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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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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劍這次的傷真的很嚴重,昏迷了五天五夜,在此期間白子軒一直坐在他的床邊陪著他,只有早朝的時候離開一會兒,就連大臣的奏折他都是命人呈過來然後在這裏批閱。幾日來,他已經憔悴的不成樣子,兒子一直在危險期裏他怎麽能去休息呢?如果,這一次殘劍真的走了,不知道他會怎麽樣?

傍晚時分,天色灰蒙蒙的,冷宮內點燃了蠟燭,橘黃色的燭火在風中搖曳,殘劍皺緊細眉在床上掙紮,貝齒咬緊薄薄的嘴唇,雙手抓緊床單,枯瘦的手上青筋暴起,大顆的汗珠順著額頭流進發線中。

他是做了噩夢,噩夢中,舅舅孟瑾瑜拿著劍要去殺父親,他站在一邊看著,好想去阻止可是一點力氣都沒有,腿仿佛不受控制,他看著父親失望的目光覺得心好痛……耳邊是舅舅的嘲笑聲還有寢宮外那無情的廝殺聲……

“啊。”他終於受不了夢境的折磨,猛地從床上坐起來,大口的喘著粗氣看看周圍還好只是一場夢。

白子軒正在一旁的桌案上埋頭批閱奏折,聽到他的慘叫聲眉頭緊皺,一滴鮮紅色的墨汁順著柔順的筆毛滴在奏折上,暈染出一片的紅色。

“父皇?……”他帶著怯怯的目光是看著父親,因為緊張雙手緊捏著自己的掌心,連忙掀開被子去跪在冰涼的地面上。

白子軒看著他的目光漸漸變冷,他看著兒子那一臉愧疚的樣子心中已經篤定了他是做了對不起自己的事情,所以……,他長嘆一口氣,不想再去冤枉他,給他一個變白的機會。能不能說服他就看殘劍自己了。

他將手中的毛筆掛在筆架上,身子靠在身後太師椅的椅背上,白皙寬大的手掌在破舊的桌案上有節奏的敲著,聲音冷冽,如冬日的寒風吹進人的心理:“你是怎麽救出雲兒的?”

殘劍擡頭看了一眼他沒有感情的臉,然後迅速低下頭,心中思量著該怎麽說。難道要實話實說?說是因為自己吃了孟瑾瑜給的毒藥,還有五年的性命?怎麽可以呢?世間最淒涼的事情莫過於白發人送黑發人,他怎麽能讓一心敬重的父親為了自己傷心。

如果說出實情會讓父親難過,那還不如欺騙他。

他咬了一下下唇,說道:“是…… 是劍兒劫持了舅舅……所以才……所以他們才……才放過了雲兒。”說完,他迅速低下頭兩頰似火一般的紅,他從來都沒有撒過謊,沒有想到第一次就是對父親。可是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劫持孟瑾瑜?你這個好外甥怎麽會劫持舅舅呢?鬼影明明說沒有聽到兵器出鞘的聲音,而且他在洞口外的樹上,山洞外守著侍衛,如果真的裏面打了起來他們必定會馬上沖進去。殘劍騙他,為了孟瑾瑜騙他?呵呵,這就是他的好兒子啊。

白子軒此刻的心像被人狠狠的捏了一下,然後在被人狠狠的蹂/躪,他仿佛聽見了孟瑾瑜嘲笑他的聲音。是啊,他的確應該被嘲笑,怎麽就信了他的‘苦肉計’呢,果然,賤人生的兒子都是這樣的。

他款款的從太師椅上站起,走到殘劍的身邊,臉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緒,反而靠近他的時候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只是那抹笑意並沒有滲透進眼睛裏。

他走到他身邊,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兩頰通紅的樣子,然後沒有預兆的,擡起腿,夾裹了內力的一腳踢在他的胸口上,殘劍被他踢得飛了出去,身體在空中飛舞撞在緊閉的木門上才停下,然後從幾尺高的地方重重的摔在地上。

白子軒吼道:“你覺得朕很好騙是吧。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子也敢來和朕耍心眼,呵,他孟瑾瑜是無人可用了,所以才拍了一個笨蛋過來。“他此時的眼睛中露出殺意,他真的有可能拿起一旁的劍刺死他。

殘劍倒在地上,胸口處如針紮一樣的痛,他沒有和父親耍心眼兒啊,只是……只是有些話不可以說的。

白子軒見到他不說話躺在地上怒氣更勝,怒火就壓在心口,他反覆的告訴自己留著這個人還有用不能殺他,不可以。他此刻只把殘劍當成棋子而不是自己的親生兒子,只是,他想著他居然為了外人騙自己這個父親救咽不下這口氣。

“滾去刑堂去領一百鞭子。”他壓著怒火說出這句話,然後便快步的離開,走到他身邊的時候留下的只有恨。

一百鞭子,刑堂……對於暗影來說,他們是完全沒有人權的,不管任務完成的好不好,只要主子的一句話便可以要了他們的命。他自然也是這樣的,他的性命是父親給的,別說是這通沒來由的責打,就算是殺了他他也只能乖乖的受著。

修長的手指緊緊的扣住地板,強撐著才從地上站起來,臉色慘白,他擡頭抹了一下嘴角的血淡淡的笑了。他昏迷的這幾天父親一直陪在他身邊,現在……雖然還是回到了最初的樣子可是也有過記憶不是麽?哪怕是死的那一天他也有回憶了。

他拿起一旁的白色外衣套在身上,腳步零散的出了冷宮的門,左手死死的扣住自己的胸口,在朦朧的月色中他的俊臉顯得越發蒼白。

刑堂,宮中的刑堂,其主要就是為了懲罰做錯事的人,其中上面包括皇子,下面可以是刷馬桶的宮人,當然,對於刷馬桶的一般都是直接丟去餵狼了,而且皇上也不是那種變態的動不動就喜歡打人,以前皇後有這個愛好,自從她離宮之後刑堂的掌形人幾乎都回家養孩子去了。

後來……,後來那裏實在是太安靜了,而且空著也很浪費的,白子軒便讓那裏成為宮中影衛專門受罰的一個地方。

刑堂的大門是朱紅色的,且門口還擺放著兩只威武的石獅子。月光均勻的灑在上面,如一層冰涼的寒霜。

門口站著兩個侍衛,見到殘劍對視一眼將大門打開,帶著他娶了專門行刑的地方。

剛一進房間便聞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屋中的幾個人他都是見過的,是暗影中比較不……不入流的,任務失敗打殘了就弄到這裏行刑了。

“一百鞭,父……主子的命令。”他淡淡說出這句話,然後便自覺的將外衣褪下,然後解開中衣的帶子脫下來放在一邊。

瘦弱的身子暴露在空氣當中,從他的身上根本看不出多餘的肉來,一根根骨頭看的清楚,白皙的身上印著各種刑具留下的疤痕,根本看不到有一處皮肉是好的。他自覺的伏在刑架上,將這個脊背留給了那些掌形人。

背上的傷是最嚴重的,雖然過去了很久,但是也能看出板子,鞭子留下的一層層疤痕。

掌形人是一旁拿了一根比較輕的鞭子,大概中指粗細,鞭子上帶有很多的毛刺,若是打在身上怕是要刺破皮肉了。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他說了一百鞭子沒說是什麽鞭子,他們只能挑著比較輕的一條。進了這裏,就別想毫發無損的回去了。

“啪。”鞭子如靈蛇一樣甩出落在他的脊背上,一道滲血的鞭痕橫在他的脊背上。剛才還是皮肉的傷現在已經從破裂的地上泱泱的流著血。他下意識的咬緊嘴唇,這樣的痛對於他來說是可以忍受的。

“啪啪啪……”鞭子有條不紊的落在他身後的背上,沒有太快也沒有太慢會給他喘息的機會,可是這短短的喘息就是為了將疼痛感發揮到極致。

……

鞭聲不絕於耳,八十……九十……一百。

一百下的時候鞭聲停止,殘劍喘著粗氣穿上了衣服,他知道這樣血和衣服粘在一起會更痛的,而且……白色的衣服被血染紅了會狠慎人。看來以後不能穿白色了……

掌形人打完之後將鞭子放回原地,落在凳子上繼續喝酒,問道:“沒有想到暗影中最好的殺手也會來這裏受刑。”他的話語中沒有嘲諷之意,都是可憐人何必再互相傷害呢?

血緩緩的從身體中流出,和衣衫粘在一起,黏糊糊的很難受,他的臉上幾乎沒有血色,答道:“最好的殺手也是主子的奴才……沒有人權的工具罷了。”說完他拖著疲憊的身子去像口中的主子謝恩去。

主子,父親,他不知道這兩種關系那種更適合他跟白子軒?或許是前者吧。他活不了多久,只想盡自己的職責,還他的恩情。

到了念襄閣的時候白子軒已經歇下了,沒有人會在他睡著的時候趕去打擾他。殘劍只能跪在外面的石階上等,一分一秒,膝蓋處如針紮般的疼痛讓他眼前陣陣發黑,寒風吹過身後的傷口他疼的冷汗直流,可是現在只能等下去。

白子軒坐在房間內,繼續看著那副畫像,這是他多年來唯一能夠寄托相思的地方。

細長的手指撫上畫中人的臉,輕笑道:“襄兒,你還好嗎?是不是還那麽愛吃東西?有沒有胖的走不動路啊?”說完後他自己也覺得可笑,居然笑出聲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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