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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詫異情不知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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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聽的那邊妙雲繼續宣洩道,“我千裏迢迢跑到蓬萊,只為了能日日見到他。這些年我默默為他做了那麽多,可他居然將我的心意棄若蔽履,憑什麽!”

若筠神情變得有些微妙,她萬萬沒想到妙雲來蓬萊的原因如此簡單,居然只是為了向天問。

她搖了搖頭,想起向天問那張禍害的臉。

妙雲年少無知,看到張好皮相,自然容易動心,但動心到竟然會拋下自己家人,千裏迢迢地到蓬萊來,嘖嘖,真是……

真是——咦,這個心路歷程為什麽很是熟悉。

若筠嚴肅地思考起來,視線漸漸偏移,落在了身邊,探究地望著身邊的男子。

年少無知——她當年是挺年少的,才七歲啊。

看到張好皮相便動心了——唔唔,沒錯,寒天可比向天問好看多了,動心也是難免的嘛……

然後拋下家人,千裏迢迢地到蓬萊……嗯,貌似這個也對得上啊。

唔,原來是這樣,所以這種感覺原來就是喜歡啊。

若筠不停地點頭,繆寒天被看得臉頰漸漸熱起來,傳音入密道,“你在看哪裏?”

若筠若有所思地收回視線,正好聽到妙雲揚著拳頭大聲宣告著,“司空若筠,總有一天,我趙妙雲會比你更強!!”

很好,哭訴大會已經變成了勵志宣誓大會。

若筠扶額,妙雲這樣子果然跟戲文裏說的一模一樣啊。

“你還不打算過去?”繆寒天很是不解。

“我過去做什麽?你沒聽到她說的話嗎,她現在一定不想見到我,我何必過去給人添堵呢。”若筠又看了眼妙雲那邊,“況且有沈柔在,她會照顧好妙雲的。”

說實話,她不僅不想過去,而且心裏還有點煩。

繆寒天挑了挑眉,沒有再勸。兩人不再說話,靜靜看著沈柔軟言勸慰了許久,才帶著哭啼不止的妙雲離開。

若筠這才慢悠悠走出來,坐上了妙雲之前坐著的位置,撥了撥桌上空著的小酒壇,“嘖嘖嘖,年紀不大,喝得還不少,真是不讓人省心。”

繆寒天挑了挑眉,“你以前也好不到哪裏去。”

“誰說的!”

“是誰為了幅美人圖就偷偷跑去西南密林,連算理課也遲到了,最後被西門師兄罰單腿跳了一個多時辰?”

“不對,不對。”若筠很認真地分辯道,“首先,那不是美人圖,那是百美圖,百美圖和美人圖是不一樣的。其次,那其實是法寶,只是披著百美圖的外衣,我們不能被表象所蒙蔽。”

“若是提前知道是黃書卷不是百美圖,你還不會去吧?”繆寒天毫不客氣地戳穿表象道。

“我……”若筠頓時詞窮,“我……”了半天也說不出什麽來。悶悶不樂道,“你為什麽要幫妙雲說話!”

“我沒有幫她說話,我只是在說實話。”繆寒天坐到了她面前,“她畢竟是你妹妹,難得你們姐妹有緣,能同入蓬萊。你們母親不在身邊,長姐為母,她便只有你可以依靠,如果你覺得她有什麽事做得不對,大可以多多教她。”

“我……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反正,我不喜歡她。我覺得她搶走了我很重要的東西,她從小就有爹和娘的疼愛,我……”若筠覺得自己年紀一大把了還為這事吃醋有點丟臉,皺著臉,“而且她也不喜歡我!既然如此,何必相看生厭。”

“你還真是個孩子。”繆寒天微微一笑。

“你居然笑我!”若筠很是惱羞成怒,然後覺得不對,寒天笑了?

她怔怔看著他臉上笑容愈發的大,清冷的面容頓時生動起來,笑容如白玉蘭花一般幹凈透澈,“你……居然笑了?”

“你居然笑了!”她歡喜地掰著手指,“我認識你這麽久了,好像還只見你笑過兩次。”

繆寒天清了清嗓子,不自然道, “記這麽清楚做什麽?”

“說明難得啊。我還記得第一次見你的樣子呢。”若筠認真看著他,“那個時候,你身邊還有位抱劍小童,自打我們進蓬萊便再未見過他了,說起來,他應該都結婚生子了吧?你一下子去八荒山那麽久,他也不著急嗎?”

繆寒天神色一僵,流露出覆雜的情緒,“你還記得他?他……”

“他怎麽了?”若筠看出他神色中的難過,“難道他生病了?”

繆寒天垂下頭,“抱劍已經身故了。”

“為什麽?”若筠驚呼,初見抱劍時似乎年紀也不大,那自然是意外身亡了……

繆寒天沒有說話。

“你……沒事吧?”若筠能感受到他的低氣壓,很是用力地想出些道理來,試圖安慰他,“生老病死乃是常事,你不要難過。我們修道之人,將要面對的生離死別本就要比生命短暫的凡人多一些,無非是早晚而已。換個方式想的話,那種失去的痛苦太過難熬,與其讓他們來承受,不如全都讓自己來承擔。”

“是嗎?”繆寒天一怔,仿佛是頭回聽到這樣的安慰之詞。

“是的!”若筠堅定道,“與其反過來讓他們人感受到那種痛苦,還不如這樣。每次難過的時候都要告訴自己,還好,還好現在痛苦的人是自己,所以還要更用力地活下去才行啊。”

繆寒天的目光透過漆黑的夜,註視著在微亮的天幕之下顯得異常濃黑的樹影,“是這樣嗎?”

若筠從他的態度中,感覺到了什麽,於是試探著將手放在他的肩頭,小心翼翼道,“寒天,你的親人呢?為什麽從來沒聽你提起過?”

幾乎是瞬間,繆寒天身上散發著可怕的氣息,驚得若筠將手拿開,又連連安撫道, “沒事了,沒事了,我不問你了,你不要難過。”

與他身體的異樣不同,繆寒天望著她的眸子卻平靜如初,讓她再次想起了初見到他時的無情模樣。

在他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他究竟忍受了多少?

繆寒天搖晃著站起身去,差點被腳邊實心的酒壇絆倒,他幾乎站立不住,忽然彎腰將始作俑者抓起來,往自己嘴裏灌去。

若筠驚呼,想要制止,終究還是沒有出聲。

眼見著繆寒天仰首喝下一壇,又一壇。

越喝,眸子越亮。

聽說,酒後亂-性,若筠雖然心裏很早盼望就盼望著能讓寒天亂一下,但眼下看他這樣毫不顧忌卻又很是憂心忡忡,“你不能再喝了,你很少喝酒,會醉的。”

“我不會醉的。”繆寒天看著她,又笑了一笑,笑花了她的眼。

“你不是問我,為什麽我從未提到過我的親人?”繆寒天睜著清亮的眸子,將如玉的手慢慢伸過來,緩緩地覆蓋在她的眼上,冰涼的沒有一絲溫度,“我自然是有親人的。我的族親,繆家全族上下有三百多口人。”

若筠在他掌心睜開眼,心裏跟著嘆息。

喝多了酒果然開始亂了,都主動對她進行身體接觸了。

還說沒有醉……

對喝多了酒居然開始真情流露的繆寒天,若筠又是無奈,又是激動。

然後繆寒天冷冷的話語,瞬間澆熄了一切苗頭,“三百多口人,一夜之間都身亡了,只剩下了我。”

那只手那樣冰涼,聲音那樣冰冷,可覆蓋在自己眼上的手卻在顫抖,聲音也在微微發抖。

若筠的心慢慢沈下去。

他還在說,氣息就在耳邊,吐出的話語那樣無奈,“如果你知道了在我身上發生了什麽,你一定會離我遠遠的……”

“因為我身邊的人啊,都死光了。”

“我的親人,我的族親,我的朋友,甚至,我的……侍童。”

“你一定,會,離得遠遠的……”

那只手輕輕松開,手的主人終於支撐不住,倒在了桌上。

最後,醉了的寒天吐出一句幾不可聞的嘟囔,“一定,要,離的遠遠的啊……”

這個“要”字,讓聽的人瞬間歡喜起來,糅雜著心疼和許多覆雜的情感一齊朝她湧來。

“原來是這樣啊。”若筠憐惜地看著他。

她捂著自己的心,這裏,好像,有點不同了。

這裏原本有許多人留下過的欣喜,悸動和興奮;也有許多人留下過的難過和悲傷。但現在又多了些疼痛,不同於其他人給予的情感那樣單純,只有他能讓她心痛,能讓她同時有許多覆雜的情緒。

因為他的高興而高興,因為他的傷心而傷心,因為他,仿佛才能深刻地感受到心在跳動。

這,就是真的喜歡吧。

心裏有個小人兒,甩著水袖,咿呀唱著“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看著醉倒的繆寒天,若筠迫不及待地想要他醒過來,然後將黃書卷上看到的有關情愛的戲文,統統告訴他。

作者有話要說:

洞主君嚴肅地看著大家:更新可以按照工作日來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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