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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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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昱立即下馬,跑到宗政琿跟前看到他果然褲子上一片腥紅,先前許是長袍遮擋住,一時不察。

“馬上把馬車騰出來,他這樣子不能再騎馬了!”陸昱立即吩咐下去。

“沒事,”宗政琿全然不在意拍了拍泥濘的衣袍,“不過就是擦破了點皮,染了點血到褲子上,何必如此小題大做。”

陸昱哪裏肯依,當機立斷道:“你把褲子脫了給我看看!”

宗政琿:!!!

氣氛當場就僵住了。

小路子在一旁適時咳了一聲,“奴才略懂醫術,就讓奴才幫著看看吧。”

陸昱也知道自己剛才太心急了,講話不顧場合。就算是現代人也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脫褲子,更何況是個古人呢?

陸昱即刻讓人清理了一下馬車,宗政琿仍不肯就範,陸昱就讓張恒押著他去了馬車。

不多會兒,小路子過來回報,“宗政侍衛傷勢不輕,奴才只做了簡單處理。但此處不適合包紮療傷,需幹燥明凈之所。”

“那就還是騰空一輛馬車吧?”陸昱毫不猶豫道,“他這樣的傷腿被雨淋了也不好。”

“未嘗不可,”小陸子順從地道,“雖已做包紮,但還是莫要碰水的好。”

“哪兒那麽麻煩,”幾人說話間,宗政琿已經拖著傷腿走過來了,“不過是點皮外傷,何須如此矯情。”

“可是……”陸昱剛想說話,就被宗政琿打斷,“此處距離渭城不過三四十裏,快馬加鞭也就一個多時辰。忍一忍早點進城總比坐車折騰好。”

陸昱想想倒也是這麽個理,但還是不放心問:“你確定沒問題麽?”

宗政琿笑了,露出光潔的牙齒,“區區小事,別婆婆媽媽了。”

既然做了決定,陸昱想想也必要繼續原地淋雨。正要上馬趕路,卻見宗政琿拉住了韁繩,盯著他的手蹙著眉道:“你手也開始滲血了。”

陸昱這才註意到自己的手,剛包紮好的,已經泛出絲絲血跡。

小路子連忙領著皇上上了馬車,拿出醫藥箱一頓操作猛如虎。宗政琿看不過去,一把拽過棉布親自幫著包紮。

陸昱哭笑不得地看著自己被包成粽子一樣的手,“你這是幹嘛?”

“待會兒要騎一個多時辰的馬,”宗政琿擡起眼皮瞟了他一眼,煞有其事道:“你這細皮嫩肉的,不包厚點到了就要見骨了。”

“我哪有那麽矯情!”陸昱也以同樣的話回贈。

一個多時辰後,渭城太守接到了一群如泥猴般的尊貴賓客。張恒亮了腰牌時,太守甘元亮都快哭了。他們何德何能讓一國帝王在此大災中砥礪前行,相比之下他們之前做的任何賑災工作都是微不足道。帝王雖然年幼,但是能有這樣的行動力和決心,讓每一位前來迎接的官員動容。

本來打算讓皇帝住在剛剛修繕過的驛館,但甘太守覺得不把他們接到府上招待不足以表達心意,於是極力邀約。陸昱也覺得太守府裏的軟件設施肯定會好一些,他們現處於自顧無暇的狀況,每個人都需要沖個熱水澡,再好好睡上一覺。

結果,下榻至渭城太守府中的當晚,宗政琿就發燒了。

渭城太守甘元亮連夜請了城中最好的跌打郎中,陸昱將粽子手背在了身後,親自在一旁查問病況。

郎中小心翼翼地拿剪刀剪開已經滲血的長褲,但見小腿中間到膝蓋上方一片很深的血痕,已經泛出白白的濃水。

陸昱當即就怒了,“不是讓你們到了渭城就治傷麽?!怎麽拖成這個樣子!”

所有人低著頭大氣不敢出,倒是宗政琿強撐開眼,有氣無力地道:“不怪他們,是我一進城就喊累,隨便洗了一下就想睡。現在郎中也到了,又不是什麽大病,開點藥吃了便好。”

陸昱稍稍收斂了怒氣,又聽宗政琿若無其事的輕笑,“行了,你們都先回去休息吧,別耽誤大夫幫我治療。”

所有人看看皇上,皇帝不動,他們怎麽敢走。陸昱也覺得人這麽多妨礙空氣流通,叮囑了幾句就出了房間。

宗政琿看著他離開的背影,眼神忽明忽暗,最後幹脆閉了眼由著郎中治療。

第二日一睜眼,宗政琿就看到魏巍坐在不遠處的八仙椅上跟陌生的侍女調笑。

宗政琿咳嗽了一聲,魏巍連忙上前探望,“感覺怎麽樣?”

宗政琿神色覆雜地皺了眉頭,最後簡單明了地說出一個字,“水。”

哦!魏巍這才想起來,忙不疊地叫侍女倒水,宗政琿做起來接過喝下,總算感覺緩過來了。

侍女低著頭,臉上泛著可疑的紅暈,遞上藥盅,喃喃輕語,“這是去熱的湯藥,一直在藥爐上溫著,就等公子醒後服下。”

天哪……她都快昏過去了,何曾見過如此英偉不凡的男子。即使在病榻上,也無損他的英姿。

“有勞了。”宗政琿接過藥盅,也不忙喝,給魏巍使了一個眼色。

魏巍又露出嬉皮笑臉的表情對侍女道,“小桃姑娘,勞你多費心。宗政侍衛應該餓了,能去廚房看看還有什麽吃的麽?”

小桃含羞帶怯地看了一眼宗政琿,輕輕嗯了一聲,步伐輕快地出了門。

魏巍轉回身,一臉調笑地看著宗政琿。宗政琿則面無表情地問,“你怎麽在這兒?他們人呢?”

魏巍嘿嘿一笑,雙手在後腦勺兜出一個舒適的姿勢,“他們一大早就去雁南湖啦。就留了兩個人在此,我被留下來照顧你。”

宗政琿一邊聽著,一邊將湯藥一飲而盡,也不知是不是湯藥太苦,讓他蹙了眉頭。

魏巍取了桌上的蜜棗碟子遞過去,宗政琿卻輕輕推開。魏巍也不在意,見四下無人,就起了戲謔的心思。

“跟你說件趣事,”魏巍還說進入正題呢,自己已經樂得不行,“昨日山土洩下來之後,狗皇帝以為你被困在車裏了,一邊哭一邊刨土,跟只小狗一模一樣……”

“你說什麽?”宗政琿眉間的褶皺更深了。

魏巍不知深淺,繼續嘲笑得歡快,“我說他跟狗一模一樣,不虧是狗皇帝……”

“我不是問這個,”宗政琿沒有絲毫的笑意,反而更嚴肅了,“你前一句說的是什麽?”

“山土洩下來?”魏巍也不笑了,努力回想,“以為你困車裏了,狗皇帝一邊哭一邊刨……”

見宗政琿的表情冷下來,魏巍的聲音也逐漸轉小。

他昨天從山坡爬上來的時候,看到皇上正哭喪著臉坐在車棚上。後來問他是不是哭了,卻顧左右而言他。宗政琿也註意到皇上的手破了皮,流著血看起來觸目驚心,但問他也不回答。原來這些傷是這麽來的……

魏巍坐在一旁,輕輕咳嗽了一聲。見宗政琿置若罔聞,就大了膽子問:“殿下,您是不是……”

他話還沒問出來,宗政琿就拿眼瞪了過來,後面的問話就又落到肚子裏了。這場突如其來的天災不是讓他沒有後怕,但是殿下的行為讓他更是疑惑。論說他們根本不需要去博得齊王的信任,他們本就是勢不兩立的關系,更沒必要拿命去博取齊王的歡心。

“殿下,”魏巍斟酌著開口,他覺得有必要勸勸宗政琿,山洪時的舉動實在反常,“屬下有些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既然知道不當講就別講。”宗政琿直接一句話就堵了回去,他重新躺下也不看魏巍,“你先走吧,我一個人再休息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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