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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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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宴會,就算在吃飯前林餘嬌一直躲在院子裏與盛心菱閑逛, 但宴席上終究還是躲不過去那些人的冷嘲熱諷, 指桑罵槐。

林餘嬌實在不知自己做錯了什麽,竟引得這些人看她這樣不順眼。

她沒有任何依仗, 只能忍氣吞聲地不說話。

但盛心菱卻為她出了頭。

盛心菱說話直,又口無遮攔, 堵得那些人臉色十分不好看。

不過在場的謝趙氏也為她說了些話。

那些人看在謝趙氏的面子上,也就收斂了些。

謝趙氏與林餘嬌一見如故, 臨走時還送了她一對金環鑲東珠耳環。

並囑咐她多來鎮北大將軍府走動說說話。

林餘嬌也覺謝趙氏是個溫和親厚的人, 心裏也不知為何, 對謝趙氏有份不由自主的親近之意。

自然是無有不應的。

出了鎮北大將軍府,盛心菱又約著林餘嬌一同去逛夜市。

想著以後若當了太子妃, 就不能這樣無拘無束地出來閑逛了,林餘嬌便答應了。

京華尋常時候的夜市雖然比不得上元那日盛大, 但也是極為熱鬧的。

林餘嬌與盛心菱走走停停, 倒花了不少銀子出去。

盛心菱喜歡吃, 買的大多都是吃食。

糖蜜糕、灌藕、炒栗子、蝦須糖一類的倒是都買了一個遍。

不過她尋常吃一口嘗嘗味兒, 就賞給後頭跟著的丫鬟或是家丁吃了。

林餘嬌對吃的倒沒有那麽感興趣,反而喜歡些精巧的小玩意兒。

諸如細畫娟扇、捧燈球、挑紗荷花一類的。

她在安州都沒見過, 所以來了京華倒覺得稀奇。

盛心菱瞥了一眼跟在她們後頭專門給林餘嬌付銀錢的婆子,笑盈盈的眸子裏露出一絲明晃晃的羨慕來。

“庭哥哥對林姐姐真是頂上心的,派來的婆子裏,連陪林姐姐逛街的銀錢都準備好了。”

那王婆子跟在林餘嬌後頭,只要她看了一眼的, 也不管她說要不要,都趕腳去買。

顯然是顧庭特意吩咐了的。

林餘嬌也沒想到顧庭還準備了這一手。

要說開心,那自然是有一些的。

畢竟他以後是她的夫君了。

他能對她上心,自然是好的。

只是她杞人憂天的個性又讓她有些憂愁。

怕顧庭的好只是一時興起,以後若厭棄了她,那她的日子只怕是會難過得很......

林餘嬌攥緊手中的帕子,輕聲道:“是殿下看得起我......那兒有楊梅糖,你方才不是說想吃麽?”

她指了指廟巷口,有個灰衣小販正挑著竹筐在賣糖。

有楊梅糖、杏仁膏、十般膏子糖,圍了幾個小孩正在那兒買糖吃。

盛心菱腳步輕快,挽著林餘嬌往那兒走去,又在她耳側說道:“說起來,林姐姐真是好福氣得很,好像認識的人總格外喜歡你一些。庭哥哥是這樣,謝老夫人也是這樣,或許謝大將軍,也喜歡你呢。”

林餘嬌忽然頓住腳步,眉心淺皺著看向盛心菱,“盛妹妹,我知你天真無邪,想什麽便說什麽。可這樣的話,以後千萬莫要再提起了,我不日便要嫁入太子府,與謝大將軍哪會有什麽?”

盛心菱也歪著腦袋,露出深思的表情,略帶了一絲惶恐扯了扯林餘嬌的衣袖,“林姐姐,你莫要生氣。我只是看著謝老夫人待你很是不同,所以覺得或許她......”

“我與夫人一見如故,卻與謝大將軍完全沒有任何關系,只是我與夫人之間的情誼罷了。”林餘嬌神情淡淡的解釋著。

盛心菱忍不住又問她,“可謝大將軍不是您的救命恩人麽?”

林餘嬌輕皺著眉,聲音也淡了一些,“那是另外一碼事了。”

......

夜市熙攘,在林餘嬌與盛心菱閑逛時,京華最具盛名的酒樓亦是燈燭輝煌,上下相照。

雅間內,顧庭目光幽深如海盤坐在紅木小幾旁。

而他的對面,是鎮北大將軍謝言煜。

雅間內再無其他人,氣氛有些沈凝。

謝言煜不動聲色地端起酒杯,敬道:“不知殿下這麽晚了還約臣出來,所為何事?”

明明白日裏才見過,若有什麽事,為何又要拖到這會來說。

謝言煜不大明白。

但聽聞這位殿下做事,是所有人都捉摸不透的。

饒是謝言煜這樣身經百戰的大將軍,坐在顧庭對面,對上他幽深不見底的目光,心裏也不如之前安定了。

顧庭穿著一身玄色織錦軟雲服,寬袖束腰,襯得身姿清峻,眉眼如畫。

他並未端起酒杯與謝言煜同飲,反而是捏著那酒杯一用力,那白玉做的酒杯就這樣出現了一道裂痕,漸漸放大,而後四分五裂開來。

謝言煜半瞇起眸子,索性也放下了酒杯。

他也不是個脾氣太軟的,從不趨炎附勢,也不巴結任何人,即便對面坐的是太子。

他當即冷聲問道:“殿下這是何意?”

顧庭聲音冷淡,不徐不疾地說道:“聽聞謝大將軍武功極好,顧某不才,想討教一番。”

謝言煜聽出了他聲音裏的敵意,卻也不怵。

既然要比武,那就得公平公正,比比誰的拳頭硬。

謝言煜剛正不阿,從未想過要故意輸給太子。

反而激發起他心底那高昂的戰意。

他也早就聽聞顧庭的武功在京華中是無敵般的存在。

只是他一直在邊關,沒有過交手的機會。

既然這樣......

“那謝某便卻之不恭了。”謝言煜拱了拱手,撩起袍擺站起來,下樓騎馬。

顧庭亦緊跟在後。

就這樣。

酒沒喝一口,兩人所處的地方就從繁華熱鬧的酒樓,到了夜半清冷無人的練武場。

顧庭什麽都沒說,直接拎起一桿長槍,就朝謝言煜刺了過去。

謝言煜使的是狼牙棒,大開大合之間,亦是威猛難當。

兩人打得酣暢淋漓,卻難分勝負。

到了最後,兩人都已忘記其他,就沈浸在這旗鼓相當的戰鬥之中。

良久,兩人都累了,才收了手。

仍舊是打成了平手。

謝言煜仰天長笑,自有邊關將軍的豪邁氣魄。

他眼裏仿佛含著星光,透亮地看著顧庭,“殿下,謝某已經好久未和人這樣痛快地打一場了。”

“......真是痛快!”

顧庭也勾了勾唇角,都從對方的眼裏看到了從前難逢敵手現在卻惺惺相惜的那幾分味道。

可謂是不打不相識。

他們二人都是難逢敵手的,如今好不容易遇到這樣旗鼓相當的對手,自然心裏多了好感。

既然已經熟悉了。

謝言煜用毛巾擦了擦額角的汗,直言不諱地問道:“不知餘何處得罪了殿下?”

顧庭原本已經有些松泛的神色,立刻又緊繃起來。

他目露狠色,十分警惕地看著謝言煜,“孤聽說,你想截胡?”

謝言煜有些莫名其妙地看著顧庭,“什麽截胡?”

“今日,你母親。”顧庭一字一頓地說道,“送了孤未來的太子妃一對耳環,還與她在涼亭裏閑坐許久。”

謝言煜這是聽明白了。

原來是指截胡顧庭的這門婚事?

謝言煜有些無語,但見顧庭這樣較真,也只能耐著性子解釋道:“殿下許是誤會了,此事與我無關。實在是家母與林姑娘一見如故,才多與她說了些話。”

“哦?”顧庭挑了挑眉,瞳眸漆黑,若有所思地看著謝言煜。

他雖然知道他看上的人有多好,但那謝老夫人難不成也像他這般有眼光?

謝言煜見顧庭非要尋根問底,不得不擰緊眉頭,將他的難處說了出來。

“實不相瞞,為了這事,微臣還想要求殿下幫忙。”謝言煜拱了拱手。

“說。”顧庭神情冷淡,微微皺了皺眉。

怎的事情仿佛又扯遠了?

謝言煜仿佛看出了顧庭的不悅,趕忙解釋道:“或許是因為林姑娘與我家那流落在外的妹妹年紀相仿,所以家母才與她格外親近了些。”

“......也不怕殿下嫌我,只能厚著臉皮來求一求殿下,若是手下人得閑,能否幫謝某尋一尋我那可憐的妹妹。”

顧庭瞳眸微縮,深處帶了一抹深澤,淡聲道:“你妹妹是何時丟的?”

“還是我八歲那年,望州差點被突厥人所破。我與家母一起逃難時,不慎弄丟了剛出生兩個月的舍妹。”謝言煜說起這事,也是滿心滿眼的懊惱,一連聲的嘆息。

顧庭眉目深深,又問道:“你那妹妹,可有何特征好找?”

謝言煜微微一怔,想了想,而後壓低了聲音說道:“雖然有,但是也不好找......”

“......舍妹的脖子後方,有一顆朱砂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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