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變成厲鬼也打不過怪物, 況且, 我也沒有這個能力。”左詩陽能抓鬼, 可不能讓普通的鬼變成厲鬼。

厲鬼是需要怨氣和殺孽積累的，這些小鬼最開始的怨氣都因為李奶奶的舍身相救消散了, 魂體十分純凈，一絲怨氣也沒有。

而造殺孽更是不可能，他們一心想著救人, 怎麽可能造殺孽？就算想, 左詩陽身為天師也會第一時間阻止, 所以說, 這些小鬼變成厲鬼是不可能的事。

“可是我們不變成厲鬼的話，就不能和大蛇打架, 沒辦法救其他人了！”丫丫著急道。

“大蛇現在一個月就殺一個人, 上次小程被殺是元旦前, 距離下次已經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了。”其他小鬼跟著急道。

“你們放心，我來幫你們。”左詩陽從懷裏拿出一張空白的符紙, 遞給了小程，“這個你拿著, 如果有危險的時候就附在這上面。”

“姐姐，你要去和大蛇打架嗎？大蛇很厲害, 你能打過它嗎？”小程伸手接過符紙，藏在了紙錢堆裏，然後又飄回來，擔憂地問道。

“恩, 至少比你們幾個要厲害。”左詩陽笑著摸了摸它的頭，應道。

這孤兒院本來位置就偏僻，也沒什麽經費補貼，估計就算人死絕了外界也發現不了，而且蟒蛇殺了人把屍體也吞了，根本不留下一點證據，如果今天不是學校過來做志願，她也不會見到這些小鬼。

一個月殺一個孩子，她不可能不管。

“左大人可是天師，當初在鬼屋遇到的時候她還是真人，還是一腳就把我踹在地上起不來了！”

門口的厲鬼忍不住進來插嘴道，“所以有左大人幫你們，肯定沒問題的。”

“原來姐姐這麽厲害！”

“天師啊，天師應該就是這麽厲害的！”

“姐姐你一定要幫我們把大蛇給抓住，然後把它大卸八塊，燉了給大家吃！”

“我想吃那個大蛇很久了！”

“……”

厲鬼這麽一說，幾個小鬼立刻就興奮了起來，一邊圍著左詩陽轉圈一邊嘰嘰喳喳地叫道。

“好，抓到了就燉湯給你們吃。”左詩陽見狀也是忍不住輕笑出聲，答應了下來。

“姐姐，那李奶奶她……”

飄在一旁一直沈默的小程卻是猶豫地拉了拉左詩陽的袖子，開了口卻不知道如何說。

“放心，李奶奶那邊我會處理好，不會傷害她的。”左詩陽保證道。

這些小鬼這樣慘死，正常情況下不可能一點怨氣也沒有，而從小鬼零零碎碎的話中分析，它們之所以沒變成厲鬼，都是因為李奶奶舍身相救，和大蛇拼命，雖然最後並沒有成功。

“謝謝你。”小程終於是笑了，笑起來的時候臉頰邊有兩個酒窩，十分可愛。

如果小程他們沒死，長大以後一定很帥氣漂亮吧？

左詩陽看著一群小鬼圍著她轉圈圈，心情忽然有些沈重。

……

弄明白事情的起因和經過，左詩陽也不再樓上多留了，拉著小虎幾個就回了二樓。

“姐姐，你現在就要下去抓大蛇嗎？”

回了小房間，小虎幾個都是圍著她問道，有些擔心和害怕。

“恩，姐姐準備一下就去找李奶奶。”

左詩陽坐在桌前，從隨身的包裏拿出符紙和朱砂筆畫符，因為有紅葉村紅葉山精怪的前車之鑒在，她在每張畫好的符上都蓋上了都天雷火印。

“姐姐在畫什麽？”

晴晴幾個湊上前來看，見左詩陽提筆只幾秒，黃紙上就出現了一種覆雜圖案，像畫又像是字，氣勢磅礴，很厲害的樣子！

“是符，抓鬼用的，也可以用來對付大蛇。”左詩陽耐心地解釋道，而這邊手下卻不停，繼續拿了新的黃表紙畫符。

“你們別說話了，姐姐在畫符不要打擾她。”小虎將還想問問題的幾個弟弟妹妹都拉到了一邊，壓低聲音道。

“沒事的，我很快就畫完了。”左詩陽又畫了一張五雷符，然後將畫好的幾張符分了一張給唐可可，其他的全都放進了口袋。

“為什麽給我？？”唐可可拿著黃符，有些懵。

“你留在二樓和小虎他們一起，我不確定等下會不會打起來，如果大蛇趁我不註意跑到二樓，就催動這符紙。”左詩陽解釋道。

“還有小虎，你們幾個身上的隱身符還沒催動，如果有需要就念咒語，之前教你們的咒語還記得住嗎？”

“記得住。”幾個孩子都是點了點頭。

小虎他們雖然沒上過學，但都是聰明孩子，先前的咒語教了幾遍，他們用心去記也就記住了。

左詩陽這才放下心來，和小虎囑咐了幾句就轉身下樓了。

“詩陽，你教會小朋友們認字了嗎？他們學得怎麽樣？”

左詩陽下樓，正好遇到趙慧文在幫小朋友不小心灑在衣服上的水漬，見到她，也是轉頭問道。

“趙老師，我有問題問李奶奶，你知道她在哪裏嗎？”左詩陽走上前嚴肅地問道。

“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嗎？”趙慧文幫小女孩擦幹凈衣服，然後讓她去那邊找自己的學生玩，起身將左詩陽拉到了一邊。

“事情有些覆雜，一時間說不清楚，趙老師你先告訴我李奶奶在哪裏？”左詩陽道。

“李奶奶在花園燒紙錢，說今天是她姐姐的忌日，要燒點東西過去，現在應該已經完事了。”趙慧文指了指門外的花圃，表示人就在那後面。

“好，那我過去看看。”左詩陽一聽就明白了過來，邁步向門口走去。

剛剛一會兒的功夫，三樓的幾個小鬼就多了很多紙錢香燭還有零食玩具，肯定是李奶奶在院子裏燒過去的。

趙慧文沒有阻攔，只是追了幾步走到門口，看她背影消失在院子的拐角，這才轉身走回屋內。

左大師說有事，肯定是和鬼怪有關的事情，她就算現在問清楚了幫不上忙。

……

“奶奶沒錢，現在只能給你們燒這些……對不起，我每天都在想辦法，等到下個月，一定不會在發生那種事情了……”

左詩陽走近花圃的時候，看到老人證拿了一個小矮凳坐著，佝僂著身子，面前是一個火盆，盆裏明火燒得旺盛，隱隱能看見其中有黑色的塊狀物，應該是燒掉的玩具。

東西應該已經燒完了，李奶奶身邊的袋子是空的，風一吹，就隨著盆裏的灰燼一起飄了起來，在半空中悠悠地轉著。

“李奶奶。”

左詩陽走上前，踮起腳尖，一手抓住了飄飛的袋子，然後團成團，遞了過去。

“你來這裏做什麽？”

李奶奶見到人，眼裏閃過一絲慌張，不過很快就被她隱藏了起來，淡淡地問道，聲音恢覆往常般冷靜。

“李奶奶你在給誰燒紙錢？”左詩陽沒有直接說明來意，而是試探著開口問道。

“給我姊妹燒。”李奶奶握著袖子的手指微抖，面上卻維持正常的神色回道。

左詩陽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發現李奶奶雖然將情緒掩藏地很好，眼裏卻流露出抑制不住的悲傷和愧疚，於是心中確定後也是放下心來，嘆了口氣道。

“可是李奶奶，我剛剛在三樓看到小程和丫丫它們正在玩紙錢和玩具，還有一包麥麗素，不是你燒給它們的嗎？”

“你……你怎麽會，怎麽會知道？！”

李奶奶聞言渾身一顫，雙眼瞬間浮上一層水霧，連拐杖也來不及撿起，就顫顫巍巍地起身，向著左詩陽走去。

“李奶奶小心一些，如果摔倒了丫丫它們可要怪我了。”左詩陽趕緊上前將走不穩的老人扶住，將她重新扶到矮凳上坐下。

“你能看見它們？它們還在三樓……？”老人努力地忍著淚水，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樣地抓住少女的衣袖，聲音沙啞。

“能看見，它們在這裏不肯走，說是要想辦法幫你把大蛇殺死，救其他小夥伴。”左詩陽如實道。

“殺不死的，大蛇殺不死，我……我試過，殺不死它！”

李奶奶聲音沙啞如破鑼，聽上去很不舒服，但左詩陽卻很是動容，她沒有過多地接觸過這位老人，可現在卻從她的眼神還有聲音中感覺到了她對這些孩子的愛護，是豁出命去的愛護。

“你的手很涼。”

左詩陽的手腕被李奶奶的手觸碰到，感覺完全沒暖意，一陣刺骨的冰涼。

“天冷之後我手腳一直都是涼的，年輕時候就這樣。”李奶奶聞言似乎身子又抖了一下，快速地將手收回，轉過身去道。

“你是不是已經死了？”左詩陽忽然問道。

你是不是已經死了？

“死了嗎？”老人擡起頭，目光有些茫然地重覆著，良久後才轉回頭看著左詩陽，搖了搖頭，“我記不得了。”

左詩陽站起身，將手指貼在她脖頸上的動脈處探了探，除了冰涼和僵硬，什麽動靜都沒有。

“我不會死的，我死了，孩子們怎麽辦？會被大蛇都吃光的！”李奶奶沒有阻止左詩陽的動作，但當她將手指從她脖子上拿下去的時候，她卻忽然激動了起來。

這少女看自己的眼神，分明是一副看死人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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