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詩陽還沒看清楚那幾個大字下面的小字寫的是什麽, 就聽到門內有人在喊她。

“心怡。”

左詩陽見到裏面探出來的腦袋, 揮手應了一聲, 然後快步走了過去。

“詩陽，水泉山那邊的事情處理得怎麽樣了？”李心怡問道。

元旦那天她和何景雲走後就沒有再回來, 第二天也沒來上學，肯定是處理這個“活死人”新娘的事情去了。

“那新娘的確是死人，拍婚紗照之前就被新郎給殺了, 還在屍體上下了蠱, 讓她的魂魄沒法投胎。”

左詩陽攤了攤手, “不過事情已經解決了。”

“這麽惡毒啊！”李心怡忍不住感嘆道, “那個男人看上去挺好的，沒想到是這麽一個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 人是不能看表面的。”左詩陽一本正經地道。

她處理過這麽多事, 也見過不少道貌岸然的小人, 男的女的都有，事實證明, 表裏不一的人很多，甚至在社會中占大多數。

“是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

左詩陽剛想拉著李心怡進去和其他同學匯合，之前那個老婆婆卻不知道什麽時候走到了她的身邊, 拄著拐杖顫巍巍地說了一句。

老人說話的時候壓著嗓子，聲音沙啞，把旁邊沒看到人的李心怡嚇了一跳。

左詩陽也是轉過頭，對上老婆婆的眼睛。

老人的右邊眼睛是瞎的, 蒙著一層灰白色的翳，另一只好的眼睛卻是明亮澄澈，在陽光照射下泛著淡淡的光芒，不像是她這個年紀能擁有的美好。

左詩陽和她對望了許久，也沒發現其他異常的地方，直到有個小男孩從屋子裏跑出來，這才緩解了這邊尷尬的氣氛。

……

“李奶奶，你什麽時候出去了？”

小男孩才四五歲大，見到人便從門口快速地飛奔過來，到了老人面前才減速，張開手撲到了她的懷裏，撒嬌著問道，動作親昵。

“奶奶剛剛出去小超市給你和妞妞買麥麗素了。”

李奶奶笑容親切和藹，接著變戲法似的從口袋裏拿出了兩包紅包裝的零食，遞到了小男孩的手裏，“吶，你們昨天的獎勵，去拿一包給妞妞，省著點吃。”

“李奶奶最好了！”

小男孩手裏捧著兩包“麥麗素”，蹦蹦跳跳地回屋裏去了。

而等小孩進屋後，老人臉上的笑容也是逐漸消失，恢覆了面無表情的樣子，拄著拐杖顫巍巍地向院子裏的幾盆花草走去。

“詩陽，你有沒有覺得那老奶奶很奇怪？”

李心怡看著老人的背影，湊到左詩陽的耳邊小聲地問道。

“是有點奇怪，不過她沒什麽不正常的地方，可能是性格原因。”

左詩陽拉過李心怡的手臂往屋子裏走，“我們快進去吧，我看到趙老師還有其他人都在裏面。”

“嗯。”李心怡點了點頭，跟著走了過去。

在即將踏進屋裏的時候，李心怡忍不住再度回頭望了院子裏一眼，卻正好對上李奶奶的目光，那目光中夾雜的情緒很覆雜，她回味了半天，感覺自己沒法解讀。

……

“陽陽你來了！”

進了屋之後，唐可可就興奮地跑了過來，不過還沒來得及問什麽，左詩陽就被趙慧文給叫了去，發給她志願者的袖套還有一本書，讓她去二樓的小房間教幾個年齡七八歲的孩子寫字。

“趙老師，我也一起去吧。”唐可可舉手報名。

“如果你糖果分好了就去吧。”趙慧文也拿了本書給她。

“已經分好了！”唐可可聞言接過了班主任遞來的書，興奮地拉著左詩陽往樓上走。

“陽陽，給我講講水泉山的事吧，後來怎麽樣了？”

上了樓梯，唐可可便按捺不住地問道。

“其實你可以問心怡的，我剛剛在門口都已經和她說過了。”左詩陽無奈道。

“心怡馬上要和其他同學教樓下的小朋友做手工了，沒空和我說，你就再給我講一遍嘛~”唐可可搖晃著左詩陽的手臂撒嬌道。

“好吧，我簡單地說一遍……”

左詩陽把在水泉山發生的後續事情又和唐可可講了一遍，後者聽完後忍不住小聲地罵黃宇涵喪心病狂，連自己的未婚妻都殺。

兩人幾句話的時間，也是走到了小房間的門口。

和樓下門口一樣，這個被趙老師稱為“學習教室”的小房間門口，也是用紅色的粉筆在墻上歪歪扭扭地寫了“學習教室”四個字。

“這家孤兒院是不是經濟很困難啊？”左詩陽看著面前脫漆的木門，又伸手摸了摸墻上的粉筆字，忍不住喃喃道。

“我也不知道，不過條件肯定算不上好，小孩那麽多，床卻沒幾張，都是打地鋪的，還有桌子椅子也是從學校不用的回收來的，冬天連棉衣都要分著穿，王阿姨說了，回頭讓我們捐一些家裏不用的東西過來，他們都用得著。”唐可可道。

“都沒補助的嗎？福利院這麽多孩子以後還要上學，衣服都買不起，哪有錢交學費啊？”左詩陽皺眉道。

“已經上不起了，這不讓我們去教他們識字嗎？”

唐可可指了指門邊的一個小窗戶，透過玻璃，可以看到裏面好幾個七八歲的小孩，甚至還有更大一些的，早過了上小學一年級的年紀。

“不過找了我們來當志願者，說明已經有人開始重視了吧？”

左詩陽有些擔憂地看著房間內的小孩，推門走了進去。

“誰？！”

門一推開，裏面的孩子頓時如同驚弓之鳥般，警惕的退到了墻角，全部都手拉著手站在一起。

“我們是來教你們認字的姐姐。”

唐可可性格活潑，也很會和孩子交流，之前樓下的小孩就被她帶成了小跟屁蟲，拿著糖果跟在旁邊一口一個“姐姐”叫得很甜。

“認字？”

屋子裏寥寥看去一共有六七個小孩，其中最大的一個應該有十來歲了，是個高瘦的男孩，擋在其他小孩的身前，板著一張小臉問道。

“嗯，我們是富海中學的學生，來做志願。”左詩陽也是開口道。

將手裏的書本放在了房間最前面的一張桌子上，又拿了板擦去窗邊清理上面的粉灰。

“不是李奶奶叫你來的？”

高瘦男孩盯著左詩陽和唐可可看了一會兒，忽然開口。

“怎麽了？李奶奶兇你們了？”唐可可來得早，和樓下的李奶奶也說過幾句話，她人看著嚴肅，其實對孩子們還是挺好的。

“你們還沒回答我的問題。”高瘦男孩眼神依舊警惕，其他小一點的孩子也是躲在他的身後沒敢冒頭。

“我們不是李奶奶叫來的，是學校的一個活動。”

左詩陽看出了一點異樣，拿著抖完灰的板擦走到門前，將小房間的門給關上，然後又將窗戶掩上。

做完這一切，她走到高瘦男孩的面前，彎下腰，輕聲開口，“有什麽難處可以告訴姐姐，姐姐幫你。”

“我叫小虎。”

男孩猶豫了半晌，終於是收起了警惕，回到原來的位置坐下，說了自己的名字。

“大名呢？”唐可可好奇地問道。

“大名就是小虎，這裏大家名字都是這樣。”小虎回答道。

“你剛剛為什麽問是不是李奶奶叫我們來的？”左詩陽抓住了小虎話中的重點。

從在路口見到李奶奶開始，左詩陽就覺得這孤兒院裏的大人有些不對勁，但是卻說不出具體哪裏不對。

“李奶奶會吃小孩！”

小虎還沒說話，旁邊的一個小女孩卻搶著回答道，舉著小手，大眼睛裏帶著明顯的恐懼。

“晴晴你別說話，乖乖地在哥哥後面坐著！”小虎轉頭嚴肅地喝道，見小女孩害怕的樣子，又忍不住揉了揉她的頭頂，“別怕，哥哥會保護你。”

“嗯……”

那個叫晴晴的女孩顫聲應道，而後低下頭不說話了。

“李奶奶吃小孩是什麽意思？”唐可可和左詩陽聞言也是臉色一變。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小虎雖然表面保持冷靜，努力做出一副大哥哥的模樣，但微顫的聲音卻將他害怕的情緒都暴露了出來。

“詩陽，李奶奶是鬼或者妖怪嗎？”唐可可也被小虎的話給嚇到了，轉頭向著左詩陽看去。

“不是，她是人。”左詩陽肯定地道。

因為一開始見到李奶奶就覺得她很奇怪，所以特地多看了幾眼，就是一個普通的老人而已。

不過也有可能和上次紅葉村的精怪一樣，是什麽不可思議的東西變幻而成的精怪，披了活人的皮，或者是有什麽掩藏氣息的秘法。

一想到這個，左詩陽就頭疼，她知道自己是招鬼的體質，但也不應該這麽頻繁吧？這才剛解決完林巧的事啊！

“小虎你是不是弄錯了？我看李奶奶很正常。”

左詩陽試探著問道，她希望是面前的這些孩子弄錯了，可能做了噩夢或者是看了什麽恐怖的故事，將虛幻和現實給搞混了。

“姐姐，小虎哥沒有弄錯！是我們親眼見到的！”

那個叫晴晴的小女孩又是忍不住開口道，因為激動，聲音也提高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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