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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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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政琿臉色一沈,聲音愈發低啞,“陛下,你喝醉了。”

然後他朝著小路子使了一個眼色,小路子連忙上前扶起神色迷茫的皇上,附和道:“陛下您已不勝酒力,不如先回去歇著吧?”

在這個時候,陸昱還算是一個有酒品的人。本著不為大家添麻煩的原則,他順從地點點頭,“那好吧,先回了……你們繼續……”

剛邁出第一步,陸昱下意識回頭,看到原地不動的宗政琿,輕輕地皺眉道,“傷員怎麽還在這裏?”

宗政琿自然而然地走了過去,扶起皇帝另外一只胳膊,嘴上輕聲安撫,“一起走,一起走。”

陸昱這才舒展了眉頭,眾人行禮恭送皇帝離席。

這一路,陸昱走路都已經東倒西歪。小路子個子略矮,力氣也沒有宗政琿大,兩個人扶著他走著走著,陸昱的重心就慢慢傾斜到宗政琿這一邊了。就像一塊大年糕,趴在宗政琿的肩頭。

小路子也不好使勁拽回來,只能略帶歉意地看了一眼宗政琿,出聲詢問,“宗政侍衛,你的腿傷沒事吧?”

“無礙。”宗政琿目不斜視地看著前路,有條不紊地安排工作,“待會兒你先去給陛下打盆熱水,讓他擦洗一番再睡。”

小路子自覺地嗯了一聲,但又很快懊惱他怎麽又自發自願地聽令於宗政侍衛。

回了房間,陸昱習慣性撲倒在松軟的大床上,拿過一個枕頭如同八爪魚一般抱好,舒適地蹭了蹭,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準備尋周公。

這是宗政琿第一次進入皇帝設在太守府的寢房,同他們的房間沒有太多區別。但是床鋪卻同養心殿的一樣撲彈柔軟,而且大小不同的枕頭有許多只。宗政琿都可以想象出來,皇上抱著這些或方或長的枕頭,露出舒適,困惑,慵懶,怡然等各種小表情。

這時,小路子端著熱水從門外進來,見宗政琿盯著皇上不語,也不敢打擾。把棉巾放入水中充分浸濕,擰幹折疊好這才走了過來。

宗政琿讓出位置,剛想轉身離開,被熱毛巾蒸醒的陸昱發出一聲似夢飛醒的“水”,讓他又折了回來。

小路子連忙起身倒茶,發現茶水早已涼透,交代了一聲便去熱茶。

宗政琿幹脆坐下來,好整以暇地看著皇上,等著看他出什麽洋相。

陸昱果然不負期待,睜開了醉意朦朧的臉,看著眼前忽近忽遠的臉,突然嘿嘿一笑。

宗政琿也知道不與醉漢論是非,但還是忍不住笑問:“你笑什麽?”

陸昱抱著枕頭,一臉的滿足,少年明媚的臉龐被酒氣染上了紅粉菲菲,“我覺得你不那麽討厭我了……也可以說,你有些喜歡我……”

宗政琿被他大膽的表白嚇了一跳,還沒來得及細品,房間就被再次推開。小路子拿了一壺熱茶進來,雖感覺氣氛有些怪異,但也不敢多嘴,趕緊倒了一杯熱茶服侍著皇上喝下。

宗政琿這廂天人交戰。回想他這幾日的心理歷程,從旁人猜疑到自我否定,從寵辱不驚到患得患失,好像之前他所有的自省都被他這一句明明白白的告白擊破。

真實的直白永遠比遮遮掩掩更有撼動人心的力量。

宗政琿沒有發覺一個細節,他對於齊王的表白沒有感覺一絲一毫的厭惡,反而因為小路子的打斷而感到煩躁,他甚至有一些緊張。

於是他打算先把不相幹的人支出去,然後再問個清楚!

“剛剛陛下說自己有點餓,你讓廚房做點解酒的湯面過來。”宗政琿臉不紅氣不喘地道。

小路子不疑有他,立即就去了。

在房門關上的那一剎,宗政琿感覺自己的心劇烈地跳動起來。他箭步上前,半扶半抱那個醉酒之人,企圖把他晃醒。

陸昱本來喝了熱茶是想睡覺的,結果被人這麽一晃,難受地睜開眼,看到眼前放大版的宗政琿,面露茫然,“你怎麽在這裏?”

宗政琿一怔,語氣不自覺惡劣起來,“你方才把我當成了誰?”

陸昱更加茫然了,環顧四周,但耐不住腦袋脹疼,伸手揉著太陽穴反問,“方才?方才是誰在這裏?”

宗政琿被問噎住,一咬牙幹脆直奔主題,“你是不是心悅於我?”

“心悅於你?”陸昱如春水滋潤的雙眸眨了眨,非常認真地思索了一下,“我心悅你重要麽?”我喜不喜歡你這一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有沒有喜歡我?還會不會殺我?以後能不能給條生路?

宗政琿直接就被問崩潰了。剛才也不知道是誰巴巴地表白,轉個頭居然翻臉不認。宗政琿感覺自己雙臂的力氣都被抽空了一般,無力地松手,陸昱又重新回到他熱愛的枕頭懷抱。

不遠處傳來了腳步聲和說話聲,宗政琿知道自己已經沒有時間跟這個醉漢獨處,或者一開始就是他聽錯了,或者那只是表錯情的醉話。

就在宗政琿想轉身離開時,床上的人忽然又嘟囔了一句,“只要你喜歡我就夠了。”

翌日,陸昱是被院子裏熱鬧的聲音吵醒的。他撫著因宿醉而沈重的腦袋,接過笑意盈盈的小路子遞過來的熱臉巾,擦了一把問:“昨晚我沒出什麽洋相吧?”

小路子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沒有,沒有。就是到了最後,您一直拉著東宜講話,宗政侍衛說您醉了,奴才便和宗政侍衛一起扶您回來歇下。”

陸昱心說那就好,他已經想不起來後來都幹了什麽,既然他們倆帶著回來睡覺,那肯定不會出什麽問題。於是又問,“外面是發生了什麽事?怎麽這般熱鬧。”

小路子捂嘴偷笑,“聽說是甘太守的一個得寵庶女,看上我們的一位禦前侍衛,想要在開拔之前就讓主母做主把喜事給定了呢。”

陸昱驚訝於古代女子的膽大和民風開放,更好奇到底是哪個侍衛這麽討女孩子喜歡,難不成就是——

“她看上了哪個侍衛?”

“是陽文成,陽侍衛。”小路子笑答。

陸昱更是驚訝了,他之前還在宗政琿的房間裏看到不少鶯鶯燕燕,怎麽關鍵時刻沒有一個敢飛蛾撲火的,呃不,錯付終身,額……

陸昱撓頭,揮去腦海中的怪誕不經,忍不住八卦道:“難道就沒有人找宗政侍衛求親麽?”

小路子見皇上難得八卦,立即燃氣他熊熊分析人性之心,“誰說沒有?據說甘太守的嫡女前兩日就要死要活的,想讓甘太守來找您賜婚。”

“哦?”陸昱頓時來了興趣,“還有這種事情?但我並沒有聽甘太守提起過呀。”

“直接就被甘太守打了回去,聽說現在還關在屋裏禁足呢。”

“為什麽?”陸昱本來還覺得太守之女眼光不錯,日後宗政琿的確是可以一飛沖天的。

“還能為什麽?”小路子分析起來頭頭是道,“還不是因為宗政侍衛的質子身份唄。甘太守的庶女看上陽侍衛,陽侍衛雖然現在還只是一個禦前侍衛,但將來總會去軍中歷練,過個幾年總會稱將。但宗政侍衛能有什麽前途?他一輩子都只能……”

小路子突然感覺自己講太多了,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道:“奴才該罰!先給陛下梳洗更衣,午時便要開拔了!”

陸昱任由著小路子幫他梳頭換衣服,自己默默陷入沈思。

小路子說錯了,宗政琿不可能一輩子留在齊王宮,他很快就要一飛沖天了。

午時,回京的隊伍準時出發。出發前,陸昱就聽說了,陽文成婉拒了甘家主母的議親。魏巍嘲笑他過了這村就沒了這店。陽文成卻一副先建功立業再談男女感情的樣子,等他以後升了職,還怕沒姑娘?

陸昱見宗政琿從早上到中午一直繃著個臉,整個人好像十分不開心的樣子。還以為他介意甘太守將女兒禁足之事,不由出言安慰,“沒事,京城裏還有很多好姑娘都在等著你呢。”

宗政琿:???

若不是眼下人多,宗政琿真想按住這個沒心沒肺的人好好問問:什麽意思?昨晚撩完,現在又想來裝沒事麽?門兒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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