飛快, 病房裏有現成的水果和糕點，從籃子裏拿了一些放在盤子上擺在地上，然後在面前的壇上插上三炷香，接著就盤坐下來，閉上眼睛開始低聲念咒。

“左天師，這才幾天，怎麽又招我來了？”

沒過多久，門外就響起了勾魂索鏈的聲音，鬼差張三直接穿門而入，對著左詩陽笑著開口問道。

“我這也是沒辦法，自從來了燕京就變成了招鬼體質，三天兩頭遇到靈異事件。”左詩陽無奈道。

“變成招鬼體質也是不容易。”張三掃了房間一眼，一邊說著，一邊揮出勾魂索，將房間裏的幾只小鬼還有李奶奶都給鎖住了。

“這幾只小鬼也麻煩張大哥路上照顧照顧，別的要求我就沒有了。”左詩陽起身對著張三一揖。

每次都讓鬼差幫自己去和轉輪王傳話通融，多次之後左詩陽也是不好意思說出口了，特別是這次，一共有六只鬼，數量實在是有些多，也不好提過分的要求。

“左天師說的話，我肯定會記住，”張三笑瞇瞇地看了身後的一群小鬼一眼，“而且我也很喜歡小朋友，您不用說我也會照顧的。”

丫丫小程幾個聞言皆是縮了縮身子，臉上一副明顯不信的表情。

這鬼差看上去就不是個善茬，說他喜歡小朋友？打死都不信，這不把小朋友嚇死就不錯了。

“那就麻煩張大哥了。”左詩陽同樣笑著道。

她這句話都不知道說了多少遍了，這幾個月連續請了好幾次鬼差，每次都是以這句話收尾。

不過張三也沒說什麽，點了點頭，就帶著李奶奶它們離開了。

左詩陽松了口氣，打算出去走廊走走透透氣，這些天一直都悶在房間裏，腳都沒沾過地，整個人都要發脹了。

“接下來是807病房……”

然而，左詩陽剛要邁出房間門口，就聽到外面走廊傳來一陣腳步聲，腳步聲由遠及近，還伴隨著一聲很輕的喃喃自語聲。

“護士來查房了？？”左詩陽一驚，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個箭步沖到了床邊，翻身上了床，然後將被子蓋上。

這幾天住在醫院，都差不多記住了每天晚上護士查房的時間，半夜查房兩個點，一個是淩晨一點，還有一個是淩晨四點。

秦新月在這兩個時間點都設了鬧鐘，在護士進病房的時候會準時響起來，也是因為擔心女兒，想要跟著護士看看她夜晚的情況。

“鈴鈴鈴……”

左詩陽剛閉上眼睛，秦新月手機裏的鬧鐘就響了起來，緊接著護士也是進了門，簡單地檢查她的身體情況。

“我女兒沒事吧？”秦新月剛醒來，整個人還是迷糊著，但還是強撐著起來走到床邊，輕聲對著護士問道。

“沒事，她情況挺穩定的，你以後不用每天這個時候設鬧鐘。”值夜班的護士都認得秦新月也記得807病房了，因為她每次都是踏著裏面的鬧鐘鈴聲進來查房的。

“謝謝你啊醫生。”秦新月對鬧鐘的事沒有表態，她有她自己的打算，一兩句話也改變不了想法。

女兒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受傷住院，而且還是受這麽嚴重的傷，器官都受損了，消化道也破裂，前兩天還會偶爾吐幾口血，雖然現在恢覆了很多，但做父母的還是不能夠放心。

護士聞言也沒有多說，做好記錄之後，轉身就離開了，每個人的想法都不一樣，她是勸過了，聽不聽還是病人家屬自己的事，只要不吵到其他人就好了。

……

“咦，這地上怎麽會有這些東西？？”

身邊的人離開，左元也是沒睡踏實醒了過來，揉著眼睛站起身，卻是“哐當”一聲踢到了地上的什麽東西。

左元這一聲，聽得躺在床上裝睡的左詩陽也是一個激靈，她剛剛只想著要第一時間跑到床上裝睡，卻忘記地上還擺著壇子還有盤子水果之類的東西了！

“這個不是招鬼差的擺法嗎？”

秦新月聞言也是走了過來，本來還想罵幾句左元不小心，結果看到地上的小壇子還有其他的東西就楞住了。

“誒，你這麽一說我也想起來了，這的確是招鬼差的陣法！”左元盯著地上的東西好一會兒，也是想了起來。

“這東西誰擺的？不可能有人來我們病房擺吧？”秦新月一邊說著，一邊將目光投向了病床。

別的道士肯定沒那麽空專門跑到她女兒的病房擺個找鬼差的陣法，而這些小鬼還有李奶奶就算再想投胎也不會自己擺，肯定是自己女兒搞的鬼！

“那幾只鬼不見了。”左元也是發現了這一點，左右看了一圈，沒看到原本待在房間裏的幾道虛影。

“陽陽？”秦新月聞言臉色立刻就沈了下來，走到床前觀察了一會兒，見自己女兒雖然閉著眼睛，睫毛卻是輕輕顫著，頓時意識到她在裝睡，於是輕聲開口叫道。

左詩陽知道自己已經暴露，就算真睡了也已經被知道了半夜起來試圖或者已經成功招了鬼差的事，所以在秦新月叫第一句的時候就睜開了眼睛。

“媽，我晚上睡不著，就安排它們去投胎。”

見自己父母都有要開口教育她的架勢，左詩陽趕緊搶先開口，打斷他們，先坦白。

“睡不著就睡不著，誰讓你擺壇的？”左元沈著臉。

“沒有誰，就是我自己想擺了。”左詩陽道。

“白天不是說過了嗎？如果你想要招鬼差，再過半個月也不遲，你現在身體還沒好全，又要消耗精力，這不是把自己往火坑裏推嗎？！”

左元和秦新月看起來都很生氣，果然，女兒大了就管不住了，竟然敢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偷偷摸摸地下床擺壇！

“招個鬼差而已，我來燕京就招過很多次了，現在很熟練，根本不消耗精力。”左詩陽伸手，握了握拳頭，表示自己現在力氣和精力都很旺盛，可以打一頭牛。

“行了，你這孩子越大越不聽話，現在也就只有小何可以管住你了吧？”秦新月嘆氣道。

“是啊，我看小何在的時候陽陽乖得很，哪像現在，半夜偷偷起來下床亂跑。”左元讚同無比地點了點頭。

“爸媽！你們說什麽呀！”左詩陽聞言臉一紅，嗔怪道。

她自然是知道父母口中的“小何”就是何隊，這話雖然說得是沒錯，可他們的語氣聽起來就是怪怪的，似乎直接將何隊當成了自家的女婿來說。

“你先別管我們說什麽，給我乖乖回床上躺著！”

左元將女兒拎回了床上，給她蓋好被子，“你看你，下來連襪子都不穿，這麽冷的天，穿個拖鞋肯定要受涼了。”

“是啊，以後下床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一定要穿得暖，告訴我們陪你一起。”秦新月附和。

少女躺在床上，聽著父母在一旁輕聲地念念叨叨，竟也不覺得煩，身子和心裏都暖暖的，聽著聽著就睡過去了。

……

見女兒睡著了，兩人也就繼續睡了，這病房裏還有一張折疊的小床，左元讓秦新月躺著，自己坐著靠在桌上睡。

沒幾分鐘，病房裏又恢覆了寂靜，三個人都睡得很沈，並沒有發現，放在左詩陽包裏的玉佩，忽然發出了一絲淡淡的白光，這光雖淡，卻將整個包都照得透亮。

“唔……”

在包裏的玉佩發出光的同時，床上原本睡得香甜的少女，忽然皺起了眉頭，哼了幾聲，似乎做了什麽噩夢，很不舒服的樣子。

這光來的突然，去的也快，當光芒消失的時候，左詩陽眉頭也是舒展開來，恢覆了正常的狀態。

這邊左詩陽晚上得了“自由”，偷偷爬下床，樂呵呵地將小鬼們都送去地府，遠在白雲區警局的何景雲卻是不怎麽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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