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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五章: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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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琴,你不覺得,這手段,眼熟得緊嗎?”瑤光的聲音很輕柔,但太子長琴和葉锳都從瑤光的聲音裏聽出了厚重的殺機。

太子長琴死死的盯著被他一掌拍飛的‘剌’,冷冷的說道:“回君上,是很眼熟。”能不眼熟嗎?當年的星殞之戰,他多少戰友都是莫名其妙死在這些神出鬼沒的‘剌’的手上,就是他自己,都好幾次險象環生的死裏逃生。

葉锳敏銳的察覺到了瑤光氣勢的變化和太子長琴改變了的稱呼,心頭頓時一跳,想起自己的娘親跟自己說過的ㄧ些往事,頓時臉色也沈了下來。

域外天魔的‘剌’嗎?怪不得這幾日瑤光緊張成這樣。想到這,葉锳心裏微微有些苦澀,油然升起後悔的情緒。若不是因為他的一句話,瑤光又何必繞了這麽一大圈耗費如此多的心力?若是當日他沒有開口放過南昭國主一次,瑤光就可以直接打上門去,不必日日提防‘剌’的暗殺。

偏偏瑤光一聲不吭,只是縱容著他的任性,暗地裏動手替他彌補了所有的錯漏。瑤光越是這麽做,葉锳心裏就越是難受,暗暗在心裏打定了主意。

瑤光卻不知道葉锳心中千回百轉想的是什麽,只走冷冷的看著眼前的‘剌’,怒火燃燒到極致,心緒反而異常平靜了下來,甚至露出一抹淺淺的微笑:“眼熟的話,不妨拜訪一下南昭國主,或許可以見到故人。”

若不是剛剛有過一次不成功的剌殺,光聽瑤光的話語和語氣,幾乎連葉锳都錯以為瑤光不過是在說家常話而已。

葉锳輕咳一聲,勸道:“不如明日再去?”瑤光最近幾日都沒休息好,葉锳有心讓她好好休整一下再過去找人晦氣。依著眼前的情況,連太子長琴都差點著了道的‘剌’,讓現在沒有處在最佳狀態的瑤光去處理,葉锳著實放心不下。

瑤光也確實幾分倦意,聽葉锳這麽一說,便想也不想就點了點頭:“那就依你便是。長琴,這就交給你了。”

“屬下領命。”太子長琴看著那個好不容易爬出來的‘剌’,露出一個帶著幾分陰惻惻的笑容,看得旁邊被阿萱護住的三郎連汗毛都豎起來了。

瑤光很放心的當了甩手掌櫃,轉身就回屋子裏了。她原本就只是習慣性的防備而已,畢竟這之前就有不少蛛絲馬跡顯示此世有域外天魔活動的跡象,只是沒想到居然能碰到‘剌’而已。根據星隕之戰時收集到的情況,到了出動‘剌’的話,那對手絕對不簡單,一見到‘剌’,太子長琴就果斷傳信九天十地,剛剛瑤光就已經感覺到了,有大神通者出手封鎖了此世與外界的通道準備來個甕中捉鱉,瑤光自然也不用擔心對方會溜掉。

蒼鷹搏兔亦用全力,如果不是情非得以,瑤光不打沒有把握的仗,奇勝什麽的,可一可二不可三,星隕之戰那是辦法,瑤光只能拼著全部的手段搏一個慘勝。現在這種情況,瑤光在心裏估量了一下局勢,知道急在這一刻也沒有作用,不如自己調整好態再直接大軍壓境碾過去。

於是,第二日,在曲琳氣鼓鼓的眼神中,太子長琴直接帶著瑤光葉锳和阿萱三人瞬移到了南昭國都之上,穩穩的站在一片雲霧之中。帶上阿萱是葉锳的意思,好歹這裏是苗疆,瑤光準備開打,總得給身為媧皇大祭司的阿萱一點面子,也算是全了媧皇陛下的臉面。

早就有人候在南昭國都之上,見到瑤光一行人出現便立刻迎了上來:“末將哪咤參見君上,已奉命將南昭國都包圍,還請君上指示。”

瑤光撥開祥雲往下一看,只見一圈金光將整個南昭國都都圈了起來,將其與外界隔離開來了,隱隱可見這一圈金光中還帶幾絲紅色極光閃過,頓時挑了挑眉:“乾坤圈混天綾?”

哪咤露出一個帶著幾分得意的笑容:“正是。”

瑤光點了點頭,毫不吝嗇字幾的誇讚之詞:“做得很好。”

以前大家給法寶取名可不像後世之人那麽浮誇,都很樸實無華,只能裝一湖水的法寶取名字絕對不會取個帶‘海’字的名字哪咤的乾坤圈和混天綾,取名自然也遵循這個風格,‘乾坤’和‘混天’兩個詞絕對不是太乙真人隨便取來吹牛皮用的。

被帶過來的阿萱的眼睛早就直了,一臉呆滯的看著下面的南昭國都,再一聽乾坤圈混天綾這兩個關鍵詞……苗疆可不是與世隔絕之地,跟中原漢人自然是有交流的,阿萱當然聽過中原的神話傳說,比如說,哪咤鬧海什麽的……

正當阿萱在懷疑自己的耳是不是出問題幻聽了的時候,瑤光已經將目前的情況問清楚了,轉過身來對阿萱道:“南昭國主一脈涉嫌勾結外敵,現今我等將南昭國主一脈捉拿歸案,還請媧皇大祭司做個見證。”

阿萱除了點頭還能做什麽?就是她反對了,有用嗎?阿萱默默的看著躍躍欲試隨時準備開打的哪咤,還有在空中被雲霧遮掩住看不清楚具體數量只知道多到鋪滿整個天空的天兵天將,她就是開了外掛也扛不住人海……哦不,是仙海戰術。

後面的事情,阿萱就不清楚了,她只知道瑤光只是吩咐了一聲,就有數朵祥雲落了下去,隱約可見其中露出幾絲兵刃的寒光,顯然裏面是天兵天將。阿萱連南昭國主的面都沒見到,就聽到瑤光開口直接把人打落地府交由後土皇地祇處理了。

“為什麽是交到地府?”,葉锳不解地問出阿萱同樣想問的話。

瑤光很無辜的望了回去:“誰讓刑罰的東西大部分在地府。天庭倒是有個斬仙臺和天牢,但那能用來逼問口供嗎?反正冥池血河都在地府,而且地府的人也比較擅長搜魂之術,問口供比較方便。”

葉锳正耍說什麽,突然聽到一聲鐘響,古樸渾厚,震得他胸口都有些微微發悶,頭上一暈差點栽倒。

阿萱不明所以的看著葉锳身形一晃,瑤光和哪咤等人臉色同時瞬間大變,有些遲疑的問出聲來:“出什麽事了嗎?”

按著額頭,葉锳有些難受的反問了一句回去:“你沒聽到鐘聲嗎?”

阿萱茫然的搖了搖頭,卻是瑤光開口解釋了他們二人的疑問:“阿萱雖是媧皇大祭司但的隸屬凡間,自然聽不到東皇鐘的聲音,而葉锳雖然是凡人出身,卻是媧皇陛下的養子,天道早就認定葉锳不屬凡間了,東皇鐘召集,自然也將葉锳算在內了。”

“看樣子,我是沒時間去跟阿靖道別了。”瑤光微微一嘆,伸手將一枚雕琢了一對鳳凰的暖玉遞給阿萱:“這是信物,勞煩你跑一趟京城,跟阿靖說我有急事,得回去了。”

葉锳驚訝的問道:“到底出什麽事了?讓你連這一時半刻都等不得了?”

瑤光抿了抿唇,殺氣凜冽:“天外天示警,域外天魔來襲。連東皇鐘都被敲響了,我必須回去坐鎮。”東皇鐘被敲響,就意味著展開了對三界的防護結界,這是星殞之戰結束後極少見的情況。域外天魔來襲不是沒有,甚至是很經常的事情,大家都已經有一套應對的手段了,等閑無需瑤光這個三界主帥親自坐鎮。但連東皇鐘都敲響了,說明如今天外天主事的幾人認為情勢危急,不一定能將域外天魔攔截在天外天之外,故而才敲響東皇鐘,張開結界護三界。

阿萱有聽沒明白,但葉锳卻聽明白了,心念電轉間想到一個問題,連忙說道:“娘親的山河社稷圖和神兵天晶都在我手上……”

瑤光一頓,果斷道:“葉锳你和我一道回天外天吧。”

葉锳點點頭,從袖中拿出令牌遞給阿萱:“一事不勞二主,勞煩閣下幫我將這枚令牌送回藏劍山莊,給我的幼弟葉凡,並告知山莊眾人,從即刻起由葉凡接掌藏劍山莊莊主之位。”頓了頓,葉锳輕輕吐了口氣:“再告訴葉凡有什麽事情,可以上京城找焰珠陛下。看在瑤光的面子上,焰珠陛下多多少少會幫他一把。”

阿萱還沒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什麽事情的時候,就發現眼前一空,所有人都消失不見了,她一個人站在南昭國嘟的宮殿中。若不是手中的兩份信物提醒著她剛才的一切都是真實的,她幾乎以為自己是夢游了。

阿萱轉了一圈,發現等個南昭王宮都空了,連國都都空了一半,剩下的人人心惶惶,整個南昭國都亂成了一鍋粥。

苦笑的看著自己手中的兩份信物,阿萱頭都大了幾分。瑤光和葉锳甩甩手就走了,倒是輕松自在的很,苦的是她這個跑腿的。阿萱簡直不敢想像被這兩位就這麽扔下的親友在收到她送上的信物和信息後會是什麽反應。

果然不出阿萱所料,當她將信物送到的時候,葉凡差點哭了出來:“大哥你這一手也太狠了吧?你小弟我才幾歲啊?就這麽不負責任地把這麽一大攤子的事情都扔過來了。”

想到藏劍山莊上上下下的各色人等,以及跟藏劍山莊關系親疏遠近各不相同的各門各派,更讓葉凡頭大的是覬覦藏劍山莊這偌大一份家業的各方勢力,他就是再天才,少了擁有絕對地位的大哥的幫扶,想要在短時間內掌握藏劍山莊,那是幾乎不可能的事情。但是,再難也打擊不倒葉凡,捶墻咆哮了幾聲之後葉凡就拉著一幫小鬼擄起袖子開始幹了。

倒是焰珠陛下那邊的反應比較奇怪。遞上信物說完瑤光的留言後,阿萱目觀鼻鼻觀心的站在大殿內,完全捉摸不定這位女皇陛下會有什麽反應。

焰珠看著鳳凰佩,輕輕地長嘆一聲,只是淡淡地說了句:“我知道了。”

直到阿萱離開之後,一抹身影出現在大殿之中,黎巫淵虹焰珠陛下,輕聲道:“天外天示警,這是我碰到過的第二次。”

第一次是夏海戰爭的時候,那時候她還是海人的皇女,大夏的巫尊,是那場戰爭的參與者。而那一戰,結局異常慘烈。海人滅族,大夏亡國,巫教的傳承更是斷絕到只剩下她一人而已。

焰珠陛下沈默不語。那一日的名聲,她也聽到了。再鐘響的那一剎那,硬生生找了各種藉口在凡間滯留不去,待在她身邊的日禦羲和和月禦望舒的臉色同時白了起來,隨後日禦羲和就把黎巫淵虹找來了,匆匆交待了幾句就帶著自己的妹妹消失不見了。就算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焰珠陛下也知道出大事了。

日禦羲和和月禦望舒是瑤光特意請來的,在瑤光不在的時候保護她的安全的,能讓這兩位把這麽重耍的事情扔到一邊的,只有更要緊的事情發生了。雖然黎巫淵虹也不是很清楚具體發生了什麽事情,但她經歷過一次這種情況,大致上也猜測到了,便告知了焰珠陛下。

閉上眼,焰珠陛下低低的嘆了口氣,只覺得滿身寂寥。

也許,在她有生之年,再也見不到了吧。自出生以來就沒分開過多

少時日的雙生妹妹,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結之章】後來

最近朝堂上的氣氛各種詭異,雖然焰殊陛下沒有表現出什麽異常出來,但女皇陛下越是正常,朝中百官就越是提心吊膽,上朝的時候連大氣都不敢出,就怕招惹到女皇陛下不悅。

退朝後,恭送走女皇陛下後,連老狐貍雲相都暗地裏抹了把冷汗,這種日子真不是人過的,他一把老骨頭都扛不住了,還是快點找人勸勸陛下吧,不然他連告老還鄉的心都有了。

於是,紅塵公子張衍抽搐著嘴角送走雲相之後,立刻申請入宮,去見他那個沒有血緣關系的外甥女了。

見了人,張衍反而不知道該說什麽了。焰殊陛下最近很正常,非常正常,無論是國事還是私事,都挑不出半點毛病來。然而,這正常,才是最大的不正常。

在瑤光公主莫名失蹤的現在,與瑤光公主姐妹情深的焰殊陛下如何傷心欲絕如何遷怒於人都不奇怪,偏偏焰殊陛下什麽都沒做,只是淡淡地說了聲:“阿容走了,以後大概很難回來了,不過,該是她的東西,半分都不許他人染指。”

見到張衍有幾分糾結的樣子,焰殊陛下反而笑了起來:“雲老狐貍受不了,找你來做說客了?”

張衍坦然地點了點頭。

焰殊陛下把手中的朱筆擱到旁邊,笑吟吟地說道:“真是奇怪了,別的皇帝若是遇到這種情況,大臣們是連番上書要求皇帝冷靜理事,偏偏到了我這,大家就怕我太冷靜了什麽都不做,真是奇也怪哉。”

“因為你太正常了,所以反而太不正常。”張衍也不繞圈子。直奔主題,“我相信以你的心性,強壓下傷心難過並不難。但現在這種正常到所有人都挑不出毛病的情況……我不信。”

頓了頓。焰殊陛下決定稍微透一點口風給自己的舅舅知道:“你們都不知道,所以都誤會了吧。”說著,焰殊陛下的嘆了口氣。眼神黯了黯,“阿容沒事。她有事不得不回去一些時日了而已。”

張衍頓時松了口氣,如果只是暫時離開一段時間,怪不得靖丫頭的態度這麽正常。不過,焰殊接下來的兩個字,卻讓張衍放到一半的心,又提了起來。

“只是……”焰殊陛下頓了頓,苦笑了起來:“傳說中。天上一日,地上一年……”

名滿江湖的紅塵公子聽明白這話中潛藏的意思之後,一尊石像出現了。

不管女皇陛下正不正常,這日子還是得照過。在提心吊膽了老長一段時間之後,大家發現女皇陛下是真的很正常,於是漸漸都放下心來,只是從此之後,瑤光公主這個人成為大家默而不宣的禁忌,沒人敢主動提起,生怕觸動女皇陛下的心思而招致禍根。

日子如流水一般緩緩流過。

直到這一天。一個不速之客突然出現在女皇陛下面前。

“你說,你要見淵虹?”揮退所有侍衛宮女後,在十數年的帝王生涯中越發成熟強悍的女皇陛下看著眼前的人,眼神晦暗不明。

身披戰甲的太子長琴氣定神閑地回道:“是的。在下此次下凡。乃是奉了瑤光星君的軍領,請黎巫淵虹往天外天一行。”看著恍若重來就是為了成為帝王一般的女皇陛下,太子長琴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懷念。

女皇陛下冷靜地問道:“阿容出事了。”

腦子轉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女皇陛下口中的“阿容”指的是誰,太子長琴心裏輕嘆一聲,也不隱瞞於她,直說了:“是出了點事,所以才命我將淵虹姑娘請走。”

正巧這時淵虹也到了,聞言挑了挑眉:“找我?真是奇怪了,據我所知,這天外天這上,至少三人的醫術猶勝於我,何必勞動長琴殿下特意來尋我?”經歷過夏海爭戰的淵虹很清楚,太子長琴的實力如何,像他這樣的,肯定是戰場上極為關鍵的一環,什麽事情能重要到非得調用太子長琴?

太子長琴沈默了一下,實話實說了:“因為找你不是為了你的醫術。”頓了頓,太子長琴一口氣把話說完:“是要請你祭劍,成為瑤光星君的劍靈。”所以,是他親自下來,為的就是在淵虹不配合的情況下,強行將人帶走。當然,如果能讓對方自願,那是再好不過了。

說完,太子長琴閉緊了嘴,只是看著淵虹。焰殊陛下心中一緊,面上卻是不露分毫,和太子長琴一樣,安靜地等待著淵虹的回覆。

沈默了許久,淵虹突然說起了另一件事:“這麽說來,傳言是真的嘍?瑤光星君強行提前出世,因此本應和瑤光星君同源而出的破軍星君,卻因此而消散在天地之中,瑤光星君的本命法寶,正是破軍之星所祭煉而成的殺戮之劍。”

太子長琴沈默不語。

淵虹笑了起來:“我同意。”

焰殊陛下睜大了眼睛看著淵虹,問道:“為何?”十數年的相處,焰殊陛下與這個安靜到缺乏存在感的女子也有了感情,對焰殊陛下而言,妹妹是最重要的,可相識十數載的摯友也很重要,她不希望其中任何一方出事,但在整個事件中,最無能為力的就是她了。

淵虹心中一暖,故作輕松道:“只是祭劍成為劍靈而已,又不是魂飛魄散。再說了,以瑤光星君的心性,我若祭劍,她能虧待得了我嗎?”

太子長琴接口道:“瑤光星君說了,她知道淵虹姑娘漂泊凡界千載,所求為何。如果淵虹姑娘能立下魂誓的話,哪怕是要赦免海人遺族,也不是不能通融一二的。”

淵虹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她本來抱著的主意,就是成為劍靈後向瑤光星君相求,看能不能打打擦邊球,讓母親和哥哥得以解脫重入輪回,沒想到瑤光星君居然肯許下如此重諾。當然,淵虹心裏也清楚。這其中至少一大半的原因,是因為除了自己之外,瑤光星君一時半刻找不到更合適的人選了。能夠在背負滔天殺孽同時還能不被天道所懲戒,能在無邊的殺戮中保持清醒。若不是她哪怕一路血淚斑痕,幾度失控。亦是咬著牙吊著最後一口氣不肯死,她也不會有如今的成就。更不會符合瑤光星君祭劍的要求。

而且,想來瑤光星君的情勢也有幾分不妙,不然也不會讓太子長琴親自下來,顯然是勢在必得。

看著淵虹難得流露出喜悅之色的面容,焰殊陛下的心稍微放下來一些。如果淵虹自己非常樂意的話,她也不用夾在妹妹與摯友之間,左右為難了。

送走了淵虹之後。焰殊陛下突然覺得自己的身邊空曠了起來。雖然淵虹一向很安靜,安靜到極度缺少存在感,但這樣一下子突然消失了,讓焰殊陛下極為不適應。

不過,總歸會適應的。正如當年,妹妹突然離去之時,心裏頓時空了一塊,女皇陛下也是整夜整夜地無法入眠,後來不也漸漸適應了嗎?

“阿靖。”

手被人握住,女皇陛下擡眸,看到一張溫和的笑臉:“小雪……”

蕭雪一手握住焰殊陛下的手。一手攬著她的肩:“我在,我一直都在。”

女皇陛下眼眶一熱,把頭埋進了蕭雪的懷中,聲音帶上了幾分不易察覺的鼻音,顯然是壓抑著自己的哭泣:“小雪,我就只有你了。”

十七年前,妹妹瑤光走了,回天上了,從此天上人間,再不曾相見。

十三年前,母親舒薇油盡燈枯,病逝,自此黃泉彼岸,永無相見之期。

姑姑李盈遠在江南,誓要扭轉世人的觀念,讓女子也跟男子一樣,可以讀書識字明理甚至當官作宰,公孫大娘自然是在她身邊幫著她的。

舅舅張衍的身份終於暴露了,當時,他笑著跟自己沒有血緣關系的外甥女說,你不是一直念叨著要我給你找個舅媽嗎?只可惜,在京城中可真難找到一個不是往“女皇的舅舅”身邊湊的女人。現在正好藉著這個機會,我可以出去,一邊雲游天下一邊為你找個舅媽,說不定,到時我拐了哪家千金,還得女皇陛下您幫我們賜婚。”

但女皇陛下知道,舅舅是怕自己的名聲被他給連累了才走的。

就連以為會一直待在她身邊護衛她安全、為小雪診治的淵虹都走了。

殺伐果斷的女皇陛下心裏還是為至親之人保留了一片柔軟的:“一個個都走了,只留下我……”

蕭雪安靜地抱著自己的妻子,鄭重地許下諾言,一遍又一遍,安撫著自己妻子的不安:“我會一直陪著你,共同面對死亡。”當初,在女皇陛下的堅持之下,淵虹為他們夫妻二人締結了命契,均分笀數,從此同生共死。

蕭雪也遵守了他的承諾,直到死亡的羽翼降臨,他都一直陪伴在自己的妻子身邊。在女皇陛下靜靜地闔上了眼眸從此再也不會睜開的時候,蕭雪輕輕握著自己妻子仍然溫熱的手,一邊倒數著自己的時間,一邊絮絮叨叨地自己夫妻最寵愛的小女兒說話。

女皇陛下晚年才得到的小公主李琬強忍著眼淚,乖乖地坐在那裏聽父親說話,聽父親回憶往昔。

正說到被所有人諱莫如深的瑤光公主,蕭雪突然停了下來,對著門口的方向笑了笑:“你來了,可惜阿靖沒看到,不然她得多高興。”

小公主李琬回過頭去,震驚地看著來人。那熟悉的五官,那熟悉的面容……如果自己的母親再年輕個幾十歲,應該就是這個模樣。只是,來的似乎不是人,透過來者的身形,可以清晰地看到她身後的景象。聰慧的小公主腦子一轉,就想明白了來的是誰,頓時大腦一片空白。

瑤光伸出手,在李琬震驚到有些呆滯的目光中,一抹金紅色如同火焰躍動的靈光從已經斷了氣息的女皇陛下眉間浮出,被瑤光珍而重之地捧在了懷中

隨後,蕭雪也閉上了眼,一抹冰藍色如同深海般的靈光從他的眉間浮出,飄到了金紅色的靈光旁邊。

隨後,那一抹透明的身影消失不見了。

李琬瞬間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剛要開口跟自己的父親說話,這才發現,安安靜靜地閉著眼睛靠在床頭的父親,早已失去了呼吸。

方才還能壓抑住的淚水奪眶而出,小公主撕心裂肺的哭泣聲宣告了這位開創一代盛世的女皇的故事徹底落幕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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