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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出來的時候,陳姑姑徹底噤聲了,再也不敢哭。

“陳姑姑還要去賢妃娘娘面前嗎?我覺得是有必要去的,問問娘娘這念雲的主子,什麽時候變成你了!責罰宮女有宮正司的人在,陳姑姑越俎代庖的本事真是無人能及!”賀亦瑤冷冷地瞥了她一眼,雖然陳姑姑已經被說得啞口無言了,但是賀亦瑤的語氣依然十分不饒人。

“不去了,不去了。瑤尚宮怎麽發這麽大的火,我也就是逗念雲玩兒的。”陳姑姑連連擺手,臉上也露出了幾分討好的笑容。

賀亦瑤冷冷地盯著她看,眼眸裏飛快地閃過幾分鄙夷的神色。陳姑姑這變臉比翻書還快!

“姑姑最好掂量著身份來,浣洗房也不是沒出過事兒的。當初有位姑姑險些把人給弄死了,宮正司出面整治的時候,可是整個後宮的人都知曉了!陳姑姑若想重蹈覆轍,我不介意和宮正司的人說一說,把你綁了去領罪!”賀亦瑤的聲音裏依然透著一股子脅迫,她雖然還有火氣,但是不好說得再過分,便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就準備拉著王念雲離開。

哪知還不待她邁開步子,遠遠地她就瞧見有妃嬪的轎攆被擡了過來,她輕輕瞇起眼睛瞧了一下,臉上的神色倏地變了。

哪個長舌的東西去告了狀,賢妃的轎攆已經到了!

“奴婢見過賢妃娘娘!”幾人整理了一下自身的衣裳妝容,待轎攆靠近,立刻福身行禮。

“起吧!”賢妃揮了揮手,轎攆便被宮人們小心翼翼地放了下來。

“這是怎麽了,一個兩個都紅了臉,像是被人打了。莫不是浣洗房新近興起的妝容?本宮沒瞧著有多好看!”賢妃的眼神一一從她們的身上掃過,眉頭一蹙,語氣不算太好地開了口。

陳姑姑幾人的面色一凜,雖說一開始準備拉著王念雲去怡景宮,但是這會子讓賀亦瑤撞到了,而且還被反將一軍,也就熄了心思。此刻聽到賢妃問起,生怕賀亦瑤會攀咬出誰來。

賀亦瑤眼觀鼻鼻觀心,只是安靜地站在那裏,並不主動開口說話。賢妃讓人擡著出了怡景宮直奔這裏來,顯然事先收到消息了,何必再多問這麽一句,回答了也討不了好。

“回娘娘的話,沒有什麽重要的事兒。奴婢們在鬧著玩兒!”陳姑姑等了一會子,見賢妃娘娘遲遲等不到回答有些尷尬,連忙開口。

心裏直罵賀亦瑤不算東西,在這裏賀亦瑤的位份最高,賢妃問話自然是尚宮回答。可她偏偏一動不動,看起來如果陳姑姑不開口,就專門要把賢妃晾在一旁丟臉了。

賢妃看著賀亦瑤那平靜無波的面色,心裏的火氣直朝上湧。有人天生相克,她和賀亦瑤就絕對是冤家路窄,而且是老死都不會和緩的那種,甚至都快上升到恨意了。

賀亦瑤最喜歡擺出一副不搭理人,卻偏偏挑不出錯的表情。而且若是指明讓她回話,她一口一個“奴婢”,聽著比誰都謙卑,但賢妃的心底就是難受得很,恨不得立刻就掐死她!

“你們也別想著糊弄本宮了,來之前都有人說了,浣洗房的姑姑和尚宮局的尚宮動手了,讓旁人瞧著成何體統!”賢妃壓制著心底的惱意,用一種帶著脅迫的語氣說道,甚至還擡起手在轎攆的扶手上拍了一下。

只不過因為太過氣憤,一時沒控制好力度,手掌上傳來十分疼痛的感覺,她卻不能表現出來,只能咬著牙忍著。

“奴婢該死,勞娘娘費心。待會子奴婢就和陳姑姑去宮正司,說清楚事情來由領罰,還望娘娘息怒,莫氣壞了身子!”賀亦瑤立刻就跪倒在地上行了大禮,聲音裏都是謙恭的態度,聽起來完全是一心為賢妃著想的語氣。

“娘娘保重身子!”陳姑姑也立刻跟著跪了下來,她覺得賀亦瑤爬到這個位置上,不是沒有道理的,瞧這話說得多偎貼人心。

賢妃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她輕吸了一口氣,決定不再與賀亦瑤糾纏。眼神一轉,便已經掃到了王念雲的身上,面色稍微和緩了些,眼眸裏閃過幾分陰狠。

柿子要挑軟的捏!

“怡景宮的內監總管孫錢,昨兒晚上出去之後就沒再回來,今日也找不到,完全是憑空消失了。本宮讓人來詢問了,說是昨晚兒和念雲幽會了,可有此事?”賢妃將矛頭對準了王念雲,她的聲音變得越發冷硬起來。

王念雲本就膽小,聽出了賢妃話語中的不善,身體竟然開始哆嗦起來。結結巴巴地將昨兒晚上賀亦瑤教給她的說辭背了出來,只不過卻不是那麽讓人信服。就連賀亦瑤在一旁,都聽出了一身冷汗,這麽不確定的語氣,一看就是個心虛的。

她閉了閉眼,在心底長嘆了一口氣,果然還是不能倚靠王念雲。

“連話都說不利索了,你莫不是再欺騙賢妃娘娘吧?”賢妃身旁伺候的大宮女站出來問了一句,聲音揚得高高的,語氣十分尖銳,顯然是要在氣勢上壓垮王念雲。

果然王念雲抖得更厲害了,這回她連話都有些說不出了,眼看著就要急得哭出來了。

“娘娘,念雲自幼就有些膽小,說起來當初孫總管就是喜歡念雲這一點,覺得她單純天真。而且娘娘您天生雍容華貴之姿,她在浣洗房不常見到主子,所以更加緊張。這一點您可以問陳姑姑。至於她昨兒晚上確實在尚宮局與奴婢一起,您可以問問尚宮局的人,好幾個宮人都看到了!”賀亦瑤輕聲開口替王念雲辯駁,如若還不管,估摸著賢妃把罪責定下來,王念雲都沒憋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她的話音剛落,賢妃銳利的眼神就掃了過來,明顯是帶了幾分警告的意味。該她說的時候跟鋸嘴的葫蘆似的,不該她插話又嘰嘰喳喳地沒完。

賀亦瑤的神色坦然,只當沒看見賢妃難看的神色。賢妃心裏厭惡她,自然是瞧她做什麽都覺得出錯。

“孫總管這邊,本宮再派人找。不過念雲對食的好日子已經快到了,可不能耽誤了,本宮已經替你在挑人配了,怡景宮裏有好多前程似錦的內監,不止孫錢一個!”賢妃冷哼了一聲,對於賀亦瑤的無視不以為忤,相反臉上還擺出了幾分笑意,聲音也變得柔和起來。

只是她這句話剛說完,王念雲竟是直接暈過去了,顯然是被嚇得。

賀亦瑤暗自咬緊了牙,賢妃這個女人還真是心腸歹毒,一個太監能有什麽好前程!王念雲此刻暈了,還不待旁人做出反應,賀亦瑤已經一下子就撲了過去開始哭。

“念雲,你別著急。賢妃娘娘就這麽一說,沒有當真的!自古一女不侍二夫,你若是嫁給了旁人,不就是逼你去死嗎!賢妃娘娘最是賢良,萬不會做這種惡毒之事。況且你替孫總管守著身子,誰都不敢來打你的主意!你,你別咬舌自盡啊!不要想不開,一切還有賢妃娘娘給你做主,她一定會幫你找回孫總管的!”賀亦瑤這番話說得情真意切,若是不知道事情原委的人,定要被她騙過去了,還以為王念雲對孫錢有多麽的癡情。

甚至到最後,她還伸手掰著王念雲的嘴巴,做出阻攔王念雲咬舌自盡的動作。王念雲被她弄得趴在懷裏,旁人根本就瞧不見王念雲的臉,所以即使猜測她一開始是暈了,也不好過去把人奪過來親自查看。

賢妃立刻閉了嘴,恨不得抽自己兩個耳光。又讓賀亦瑤這賤蹄子鉆了空子,口口聲聲地說“一女不侍二夫”,可不就在指責賢妃嘛,身為女人怎麽可以忘記這個!至於後面說“要提孫錢守身子”這話,就更加可笑了,替太監守什麽身子!

“瑤尚宮,本宮一心關切念雲的前程,你卻把臟水往本宮的身上潑。妄自揣度主子意圖,你該當何罪!”賢妃終於把她臉上那層賢良的偽裝撕了下來,冷笑了數聲,揚高了嗓音問道。

眾人都被賢妃娘娘這猛然的發難,弄得有些楞住了。就連抱著王念雲哭得正歡的賀亦瑤,也稍微停頓了一下。

看樣子賢妃這次是真的被她惹惱了,一頓責罰是逃不掉了。不過她也松了一口氣,賢妃頂多讓她受些皮肉之苦,其他三位主子娘娘,可不會置之不理。只要她受罰了,王念雲對食這事兒就會鬧大,到時候那些妃嬪為了保她,少不得也要保王念雲。

“奴婢知錯!”她沒有任何惶恐的表情,小心翼翼地松開王念雲,再次頭碰地行了大禮。

“好,你既知錯,就別怪本宮罰你!去把宮正司的人叫來,帶著棍杖來,少說也要二十杖!”賢妃氣得狠了,直接下了要杖責的吩咐,隨手指了一個小太監去找人。因為她在氣頭上,所以這懲罰明顯要重了許多,卻無人敢勸。

☆、005 皇上斥賢妃

賢妃要打人的命令下了,立刻就有人跑著去宮正司。只是還沒走多遠,迎面就看見兩個人走了過來。

“皇上駕到——”尖利的嗓音傳來,因為離得近了,不少人心底都顫了兩下。

“見過皇上!”到處都是行禮的人。

來者正是皇上,以及龍乾宮的內監總管盧英。賢妃的臉色徒然變了,她根本沒想到皇上會來,而且只兩個人,往常都是帶著一大堆的隨從,誰知道他什麽時候冒出來的。

“平身!”皇上手一揮,那些行禮的人就都起來了。

當然只有被賢妃懲罰的賀亦瑤,保持著頭碰地行大禮的姿勢,此刻即使知道九五之尊來了,也不準備起身,就這麽匍匐地跪在地上。在所有人都站立的情況下,就只有她和暈倒的王念雲最為惹眼了。

“皇上,您怎麽就帶了盧總管一人,連龍攆都不乘,天氣眼看都熱了!”賢妃顧不得生賀亦瑤的氣,連忙走過去,輕聲說道。趁機遮擋住賀亦瑤,顯然想引開皇上的註意力。

賀亦瑤幾乎趴在地上,所以她所能看到的,只有一雙繡著金龍的黑色靴子。心底暗自盤算著:賢妃在四妃之中地位是最尊貴的,皇上也一向很倚重她。這回如果賢妃在他面前說幾句,自己這條小命是不是就丟了。

想到這裏,她不由得在心底嘆了一口氣,千算萬算沒算到皇上會在這個時候出現!

“朕方才聽說你去請宮正司的人了!”齊珣語氣平淡地開了口,對於賢妃的噓寒問暖,並沒有放在心上。

皇上用一種肯定的語氣說出來,就證明他已經聽到了之前的那些話。

男人的聲音透著威儀,賀亦瑤聽到他提起這件事兒,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賢妃一時之間鬧不清皇上究竟是何意,竟是楞在了一邊,還是身旁的大宮女輕咳了一聲,她才回過神來。

“是,底下的宮人犯了點小錯而已!”賢妃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底氣不足,也不敢再像方才那般撒嬌賣癡了。

“你有時間在這裏和個宮人斤斤計較,不如把你那少的可憐的精力,用在照顧皇子、公主的身上!父皇和母後就要回宮了,母後最是心善,如果讓她知道你把照顧孩子的註意力,全部都放在如何苛責宮女的身上,你這賢妃也當到頭了!”齊珣的聲音聽起來帶了十足的嘲諷意味,他的語調輕輕揚起,那種處在高高在上的位置,對賢妃是一種不屑的態度,任誰都能聽得出。

賀亦瑤的身子顫了顫,她很想擡起頭來,瞧瞧此刻的皇上究竟是什麽表情。

“臣妾該死!”賢妃腿一軟,立刻就跪倒在地。

可惜還沒等她求饒的話說出口,皇上已經一甩衣袖直接大步離開了,連掃都不屑掃她一眼。

皇上帶著盧英走後,氣氛為之一僵。眾人都屏聲斂氣的,還是一旁的那個宮女,小心翼翼地攙扶起賢妃。

賢妃顯然是受了驚嚇,面色蒼白如紙,有些茫然地坐到了轎攆上。她完全不知道,自己究竟哪裏得罪皇上了,竟然惹來他這樣大的火氣。

“娘娘,宮正司那邊還用去請嗎?”方才那個領了差事準備走,卻被皇上的到來打亂的小太監,巴巴地跑了過來,怯懦地問了一句。

“請什麽,還嫌本宮不夠煩嘛!”賢妃這才回過神來,惡狠狠地瞪了一眼那個太監。

緊接著,她又把目光投射到賀亦瑤的身上,狠狠地剜了她一眼。

“瑤尚宮,這回算你命好。讓皇上碰見了,下回可就沒這麽輕松了,這次的二十杖先記著,下回你若再犯,便一起算上!”賢妃勉強忍住心底的怒火,急匆匆地甩下這兩句話,便催促著宮人趕緊擡著轎攆回宮。

她要回去查探一下,皇上之前的那番話究竟是什麽意思!

待這一群人浩浩蕩蕩地離開了,聽竹和聽蘭兩個才立刻上前來,小心翼翼地攙扶著賀亦瑤。哪知她剛一用力站起來,就踉蹌了一下,險些摔倒在地,腿軟的不像話。

“嘁,我還以為瑤尚宮無所畏懼呢!原來也是害怕的,站都站不起來了!”陳姑姑瞧著她這沒出息的樣子,自然不會放過譏諷她的機會,冷笑了數聲。

賀亦瑤也不在乎,冷冷地瞥了她一眼。陳姑姑這才收了笑容,卻是冷哼了一聲,讓那兩個小宮女將王念雲帶回去了。

“尚宮,您沒事兒吧?”聽竹方才一直緊緊地抓著她的手,賀亦瑤的手心裏沁滿了冷汗了,竟是把聽竹的手都濡濕了。

聽蘭也是一臉擔憂的神色,眉頭深鎖,看向賀亦瑤的時候,眼神裏帶著幾分不解。明明方才尚宮對上賢妃的時候,還絲毫不讓,甚至已經隱隱占了上風,所以賢妃才會惱羞成怒。可是怎麽現在尚宮已經不用受處罰了,倒是顯得緊張驚慌起來了。

賀亦瑤的面色有些蒼白,嘴唇發幹。她能察覺到自己內心所湧出的那種恐懼感,不是對賢妃,而是對皇上。

當年,賀家就是被一紙詔書弄得抄家,男人全部流放,女人充為官奴。雖說那詔書是當今太上皇在位的時候下旨的,與皇上無關,但是當時抄家的時候,她才十歲,那種從官家嫡女,淪為後宮賤婢的落差,讓恐懼感一直深深地埋藏在她的心底,對於九五之尊有一種天生的恐懼感。

“我沒事兒!”賀亦瑤輕聲開了口,聲音嘶啞得難受。

她說完之後,便掙脫開聽竹兩人的攙扶。擡起雙手就用力拍了自己的臉兩下,“啪啪”清脆的聲音傳來,把聽竹兩人嚇了一跳,連忙湊過來瞧著她,生怕她是受了什麽刺激。

“走吧!”賀亦瑤已經恢覆了理智,臉上驚慌的神色也消失不見了,又變成了平時精明內斂的模樣。

賢妃要杖責瑤尚宮這件事兒,因為幾個當事人的閉口不談,所以只是傳出些風聲後,就不了了之。倒是其他三位妃嬪,都派了身邊得力的宮女過來了解情況,順帶著還有不少賞賜壓驚。

賢妃本就勢大,其他三位妃嬪都有些忌憚她。好在統領尚宮局的賀亦瑤,並不曾投靠她,相反還有嫌隙,所以其他三位妃嬪,都樂得拉攏她。就目前這種四妃同理後宮的局面,賀亦瑤並沒有傾向於誰,只是明顯的疏遠賢妃,其他三妃倒沒有強迫她,所以一時之間,這四妃倒是沒人敢動賀亦瑤。

沒幾日就傳出太上皇和太後要回宮了,為此良妃之前精心準備的百花宴也推遲了,只等著太後回來時再舉辦。

雖說宴會的日期推遲了,但是後宮裏還是忙碌得很,特別是六局。百花宴那日的所有事物都要靠這些宮女太監來準備,幾乎每一件事兒都有六局的宮女。

尚宮局也是忙得不可開交,當日的宣傳奏起,各局在百花宴中借用東西都得歸納入冊等等。這個時候,李曼也顧不得與賀亦瑤鬧別扭了,兩人都瞪大了眼睛盯著,生怕出了差錯。

這次的百花宴因為太後加入,一個個宮人也要比原先更加精益求精起來。太後的賢名早就傳遍了後宮,但是眾人心裏頭都清楚,太後的手段是殺人不見血的。即使外人瞧著齒冷,但是太上皇和皇上也只會認為她面慈心軟,並且太後做出來的事情,也的確挑不出毛病,只會讓當事人打落了牙齒帶血咽進肚子裏去。

太上皇和太後回宮的當日,皇上帶領後宮全體宮妃迎接。原本連百官都是要來迎的,卻被太上皇修書回來拒絕了,他們只是出去避暑的而已,沒必要那麽大動幹戈。

好在太後回宮,與尚宮局並無多大關系。尚宮局原本是導引中宮皇後的,在六局乃是首位,不過四妃身份尷尬,所以在太後回宮的時候,就有意擱置了尚宮局,並不讓她們露臉。

可惜事與願違,太後回宮不到兩個時辰,就有人來尚宮局了。

“尚宮,是太後身邊的以桃嬤嬤親自過來的。”聽蘭的臉色有些不好看,聲音也壓得極低,似乎生怕外面的人聽到一半。

賀亦瑤猛地一驚,這以桃嬤嬤可是太後娘娘當初的陪嫁,後來得了恩典出宮去成親生子,但是很快又回了後宮侍奉在太後身邊,那得寵的程度可是一般二般的。

她不敢怠慢,連忙收拾了一下身上的衣衫,便匆匆迎了出去。

“奴婢見過嬤嬤!”賀亦瑤看到以桃的時候,連忙福身行了個半禮。

以桃一把拉起了她,臉上帶著幾分不讚同的神色:“我都說過多少回了,見到我不必行禮。瑤尚宮可是個正四品的女官,我不過是個平頭百姓,還得向你行禮呢!”

賀亦瑤聽著以桃如此直白地說話,卻依然不敢造次,只是輕輕地笑了兩聲。

“瑤尚宮可還要準備什麽?太後那邊傳你過去說話!”以桃也不要她回答,眼神輕輕地打量了她一眼,見她穿得還算妥帖,便輕輕地點了點頭。

☆、006 太後責罰人

“不用準備了,您先請!”賀亦瑤自然聽出她是客套話,連忙伸出一只手讓她先請。

以桃點了點頭,直接走在前面帶路。整體來說,她對六局的人不算陌生,但也絕對不親近。賀亦瑤能從浣洗房的末等宮女,爬到尚宮之位,自然是有過人之處,而且她十歲才入宮,現在十九歲,當上尚宮也有幾年了,當初被老尚宮選中的時候,可是引起了不小的震動。

一行四人往壽康宮走去,還沒走進朱紅色的宮門,就看見宮正司的人正手拿著棍杖行刑。好幾條長凳擺在那裏,幾個宮人分別趴在上面。棍杖落下,發出“啪啪”的責打聲,沒有幾杖,那幾人的屁股已經血肉模糊了。

賀亦瑤匆匆掃了一眼,那幾個人都被堵住了嘴巴,即使此刻被打得劈裏啪啦,也發不出任何的聲音。其中竟然還有李曼的身影,那個被打得眼淚鼻涕一把的人,絲毫不見當初被封為尚宮時的意氣風發。

“瑤尚宮。”執掌宮正司的許宮正,沖著她點了點頭,嘴角甚至帶了一絲笑意。往日總愛板著一張臉,此刻硬擠出的這抹笑容,看著十分詭異。似乎在說等著賀亦瑤也趴到上面,她要親自行刑一般。

賀亦瑤抿了抿薄唇,對上許宮正那雙似笑非笑的眼眸。她也只是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便跟在以桃身後快步離開。

賀亦瑤進了壽康宮,連忙福身行禮。她能感覺到周遭的氣氛有些壓抑,殿內的人很多。稍微擡頭,就能看到旁邊跪著兩個妃嬪。

“瑤尚宮來了,來跟哀家說說。你們尚宮局的職責是什麽?”太後並沒有多說廢話,而是直接開始提問。

賀亦瑤一聽這個問題,不由得心裏發緊。

想起方才李曼被打得皮開肉綻的模樣,她就頭皮陣陣發麻。太後一上來就問這個問題,頗有幾分要挑毛病的意味。

“尚宮局掌管四司,分別是司記司、司言司、司簿司和司闈司。內設尚宮二人,秩正四品,主要負責導引中宮和賞賜之事,但凡六局出納文籍,皆要記載。若有人出外辦事兒,則要為他請旨。四司各有負責人……”賀亦瑤收斂了情緒,開始對自己的職責陳述起來。

她的語氣不急不躁,聲音平緩有力,顯然對於這些話是爛熟於心。

“夠了,既然身為尚宮,第一條準則就要導引中宮。現如今雖沒有皇後,但是皇上既然把後宮之事交予四妃,你為何不履行職責?致使後宮大亂,妃嬪傾軋,禍及皇子公主!”太後並沒有聽她說完,厲聲打斷了她的話。

太後娘娘這幾句中氣十足的話,在大殿內回響著。賀亦瑤輕吸了一口氣,透過太後這只言片語,她已經猜到了往常總是菩薩心腸著稱的太後,為何會如此大發雷霆。

一定又是哪個不長眼的妃嬪,對皇上的子嗣出手了!

此刻殿中央跪著的兩位妃嬪,一位是柳容華,另一位是倩婉儀。這二人都育有皇嗣,恐怕又是又是受了哪位妃嬪的挑唆,竟然在太後回宮這日觸了黴頭。

“母後,您消消氣。何必為了這起子拎不清的人動怒,老二和老四都沒出什麽事兒……”一道略帶討好意味的男聲傳來,語調和軟,顯然是為了安撫太後。

賀亦瑤緊握的雙手不由得一顫,皇上竟然也在這裏!方才她進殿之後,就沒敢擡頭細瞧,竟然沒發現這位九五之尊的身影。

她雖然當了尚宮有幾年了,但是很少和皇上近距離接觸。外加她心裏有陰影,所以至今連九五之尊的真面容,也沒什麽印象。只知道穿著龍袍的男人,就定是大秦最尊貴的男人。對他的聲音倒是十分熟悉,也只有對太後的時候,皇上才會流露出這一面。

“你給哀家好好坐著,女人的事情你能摻和出什麽來!就是你這種態度,才讓這些妃嬪們識不清自己的身份,老大被害成了那副模樣,成日裏很少說話。老三也沒了,好容易就剩老二和老四,這兩個的母親又都是爛泥扶不上墻的,哀家指望你們,就等著哭去吧!”太後的語氣依然十分不好,不過已經不像原先那般陰陽怪氣的,相反要比之前平靜些。

“瑤尚宮,哀家問你話。是不是瞧不起四妃的身份,覺得她們不是中宮皇後,就可以怠慢了?”太後並沒有放過賀亦瑤,態度依然十分冷漠。

賀亦瑤輕吸了一口,得益於皇上剛剛打岔了一下,她已經在腦海裏過了一遍要說的話。

太後會有這種賀亦瑤瞧不起四妃的印象,估計就是被某位或者好幾位妃嬪灌輸的。無非就是責任推卸,皇子們出了差錯,雖說那兩位鬧事的妃嬪要被問罪,管理後宮的四妃也難辭其咎。四妃當然想著要把罪責推到旁人頭上,這負責導引中宮的兩位尚宮,可不就是首當其沖。

李曼已經被拖出去杖責了,很顯然她在太後面前,沒有過關!

“啟稟太後娘娘,奴婢絕無怠慢之意。後宮中每回遇到大事兒,奴婢都會親自擬出章程來,一起呈給四位娘娘。關於皇子和公主們的事情,奴婢也曾提過,但是因為當時賢妃娘娘告訴奴婢,小主子們都是由他們的母妃教養,旁人插手容易被有心人糊弄,遂不了了之。一切章程,尚宮局裏都有存檔,奴婢所提之事,四位娘娘和六局之人當時都在場,甚至是在外頭候著的許宮正,都可以為奴婢作證!”賀亦瑤的聲音還是那樣沈穩,似乎已經習慣了這樣緊張的氣氛。

即使外頭有和她同等地位的李曼被杖責,太後在緊緊相逼,甚至在她不知情的時候,不知被哪位妃嬪使了絆子,她始終都保持著自己該有的風度。

她的話音剛落,大殿上就變得極其安靜。幾乎所有人都認為,賀亦瑤的命運,定是和李曼一樣,要被拖出去杖責了。但是她卻井井有條地說出這些話來,根本不像是短時間內整理出來的。

至於賢妃則完全被驚到了,順著賀亦瑤的話細想,她才發現的確如此。每一次後宮要發生什麽事兒,賀亦瑤總會呈上章程來。就連這次太後回宮,賀亦瑤都有提出方案來,即使四位妃嬪都有意繞開尚宮局,但是賀亦瑤依然堅持。

一次兩次就算了,現在細想想,這位瑤尚宮最起碼堅持了三年。至於提起皇嗣教養的問題,賢妃就更加記憶深刻了,因為她和瑤尚宮結下梁子,就是因為這件事兒。

當時她還在想賀亦瑤頑固不化,根本不給她面子,原來竟是賀亦瑤留了一手。

“好個瑤尚宮,待會子回了尚宮局,把往年那些章程遞給哀家看看!”太後也是沈默了片刻,過後竟是拍了拍手,似乎在為她鼓掌一般。周身的怒氣也全部消散了,語氣裏甚至透露了幾分愉悅的意味。

“是。”賀亦瑤恭謹地俯身行禮,輕聲應承了下來。

她始終低著頭,在旁人看不見的地方,嘴角輕輕揚起。

十歲忽然被抄家,獨自一人在浣洗房那種地方掙紮地生存,讓她的心智被磨練得十分純熟。小心謹慎這種態度,早已融入了她的骨血之中。

每晚臨睡前,她都要仔細地整理之前所做的事情,生怕有漏洞出現。她從一個戴罪之身的賤婢,爬到正四品尚宮的位置,曾經受過多少的苦難,做了怎樣的努力,今日她就有多麽的小心翼翼。

任誰都休想把她從尚宮這個位置上拉下去!

“淑妃,你最老實。你來告訴哀家,瑤尚宮是否提過皇嗣的事情?”太後的聲音變得溫柔了許多,似乎怕嚇到誰一般。

坐在賢妃旁邊的女子,一直低著頭,像是做了什麽錯事兒一般。現在猛然被太後娘娘提問到,身子竟是顫了顫。

“太後恕罪,臣妾不記得了!”細如蚊蠅的聲音在殿內響起,眾人要屏著呼吸才能聽清楚。

賀亦瑤不由得在心底輕嘆了一口氣,太後娘娘可真會挑。這位淑妃娘娘的性子,就跟王念雲有些像,膽小怯懦。若不是淑妃的父親身居高位,這妃位落到誰的頭上,都不可能變成她的!

“怎麽就不記得了,年紀輕輕的記性這麽差。良妃,你來說!”太後的語氣輕輕揚高了些,顯然對於淑妃的答案感到十分不滿意。

“回太後的話,臣妾可是記得清清楚楚的。當時賢姐姐為了這事兒,險些要把瑤尚宮拖出去扇耳光呢!說她居心不良,整日惦記著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兒,手伸得比臣妾這些管理後宮的人還長。若不是臣妾幾個勸著,說這是尚宮的職責所在,瑤尚宮那張俊俏的小臉蛋兒,可就要破了相了!”良妃的嘴巴最是爽利,說起來她在打擊賢妃這方面,和賀亦瑤可謂是好戰友。

良妃的聲音清脆,絲毫不拖泥帶水,幾句話說的,仿佛讓人回到了當時的那個場景。她的臉上雖是嚴肅的神情,但是心底卻是喜滋滋的。

任誰都不會料到,賀亦瑤會當著眾人的面兒,單獨把賢妃咬出來。

其實把責任往尚宮局推的人,就是賢妃。賀亦瑤爭對賢妃,也算是冤有頭債有主了!

☆、007 各打五十板

“哼,哀家只不過離宮一個多月而已,就有人這般陽奉陰違起來了!”太後冷哼了一聲,直直地看向賢妃,語調高高揚起,責怪的意思不言而喻。

賢妃的身子一抖,面色整個都變了,蒼白如紙。

“臣妾該死,因著後宮皇嗣出差錯之事屢見不鮮,臣妾聽見誰提起要管皇嗣的事情,都覺得她們是居心不良。為此才理解錯了瑤尚宮的意思,還請太後息怒,您保重鳳體要緊!”賢妃還算是反應快的,立刻跪倒在地,向太後娘娘請罪。

大殿裏再次陷入了安靜之中,賢妃在四妃之中,地位最高,一向也最得臉面。如今因為把責任推卸給尚宮局,而落了下乘,並且當著眾人的面兒,向太後求饒,這其中的含義可是有幾分耐人尋味。

此刻,眾人所看到的就是,瑤尚宮挺直了脊背站在大殿中央,絲毫不畏懼與任何人對峙。而賢妃娘娘,則跪在地上,懇請太後娘娘饒過她,並且承認了自己的錯處。孰優孰劣,一眼即明。

“淑妃、良妃、德妃,你們覺得當初賢妃做得對嗎?”太後沒有再理會賢妃,而是把問題拋給了其他三妃。

正志得意滿的良妃,一聽太後提起她了,擡頭挺胸的模樣,立刻就變得軟趴趴的。

淑妃作為除了賢妃之外位份最高的妃嬪,自然這個問題得由她先說。她的臉都憋紅了,吞吞吐吐地說道:“臣妾覺得、賢姐姐所做之事雖然有欠妥當,但、但也是為了……”

“行了,你覺得她不對就行,哀家不要聽後面那些替她開脫的。沒聽人說淑妃有結巴的毛病啊,怎麽讓你說些話,就像被人拽著舌頭說不出話似的!”太後揮了揮手,阻斷了淑妃沒說完的話,秀眉輕輕挑起,臉上帶著幾分不耐的神色。

淑妃的頭更低了,簡直快要埋到胸裏去了。那副小媳婦的樣子,任誰都有些瞧不上。

太後沖著一旁的良妃示意了一下,明顯是挨到了她了。

“臣妾覺得賢姐姐所做之事完全就是錯誤的。瑤尚宮畢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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