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這天底下的先天境界的絕頂高手，好像都沒幾個吧？”陳和尚摸了摸油光晶亮的腦門，“聽說揚州秀坊的公孫大娘是這個級別的，另外就沒聽說有誰了。”不過，這邊就站著兩個，場上準備打架的一個，場外準備救人的一個。

柳公子狐疑地瞅了陳和尚兩眼，見到陳和尚只是憨憨地笑著，便作罷。陳和尚並沒有將瑤光已經是先天境界的高手的事情告訴柳公子——就算他說了，柳公子還未必肯信。

在場的所有人中，反面是陳和尚對瑤光的信心最足。

和柳公子陳和尚一樣悄悄退到後邊的人不少，比如那邊那個看似弱柳扶風的紅衣輕紗蒙面的病美人，正目不轉睛地看著瑤光。

瑤光只是輕輕松松地站在那裏，無奈地嘆了口氣：“好吧，你們不肯上，一個一個上也是一樣，最多就是浪費我一點時間罷了。”

柳公子嘴角一抽：“車輪戰的話，說出去名聲也不好聽啊。”

紅塵公子心裏疑惑更深。看容丫頭的舉動，似乎一直往激怒惡人谷之人的方向努力，但這麽做對她有什麽好處？

跟瑤光僵持著的唐煙羅一咬牙，猛一抽手，從暗器袋中掏出一把暗器灑了出去。各式各樣的暗器如天女散花般籠罩了整個場地，有直線疾速打向瑤光方向的，也有在空中盤旋數圈漸漸逼近的，也有飄忽不定不知下一秒會往哪個方向轉去的……形形色色不一而足，打造出一張天羅地網將瑤光當頭蓋住。

瑤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唐門的暗器手法嗎？

場邊，那個病怏怏的紅衣美人早已扶著身邊的侍女退到樹蔭下，靠坐在幾個仆從搬來椅榻上，與紅塵公子等人相隔不遠，見到唐煙羅出手，不屑地冷笑一聲：“真是昏了頭了，也不想想容公主是誰的女兒，唐門的暗器手法，對她有用嗎？”

紅衣病美人的話音剛落，場上的情景瞬間急轉直下。

只見瑤光長劍輕轉，似乎只是在暗器即將臨身的時候輕輕撥動了幾下，打飛了幾個速度最快的暗器，卻見這些被瑤光打飛的暗器與其他正在空中的暗器相撞，互相彈開後又恰巧撞上其他暗器，如此循環往覆幾次，丁丁當當地聲響不絕於耳，待到聲音停了下來的時候，暗器依舊仍在空中盤旋飛舞，只是原本的目標是瑤光，現在已經改成了唐煙羅。

簡直就像直接把唐煙羅的暗器手法覆制了一遍一般。

唐煙羅直接傻在那裏了。若非瑤光出手時有所保留，回擊的時候看似目標指向唐煙羅，其實真正的落點在唐煙羅正前方。唐煙羅這一呆，反而抓住了瑤光留下的一線生機，保住了命。

看著恰恰插在自己腳尖前的暗器，唐煙羅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最後只是一咬牙，轉身走了。

不走不行，丟了這麽大一個臉，她著實沒面子再留在原地面對瑤光了。

紅衣病美人輕笑一聲，打破了一地沈寂：“不愧是‘毒醫’之女。當年‘毒醫’舒薇舒娘子從各個方面將唐門打擊地氣焰全無，如今容姑娘也女承母業，讓唐煙羅敗得如此徹底。”

紅塵公子看了一眼紅衣病美人。他倒是聽出來對方話裏潛藏著的意思：因為“毒醫”舒薇和唐門是死對頭，而且壓了唐門不止一頭，想必有不少專門針對唐門武學的秘技。瑤光是“毒醫”舒薇之女，從母親那裏學到了克制唐門的秘技並不是什麽奇怪的事，唐煙羅之敗實在是順理成章的事。

紅塵公子能聽出來的，其他人也能聽得出來。能在惡人谷混到如今地位的，可不僅僅是有點功夫就能辦得到的，在場的沒幾個是真傻的，一聽到紅衣病美人這慢條斯理的幾句話，頓時心眼活泛了起來。

唐煙羅敗，因為她是唐門的人，瑤光有克制唐門的辦法。但其他人呢？

瑤光看了紅衣病美人一眼，見到對方含笑對她點頭示意，有幾分示好的含義。收回視線，瑤光劍尖點地，環顧四周，淡漠道：“下一個。”

人群騷動了一會，正當誰都想上去卻又不想當這個出頭鳥的時候，突然一道身影竄出，烏黑的匕首直指瑤光腰尖，在陽光下隱隱泛出幾絲冷意。

這一番變化出現得太過突然，連紅塵公子眼中都閃過一絲詫異。惡人谷裏的惡人們無法無天慣了，他這個首領也未必能夠完全約束得住，對很多事情他也只能睜只眼閉著眼。不管怎麽說，這裏是惡人谷，讓大惡人們當個聽話的乖孩子……做夢比較快。

瑤光身影紋絲不動，只是在匕首即將臨身時身形一閃，消失在原地。偷襲之人猝不及防之下剎不住腳繼續往前沖，兼之瑤光瞬間就繞到他身後，擡腳就是一踹，真踹地對方摔了個狗啃屎。

頓時哄堂大笑。

瑤光沒笑，只是看著趴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的人影，臉上無悲無喜，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你主子真舍得下本錢。”

主子？

能站在這裏的，都沒幾個是蠢貨，敏銳地感覺到瑤光話中的意思不對，頓時笑聲如同被掐掉一般瞬間消失，所有人的註意力都集中到場上來了。

瑤光不負眾望地繼續說道：“這都多少年了，他還不死心地非要我們姐妹死嗎？真非要逼得我提劍逼宮才肯罷手嗎？”

提劍……逼宮？

瑤光的話，讓紅塵公子瞳孔一縮，臉色瞬間就陰沈了下來。

有腦子活絡的早就聯想到幾年前就已經傳得沸沸揚揚的小道消息，當今天子追殺妻女，逼得兩位嫡公主不得不托身於揚州秀坊。瞬間，看向地上的人的眼神就有點不太對勁。

被一腳踹倒在地的人爬了起來，一臉地憤恨：“臭丫頭，說話註意點，老子堂堂正正的大男人，什麽時候為奴為婢有個主子了！”

紅衣病美人在聽到瑤光的話時直起的身體又柔弱無骨地靠回榻上，漫不經心地說了一句：“偷襲一個十四歲的小姑娘？果然堂堂正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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