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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出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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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奈,她又硬著頭皮跟著走了一段路,便到了一座舊房子門口。

同樣在黑黢黢的小巷子裏,門上貼著門神,看著陰森森的。

現在可以明顯看來這不是什麽書店,也不是什麽店,但是大媽沒有怕她跑的意思,根本不管她站在哪兒。

大媽放下板車敲敲門,說了一兩句她聽不明白的話,裏面傳來開門的動靜。

林妙音緊張地拽緊拳頭,屏息靜神,離得遠一點,隨時準備跑路。

開門的是個另一個大媽,也戴著頭巾,探出頭小心打量後招招手,“快進來。”

先前那綠色頭巾的大媽回頭見她站那麽遠,拍了下大腿道,“過來呀。”

“你們,這是哪兒啊,幹嘛的。”林妙音畏畏縮縮不上前。

“你不是來買布滴?”大媽問。

啥?買布?她不是說的買書嗎?林妙音楞住。

但是布她也想買啊,只是沒有布票,而且布私人不好生產,黑市裏的貨也很少,不好買到。

她走上前問,“我說的買書啊,你們是賣布的嗎?”

紅頭巾大媽白了她一眼,“看你打扮地就像山哢哢來的,哪個曉得你是真的要買書嘛,買書是我們的暗號,我以為你是哪個介紹來的誒。”

好吧她明白了,這是誤打誤撞來到了縣城的黑市了。

“布我也想買的誒,貴不貴,不貴我就買點。”

“不貴不貴,進來挑。”屋內綠頭巾的大媽招呼道。

進門後大媽把門關好,引著她往裏走,穿過天井,來到後院一個大屋子裏,裏面擺著縫紉機還有一匹匹布。

“就在那兒,自己選吧,一匹布可以做一身的衣服,三塊錢一匹,都純棉的。”

如今這年頭普通教師一個月三十幾塊工資,三塊錢一匹倒是不比外面便宜,只是不要布票。

林妙音過去仔細看了看,感嘆這年代人都實誠,這料子是純棉的好料子,只是沒有好看的顏色,只有黑白灰藍綠,其他顏色不好賣。

可是她不會自己做衣服啊,有縫紉機倒是會,但是用手縫,她估計把自己紮穿了都搞不定。

她又看了看,目光落到了縫紉機上,問道,“你們賣做好了的衣服嗎?”

“賣,但是都要事先訂貨,給了押金才做。”

“款式是你們設計還是客人決定?”

“我們設計,就只有常見的款式,其他的設計不來。你是要買布還是買衣服,我建議你還是買衣服,就比買布貴一塊錢,但是可以省好多的時間,你自己拿回去沒有縫紉機,用手縫要縫十天半個月才縫得出來,又還要會裁剪才行,還沒有縫紉機做的耐穿。”大媽拿起一件做好的衣服抖開給林妙音看。

“你看這縫紉機的針腳,多整齊多密,我們還給你熨燙好。”

這年頭雖說大部分人還穿的黑藍綠,但是大城市已經開始流行新鮮花樣的衣服了。

最出名的自然是的確良做的衣服,耐穿又花色多。

小地方的女孩只有家裏有條件的,能夠在結婚時拖親戚朋友買一條裙子或是紅西裝外套穿。

但是的確良畢竟是化纖面料,比不上棉布柔軟舒服。

“你們不賣的確良的布料嗎?”林妙音問。

“的確良的那些款式我們做不了,做普通款式別人又看不上。”

林妙音思索一番,計上心頭來,“如果我提供款式設計,你們做得出來不?”

“你會設計?開玩笑哦妹兒。”大媽不信道。

“我沒有開玩笑,我有個表姐是大學生,在大城市裏生活的,她每年會給我寄一些衣服來,都是最流行的款式,要是我們自己做得出來,肯定賣得好。”

林妙音淺笑道,“你們要是不信,我可以現在給你們畫一下版型出來,你們看下怎麽樣嘛。”

兩個大媽對視一眼,引她到裁床前,找了一塊黑布和畫粉給她。

畫粉像粉筆一樣,只是是圓形的薄片,用來在布料上做記號的。

林妙音在腦海裏構思了一下,畫了一條v領泡泡袖收腰連衣裙出來。

這個款式即使到了二十一世紀,那也是經久不過時的。

“你們平時肯定看見有些女人穿著這種裙子吧,人家大城市早就流行了,只是我們這小地方還沒傳來,貴得很,只有大商場才買得到。我們這兒的人不是不想買,是買不到,也沒規定不能穿這裙子啊,人大城市裏都這麽穿。”

林妙音說著又畫了一條另外款式的裙子。

她上輩子時尚雜志看得多,自己也經常買衣服,畫起款式來信手拈來。

可把兩個大媽驚喜壞了,她們不是沒有嘗試過做新款式,但是總不好打版,因為都不會畫畫,光憑腦子想象是做不出滿意的衣服的。

“妹兒啊,你願意幫我們設計不?我們可以花錢買。”

林妙音笑道,“我不賣。”

“不賣?”

“我想加入你們,我出設計,得分紅。”

兩個大媽陷入猶豫中來,一時間腦子有點亂。

林妙音也不著急,等著她們想,慢悠悠地說,“你們不答應沒得關系,肯定不止一家做衣服的,我去找別人試試吧。”

“別別別,莫急嘛。”大媽笑得一臉褶子道,“讓我們和其他人商量幾天嘛,這些衣服和布也不是我們兩個搞的。”

林妙音知道他們肯定背後是個黑市體系,說不定涉及到了各行各業。

上面規定了城市裏每人每月的糧食肉布料等等的限額,但是明顯這些限額是不夠支持生活的,特別是拿著比較優越的工資,卻苦於沒有票買的人,這其中的空缺,便是由黑市來填補。

她也沒打算這一次就討好一筆生意,而是想著借此打入他們內部,畢竟過不了多久,全國市場一開放,想要從改革浪潮中分一杯羹的人太多了,黑市中的人無疑是搶占先機的。

“那我先在你們這兒訂兩件衣服嘛,過幾天來拿,到時候你們再給我答覆。”她道。

“要得要得。”如此兩邊都歡喜。

林妙音挑了一匹藍色一匹灰色的,回憶起腦子裏孟遠崢的身高體重,寫下了尺碼,付了定金。

大媽給她一張寫了地址的紙條。

待大媽把她送出門前,她問道,“我還要想買點其他東西,你們曉得在哪兒不。”

因為她付了定金了,大媽也不懷疑什麽,告訴了她怎麽去。

謝過以後,林妙音便按著路線來到了一個破舊的街道,這裏同樣很隱蔽,大家都把自己遮得嚴嚴實實的。

林妙音逛了逛,先花錢換了十斤肉票,又買了很多幹紅棗瓜子之類的零嘴。走著走著倒是看見了一個角落裏蹲著一個人,面前放著很多舊書。

既然是要買書,不如先看看這兒有沒有需要的。

令人驚喜的是這些書對高考都挺有用,比如新華詞典,幾何圖形之類的,還挺便宜,然後就是一些小說,以金庸古龍的小說為主,她買了三本,加上兩本學習的書,只花了幾毛錢。

走出黑市又去正兒八經打聽了書店在哪兒,結果到了書店發現並沒有自己想要的,只得買了一些筆和本子,最後感覺今天收獲挺豐的,滿意地回了醫院。

住了幾天院,明天就要回家了,這裏洗澡洗衣服都不方便,林妙音感覺自己都要餿了。

進了病房卻見病房圍了很多人,有附近病房的病人,也有醫生護士,原來是他們看了今天的報紙,知道了英雄就在自己附近,都跑來看看長啥樣。

“長得好俊呀,你看你看他剛剛還看了我一眼。”一個女學生打扮的病人家屬道。

旁邊的女孩道,“他還看我了呢。可是他好像是有妻子的,他妻子今天不在,昨天我剛來的時候時候看見過,穿得超級土,長得也不咋地。”

站在後面被堵住進不去的林妙音內心:he,tui!

什麽她穿得土,分明是你們嫉妒我男人好看!

“誒麻煩讓讓讓讓,謝謝。”她提高音量道。

前面那兩個女孩回過頭來,見到她先是沒認出來,“你擠什麽呀?”

“我男人在裏面住院,你說我該不該進去?我還沒問你們呢,把人家門給堵住幹嘛?”林妙音哼道。

兩人反應過來這女人是她們兩個剛剛吐槽的當事人,頓時臉一白,尷尬地讓開路,羞愧地離開了。

林妙音擠了進去,朱老爺子見到她回來了,高興地說,“妙音回來啦,快來看,你們上報紙了!”

林妙音湊過去,見報紙第二面專門用了半頁來介紹這次滑坡事件。

稱讚孟遠崢以一人之力拯救了數十人,而自己卻因為救人腿斷了,當記者問起他本人為何當時明知危險卻仍然要進礦洞時,他目光充滿敬意和堅定地說道,“雷鋒同志曾說過,人的生命是有限的,可是,為人民服務是無限的,我要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無限的‘為人民服務’之中去。”

最後用一段用激昂的文字表達了大家應該向孟遠崢同志學習,學習他這種舍我其誰的精神。

而關於林妙音和朱晚沁最先發現要滑坡這件事,只用了一段簡單帶過,讓她們兩個名字出現了一下,這還是因為提到孟遠崢不願意獨占功勞才寫的……

說白了她倆就是陪襯。

林妙音噗嗤一笑,她怎麽不知道孟遠崢說過雷.鋒語錄,看來大家英雄主義情結很深。

而且文字中間放上了一張照片,照片是當時記者來采訪時拍的孟遠崢穿著病號服躺在病床上,腳被吊起來的樣子。

她瞅了瞅,真的是又俊又憔悴,看著就讓人心疼,難怪引起這麽多人來爬窗看呢。

而她出現在照片了嗎?

出現了一個背影……她給孟遠崢沖麥乳精的背影,配文:他的妻子二日一早便趕來醫院不眠不休地照顧他,兩人感情非常要好,孟遠崢是下鄉知青,他的妻子是當地人,兩人……

這個記者是真能寫,她佩服。

“這拍得不錯嘛,只是是黑白的,沒有本人好看。”朱老爺子一邊比對照片一邊看真人道。

不錯個屁,難道我不配擁有正臉嗎?她腹誹道。

“別看了別看了,看了就回去吧,他要休息了。”林妙音站起身對著門外的人道。

聽見這話,外面的人總算是陸陸續續離開了,她松了口氣,回來又拿起那報紙看。

雖然自己沒有上鏡,但是孟遠崢上了呀,她也開心。

“大爺,你知道怎麽訂報紙嗎?我想給遠崢訂,他一個人在家裏沒事幹打發時間。”

“你去郵局訂就行了,隔幾天會送家裏來。”

朱老爺子拿著報紙又開始數落起振華來,“要向你孟哥哥學習才行,看看都上了報紙了,多光宗耀祖的事。”

振華撇嘴,“我才不想斷腿。”

“你說什麽?”

卷成筒的報紙砸他腦袋上,他連忙改口,“學學學,我一定好好向他學習。”

林妙音把報紙收好,妥善裝進包裏,這是好東西,最好拿去裱起來,讓她後代知道,她也是上火報紙的人了。

然後把包都放在床頭,示意孟遠崢看包裏,畢竟朱老爺子是老紅軍,她不敢讓他知道自己去了黑市。

“怎麽樣,可以吧。”她挑眉道。

“嗯。”孟遠崢粗略地看了下裏面,露出讚揚的眼神。

她發現這人現在越來越“活”了,以前都木楞楞呆呆的,不茍言笑的樣子,現在經常會笑了。

吃了午飯她又出去了,到郵局訂了報紙,還把上午忘了買的麥乳精買了兩罐。

第二日辦了出院手續和朱老爺子爺孫告別後就坐著縣革委派的車回隊裏了。

在大路口下了車,周圍圍過來很多鄉親們,林妙軍和金成仁已經提前在路邊等著了,他們帶了自制的拐杖來。

“是妙音丫頭和孟知青回來啦?”

“誒,叔,嬸兒。”林妙音應道。

“咱們妙音和她男人啊,如今可成名人了,連報紙都上了!”熱情的大媽拍手笑道。

“也就運氣好。”林妙音謙虛道。

“孟知青這腿醫生怎麽說?能治好不?要是治不好,以後可怎麽掙工分?”大家都打量著孟遠崢懸空的腿,有那嘴大的婆娘開口道。

另一人接口,“這麽俊一小夥子,腿瘸了可咋整。”

林妙音有點不爽了,這些人可能是有關心孟遠崢的成分在,但是調侃的成分也是不少的,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她不想孟遠崢承受到這種傷害。

“醫生說遠崢要多休息,我們就先回去了啊,叔叔嬸嬸們,有空再嘮啊。”

話畢,大家便各自散開了,林妙軍上前拖住孟遠崢的胳膊走在前面,林妙音和金成仁提著行李走在後面。

她故意走得慢,等落後前面兩人一段距離後才開口道,“金同志。”

“誒,嫂子你叫我成仁就行。”金成仁爽快道。

“成仁啊,朱知青在你家住得怎麽樣?”

按照原作的劇情,斷腿的是金成仁,這件事金成仁和朱晚沁的感情上了一個新臺階,而現在孟遠崢領了男主劇本,她和孟遠崢的感情倒是變好了。

金成仁聞言,微皺眉,有些欲言又止。

“怎麽了?”

“她可能剛來,有點不習慣……”

“是吃不習慣還是住不習慣?你多照顧她一下吧,畢竟一個城裏女娃剛下鄉,不習慣是難免的。”林妙音借機督促金成仁主動點。

金成仁卻是有苦說不出,他不好說出口的是,他們家因為朱晚沁的到來天天過得如履薄冰。

他因為爺爺是地主的原因,家裏成分不好,隊裏分配的都是別人不願意幹的活給他們,他們能夠混個溫飽已經是鄉親們心好了。

而朱晚沁和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她是大城市裏來的,父母都是體面人,下鄉待不了多久可能就能夠去上大學了,而他這種身份是一輩子都別想踏入大學校門的。

剛來他家那會兒,家裏人都小心翼翼招待她,就怕哪兒不和她心意,她跑去隊裏告一狀,他家裏人就吃不了兜著走。

但是她對他們都是冷冰冰的,他妹妹想幫她洗衣服,她卻說不要用你們臟手碰我東西,吃飯時經常挑刺,說飯菜不幹凈,不好吃,吃不下,就弄這些東西給她吃,是人吃的嗎?是不是把她給的糧票扣下了。

家裏人一直吃的都是這個,不能因為她給了糧票就讓一家人都跟著吃細糧吧,也不能專門給她做飯吧,讓她自己做飯她又說是排擠她。

真的頭疼得很,對方一個細皮嫩肉的年輕小姑娘,打不得罵不得,背後還有書記撐腰,他們家的人真的感覺像伺候一個祖宗一樣。

奇怪的是她在外面對別人就一副溫溫柔柔的樣子,實在令人想不通。

但是心裏想的是一回事,嘴上怎麽也不能說人家姑娘家的壞話,金成仁只得道,“我知道了嫂子。”

他們不知道的是,有個人正在後面遠遠地看著他們離開。

朱晚沁待他們走遠,靠在樹上,指甲無意識地摳著樹皮,臉上浮現出一抹似譏諷似得意的笑來,“林妙音,金成仁……”

……

到了家裏,把人扶到床上靠著,行李堆在桌上,林妙軍感嘆,“這幾日不見,你這家裏整個兒抖幹凈了不少啊。”

“看你說的,好像我以前很不愛幹凈一樣。”林妙音白他一眼。

“可不是嘛,你以前七天都不洗……咳,那啥我們該回去了,這都快到飯點了,娘說中午你們別開火,一會兒飯做好了我給送過來。”

林妙音連忙把林家的保溫桶和開水瓶提給他,又提了用袋子裝著的一袋紅棗和一桶麥乳精。

“哥,你把這些帶回去,給嫂子補身子。”

見金成仁已經走到了院子裏,她又偷偷地塞了十斤糧票和兩斤肉票給林妙軍,面對林妙軍震驚的眼神,她手疾眼快掐了他一把,把他差點脫口而出的話咽了回去。

她湊近,小聲道,“糧票是縣革委獎勵的,肉票是黑市換的,你別說出去,就和爸媽說都是獎勵的,嫂子現在懷著孩子要吃點好的。”

林妙軍瞪大眼,小聲回覆,“你咋找到黑市的,要讓爸媽知道了得打斷你的腿。”

她拍了他一把,恨鐵不成鋼道,“所以你別說出去啊,以後我想辦法多弄點,爸媽不同意,你就把嫂子叫我家來吃,怎麽也不能虧了我大外甥。”

“這可是投機倒把的事,你可得小心點。”林妙軍擔憂道。

“我知道我知道,你放心吧,你別說漏嘴就行了,就這樣,回去吧。”

她催促著把兩人送走了,回到屋裏,見孟遠崢靠在床頭,一副“格物致知”的樣子看著墻壁,面無表情,看著怪嚇唬人的。

“怎麽了?”她如今和他關系比較親近,做些小動作也沒了顧忌,伸手捏了他臉一把。

隨意滑坡事件的結束,兩人之間多了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彼此都沒捅破那層窗戶紙,但是又比普通朋友多了幾分親近。

她想如果一直保持這樣就很好。

孟遠崢微皺了皺眉頭,撇過臉不讓她捏。

他不高興,但是他不說。

剛剛他和林妙軍走在前面,林妙音不來扶他就算了,還和金成仁就在後面說悄悄話,剛剛又和林妙軍兩個頭湊在一起說悄悄話,她還親昵地拍林妙軍。

“不說算了啊,我去打水擦擦桌子櫃子,幾天沒回來都落灰了。”她說著出去了。

孟遠崢臉色沈下來,坐在床上一言不發。

林妙音覺得這孩子可能是因為腿傷導致了心情不好,就準備把他搬到院子裏曬曬太陽,方便自己擦灰塵。

她把水盆放桌上道,“我扶你到院子裏曬曬太陽?”

“不去。”冷漠道。

她就算再大條也看出這人是不開心了,可是為啥不開心呢?

出院綜合征?

“你哪兒不開心你告訴我好吧?我幫你解決。”她耐心地哄道。

我不開心就是因為你這個女人!

他這樣想著,但是他不說,要讓林妙音自己反省才行,他仍然一副高冷樣,“坐了車有點累了。”

“行,那等會吃了飯就睡午覺啊,下午我要出去一趟。”

聽說她要出去,他擡頭看過來,“去幹嘛。”

這眼神喲,好像她要拋棄他一樣,林妙音暗自好笑,“去我爸媽家捉雞崽,我哥說已經幫忙織好了雞籠了。”

“嗯。”得到回應的他又恢覆了原來樣子。

“捉來給你負責餵,養好了過年吃。”她笑道,開始擦桌子櫃子。

孟遠崢躺在床上,目光深邃地盯著一個地方,不知道在想什麽。

中午吃了飯後她把碗筷洗了提著去了林家,其他人都下地了,只有崔芬在家,因為最近身子不太舒服就沒去上工,正坐在屋檐下納鞋底。

說起來林妙音和孟遠崢穿的布鞋還是結婚時的嫁妝,大半出自崔芬和林母的手,原主自己只隨便做了兩雙意思意思就不肯再做了,也虧得崔芬心地和善,不和小姑子計較。

“嫂子,做針線呢?”

“誒,妙音來了啊,快來坐。”崔芬招呼著要去倒水。

“不用麻煩,自家人。”林妙音拖住她手,“我是來捉雞崽子的。”

“你哥中午就裝好了,我提給你看啊。”說著崔芬很快提來雞籠子,裏面待著兩只淡黃色的小雞崽,手掌大小,已經養了一段時間,不那麽容易夭折了。

“好可愛。”林妙音提著雞籠子,伸出手指按了按雞崽子的腦袋。

“兩只都是母的。”崔芬笑道,“對了你曉得不,咱們這兒準備修個電站發電了。”

林妙音頓住,原作裏有提到過這回事,建了發電廠,附近幾個隊都通電了。

“水力發電?”

“我也不懂這些,就是後山那個煤礦不是垮塌了嘛,上面就派專家來看了看,專家說煤礦不能再挖了,但是咱們這兒山高,山溝深,加上那條河,可以建個發電廠。”

“這是好事呀,那咱們就能用電燈了。”林妙音高興道。

“還不知道成不成呢,隊裏的人都還有點怕又出什麽事。”崔芬道。

大家都被垮山的事整怕了,有的甚至認為是山神發怒了。

但林妙音知道建水力發電還是比較安全的,主要就是在上游建個蓄水池,下游安裝發電機就行,說到這兒,她倒是想起來了,既然弄發電廠,還可以順帶建一個打米廠。

打米廠的機器也是利用水力驅動,如果建成了,附近隊裏的人就不用挑著谷子走來回幾小時山路去公社打米了。

況且公社只有一臺打米機,去了要排好久的隊。

她把這想法和崔芬說了,崔芬停下納鞋底的動作,驚喜道,“哎呀妙音呀你腦子真靈光呀,等晚上我就和爸說。”

“都是遠崢告訴我的,我哪兒懂這些。”她打著哈哈。

崔芬點頭,“文化人就是不一樣。”

……

提著雞籠子回家後,她又搭了個簡易的雞棚,用竹筒做了一個雞槽,放上青菜,另一個竹筒裏倒上水。

雞崽要在雞籠子待一段時間才能出來自由活動,免得被貓和黃鼠狼什麽的給吃了。

要是放以前,這些活孟遠崢肯定搶著幹,不過現在她要證明自己,她也啥活都會。

把雞崽安頓好,她又去把兩人在醫院裏換下來的一些臟衣服洗了。

孟遠崢坐在旁邊翻看她給他買的書,她一邊洗衣服一邊想,這高考三門必考的是政.治,語文,數學,沒有外語,除此以外文科就考歷史地理,理科物理化學。

既然孟遠崢是高幹家庭的,想來政治語文沒有問題,數學這東西她一竅不通,歷史地理她在行,前世高考就是被數學英語拉了後腿,不然也不會去專科。

要是孟遠崢選文科,她就能給他一些輔導了。

“遠崢兄。”她喚了一聲。

對於她變幻莫測的稱呼,孟遠崢已經可以波瀾不驚的應對了,“嗯?”

“你高考準備選文科還是理科?”

孟遠崢沈吟,“你覺得應該選哪個?”

“文科呀,咳,其實我偷偷告訴你,我有個親戚,他十年前是老師,那時候我十歲左右,他經常給我講歷史和地理,我還喜歡翻他書房裏的書,我識字就是他教的呢。”

她信口胡謅完,見孟遠崢不言不語,接著道,“你別看我現在混得不行,我小時候可聰明了,記憶也好,我看過的那些我都記得,不信你考考我歷史或者地理的事。”

說著手上麻利地搓洗衣服。

孟遠崢聽了起了興趣,思索片刻道,“那我可問了,答不上來你別說我欺負你。”

“問!你隨便問!答不上來我就叫你一聲爹。但是你問的必須是正史,不能是江湖傳說。”她自信道。

她大學學的就是涉及歷史方面的,大大小小的歷史事件如數家珍。

孟遠崢翹了翹嘴角,開口,“我以前看一些書出現了五代十國這一詞,我只知道這一時刻歷史很混亂,卻理不清楚他們的順序,你能把理給我聽嗎?”

五代十國?

林妙音心想這小子挺厲害嘛,很多人是不知道這是個什麽朝代的,甚至都沒聽說過。

“聽好了呀。”她清了清嗓子,“五代十國的順序應該是,梁晉,後唐,十國,後晉後漢,後周,然後北宋趙匡胤統一。”

“哦~”孟遠崢若有所思,“為什麽要叫後唐。”

“因為前面已經有個唐朝了。”

“為什麽前面的朝代存在那麽多年,這些朝代很快就沒了。”

“因為這個時代很混亂,諸雄爭霸,就像戰國時期一樣。”

“為什麽一直到北宋才統一,為什麽北宋能統一其他的皇帝不行。”

“因為……”

又連著回答了幾個問題,林妙音感覺自己快不行了,而孟遠崢還一副求知欲旺盛的樣子。

耐著性子又給他解釋了幾個問題後,孟遠崢又問道,“剛剛你說的順序我又忘了,能再說一下嗎?”

林妙音……

她生氣了。

“爹,求你放過我!”說完她迅速把衣服擰起來掛上跑路了。

再待下去,她可能受不了想給他一腳。

孟遠崢看著她忙碌的身影,眼裏露出笑意來,低頭,用手輕輕摩挲著書上的文字,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吃了晚飯,到了一個嚴肅的時候——洗澡。

在醫院兩人都是隨便擦擦身子,沒有正經洗過,林妙音還處在不想搭理他的樣子中,吃飯也是冷著臉的不和他說話,燒好了水進屋道,“洗澡了,水給你提屋後了。”

她不去扶他,就站在幾步遠不動。

孟遠崢自己拄著拐杖站起來,向前走了兩步,認真地看著她,林妙音心虛地瞥過眼,“看什麽看?”

突然他伸出手勾住了她手指,還搖了搖,低下頭湊近她,用聲音充滿磁性地說道,“別生氣了好不好,嗯?”

他呼出的熱氣都噴到了她臉上。

林妙音楞住,石化,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手抽回來,感覺自己全身都起了雞皮疙瘩,退後兩步叫道,“你神經病啊!”

孟遠崢……

“滾去洗澡!我看你是成天沒事幹犯渾了,把你腦子洗洗清醒下。”她故作生氣道。

“哦。”孟遠崢委委屈屈地自己拄著拐杖一步一頓地去了。

林妙音咬唇,把自己被他勾過的手指使勁搓了搓,還是感覺全身不對勁,被電了一樣,又氣又惱地想:這狗男人最近變了,她得小心點,她暫時還不太能接受和他成夫妻這件事,還是離他遠點,免得引狼上身。

正想著突然屋後傳來哐當一聲搪瓷盆落地的聲音,林妙音心一跳,不好,這人別是摔了吧!

她立馬跑出去來到屋後,燈光昏暗,簾子被拉上了看不見裏面的情形,沒有動靜,難道摔暈了?

不做他想,撩開簾子沖進去。

隨著門簾被猛地掀開發出的呼的一聲,裏面情形也一覽無餘。

只見孟遠崢靠在墻上,艱難地彎腰脫褲子,空盆子落在了地上,他為了減少工作量,是把內.褲和外褲一起脫的,正卡在腿彎。

見她進來,連忙手忙腳亂捂住重要部位,但是她還是看見了。

林妙音僵住,迅速捂住眼睛道,“我聽見聲音以為你摔了,我不是故意的!”

“我剛不小心碰掉了盆子。”他盡量保持冷靜,還算穩得住,“你先出去。”

“哦哦,你繼續你繼續。”她一邊忍住笑意,一邊轉過身子出去了。

孟遠崢靜了一會,深吸一口氣,又開始和褲子鬥智鬥勇,結果門簾又呼地被掀開了,他又迅速重覆了捂x動作。

孟遠崢:???

結果門簾外只伸進來一只手,拿著一個板凳。

“你站著不好脫褲子,坐著脫吧。”林妙音在外面道。

“多謝。”他接過了凳子放地上,察覺外面的人還沒走,不禁問道,“還有事嗎?”

“我怕你等會真摔了,還是守在外面吧。”林妙音擡頭望天,試探著說道,“而且你坐著應該也不是很好脫,要不我幫……”

“好!”她的話音未落,裏面的人果斷出聲。

“你說啥?”她差點一腳踩滑掉水溝裏。

“你不是要幫我脫.褲子?”

作者有話要說:  今兒下午做抖音那個電飯煲蛋糕去了,打發蛋清把手打廢了(捂嘴哭),最後只趕上了九千,爸爸們原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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