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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鼓作氣再而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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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天問得了消息興沖沖地到了天璇宮,到了若筠所在的房間,便見她盤坐在床榻上,閉目養神,他立時醒過神來,站在門口扭扭捏捏,半天不肯進來。

若筠早感覺到門口來了人,依舊調息好後方睜開眼,也不讓座,儼然是一副興師問罪,等待他主動坦白的模樣,“說吧,到底怎麽回事。”

向天問立時站直了身子,謹慎道,“自打你閉關,趙夫人來過幾次信,我便找機會去趙府看望了她,也告知了你的近況,時常碰到你妹妹,算是熟識了。

“兩年前,我自湄江城回蓬萊,到南港時剛好遇見了她。聽她說是你去信接她來蓬萊的,結果到了南港,卻將書信弄丟了,也上不了島,我當時急著回蓬萊,也沒多想,就將她帶來了。

“等到了蓬萊,才覺得有些不對,可人來都來了,她……咳咳,又吵著不肯回去,鬧得被師父知曉了,聽她說想入蓬萊,便直接將她收入門內了。

“她膽子也是真大,雖說是太平年,但她一個小姑娘居然敢大張旗鼓地以蓬萊的名義混到了南港。要不是剛好被我撞見,還不知道她要在南港轉悠多久。”向天問詳細說了經過後,便飽含歉意道,“聽說趙夫人還為此擔心得病了一段時間,我當時真不知道她是偷偷溜出來的。”

若筠大度地擺手,“是她給你添麻煩了,我娘是不會怪你的,只怕還得感謝你的照顧。”

那倒是真的。想到趙夫人跟他說過的話,向天問無端地心虛臉紅。

“在蓬萊的這段時間應該都是你在照顧她,那她的情況你應該很清楚了。”若筠問道,“她靈力如何?”

向天問尷尬一笑,若筠了然,“比我總要好吧?”

“那個……如若不是有你的關系,她應該來不了……”向天問小心斟酌著字眼, “師父也曾說過,確實是資質平庸。”

“行了,別一臉為難了,我知道了。”若筠已然接受了自己那上天命的事實,對仙長們的態度心知肚明,總不至於妙雲的命格也是上天命吧,那豈不是像大白菜一樣滿地都是了!她並不打算要跟向天問詳談這個話題,不免有些自嘲道,“既然同我一樣資質平庸那就最好,希望她只是一時興起,過幾年覺得無趣了再將她送回去便是了,我給娘親寫封信就是了。”

“交給我吧!”向天問立刻自告奮勇道,又積極主動地到了桌前給她磨墨,儼然是賠罪的模樣,“你寫,我幫你送。”

“那你幹脆一並幫我寫了吧。”若筠嗤地一笑,“你如此積極,該不會是被我娘收做幹兒子了吧?”

“哪裏,哪裏。”向天問見她已經開起玩笑了,瞬間便松懈下來,一邊沾墨,一邊順桿上爬道,“是半子,半子。”

“半子?”若筠歪著頭,擰著眉頭,“你是看上妙雲了?”

向天問手一抽,筆下一頓,立時在那箋紙上留下團濃墨,“你說什麽呢!我是那樣的人嗎?朋友妹,不可欺!”

“我可記得某人曾經問過我,可有妹妹。”若筠托腮凝思,“不過,我覺得不好——”

一聽著那轉折,向天問心中不由得竊喜,豎起了耳朵。

豈料,若筠思考一番後,又將那語調給拖回來了,“我倒不是不同意,只是作為朋友勸一句,你也知道妙雲她資質平庸,在家裏也被寵壞了,性子有點驕縱,無論你是想修道結成仙緣或是找人娶親生子,她顯然都不是良配。當然了,如果你是真愛,就當我什麽都沒說過。”

向天問手又是一抽,這回毛筆直接斷掉了,他索性扔掉了手裏的那團糟,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若筠有點奇怪,“你怎麽了?”

“又過了十年,我說過的話,你考慮得如何了?”

“你說過什麽?”

“我說過,讓你許我一世。”向天問欺身向前,霸道地將若筠一路按在身下,飛撲之時袍袖還不忘甩上了門,凝視著那張讓人又愛又恨的臉, “你若是還不記得,我不介意幫你再仔仔細細,認認真真,反反覆覆地回憶一下方才的動作。”

若筠沒有反抗,面前這張臉還算賞心悅目,聞言皺起了眉,“可你不是喜歡男人嗎?”

“誰跟你說我喜歡男人了?!”向天問咬牙切齒道。

“就在方才,你還質問我為何沒告訴你我是女扮男裝。”若筠皺皺鼻子,撥開了他垂下的長發,“十年前,你以為我是男的,還給我看過飛雲流霞來著,不是你嗎?”

“我……”向天問很想仰天長嘯一番,真是無語問蒼天,恨不能立時現場證明一下,悶悶地坐在了一邊,“你女扮男裝之事,我早就知道了。”

若筠挑挑眉,“你如何能知道?”

向天問覺得話題已經明顯朝著詭異的方向歪掉了,但最後還是硬著頭皮道,“你還記得杜秋娘嗎?她……是我娘。”

聽到這個名字的瞬間,若筠便想起了那日透過重重浣影紗的陽光下,女子臉頰上脂粉色濃也掩不住的蒼白的肌膚,她聲音低柔,眼底含笑,“筠兒,其實,我有個兒子哦。”她極力推銷自己兒子,溫柔地說起與她有三分相像,很是俊逸不凡。

若筠瞇了瞇眼,試圖在他臉上找到點熟悉的影子,“你娘說你有三分像她,我怎的沒看出來。”

“是我不孝。”向天問努力擠出一個苦澀的笑容,“娘親臨終前說,如果有機會,要我好好謝謝你。謝謝你陪伴在她身邊,讓她最後的時光過得十分安詳。”

若筠沈默了,想起那個曾引得整個城池轟動的美麗女子,卻無比擔心自己死後,因為無人想念她,而找不到回來的路,化作沒有任何記憶的孤魂野鬼。

杜秋娘的聲音溫婉軟綿仿佛還能聽到,讓人無比心酸。

屋內一時寂然,良久,若筠方道,“我們當時並未碰面,你怎麽知道是我?”

向天問倒是想說早就見過了,但也總不能說當時就是他下手把她打暈了,才讓將游君把她給順利帶走的。他想了想,很不好意思道,“之前我見你做玫瑰香粉,就已經知道了。”

“哦。”若筠回憶起來,的確是有那麽回事,玫瑰香粉的制法本就是從杜秋娘那學來的,他若真是杜秋娘的兒子,自然是知道的。

“現在相信了吧,其實,十年前我已經知道你不是男的了……”

“嗯。”若筠敷衍地應了一聲,再看向天問似乎很期待地看著自己,又困惑地加了一句,“然後?”

向天問覺得這事實在是有點難以進行下去了。

軟的也來過了,硬的也來過了,無奈何,身為女子的若筠,卻如同十年前一樣,壓根不往正常的思路走。

開弓沒有回頭箭,事已至此,狠一狠心, “我——”

“我”了許久,也不知該從何說起,向天問覺得言語已經沒法表達內心了,準確地說,應該是無法跟若筠用言語溝通,於是,他決定直接化作行動!

這十多年來幾乎每天都在重疊的情感忽然間就洶湧起來,即將沖破阻礙,他將滾燙的手掌牢牢按住若筠的肩,無比深沈地凝視著她的眼睛,連若筠一時也看住了。

眼看氣氛漸佳,某人暗喜,正要加把勁,門口傳來一聲驚呼,“你們在做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洞主君忍不住跳出來,想對向天問掬一把同情的淚: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你,沒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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