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休息了一天，第二天蘇青柏如常去了縣裏。

因為昨天歇了一天，一文錢都沒賺到，所以今天蘇青柏非但沒有聽蔣瑁的，少背點，反而比上次更多，背了三十二斤，塞到背簍塞不下了，並打算接下來幾天都如此，一定要把昨天的補上。

停下歇息一下，抹了把汗，他已經慢慢適應了這樣的生活。想到地裏菜已經不多了，快要供應不上了，賣完菜後他還有盡快回去再種些菜，蘇青柏覆又急忙趕起路來。

蔣瑁一早就在那兒侯著了，一見蘇青柏背都被壓駝了，臉一下子就黑了，他把早就準備好的早餐遞給蘇青柏，接過蘇青柏的背簍，吆喝起來。

到了賣完他都沒和蘇青柏說一句話，以此表示自己的不滿。

蘇青柏個缺心眼的，絲毫沒註意到，等午時一過，賣的只剩下一兩斤的菜。他再三猶豫，說道:“你明日別再給我買早飯了，我給你還的錢你又搭進來了，自己還賠了不少。”蔣瑁請他吃的那幾頓可不止他賣菜這幾天還給他的。

“我說過，我不缺那點銀子，你可以不用還。”蔣瑁指著他，“你今天背了三十二斤菜的事我還沒跟你算賬呢。”

說到這事，蘇青柏也很糾結，要是他欠了別人錢，別人要說不用還了，他巴不得無債一身輕。可是這人是蔣瑁啊，他真要不還就總有種賣身的感覺。

“我是家裏的男人，必須要努力養家。”賣菜這事他真的沒辦法，目前他啥手藝都沒有，也就只能賣個菜了，而這幾天他不過剛剛開始，要是可能的話，他還想再多種點菜。

看了眼蔣瑁，蘇青柏想了想，還是將心裏所想說了，“我也知道你圖啥，可是……那完全就是不可能的事。”

“不可能？”蔣瑁靠近他，“為什麽不可能？不能試試嗎？”

蘇青柏光是想一想就怕，“我老子會打死我的。”

說真的，其實未來伴侶是男的女的他完全不在乎。在生蘇菜菜之前，他發育不是很好，所有精力都用在唯二的兩件事上:賭博和躲他老子，平日幾乎就沒怎麽想過女人。

生蘇菜菜之前，蘇青柏挺有自知之明，他知道，靠自己他多半是找不到媳婦了，只能靠他老子。

生了蘇菜菜以後，蘇青柏就更忙了，根本就沒時間想這事。

所以目前，他找媳婦的唯一要求，就是得他老子能看得上才行。

至於蔣瑁，開玩笑，他老子不得揍死他。

蔣瑁看著蘇青柏一副被他爹嚇破膽兒的樣子，很是無語，聽說蘇丞相是個溫潤和善的人，又曾是一科探花，最是溫和不過的一個讀書人，平日也很是講禮，沒聽說過他有隨便打人的嗜好啊？

不提蘇陵川在蔣瑁心中的印象，蔣瑁聽蘇青柏這般說，就反問他，“那要是你爹不揍你呢？”看了眼蘇青柏，蔣瑁絲毫不在意這是在菜市場，他彎腰湊近蘇青柏，幾乎都要親上蘇青柏了，又問:“那你呢？拋開你爹的意見不談，你對我什麽想法？”

蘇青柏臉一紅，不假思索，“不可能！”他爹怎麽可能不揍他，想當初，得知他有了蘇菜菜，他爹的反應，他至今想起，還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至於第二個問題，蘇青柏選擇性忽視了。他看了眼這個總是投餵他的男人，扔下一句，“我下午還有事，先回去了。”就沒出息逃了。

蔣瑁看著蘇青柏逃跑的身影，又看了看蘇青柏剩下的兩斤菜，頭疼的揉揉太陽穴。最終無奈的嘆口氣，拿起那兩斤菜，今天他也嘗嘗蘇青柏種的菜。

等回到家，抱上蘇菜菜，蘇青柏才想起今天忘了還蔣四一半的錢。

……

晚上躺在床上，蘇青柏看著屋頂，想著蔣瑁。他覺得，他拒絕了蔣四，蔣四是個識趣的人，應該不會再糾纏了吧？

果然，第二天蔣瑁沒來。

蘇青柏舒了一口氣的同時，心裏又莫名有些澀，竟然被他這麽一說就不來了，也太沒毅力了。

今天比昨天好些，四十二斤，到了午時就都賣出去了。

蘇青柏揉揉早就餓的咕咕叫的肚子，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今天他帶了三十二斤的菜來賣，累的要死，也沒人說他。

接下來一連幾天，那個蔣四都沒再出現過。

蘇青柏覺得，反正蔣四看不上他手上那點錢，蔣四一定是那天被他拒絕後，看沒希望了，就直接離開了。

蘇青柏一直都知道，那蔣四不是這邊城的人。

想到這個可能，蘇青柏心中莫名有些空，他都還不知道蔣四的具體信息呢，只知道名叫蔣四。

這名字一聽就不是真名，他當時對蔣四沒什麽好感，不想和他有太多交集，縱是知道這名字是假名，也沒打算追問。

蘇青柏心中一澀，他後悔了，早知道他就問清楚了，哪怕是只知道名字也好啊。

如今只知道他姓蔣，這天大地大，他們還能有機會再見嗎？

一個人拼搏真的很難熬，這其中的苦和累只有蘇青柏自己知道。

慢慢的，他賣菜的熱乎勁兒就過去了，每天更多的是拼命幹活和疲憊，每次也只有看到家裏等著他的人，蘇青柏才會覺得他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這天一回到家，蘇青柏就往炕上撲去，他得快點補一會兒覺，下午好去地裏種菜澆水。

又是勞累的一天。

晚上，蘇青柏一回到家裏，發現家裏人都沒睡，蘇菜菜被他娘抱著餵米湯。

蘇菜菜現在已經是可以吃輔食的年紀，家裏的羊產奶期不長，所以蘇青柏同父母商量決定，讓蘇菜菜慢慢適應別的食物，等羊不產奶了，也不至於突然斷奶後蘇菜菜無法適應。

“對了。”蘇陵川看著眉目間難掩疲憊的蘇青柏，心疼的給他遞了個凳子，然後問他，“這幾天賣菜賣的怎樣了？”

當著父母的面，蘇青柏也不藏著掖著了，刨去打算還給蔣瑁的錢，他將銅板嘩啦啦的盡數都倒在桌上。

蘇青柏至今還沒放棄要給蔣四還錢，他將錢分為兩半，一半藏了起來。

蘇父看著眼前的銅板，其實比起村裏普通人做小工的收入已經不算少了。可是蘇青柏在上面花的精力實在太大了，每日從鎮上回來人都累的不行，下午還要種菜澆水。

這麽努力，賺這麽些錢，蘇陵川覺得不值，他皺著眉想了想，說:“這太累了，明日我去你大爺家看看他有什麽輕點的活，介紹你去做，工錢少點也沒關系。明日別去賣菜了，雖然掙得不少，但要是為了錢把身子累垮，那就太不值當了。”

聞言，蘇青柏蹭的站起來，他扯出一個笑，“爹，不累，一點也不累，我能行的。”要是不賣菜就不能去縣裏了。

蘇陵川看著他一臉堅持，有些不適應，蘇青柏什麽時候這麽乖，這麽上進？

見勸不了蘇青柏，蘇陵川只好妥協，“去可以，只是不要太累，以後少種點，每天少賣點。”

要知道，蘇妮也是和他一塊兒賣菜的，可是人家小姑娘就不像蘇青柏把自己弄得那麽狼狽，她每天只賣一點，早早回到家，閑暇時，時常還和村裏那些小姑娘一塊兒玩耍。

蘇青柏點點頭答應下來，只是等到第二天，他走的時候蘇陵川還在睡覺，不管他帶走多少菜蘇陵川也是不會知道的。

賣完菜，蘇青柏難得沒有急著回去，他在街邊買了個燒餅。

長時間幹活，他已經很久沒放松過了，蘇青柏心癢癢的。

想了想，他托一旁與他相熟的賣餛鈍的大叔幫他看著背簍。

大叔是個挺熱心的人，蘇青柏在這兒擺攤也有一段時間攤，他看得出來蘇青柏真的很拼，每天都堅持到午時。便對蘇青柏印象很好，想都不想就答應下來。

蘇青柏摸了摸口袋裏今天賺的三十二文錢，然後熟門熟路的去了賭場。

而他沒註意到的是，不遠處興沖沖跑來找他的某人看見他離開，也追了上來。

走到賭場前，蘇青柏看了眼牌匾，告訴自己，只玩一次，他只是幹活時間長了偶爾放松一下。

蘇青柏帶在身上的錢不多，只有三十二文錢，所以他沒敢玩太大的，一進去就直接向那些衣著較為襤褸的一桌走去。

蘇青柏是個爽快人，他很快掏錢下了註，然後就緊張兮兮的盯著。

突然，他肩被拍了下。

蘇青柏太投入，就沒當回事，只當這地方太混亂，誰不小心碰到他了。

不想，他的肩又被拍了下，蘇青柏不耐煩的回頭看，看到對方的一刻，臉上的不耐頓時化作驚喜，“蔣四，你怎麽來了？你沒走？”

蔣瑁冷笑著看他，“幾天不見，你很能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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