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情急也忘了是在和秦嬤嬤說話，只當是在回答二皇子一般

又聽秦嬤嬤道：“以老身與大人之力，實是救不了殿下，如今只有一個辦法——大人，你把這丫頭殺了！”

明春大驚，心想：她要殺我？她為什麽要殺我？她叫這將軍不要說出去，是要殺我滅口麽？

秦嬤嬤說：“殿下病得兇險，露姑娘又不在，現在只能用這丫頭的血……用這丫頭的血……”話到這裏，已經力竭，氣喘粗重，再也說不出半個字

只聽二皇子呻吟一聲，睜開眼，低聲說：“蒹兒……”

羅將軍喜道：“殿下醒了！”

秦嬤嬤低頭細看，只見二皇子眼神散漫無稽，竟是在說夢話一樣，依舊神志不清她不禁眼睛一酸，流下淚來，說：“殿下，您再忍忍，老身這就殺了那丫頭……”那淚水還沒滑到腮邊，便已成了冰珠子，拖著一道印記，掛在臉上

二皇子只喃喃地念道：“蒹兒……蒹兒……”秦嬤嬤催促道：“羅大人，請快動手再耽擱下去，你我性命不保倒是小事，只怕殿下……殿下他……”話音未落，心酸著急，力竭難語

這最後半句話著實有用，羅將軍想：事關殿下性命，要殺這女子也是沒辦法的事了於是慢慢收掌，只看著明春，神色雖為難，目光卻已有殺意明春尖叫一聲跳下車輿外面全是虞軍大將，正驚疑不定，焦灼萬分，忽見她慌慌張張地跳出來，都嚇了一跳，更不知車裏出了什麽兇險的事，越發擔憂羅將軍道：“抓她進來！溫將軍，把劍給我！”

明春被扭進車裏，羅將軍反手在她背上拂過，點了她的穴道明春渾身酸軟地癱倒，秦嬤嬤只艱難地低聲催著：“快……快……點……”羅將軍一腳踩在明春後背，一手提起她的頭發，迫她仰起頭來，冰冷的劍鋒便緊貼在她纖細的脖子上他說：“姑娘，要殺你實非我所願，只是為了殿下，你就好生去吧”

明春閉了眼，淚水滑落，長劍已經劃開了她的肌膚，熱熱的一道順著脖子流了下去她眼底閃過了一點寒光，像小時候在父親的馬背上看見的武士的長戈一樣，那一點寒光迸成千萬刀尖的閃爍，要把她淩遲了“這就是死麽……”她在心裏喊，“救我！誰來救我！誰來救我啊……”萬千刀光變成繽紛的色彩在眼前爆炸，仿佛七彩而碩大的花朵同時盛開她覺得自己馬上就要墜入夢境了，夢境——她忽然想起在二皇子上次遇刺的夜半見到的觀音像，夢境凈琉璃的夜空裏一輪綺麗圓月下那和藹而悲憫的微笑——“你能來救我麽？你能來救我麽？”她在心底拼命呼喊，眼前迸出無數金星，黃蜂般繚亂飛舞，然後視野漸漸昏黑起來

“公子……”伴著一聲渺茫的呼喊，車門洞開，一陣淡淡馨香的微風從面前拂過是誰飛了進來？

“你果然來救我了……”明春喃喃地說著，聞見馨風裏夾雜著自己的血腥，接著微微一笑，昏了過去

圓月觀音 克燮

二十一克燮

虞國大軍深夜拔營，挾了雷霆之勢直撲燮都這消息一傳開去，列國震惶，燮國更是慌成一片然而等虞國太子薨的消息也散開時，周邊諸國，很有想乘機攻打虞國京城的但終究畏於虞二皇子十年來不敗的軍威，不敢動手，再一想虞太子薨於靈州，還不知道到底死於誰手，若是二皇子動的手，那二皇子便是個心狠手辣之人，還是不要去招惹的好但不管死於誰手，二皇子打了報仇的旗號，燮國的滅亡是顯然的

隨著虞軍的節節逼近，燮都自己亂了皇帝害怕，想要投降；大臣分了兩派，一派支持皇帝，一派苦苦勸戰主戰派說，虞軍來勢雖猛，但離了靈州，深入燮國腹地，勞師襲遠，戰線過長，正是兵家大忌，只要集全國兵力，不管在哪裏，與虞軍拼死一戰，定能挫了他們的銳氣；再從兩面夾攻，或是斷了他們的退路，不僅能保住燮國，更能打破虞二皇子不敗的神話主降派卻說這只不過是主戰派的一相情願，虞二皇子用兵如神，兵家大忌焉能不知？他既敢來，定有防範，豈有輕易得手的道理？再者，自陳青竹死後，還有誰能領兵作戰？你們叫得倒是兇，你們敢去麽？

如此論爭了兩三日，虞軍又推進了好些路主戰派一急便兵諫燮皇，剛把燮都拿到手，正要出兵作戰，主降派又打著勤王的旗號先攻了過來混亂燮皇被人誤殺，這頓時成了主戰派的罪過，被主降派一氣地滅掉了主降派扶持了年幼的太子即位，等局面終於穩定下來時，虞軍離燮都也沒幾天路程了主降派才真正地慌起來，似乎覺得一開始就和主戰派合作的話應該是不錯的，但燮**隊的主力已內亂消耗過半，進不可攻，退不能守，實在尷尬燮都裏每日都有人出逃，到後來許多大臣也棄主而去，朝廷裏只剩下一個小皇帝，還有幾個老而彌堅的忠臣，堅則堅矣，卻不會打仗燮都裏有人乘亂行兇，日日殺人放火不斷，秦樓楚館裏夜夜笙歌，卻比平時更加熱鬧迷醉了

其實一開始，進軍燮都的種種危險虞將都考慮到了，但二皇子只冷笑道：“靈州一役，燮國慘敗如今是否應戰，那朝廷裏定爭論不休——且讓他們爭去！縱然他們敢戰，也無領兵之人，只是群龍無首，更何況他們現在是既無首，也無龍我割了他們十六州城，盡是膏腴之地，八十萬兩白銀，差不多是他們一年國庫收入的三成他們現在無力舉兵，年年納幣，日後也一樣無力舉兵兵家大忌，我自然知道可我就敢犯這個忌諱——便是犯忌，也贏定他們！”

虞軍一路西進，接連攻克城池是攻是退，燮國無人調度，皇都外的兵力便分散在各城，彼此不能呼應支持，和虞軍一比，每座城的防守都薄得如同一張紙，便被逐個擊破，更有棄城而逃的也有勇者伏擊，但終究兵力太小，成了以卵擊石之態虞軍每克一城，也不派軍留守，補充好軍備便迅速開拔，宛如一隊惡狼闖進了羊圈，所向披靡而被攻克的城池，沒了燮國守軍，也沒有朝廷的照看，大家彼此一商量，覺得既然被攻克了，朝廷又放任不管，那大概就是把他們讓給虞國了吧，因此灰心失望，誰也不反抗而等皇都裏的人從混亂回過神來時，城外已無兵可調，早八百年前地就失了戰機，因此城越發混亂起來

燮都的混亂狀況隨著燮人的出逃和探馬回報，都傳到了二皇子的大帳二皇子面色陰沈，連日進軍，他也辛苦，月圓之夜毒發，都是在車馬顛簸度過先失了長兄，再路途勞頓，寒毒竟一連三日地發作，勢頭一如他行軍般兇惡，露蒹兒險些就制壓不住，急得哭了三天到了第四天二皇子恢覆過來，在大帳與諸將議事，只把軍報往桌上一丟，連聲懊惱道：“勝之不武！勝之不武！後世說起我此番攻燮，只當我撿了個便宜！”

諸將相視暗笑，知道二皇子好面子，撿便宜的事，就算是勝了，他心裏也不痛快卻聽他身後露蒹兒靜靜問道：“羅將軍，以現在行軍的速度，攻到燮都，最快需要幾天？”

“少則六天，多則十天”羅將軍回答道

“六天？”露蒹兒道，“不能更快了麽？燮都不能再亂下去了”

此話一出，眾人色變二皇子也倏地坐直了身子，抓起軍報來又細細地看“不錯！”他喃喃說，“不能再亂了！”每日裏俱有打家劫舍，殺人放火，想來佛寺也不能幸免若是國師廣霖因亂離了燮都……他霍地站起來，連聲催道：“備馬！備馬！我立刻去燮都！”心想著以他的坐騎的腳力，晝夜兼程，不過一兩天就到了

諸將駭然，紛紛起身道：“殿下！殿下怎能一人獨自去……”

二皇子看了露蒹兒一眼，道：“誰說我一個人去，她也跟我去！你們慢慢攻城，我先去尋廣霖大師！”

羅將軍道：“殿下慎重！若要尋廣霖大師，末將願去燮都……”

二皇子冷冷道：“你走了，龍騎營誰管？不過是攻幾座城，你們都會做的，用不著我守在一邊大軍既不能隨我去，你們也不能陪我去……”

“誰說不能？”露蒹兒冷冷接口道

二皇子撫著額頭輕輕笑道：“是！我太急了，口不擇言，恕罪恕罪——不過我真有點急昏了，當真怕……”忽想，怎麽在眾將面前說出“怕”字來，因對露蒹兒笑道：“你有什麽好主意，不肯說給我聽聽麽？”

“要論個人功夫，羅將軍和吳將軍是最好了，再加上我和秦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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