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光這句話一出，張衍的表情頓時有幾分古怪：“這麽說來，這琴還可以挑選有天分的人不成？”

“這是自然。”瑤光瞥了眼三皇子，意味深長地說道：“據說，這鳳來琴，是太子長琴為了尋一佳徒而制的，只可惜，多少年來，能讓鳳來琴響的人都寥寥無幾，而能讓太子長琴看得上眼的，更是一個都沒有。”

三皇子眨巴眨巴著眼睛，一臉崇拜的看著瑤光：“這麽說，容姐姐剛才能讓鳳來琴響，也是很有天分的嘍。”

瑤光輕咳一聲，偏過頭去，即不承認，也不否認。她是作弊了沒錯，但要怎麽解釋呢？畢竟她之前才開口說了這是樂神為了挑徒弟而特意制作的琴，回頭卻又說自己憑作弊就能讓鳳來琴響，這樣一來就無形中貶低了鳳來琴的靈性和太子長琴的能力。瑤光可不想因為這麽點微不足道的小事跟太子長琴交惡。

經瑤光這麽一說，張衍也有幾分躍躍欲試：“這麽說來，連我都起了幾分好奇，想見識見識這鳳來琴到底是不是這麽靈了。”

舒靖明知故問：“你們沒試過嗎？”

三皇子快人快語地答道：“靖姐姐和容姐姐來得很快嘛，我們才剛剛把場地收拾好正準備開始呢，兩位姐姐就來了。”

舒靖笑吟吟地解釋道：“哈，這也是緣份，今天小雪做東，在這裏請我和阿容，所以才來得這麽快這麽巧啊。”

大皇子眼裏閃過一絲嫉恨。自昭慧長公主李盈和皇帝正式翻臉後，郁清長公主也漸漸疏遠了這個弟弟，自打蕭雪出生後更是防弟弟防得跟什麽似的，找了借口死活不肯回京城。這麽多年來，這還是蕭雪頭一回入京。天策府主事的人都不在京城。不能輕易離京的大皇子想拉攏人都沒地方拉攏，結果今天一看，人家已經跟自己的死對頭聯系上來。還親切得要死，大皇子心裏都快郁悶到吐血了。

三皇子可不知道跟自己一母同胞的大皇子心裏在轉著什麽念頭，極力邀請道：“靖姐姐要不要也試一試？”

舒靖笑道：“你就對我這麽有信心？不怕我一聲都彈不出來把臉面全丟光了？”

三皇子完全沒擔心過這個問題。在他的概念裏，“秀坊出來的弟子。怎麽可能不通音律呢？”

瑤光難得的笑了起來：“通不通音律，跟有沒有天分完全是兩回事。如果沒有天分的話，哪怕是琴技超神入化，都休想讓鳳來琴響上一聲半響；如果真有天分的話，哪怕五音不全，都可以彈琴鳳來琴。”說著，瑤光鄭重警告了一句：“要不小瞧了太子長琴。”

太子長琴是應運而生的樂神。無論是誰。只要身上有“應運而生”這四個字的金字招牌，都絕對不是泛泛之輩。太子長琴雖然從血脈上來講，只是火神祝融的一個兒子而已，但他的地位，可比自己的父親高多了。

聽瑤光這麽一說，三皇子的小臉頓時糾結了起來。怎麽辦，他好想看靖姐姐能不能彈得動鳳來琴，但萬一靖姐姐彈不動丟了面子怎麽辦？早知道就私底下讓靖姐姐先試一試好了。

三皇子心裏想的事情，全部寫在了臉上，倒把大皇子氣得夠嗆。心裏暗罵小白眼狼，養了這麽多年，結果人家一笑就屁顛屁顛地投奔到死對頭的懷裏了。舒靖倒是心裏一暖，帝王之家。這種單純的手足親情實在是太少見了，不禁對三皇子的好感更多了幾分。

張衍笑著對三皇子說：“不知我可不可以試試這架‘鳳來’琴？”

“咦？”三皇子的表情上明明白白地寫著“難道你就不怕彈不動丟臉嗎？”

笑了笑，張衍看向鳳來琴的眼神帶上了幾分琢磨：“我倒是很好奇，這鳳來琴是否真如容公主說得那般神奇，他又是否認為我有天分。”

無論能否彈奏成功，對張衍來說都是穩賺不賠的生意。彈奏成功，說明鳳來琴認為他有天分，可以替他的名聲再添一道光環；若是彈奏不成功，那就更好了，誰也不會傻到在這種事情造假故意裝成自己沒天分，尤其是像張衍這種聲名赫赫之人，更是愛惜羽毛，如果連他都彈不動，加上之前已經有三皇子和容公主成功彈奏的先例，足可見容公主所言的這鳳來琴的靈異之處所言非虛，正可為容公主添幾分名聲。

一念及此，張衍頓時覺得似乎自己彈奏失敗的好處比較多？要不幹脆就裝著彈不出聲音來。不過這個念頭只是在心裏過了一下就被拋開了。如果瑤光說錯了的話，只要多找幾個人來彈琴，就能證明了，還把他自己的名聲也搭上了，著實太不劃算了。

只不過，當手指觸到琴弦時，張衍就明白，哪怕自己想裝成彈不出聲來，也是幾乎不可能的事情。因為他的手指一觸的琴弦，僅僅相觸而已，尚未用力，鳳來琴已經自動發出“錚——”地一聲琴響。

也因這一聲琴響，張衍頓時有些奇怪。他沒記錯的話，方才他那個外甥女，手指觸到琴弦時並無這種情況，直到她以手指撥動時才有琴聲響起。不過，張衍並沒有把自己的疑問說出口，而是埋在心裏，腦中轉了幾個念頭，最後拿定了主意說道：“不如多讓幾個人來試一下？這有人能彈得出聲音不能證明什麽，要是有人費盡苦心依然彈不出聲音來，才能證明這鳳來琴確實有所靈異之處。”

張衍不是和瑤光雙生的舒靖，也不是跟瑤光相處多年的舒薇李盈等人，不清楚瑤光其實是神仙下凡這一事實，只知道自己這個外甥女的武力值暴表，對於瑤光的話，也是半信半疑。神鬼之事，張衍素來是不太信的，換了個人說這些話，張衍只會嗤之以鼻，壓根就不會信，只是說這話的是瑤光，不由他不多掂量幾分。有大皇子在旁邊，如果瑤光是隨口胡謅的，怕是會被大皇子抓住這點來大做文章，張衍不禁有幾分心焦。但瑤光語氣極為肯定，完全就是在陳述事實的樣子，又看舒靖面上並不半點焦慮之色，言語間又全然相信瑤光所言，張衍不禁有些動搖，思前想後，決定賭一把看自家外甥女是不是信口開河。想來，昭慧長公主李盈教導出來的弟子不會蠢到在自己的政敵面前信口開河，自動把把柄送上門吧？張衍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大皇子有所意動。他倒是希望瑤光是胡說八道的，這鳳來琴是假的，如果隨便來個人都能彈奏成功的話，有張衍那句話打底，他就可以說那對討人厭的姐妹妖言惑眾了。想到這，大皇子對三皇子道：“三弟，你意下如何？”

“啊？”三皇子一時沒反應過來大皇子說的是什麽事，不過他也不笨，一呆之後就明白了，大大方方地說道：“沒問題，我也想知道這鳳來琴有多神奇。”

舒靖抿唇一笑，上前一步：“那我就做個拋磚引玉之人好了。”說著，舒靖就把手放到琴弦上。如同張衍一般，她的手指剛剛觸到琴弦，尚未撥動，鳳來琴就自動發出一聲琴響。和張衍碰觸的時候發出的聲音卻不太一樣。張衍那一聲琴響，聽起來跟尋常質地上佳的古琴的琴聲沒多大區別，只是更為悠揚而已。而舒靖這一聲琴響，看似琴音，但細細聽來卻又與尋常琴音有所不同，只是怎麽想都想不出哪裏不同而已，只覺得有說不出的悅耳動聽。在場的，也唯有瑤光，聽出了那一聲琴響裏的鳳鳴聲。

不過，也只有第一次碰觸時會有此等異狀而已。舒靖不動聲色的將手稍稍移開又放回數次，得出了這個結論。輕輕一勾，鳳來琴的琴弦振動，琴音裊裊在空中散開。

試完琴後，舒靖退後幾步讓開位置，有幾分狐疑地看了看自己的妹妹，回想了下方才的場景，頓時松了口氣。能上三樓廳堂的人並不多，又因著角度的關系，能清楚地看到方才瑤光按弦滑過卻無半聲琴響的樣子的，只有她和張衍以及三皇子三人而已。張衍肯定發現了其中的問題，但他其實是她們姐妹的舅舅紅塵公子，是絕對不會隨便往外說的；三皇子素來崇拜瑤光，而且他未必發現了這其中的微妙之處。如此一來，要將此事遮掩，並不甚難。想到這，舒靖暗地裏松了口氣。

舒靖和張衍都註意到的事情，瑤光怎麽可能沒發現？只是瑤光也是無奈，她是真沒想到鳳來琴居然是主動發出琴響的。她與太子長琴的交往不多，兩人最多的交際就是上司和下屬而已——瑤光是三界統帥，三界之中，只要有戰鬥能力的，在戰爭中都是她的下屬，無論對方身上有著怎樣的光環，像太子長琴這種看上去文雅但實際上戰鬥力強大到逆天程度的，怎麽可能不參與到那場關乎到三界存亡的戰爭中呢？

至於太子長琴親手所制的幾架琴，不好意思，瑤光還真沒見過，能知道鳳來琴，還是因為這架琴的特殊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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