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天色近晚，宮門也即將落鎖，舒靖和瑤光還是輕而易舉地就出宮了。

一出去，沒走兩步路，就看到一個俊美的少年道人漫步走來，看似閑庭信步，卻在不知不覺就已經幾步便跨過長街，走到舒靖和瑤光面前，笑吟吟地說了一句：“兩位道友請留步。”

道友？舒靖心中一楞，雖然本朝尊崇道教，歷代皇族多有信道甚至出家之人，但舒靖是頭一回碰到有人稱呼她為“道友”。

瑤光一聽這句話就直接截斷對方的話：“通天！這種晦氣話就不要說了。”

那少年道人，通天教主聞言露出一個帶著幾分誇張的詫異之色：“哇，瑤光你居然知道這句話不吉利？”

瑤光沒好氣地回了一句：“封神之戰那麽大的事情，我就算在閉關中，也會關註一二吧。”

舒靖看看通天教主，再回望自己的雙生妹妹，問道：“你朋友？”

瑤光想了想，說：“算是吧，不太熟。”

通天教主也點頭：“是不太熟。”

“不知道長如何稱呼？”舒靖很客氣。能被瑤光說一句“算是朋友”的，會是什麽人？要知道，瑤光素來都是眼高於頂，對凡人那叫一個不屑一顧。

打了個稽首，通天教主自報家門：“貧道道號通天。”

舒靖試探地問了一聲：“通天……道長？”

通天教主微微一楞，隨即笑了起來：“還是頭一回有人稱我為道長，真是稀罕事。”

鬧了笑話的舒靖微微紅了臉，下意識地看了眼自己的雙生妹妹。

瑤光還是很維護舒靖的，指點道：“稱呼通天的話，教主。道尊，聖人，這三個稱呼都可以。”

舒靖面上露出幾分驚訝之色。教主？道尊？聖人？不是吧。這個通天，來頭也太大了點了吧？而且道尊的話……

隨即，舒靖又想到一事。不太確定地問了一句：“萬仙來朝碧游宮？”

通天教主點點頭：“然也。”

舒靖可是結結實實地吃了一驚。萬仙來朝，這是什麽概念？這通天教主。也太威武了點了吧？

頓了頓，似乎想到什麽，通天教主的臉色有些黯淡，嘆了口氣：“不過都是些陳年舊事罷了。”

？？？舒靖滿腦門的問號，不過她見通天教主的心情有些低落，顯然不想提這件事，便岔開了話題。問道：“通天教主找我們姐妹有事嗎？”

“沒事就不能來找你們嗎？”通天教主的壞心情來得快，去得也快，興致勃勃地說道：“最近京城裏面可熱鬧了，我琢磨著，估計還是你們身邊身邊最熱鬧，所以……”

“所以你是跑來看熱鬧的？”瑤光沒好氣地截斷了通天教主的話，見通天教主還真點頭給她看，頓時有些無語了。果然如同傳言裏面一般，通天教主有些孩子氣的任性。

舒靖初聽此言是有些不悅的，但看著通天教主那理所當然又興致勃勃的表情。突然又覺得有幾分無力，甚至有些羨慕起通天教主的無憂無慮了，大大方方地說道：“如果通天教主不嫌麻煩的話，我倒是很歡迎多個朋友常來往一番。”

通天教主樂了。允諾道：“那是自然。”隨後又問道，“這麽晚了，你們要去哪裏？”

未等舒靖答話，瑤光就白了一眼：“明知故問，不然你是怎麽掐準時間堵在這裏的。”

通天教主嘿嘿地笑了兩聲，摩拳擦掌道：“找人麻煩嗎？算我一個可好？”

舒靖的眼中一亮。通天教主是什麽級別的戰力她不清楚，但瑤光的戰力恐怖到什麽程度她是心知肚明的，不然也不會這麽大膽地一個護衛都不帶就去準備踢館了，如今再多一個單看排名居然比瑤光還高的人，自然是為安全再上了一道保險，舒靖當然歡迎之至，只不過，有個小問題需要解決一下：“那個，通天教主是道士沒錯吧？”

通天教主大力點頭，疑惑道：“”

“道教……不禁殺生嗎？”舒靖提出自己的疑問，“我們這次去，是去殺人放火的，通天教主跟過去，合適嗎？”

通天教主茫然道：“道教什麽時候禁過殺生了？我怎麽不知道？”

舒靖也楞了：“難道不是嗎？”

意識到舒靖是認真地在詢問，通天教主神色一肅，頓時道尊的氣場全開，跟剛才那個任性的傲嬌少年幾乎兩個人，正色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而弱肉強食，也是自然的一部分。難不成，你對著狼群什麽的講道，然後要他們不殺生，不食血肉，然後活活餓死嗎？”通天教主很理所當然地總結道，“既然是自然，又為何要禁？”

比起通天教主的話語，舒靖更驚訝地是通天教主氣場的轉變，因為說完那一番話後，通天教主又是那個任性少年的樣子，笑嘻嘻地說：“若道教真禁殺生的話，就連大師兄都得先罰自己一通才成。”

瑤光也笑了：“這麽說來也是。”

“我說，我們還要在這裏杵多久？”舒靖有些無奈地提醒了一句。本來只是打個招呼而已才停了下來，沒想到一說話，話匣子開了就合不上，難不成一直站在這裏？

通天教主便舉步前行：“那便邊走邊說吧？”

舒靖有幾分訝異地發現通天教主前行的方向，正是她們要去的方向，轉念又想起瑤光方才說過通天教主對她們此行的目的是“明知故問”，便知這不是巧合。舒靖倒也不奇怪通天教主為什麽會知道，瑤光曾經跟她說過，當神仙的，多多少少都會一點掐算之術，算點小事情什麽的那是手到擒來的事情，估計是通天教主自己算出來的吧？

不過一個轉瞬間，舒靖心裏就過了千般念頭，笑著舉步上前，繼續方才的話題：“大師兄？通天教主為什麽單單提了他？”

一聽舒靖提起自己的大師兄，通天教主的表情頓時苦了起來，見到通天教主如此反應，瑤光反而笑了：“通天，你是不是被太上罰了？這倒稀奇，你被元始罰被鴻鈞罰都是常事，可弄到連太上這個老好人都生氣的時候還挺少的。”

通天教主一臉不忿，差點就淚汪汪地揪著瑤光的衣袖訴苦了：“大師兄也太過份了，二師兄教訓我太不給昊天面子就算了，反正他本來就是那樣子，我也習慣了，被他念幾句就當沒聽到好了，可是這回居然連大師兄都幫腔罵我。”

瑤光的表情頓時詭異了起來：“太上幫著元始罵了你？”元始天尊和通天教主不合，兩人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鬧，大家都習慣了。但是，向來在自己兩個師弟之間和稀泥的太上這回居然旗幟鮮明的幫元始天尊罵通天教主？“你到底做什麽了？”

“怎麽連你都是這個反應！”通天教主很郁悶。所有人聽到這件事，第一反應都是這樣。

瑤光正色答道：“因為太上的聲譽良好。”

通天教主撇撇嘴：“你的意思是我的聲譽不好嘍？”

瑤光沒有答話，只是拿眼睛看他，眼神中的意思很明確，看得通天教主扁扁嘴，無奈地承認：“好吧，跟大師兄比起來，我的聲譽確實差了那麽一點點。”說著，通天教主用手指比劃了下，強調道：“真的只有那麽一點點。”

舒靖在心裏笑出聲來。通天教主這個樣子，實在是……太可愛了。

瑤光說道：“而且，如果是你對待昊天的態度的話，這事連我都有所耳聞，肯定是你這回做得太過明顯了才惹到太上教訓你的。”

通天教主有些心虛地回過頭去。一見他這樣子，連瑤光都看出來這是被說中了的反應，頓時又好氣又好笑。

氣氛一時有些沈悶，舒靖沒話找話地問了一句：“對了，方才你們說那句話晦氣，到底晦氣在哪裏？”

兩個人回想了一下，頓時臉上都不是很好看。

通天教主臉色黑了一下：“你是說，那句‘道友請留步’嗎？”

點了點頭，舒靖問道：“是啊，那句話有什麽不對嗎？”

“倒沒什麽不對，只是，當初有個人說這句話說得太有名了。”瑤光嘴角抽了一下，“有名到連當時正在閉關的我都知道的程度。”

舒靖起了興趣：“怎麽個有名法？”

通天教主板著臉說道：“沒什麽，只是在封神之戰的時候，只要那個喪門星對我的弟子說了這句‘道友請留步’，我那弟子就死定了。”雖然中招的不僅僅只有碧游門下，不過中招最多的，確實是截教門人沒錯。

舒靖自悔一時失言，不該好奇心過剩，提到這種話題。不過舒靖也有些咋舌，一句話就定人生死，這也太猛了些吧。

一旁的瑤光不知道是在安慰還是在火上澆油地說道：“不過話說回來，能被申公豹三言兩語就說動的，也是他命中該有此劫。通天教主你一早就下過令要他們全部閉門不出以免惹來殺劫，已經仁至義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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