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

嚴皓匆忙趕去醫院，直接去了院長室等消息，確定楚元瀟沒生命危險後才從醫院離開。

楚元瀟現在的情況並不適合探視，而且醫院圍了很多記者和得到消息趕去的粉絲，他留下不僅看不到楚元瀟還會給楚元瀟添麻煩。

回來的路上他和吳導聯系，約定第二天一起去醫院看望楚元瀟。

回到家，一推門，他就感覺到了來自門後的阻力，同一時間，他聽到了客廳電視傳來的聲音。

他這屋子除了他媽沒人有備用鑰匙。

“媽？”

沒有任何回應。

門後有幾本摞著的書，電視開著，沒有人。

嚴皓撿起書，站在門後沒動，視線掃過四周，給他媽發信息詢問她是否來過，得到否定的回答，他渾身緊繃了起來。

正準備打電話叫保安，他的視線落到書上，頓住。

每本書上都留著明顯的貓牙印，還有兩本書上落了幾根貓毛。

作為一個非常寵愛自家貓的貓主子，嚴皓認定不論是貓牙印還是貓毛，都屬於湯圓。

所以……這書是湯圓拖過來的？

還特意摞起來？

再去沙發那邊檢查，果然也找到了貓活動過的痕跡，他甚至敢肯定，遙控器的位置變了，而且上次關電視前最後看的並不是現在這個頻道。

貓會開電視，會換頻道？

楚元瀟在貓窩裏裝睡，並不太緊張，他覺得他不會暴露，畢竟他現在只是只貓而已。

然而，沒多久，他就發現有一道不可忽視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接著一只大手落到他的腦袋上，輕輕揉著。

他依然不習慣和人太親密接觸，幾乎條件反射地拿貓爪推了下。

裝睡破功，他幹脆瞪向嚴皓，看到嚴皓的模樣，楞了。

嚴皓離開的時候，頭發一絲不亂、衣服整整齊齊，現在卻是頭發淩亂、有明顯撓過的痕跡，襯衣扣子開了三顆，衣領處還有明顯的水痕——汗濕了，除此之外，眼裏布了不少血絲。

好像是經歷了一場艱難的戰役。

不覆平時的嚴謹沈穩。

嚴皓不知貓有這麽多想法，看他醒了，伸手抱起他，舉到和他平視的高度。

“書是不是你摞的？電視是不是你開的？”

楚元瀟一僵。

嚴皓察覺到他的反應，面露怪異：“難不成你聽得懂我說話？該不是要成精了吧？”

楚元瀟：“……”

嚴總的腦洞和腦回路可能和一般人不一樣，這都能想得到，偏偏還有那麽點接近事實。

他在幹脆表現自己聰明、暗示自己是楚元瀟和裝傻充楞間猶豫。

暴露自己是楚元瀟，好處是可以借助嚴皓順利的靠近身體，而且會多一個人想辦法，幫他擺脫貓的身體。

壞處也很顯然，首先很難讓嚴皓相信，其次，成為貓的他在人面前太弱小，告訴嚴皓真相，相當於是把命都交給嚴皓。

說實話，即便他知道嚴皓對他有想法，他對嚴皓也並不十分信任。

建立在他這張臉上的喜歡，能有幾分真心？

知人知面不知心，萬一嚴皓暗地裏是個變態，知道他困在貓的身體裏，那他還能有好日子過？

腦海裏轉瞬閃過諸多想法，楚元瀟決定先靠自己想辦法，同時暗暗觀察觀察嚴皓的為人，要是實在沒辦法了，嚴皓人又不錯，他就向嚴皓坦白。

嚴皓並沒有想太多，說貓要成精了也不過是感嘆貓太聰明，而在他看來，他養的貓本就是天下第一聰明的貓，做出什麽人性化的舉動都不算太奇怪。

他能接受。

他抱著貓去浴室，認真給貓洗澡。

楚元瀟在水裏掙紮，喵喵喵的叫喚不停。

嚴皓溫柔卻不容抗拒的按住他，一邊洗一邊溫聲哄。

“湯圓乖，今天你做全身檢查被摸了個遍，還摔到地上，毛毛臟了，不洗就不漂亮了，咱們湯圓是最愛幹凈的貓了。”

楚元瀟不掙紮了。

除了嚴皓說的，他還在嚴皓這房子裏各處都蹦跶過，也不知道染了多少灰塵。

之前心思都放在自身的安危上沒想那麽多，現在想到了，他渾身都覺得不自在。

仰起脖子，洗脖子；垂下腦袋，洗腦袋；偏偏頭，洗耳朵；擡擡爪，洗貓爪；側過身，洗貓背；甩甩尾，洗貓尾。

嚴皓略帶驚奇的看著貓做出一系列的示意動作，很順從的按著貓主子的指示給貓洗澡，心底升起一種奇怪的感覺。

湯圓和平時有些不一樣。

大概是從世界第一聰明貓變成了宇宙第一聰明貓的變化。

該不會……真的要成精了吧？

他表現出來的，顯然不是一只貓該承受的智商。

心裏波動，面上卻不動聲色。

他見貓要往旁邊跑，輕按住貓後頸：“好啦，最後來洗軟軟的肚子。”

楚元瀟：“我自己洗！”

“喵喵喵喵！”

奇異的，嚴皓從他的貓叫聲中聽出了不讚同的意味，楞怔了一下。

楚元瀟趁他發怔，往旁邊挪了挪，背對著他，收起利爪，用前爪澆水到肚子上，在肚子上揉搓。

他當然知道這行為對於一只貓來說太不正常，可他真接受不了讓嚴皓給他洗私密部位，能順從地讓嚴皓給洗完別的部位，已經是他非常努力克制排斥感的結果了。

就讓嚴皓懷疑他的貓要成精了好了。

嚴皓確實越來越懷疑了，不過他什麽都沒有說，只是在心底決定要好好觀察貓的行為。

給貓洗完澡，嚴皓拿吹風機給貓把毛吹幹，雪白的貓毛順滑如緞，蓬松松，又美又可愛，摸起來舒服極了。

楚元瀟在暖和的風中昏昏欲睡，嚴皓看他這樣，沒把他送回貓窩，直接留在床上，然後拿了衣服進了浴室。

沒了暖風，楚元瀟很快就醒了，他四下一看，就看到床頭櫃上擺的照片。

一個穿著印有貓咪圖案T恤的年輕男孩抱著一只小貓，對著鏡頭輕淺一笑，笑容很淡卻有種很溫柔的感覺，而且，非常美。

楚元瀟瞪大了貓眼，踩著貓步走到床頭，湊近看。

少年的眉眼精致的好像是漫畫裏的人物——這張照片流傳出去後，楚元瀟不知道曾聽過多少人這樣讚揚過自己。

是的，這張照片裏的人是他，十八歲的他。

那時是高三暑假，拿到錄取通知書之後他就在一家貓主題咖啡廳做兼職，這張照片流傳出去後，每天都有很多人來咖啡廳圍觀他。

他不喜歡被圍觀，沒多久就辭了工作，轉而去網上寫文……

“怎麽？被你楚爸爸迷住了？”

嚴皓穿著浴袍坐到床上，一把抱起楚元瀟擱腿上，拿起照片看。

“唉，”嚴皓把相框放回原處，又從床頭櫃抽屜裏拿出一個相冊，打開，對著貓自言自語，“你說你楚爸爸為什麽就沒長殘呢？”

楚元瀟揚爪拍他：“我沒長殘你很失望？”

“喵喵喵喵？”

嚴皓一手撓撓他的脖子，繼續翻相冊：“你楚爸爸越長越好看，喜歡他的人也越來越多，我追到他的幾率越來越小，唉。”

楚元瀟看他一臉真誠的傷感，不由打了個激靈。

這這這……這是嚴皓嗎？該不會人格分裂吧？

不是說深沈莫測嗎？

再看相冊裏他的照片，從他十八歲到現在，每年每月的照片都有，有一些甚至只有側臉，顯然是他外出時被人偷拍的。

他背後發冷，有些懷疑嚴皓是不是有派人跟蹤他，不然的話，嚴皓在國外那些年是怎麽弄到他照片的？

怎麽看都有點變態……

幸好他沒直接坦誠。

嚴皓感覺自家貓看自己的眼神有點奇怪，不過沒能從那雙漂亮的貓眼裏分辨出什麽，繼續說自己的心事。

“湯圓，我想向你楚爸爸表白了。”

楚元瀟揮爪：“我拒絕！”

嚴皓合上相冊，不自覺抱緊了貓，聲音低沈下來。

“以前我總擔心向他表明心意後，他會躲著我、離我遠遠的。今天得知他出事，我很害怕，從沒有那麽害怕過，我去醫院的時候就在想，我該早點告白的。”

楚元瀟聽出他聲音裏的顫抖，貓眼盯著他不自覺拽緊的拳，一動不動。

“就算他躲著我又怎樣？不管他躲到哪裏，我都能找到他。不過就是把臉丟了，死皮賴臉追著他不放而已，我又不是做不到。”

“也許他會更加討厭我，那也沒什麽，至少以後不管他有什麽事，我都能光明正大的去找他——以追求者的身份。”

楚元瀟著急：“別呀，臉還是很重要的。”

他可以想象，嚴皓要真決定死皮賴臉公開追求他，他的生活將會多麽的“精彩”。

“就知道你會讚同我的想法。”嚴皓自說自話，又苦惱起來，“你說我什麽時候告白好？要是明天他醒了，我去告白怎麽樣？不行，他受了傷，受不了刺激。還是等他康覆了再說吧。”

楚元瀟眼珠子一轉，嚴皓這意思是他明天要去醫院？

太好了，他一定要跟去！

作者有話要說：

(づ￣3￣)づ╭?～前兩天回老家上墳了。

上墳那天，雨下的好大，我們用四根木棍支起一塊大尼龍，在尼龍下燒紙，尼龍中間破了個小洞，水匯集到那裏刷的流下來，全灌進了我的雨鞋——我穿我爸爸的鞋，鞋筒很寬，我腿細，留了很大的空隙。

感覺也是一個特別的經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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