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開明白，自始至終黃森都沒有害過自己。

就如有些人說的，人最缺乏什麽就愛表現什麽，身中絕影之的葉開心裏苦，他便總是喜歡露出笑容，經歷過太多的黃森到死也脫不開沈重，所以才有性格古怪，為人瘋癲的黃老頭。

就是獲得了解開妖獸血脈枷鎖的“解”，黃森成了這天方第五層唯一清醒的人。

他想過墮落，至多和某些比他還老的老家夥一樣，不人不鬼，終日見不到天。

他也想到過死，可是被關在第五層的人裏有他的敵手，更有他的朋友，他是他們唯一的希望，從迷失中醒來的希望，黃森一直挺著、堅持著、壓制著，希望能夠尋找到一條不是黑暗的煉妖路。

現如今他沒有成功，但他尋得了一個成功的人，只要世世代代的煉妖師們沿著現在的路走下去，一定能完全打開那扇塵封已久的大門，那樣五層的人、煉妖商會以及所有分會自我封閉的五品巔峰煉妖師們便還有恢覆的可能。

黃森問心無愧，可他愧對葉開，他設了圈套引葉入妖，眼看著葉開身入第四品，送葉入夢，現在站在他面前的是成功的葉開，若葉開如他的十幾名弟子一樣，敗在夢魘之下，他就是名副其實的殺人兇手。

所以黃森不指望葉開能夠原諒，見葉一副風輕雲淡的表情，老黃森心裏很難受。

“老師，無論如何您都是我升仙路上的引路人之一，過程非我所願，結局還算不錯，葉開理當感謝您。”

面對黃森，葉開躬身一拜。

起身之後，黃森的面容點點緩和，葉開又打起了笑容，“老師，實不相瞞，我來自鎮仙大陸，而這裏被稱為藥王谷，是谷內世界，我來這裏就是為解我身上的奇毒。”

“我需要煉妖總會的那根往生仙藤，煉一尊分身，把奇毒轉移到分身上，或者幹脆舍棄本體，以分身狀態繼續過活。不過現在，即使沒有往生仙藤，又或者我的分身煉制失敗了，我也找到了另外一條成活之路……”

絕影之血既然是妖血，那麽葉開完全可以把自己煉成妖，與絕影融為一體，如此絕影再不會破壞這具身體，再不會吸收這具身體的生機，因為他們已是一體。

不過這和老黃森面臨的選擇一樣，乃下下之選，為了妖，今後葉開便要站在所有人類的對立面，就算他曾經是一名人類，就算他是被逼無奈。

“葉開。”這時老黃森開口了，“你叫我一聲老師，我就要對你這個徒弟負責任，往生仙藤的事花滿堂也和我說過，煉妖大會而已，第五皇城而已，為你帶你去爭！”

七日後，煉妖大會正式戰開啟，時間方面完全來得及。覆賽上的事情黃森已經安排好，跟隨眾人完全不必。

黃森問葉開現在是否可以出發，葉開詢問了他的“假面軍團”。

“他們的目標是入第五層尋寶覓機緣，老夫找人捎個話，帶他們一同飛過第四山即可。”

如是，葉開這裏的瑣事也算有了妥當，老黃森召喚了一條飛舟，小型飛舟，運載數量不大，決計容得下他們二人，而且人家是吃極品綠晶長大的。

所謂的“吃”，倒也不是說小型飛舟需要源源不斷地吞吃極品綠晶，由於載亮較小，小舟基本私人所用，一枚極品綠晶基本上足夠從三層到五層的距離，沒有必要雇用船手。

當下，葉開、老黃森均無心情觀賞空中的美景，幹脆就在可以控制飛舟方向的小間落了根。

其間一老一少又聊了不少，葉開講了自己的故事，黃森也談了談往塵，葉這才知道老黃森之所以踏上煉妖一路，其實是想讓他死去多年的妹妹回生。

老黃森自幼無父無母與妹妹相依為命，饑寒交迫的日子他是勉強挨了過去，妹妹沒有。傳說煉妖宗師之上的妖尊擁有煉制覆生妖丹的神奇力量，少年黃森便義無反顧地踏上了這條不歸之路。

“老師借我之手探尋煉妖師的起源與未來，還有私心的一項啊。”葉開可以想象一名無名無分的少年在妹妹墳前起誓的一幕，而這個誓言已跟隨了他數百年之久。

“換做是我……我只會更過分，甚至無所不用其極。”

想到這兒，葉開也不管老黃森的過去究竟是真是假，有些事情，他整日裝在心裏也沒什麽意義，不如放下，就做一名普通的徒弟，跟隨師父去往第五皇城見見世面。

當夜，葉開睡了，路線之圖明確，他完全不用擔心。

這些天也是把他累壞了，前前後後從無閑時，尤其是那場做了上百年的夢，非是最後那裏的白起師尊送走了他，恐怕他現在還在夢中行吧。

次日天光亮，葉開幽幽醒來，依是靠在一旁，肩上多了一層毛毯。

葉開擡頭，老黃森如是盤坐在發光的極綠晶石之前，走過去看，老人家閉目，呼吸均勻，像也是睡著了。

“時間還早，至少還有三四天的直線航行，不著急降低飛行高度。”葉開走上了樓梯，來到甲板之上，風很大，不時便有穿行的雲彩，加上今日的天陰沈沈的，周邊的景色一點都不好看。

借著涼風，葉開將殘留的睡意盡數散去，舒展四肢，作響之聲劈裏啪啦。

“修為又有增長！”

近些日子葉開全心撲在煉妖一道上，一直沒有去看識海那片紅土了，不看不知道，三百五十丈的巨型紅土仙基再加了五十，不多不少剛好四百丈，且看當下也沒有什麽事可做，葉開摸出綠晶，準備趁熱修煉一番。

然而，他的膝蓋還沒有完全彎下去，身前五步忽然出現了一道身影，此人手上握著一柄染了血的細長匕首，黑色緊身裝，頭發中長遮蓋，只留出一只銳利的右眼。

下一刻，動作僵直的葉開臉頰出現了一條食指長短的血線，就在剛才他經歷了一場偷襲，作為被偷襲者，葉開從不知道飛舟內還有第三個人。幸虧他的基礎技能強得離譜，雖然葉開發現敵人為時已晚，300+基礎造就的本能令他的身體閃了那麽一點點，不是這樣，葉開被劃開口子的地方就不是臉頰，而是脖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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