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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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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子站在帝都最繁華的街道上,用眼睛仔細的打量著每個過往的行人。

在李城離開的第六十個年頭,麥子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執著的尋找著李城。

麥子在李府等了李城三年之後,就離開了李府。

麥子長不大,在李府待一兩年還行,要是再多待幾年,李府的人就該發現麥子的秘密了。

每次一提到秘密兩個字,麥子就會想起李城,在麥子心中,李城是唯一一個能跟她分享秘密的人。

可是過了六十年,麥子都沒有找到李城。

晚上睡不著的時候,麥子經常會看著夜空,輕輕的說:“李城,雖然我不知道你現在在哪裏,不過,我相信,我一定會找到你的。”

那次戰爭,李城最終沒有回來,軍隊凱旋的那天,麥子找遍了軍隊裏所有的人,卻唯獨沒有見到李城。

當所有人都認為李城死了的時候,只有麥子一個人相信,李城並沒有死。

李城對麥子說過,讓麥子等他回來。

李城從不是言而無信的人,況且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只要一天不見到李城的屍體,麥子就不會相信李城已經死了。

可是麥子沒想到,她這一等就是六十年。

陳寥的藥真的很神奇,六十年過去了,麥子的外形竟然沒有一點變化。

有的時候,看著鏡子中的自己,麥子想,她一定被詛咒了。

這個世界上有那麽多人,可是偏偏讓麥子遇到了陳寥,這個世界上有很多種錯過,可是偏偏讓麥子錯過了對她最好的李城。

麥子想起了自己曾經發過的誓,她當時無比虔誠的讓那個破舊的佛像,把陳寥的罪孽都報應在她的身上。

現在一想起當時的事情,麥子就無比的後悔,並且果斷的決定,以後再也不信佛了。

好的不靈壞的靈,信別人還不如信自己。

六十年間,麥子只回過李府一次。

管家去世的時候,麥子趁著夜色,偷偷的溜到了管家的靈堂上。

管家生前對麥子不錯,麥子想送管家最後一程。

麥子沒想到,她在靈堂上竟然會碰到李昭的娘。

李昭的娘看到麥子時嚇了一跳,捂著嘴問麥子:“你是人是鬼?”

“你自己看。”麥子指著地上的影子,“我要是鬼的話,怎麽可能會有影子。”

李昭的娘松了一口氣,驚訝的問麥子,“都十年過去了,你竟然一點都沒變,你是得什麽病了吧?”

麥子想,她應該算是病了吧,而且,她的病無藥可醫。

看著李昭她娘明顯蒼老了很多的臉,麥子問:“管家去世了,你怎麽會為他守靈,他的家人呢?”

李昭他娘說:“他的家人都在戰亂中死了,你是她剩下的唯一一個家人,不過和我猜的一樣,你根本不是他的孫女。”

“我是他的孫女。”麥子跪在地上給管家上磕了三個頭,“不是有血緣關系的人才叫親人。”

麥子離開的時候,李昭她娘問麥子,“你等的人,回來了嗎?”

麥子搖搖頭。

李昭她娘問麥子,“你等的人,是不是李城?”

麥子有點驚訝,她沒想到李昭她娘會猜到。

李昭她娘看著麥子的左腿,緩緩的說:“我認得出來,你的左腿是李昭的。”

麥子看著李昭她娘憂傷的眼神,輕輕的說:“對不起。”

李昭她娘擺擺手,“我不怪你,這都是李昭的命,命中註定的事情,誰也沒辦法。”

走出靈堂的時候,麥子看著漆黑的夜空,笑著想,要是她也學會認命的話,是不是會幸福一點。

可是怎麽辦,麥子估計自己到死那天,都學不會認命。

在茫茫人海中找一個人,不亞於大海撈針,所以,麥子能做的只能是等待。

高高的城墻,繁華的大街,六十年間,麥子腳步無數次的踏遍了帝都的每個角落,可是她卻依舊沒有找到李城。

“聽說皇帝今天會去後山的獵場狩獵,我長這麽大還沒見過皇帝呢。”

“你見皇帝幹什麽,皇帝每天日理萬機的,怎麽有空理你這個平民老百姓。”

路邊兩個人的閑聊,讓麥子停住了腳步,皇帝是這個國家權力最大的人,找一個人,應該不成問題吧。

讓熟人幫你做事,是情分,讓陌生人幫你做事,就是交易。

麥子和皇帝素未謀面,如果沒有足夠的籌碼,麥子是不會去找皇帝的。

這六十年來,麥子頭一次發自內心的感謝陳寥。

永生,是每個帝王都拒絕不了的誘惑吧。

後山是皇家獵場,守護森嚴,一般人是進不去的。

幸虧麥子個子矮,趴在草叢裏,侍衛是發現不了的。

草叢裏不是蟲子就是蛇,麥子剛爬進後山,就被一條毒蛇給咬了。

毒蛇咬完了不松口,一直用陰森森的眼睛盯著麥子。

麥子用力把毒蛇從自己的腿上拽了下來,毒蛇咬的太緊,麥子往下拽毒蛇的時候,還順帶拽下了自己腿上的一塊肉。

麥子把毒蛇扔到遠處的草叢裏之後,就開始尋找皇帝的蹤跡了,她只有一天的時間,太陽落山之前還找不到皇帝的話,麥子就白被咬掉一塊肉了。

麥子怕被侍衛發現,一直挑小路走,小路很崎嶇,麥子一不小心就跌下了山坡。

山坡下邊是一條小河,麥子費了好大力氣,才從河裏爬了出來。

爬上岸以後,麥子才發現她把李城送給她的盒子掉到河裏了。

沒辦法,麥子只能又一次踏進了冰涼的河水裏。

六十年的時間,已經讓麥子適應了李昭的腿,可是碰水還是不行的。

麥子忍著疼痛,趴在水裏尋找著那個盒子,她只有一只手,怎麽摸也摸不到。

突然,一條蛇竄到了河裏,麥子看著那條蛇感覺很眼熟,仔細看了一眼它身上的花紋之後,麥子才發現,那條蛇竟然是咬掉她一塊肉的那只。

那條蛇在水裏游了兩圈之後,停在了離麥子不遠處的水裏,那條蛇在水裏待了一會,就把頭伸出了水面,不住的沖著麥子吐舌頭。

麥子走過去,把手伸進水裏,果然找到了盒子。

盒子在水裏浸泡了一會兒後,竟然發生了變化,盒底的部位有一塊木頭,竟然變成了黑色。

麥子用力的按了一下那塊木頭,“哢嚓”一聲,第二道鎖竟然打開了。

要不是左腿實在太疼了,麥子一定會興奮的跳起來的。

六十年了,她終於解開了第二道鎖。

擡起頭,看著和煦的陽光,麥子說:“李城,你看到沒有,我一直都沒有放棄,所以,你也不可以放棄。”

麥子走上岸後,那條蛇也跟了上來,麥子摸著花蛇的頭,笑著說:“謝謝你,要不是你的話,我一定找不到盒子的。”

花蛇在地上轉了幾圈後,就盤到了麥子的左腿上。

花蛇幫了麥子這麽大忙,麥子不忍心趕花蛇走,就對花蛇說:“你不想走的話,就留在我身邊吧,反正我也是一個人。”

花蛇吐了一下舌頭,答應了麥子說的話。

皇上今天的狩獵很不順,一上午了,一個獵物也沒打到,空手而歸太有損顏面了,皇上和侍衛說了一聲後,就自己騎著馬往最深的叢林裏去了。

越隱蔽的地方獵物越多,獵物越多的地方危險越多。

皇上用劍射一只小兔子時,被一只大黑熊撲下了馬。

皇上雖說這兩年身體不太好,但是前兩年怎麽也是金戈鐵馬過來的,和黑熊進行了輸死搏鬥後,皇上好歹是保住了一條命。

看著落荒而逃的黑熊,皇上表面上雖然驕傲,但是心裏也有點後怕,他剛剛差點就被黑熊給弄死了。

確定黑熊不會再回來以後,皇上拖著受傷的腳,找了一個安全的山洞躲了起來。

為了能讓侍衛找到自己,皇上還特意在山洞旁邊的樹上系了一塊玉佩。

麥子看到玉佩之後就停在了山洞的洞口,那個玉佩看上去像剛系上的,麥子想進山洞問問裏邊的人知不知道皇上在哪裏。

麥子怕危險,就先讓花蛇進去探路。

“啊!有蛇!”

聽到裏邊人尖叫的聲音之後,麥子放心的走進了山洞。

麥子想,一個連蛇都怕的人,應該沒有什麽攻擊□□。

麥子進去的時候,看到一個年輕的男子正在和花蛇對峙,麥子把花蛇叫了回來,緩緩的走到了那個男子的身邊。

男子好奇的問:“那條花蛇是你養的。”

麥子點點頭,對男子說:“別害怕,她不會咬你的。”

雖然麥子的語氣沒什麽問題,但是皇上還是在麥子的口中聽到了一絲嘲諷,他可是一國之君,被一個小孩子看不起太有損顏面了。

“我沒有害怕。”皇上停頓了一下,“我只是有點驚訝。”

麥子沒空管他到底是害怕還是驚訝,直接開口詢問:“你知道皇上在哪裏嗎?”

皇上心裏一驚,不動聲色的問:“你找皇上幹什麽?”

麥子想,他果然沒找錯,這個年輕人果真知道皇上在哪裏。

麥子說:“你只要告訴我他在哪就可以了。”

皇上警惕的說:“如果你不告訴我你找他什麽事情的話,我是不會告訴你他在哪裏的。”

麥子想了一下,對他說:“我要跟他做一個交易。”

皇上好奇的問:“什麽交易?”

麥子看了皇上幾眼後,緩緩的問:“你就是皇上對不對?”

看皇上半天沒說話,麥子知道。她猜對了。

“對,我就是皇上。”皇上擡了一下眼睛,“你說的交易,到底是什麽?”

麥子走到皇上的旁邊,看著他腿上的傷口問:“你想永生嗎?”

皇上問:“你能讓我永生?”

麥子點點頭。

皇上冷冷一笑,“我憑什麽相信你。”

麥子把皇上的手放到了自己心口的位置,“看,我的心是不跳的。”

皇上仔細摸了一下,麥子的心果然是不跳的,皇上心裏一驚,只有死人的心臟才不會跳,“你到底是活人還是死人?”

麥子無所謂的說:“只要能永生的話,是活人是死人還重要嗎。”

皇上自從上次被刺受傷後,身體就大不如前了,太醫雖然不敢明說,但是皇上自己知道,他活不了幾年了。

永生對於皇上來說,無疑是個巨大的誘惑。

考慮了一下後,皇上問麥子,“你有什麽條件?”

麥子說:“幫我找一個人。”

皇上不相信的問:“就這一個條件?”

麥子點點頭。

皇上說:“我可以答應你,不過要是我找不到他呢?”

麥子嘆了口氣,“我希望你盡力幫我找,不管能不能找到,我最後都會讓你永生的。”

其實,麥子沒有抱太大希望,她找了這麽久都沒有找到,皇上不一定就能找到李城。

可是,不管希望再渺茫,麥子都願意去嘗試,如果放棄的話,她就真的再也見不到李城了。

看麥子對自己沒有任何遵從的意思,皇上主動說:“你要是不想叫我皇上的話,可以叫我沈乾,那是我的名字。”

麥子點點頭說:“我叫麥子。”

沈乾笑著說:“很好聽的名字,你爹娘一定是希望你一輩子衣食無憂吧。”

麥子說:“我的名字不是我爹娘給起的。”

沈乾好奇的問:“那是誰給你起的?”

麥子搖搖頭,面無表情的說:“我不想提到那個人。”

麥子怕山洞外邊有野獸,就讓花蛇出去守著。

沈乾看著滑出去的花蛇,吃驚的說:“它居然能聽懂你說話。”

麥子皺著眉頭說:“這有什麽奇怪的,你都能聽懂我說話,它有什麽聽不懂的。”

沈乾生氣的說:“它跟我能一樣嗎!”

麥子坐到地上,拿出李城送她的盒子,專心致志的擺弄,沒有再去理會氣急敗壞的沈乾。

沈乾的腿受傷了,動不了,只能一直坐在地上看著麥子。

沈乾怎麽看,麥子都不像個六七歲的小孩子,他從麥子的眼神裏看到一種東西,那是一種歲月歷練出來的深沈與執著。

麥子發現了沈乾的目光,轉過頭問他,“有什麽事嗎?”

沈乾搖搖頭,他確實沒什麽事,他只是單純的想看看麥子而已。

麥子奇怪的看了沈乾一眼後,又把註意力集中到了手中的盒子上。

第二道鎖是用水,那第三道鎖應該用什麽?

沈乾待著無聊,就問麥子,“能把盒子給我看看嗎?”

麥子點點頭,把盒子遞到了沈乾的手上。

沈乾看著盒子說:“這個東西有年頭了,是你要找的那個人送給你的?”

麥子笑著說,“是的,他說盒子裏邊有送給我的東西。”

麥子的笑容讓沈乾一楞,沈乾輕輕的問麥子,“你一定很喜歡那個人吧?只有在提到他的時候,你才會面露笑容。”

麥子笑著說:“他是我的一切。”

沈乾試了幾下也沒打開盒子,就把盒子還給了麥子,“你找了他多久了?”

麥子說:“六十年。”

沈乾驚訝的看了一會麥子後,心疼的說:“你一定活的很寂寞吧。”

麥子舉起手中的盒子,笑著說,“沒關系,有他陪著我。”

而且,寂寞什麽的,習慣就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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