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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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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藍色的天空如被墨跡侵染,剎那間烏雲密布。

雨突如其來,在細雨中奔跑著的行人神色匆匆,藤原凜坐在醫院空地的木椅上,看著面前噴泉裏泛起絲絲漣漪,沒有行動。

啊,下雨了呢。

理智告訴她,現在應該去屋檐下躲雨了。

但那個時候,藤原凜卻完全不想動。

就算那只是自己的任性。

——“凜,拜托你,這是最後一年了。”

那天理繪說過的話,就如夏日裏喧鬧的蟬,在烈日炎炎下聒噪不停。

藤原凜用手捂住眼,無聲的輕笑,手腕上的紗布被雨水浸濕,傷口被水滲透,如同被細小的刀片輕輕的劃拉淩遲,雖然算不上很痛,卻讓藤原凜的右手下意識的抽搐了一下。

雨水戛然而止。

藤原凜放下右手,困惑的擡了頭,卻恰好對上了少年仿若沈溺著滿天星光的紫藍色眼眸。

那是個略顯纖細的素雅少年,身上穿著病服,手裏撐著把純透明的折疊傘。

藤原凜記得醫院對面的平價超市裏有很多這樣的傘,是特意為被雨天圍困在超市裏的客人準備的,拿走傘的客人並不需要交付定金,還不還傘,一切全看自己的初心。

“就算是有什麽不開心的事,也別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比較好。”在藤原凜楞神的時候,少年啟唇淡淡,聲音柔和得仿若皎月。

只是少年說這話時輕輕蹙起的眉宇,卻是訴說了少年心裏的不讚同。

“啊,謝謝。”雖然並沒有心情應付旁人,但藤原凜所接受的教育卻並不允許她這麽做,所以她也只得勉強的彎了彎唇,輕聲說道,只是話語裏多少還是摻雜了無法掩去的敷衍意味。

“你喜歡花嗎?”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面前少女平靜外表下的虛弱與逞強,素雅的少年只是略微一怔,隨即開口問道。

俊秀非凡的容顏上,是可以蠱惑人心的美好微笑。

讓人想起了譬如鏡花水月這般不可捉摸,溫潤而又飄渺的事物。

梅雪爭春未肯降,騷人擱筆費評章。

梅花的話,果然還是紅色比較漂亮啊。

藤原凜用水粉調著顏色,看著潔白的畫紙上平添的一抹深紅,很是突然的想起了幾個月前與少年的那次偶遇。

梅花在寒冬中傲然盛開,被認為是最有氣節和傲骨的花種。

而雪中紅梅,更是一大盛景。

藤原凜用水稀釋著顏料,被放置在一邊的調色盤卻被從門外匆忙進來的少女不小心撞灑。

彩色的顏料如同彩虹一般在空中劃過短暫而綺麗的弧度,然後印染在了少女深藍色的校服裙上。

“啊——”雖然及時閃開,但還是無可避免的將校裙弄臟了的黑發少女下意識的蹙起了秀眉,用手掀了掀裙擺,神情是顯而易見的懊惱。

“……”

“淺川同學,今天幸村君沒來美術社哦。”從驚訝中回過神來的藤原凜正打算道歉,卻只見美術社社長小野遙放下了畫筆,站起了身並走了過來,雖然是彎著嘴角微微笑著,但卻並沒有多少笑意,反而讓人感到冷冰冰的。

“哦,這樣啊。”聽見小野遙的話,淺川香織語氣中不免染上了幾分失落,然後有禮的欠身,輕言,“很抱歉打擾你們了。”

在藤原凜看來,這只是件無關緊要的小插曲,但美術社社長小野遙卻顯然不這麽認為。

在那名叫淺川香織的少女離開美術社之後,小野遙卻是冷了聲音,環視著四周,淡淡道:“今天的部活就這樣結束吧。”

藤原凜並不明白小野學姐為什麽忽然發起了脾氣,但美術社的其他社員卻是很知趣的收拾起了畫板畫筆,然後小聲談論相約著離開了教室。

等其他人都離開美術教室以後,藤原凜猶豫了片刻,還是決定先將這幅畫完成後再走。

“……你不走嗎?”小野遙看向正在畫花的藤原凜,目光微頓,隨即感到有些奇怪的重覆說,“都說今天幸村君不會來了。”

“學姐所說的幸村君,是學校裏的風雲人物嗎?”藤原凜握著畫筆的手停了停,隨口問道。

“你不知道?”小野遙詫異道,又忽的想起面前這個溫和的少女是新學期才從東京轉來的,略微的沈默了一下,對少女平靜的態度也不再感到奇怪了。

小野遙返身回到了畫板前,邊收拾起畫板,邊開口解釋道:“幸村君是立海大附屬國中網球部部長,性格溫和,待人親切,而且長得好實力佳,成績還棒,幾乎是立海大附中全體女生的夢中情人。”

雖然用著這樣誇張的修飾,但小野遙說這話時語氣卻很平淡,既聽不出奉承,又聽不出揶揄。

因為她只是用著事不關己的語氣陳述這一個眾人皆知的事實而已。

“學姐你很討厭幸村君?”藤原凜頓了頓畫筆,側過頭來看向小野遙。

“……不。”或許是面前這個少女看起來太過安靜無害,將畫筆收納好了的小野遙難得的吐露了自己的心扉。

她抱著畫板,站起身來,看向教室門外的澄澈天空,用一種略顯飄渺的語氣輕輕地說道:“我很羨慕他哦,能將網球部管理的那麽好,得到那麽多部員的依賴和信任。”

“我呀,其實只是不喜歡美術社的社員大多都是因為幸村君才加入的美術社,而不是自己真心喜歡美術才加入的而已。”

“啊,藤原桑離開美術室的時候別忘了鎖門,鑰匙在講臺上。”說完了這句話的小野遙淡淡的笑了笑,隨即抱著畫板走出了美術室。

——“副部長,你真的不能夠留下來嗎?大家——”

記憶裏叫千尋的那個後輩雖然性格軟糯,但那是她第一次聽見她聲音沙啞,帶著哭腔說話。

只是,她那滿載著期待與不安的眼眸,卻明亮如昔。

部員對自己的信任嗎?

藤原凜看著面前完成了一半的畫作,眼神空茫。

那個時候她是怎麽回答的呢?

啊,是了,她是這麽說的。

——“千尋,你不會是要說大家都希望我留下來,很依賴我這樣的話吧?”

她的語氣中並沒有任何譏諷,平靜得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平靜得足以讓千尋眼裏的滿懷著期盼的光芒一點一滴的熄滅,最後終於黯淡無神了。

紅顏色的畫筆在白色的畫紙上留下了長長的軌跡,從梅花的中間徑直劃開,讓今天的勞動成果完全的付諸東流。

夕陽從門外照進來,給畫板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光暈,藤原凜看著被自己毀掉的畫作楞神了半晌,然後放下了畫筆,收拾好顏料之後,剛剛起身,卻聽見身邊傳來略帶疑惑的淡淡詢問:“請問今天美術社沒有部活嗎?”

藤原凜側身看去,只見門外站著一名穿著立海大校服的雅靜美少年,微風吹拂,夕陽暈染,美少年溫和的微笑著,眸中仿若星河流淌,呈現出琉璃般璀璨的光芒。

——“幸村君是立海大附屬國中網球部部長,性格溫和,待人親切,而且長得好實力佳,成績還棒,幾乎是立海大附中全體女生的夢中情人。”

醫院裏那個少年的身影與面前這個人剎那間重疊,藤原凜卻是下意識的回想起了小野遙說過的話,張了張口,有些不確定的呢喃:“幸村……君?”

“你好,我是幸村精市。”雖然奇怪少女驚愕的語氣,但良好的教養讓幸村精市並沒有突兀的問起,而是有禮貌的自我介紹道。

“唔。”藤原凜支吾著應了一聲,又想起了少年的問話,連忙回應道,“今天美術社的部活提前結束了,幸村君也是美術社的社員嗎?”

剛剛問出口,藤原凜就覺得自己蠢了。

小野學姐不是才說過幸村君是美術社的社員嗎?而且還說了“美術社的社員大多都是因為幸村君才加入的美術社”這樣的話。

這麽說來的話,以前她在冰帝學園的時候,網球部的成員也是很受歡迎呢,譬如跡部財團的那位少當家。

每次他打比賽的時候都會有一群聲勢浩大的拉拉隊熱情洋溢的大聲喊道:“勝者是跡部!”

藤原凜第一次見到這個情景的時候還被嚇了一大跳,而且,嗯……總之心情稍微有些微妙。

誰叫這位少當家是她幼時的玩伴呢?雖然他大概已經不記得她了。

“嗯,是的。”雖然少女懊惱著,但由於少女是才加入美術社的轉學生,以前並沒有在美術社見過少女的幸村精市也並不覺得奇怪,而是很平常的回應道,隨後為剛才少女的回答道了謝。

“啊,不用謝。”藤原凜下意識的應了聲,在少年轉身向外走去的時候,卻是剎那間的握緊了手中的筆,被一種莫名的情緒催促著,突然開口道,“等等,幸村君。”

話一出口藤原凜就楞住了。

她叫他等等做什麽?她又沒有什麽事要說。

但改口已經來不及了,因為幸村精市已經頓住了身影,並看向了她。

“……”糟糕了,她還沒想好理由該怎麽辦?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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