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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零章 只賺了一文 (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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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茶杯,小心翼翼的抿了抿。發覺水不太燙,才一咕嚕喝了下去,滿足的發出一聲嘆。

“莫非我家的白水也比你家的好喝?”看楊柳的小模樣,杜氏打趣道。

“嗯,肥美。”楊柳點頭。

這詞用得…

“酒席開始了?”楊柳又問道。她不好酒,但肚子餓。

“餓了?”杜氏讓人準備些孕婦能吃的食物。

“不用麻煩,看廚房裏有什麽就是。”楊柳有些不好意思,她好像把杜府當做自己家。太隨意了些,“喜酒沒喝成,撈點東西墊肚子就好。”

“喜酒嘛,倒是還沒喝。”杜氏故意吊楊柳的胃口,等她問話。

楊柳眼巴巴的等著杜氏的下文。

杜氏只得道:“只是喝不成了。”

“親沒結成?”楊柳揉了下鼻子,眼睛盯著杜氏。

“你說呢?”杜氏不答反笑。

“明白了。”難怪說有好戲看呢,不過看樣子她也沒趕上。錯過就錯過了,她的好奇心向來持續的時間不多。

這下杜氏都有些不明白楊柳到底是不是八卦了,她還等著楊柳開口問她後續發展呢,結果…感覺像是一口痰堵在喉嚨。膈應得難受。

這時,二等丫頭盛夏進來對杜氏耳語幾句。

“新大丫頭?”看著盛夏出去,楊柳問道。

“總得有人跑腿。傳話。二等的,先用著,合意了再說。”杜氏說道:“老五來了。”

哦了一聲,沒有下文。

杜氏感覺自己像個盡忠職守的老媽子在勸解情竇初開的小姐一樣,既別扭又不得不說,“他想見見你。”

“好啊,麻煩嫂子給我們找處說話的地兒。”自己的事情,楊柳總不可能去為難無關的人,而且在她和李聰的感情問題上。杜氏有什麽錯?

“百年修得共枕眠,有什麽話還是好好說。”杜氏勸了一句。就讓人領楊柳前去。

“不會忘了你的飯菜的。”看楊柳要走到門口的時候又忽然回頭,杜氏忙開口保證道。

“還是嫂子你懂我。”楊柳眨了下眼。笑嘻嘻的走了出去,一點也沒有說感覺到不好意思。前面已經不好意思了,後面臉皮就放後些。

“其實這樣也挺好的。”杜氏自言自語道。只是人不可能一輩子都這麽隨性。

***

“劉二麻子,你在我院門口晃悠幹啥?”文老爹單肩背著背簍,問道:“手又癢了?”

“別,叔,我還想好手好腳的娶媳婦呢。”劉二麻子趕緊將雙手背到背後,一臉諂媚的笑著。

“早這樣想就省神了,也不至於現在還到處晃蕩。”文老爹哼一聲,倒也沒太為難劉二麻子,畢竟是村裏的人,對方是後輩,也沒得罪過他,“到底在我院子外邊晃啥?”

“我不就是看鎮上的那家大門上掛紅綢,辦喜事,你們好像沒什麽動靜似的,好奇就來看看。”

居然紅事都沒人跟他們說起,明擺著是親戚都不要認了啊。文老爹心裏憋氣,卻還是說道:“哦,那事啊,我們知道,給我們送信了,只是我患了風寒,沒法去。”說罷,還像是應證自己沒說謊似的,咳嗽兩聲。

劉二麻子看得眼睛都直了,您老剛中氣十足的呵斥,立馬又變得跟軟綿人似的,論起演戲,他還是拍馬都及不上啊。

“咳,既然看了,還不走?!”文老爹眼睛一瞪,這憨子,怎麽沒點眼力勁兒?

“這就走,就走。”劉二麻子立刻轉身,用不大不小的聲音嘀咕,“老爺子火氣還真大。”

看劉二麻子走了,文老爹才憤憤回屋,換了身衣裳就又出門了。

好機會!

文氏回娘家近一個月,不吵不鬧也不尋思回家,顯然是在婆家做錯了事,不然愛女心切的文老爹也不會如此安靜。雖然他們對外說是文家村離鎮上近,方便照顧大山,但哪有出嫁女長待在娘家的?有心人不是沒有,只是管閑事的少,文秀恰巧就是一個。她說所有的沈默都有一個點,只需要一個引子。就會爆炸。現在這個引子來了。

想到馬上就能拿到一大筆錢,和文秀兩人遠走高飛,劉二麻子滿心激動。卻還是小心翼翼的查探了四周,才伸手推開了院門。

鄉下人家能藏錢的地方不過那幾個地方。刨地撬鎖,很快就入手了幾個大小銀錠子好,還有幾張紙。他是不認識銀票的,鄉下人又有幾個見過的?可文秀說話,把草紙外的紙都拿回去,寧拿錯,不放過。

把所有的東西都揣好放在懷裏,劉二麻子才又伸出腦袋左右看看。快速閃身出來,裝作若無其事的開始每天必備的村裏巡游。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要這麽做,但文秀說的,他自然欣然照做。

“你來了,坐。”楊柳笑笑,眼睛卻根本沒看李聰就招呼。

不關爹娘或者他的底線,李聰都是聽楊柳的。乍一聽楊柳這麽說,他就立即準備入座。屁股剛挨著凳子,李聰才反應過來,這是在杜家。楊柳跟他同樣是客人,她倒是主人架勢端得十足。憑什麽他就這麽聽她的話?

“四嫂不在嗎?”或許是想找回臉面,他坐的端正。先是問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再說你不是想見我嗎,有什麽事?”楊柳打量了一下周邊環境,的確清幽,下人也現在幾十步遠的地方,不大吵大鬧,說話是沒關系的。

李聰一噎。他還想先聊些其他,再慢慢道出自己的目的,這樣也好接受些。奈何楊柳單刀直入。他也被迫跟著她的節奏。

“你什麽時候回家?”李聰問道。

娘子也不叫了,難道太熟了?

“哪個家?”

“我家。”話一出口。李聰大概也查出不妥,又立即跟了一句。“婆家,我們的家。”

“真心要我回去?”楊柳微微挑眉,看向李聰。

他點了點頭。

楊柳把背部完全貼在椅背上,動作略顯失禮,但自己舒服,“既然真心想要我回去,那為什麽現在才來接我?”

為什麽?誰能料到做錯的那方反而理直氣壯的不求悔改呢?她不是應該主動跪在他們面前,坦誠自己的錯誤,祈求他們原諒嗎?她倒是執拗。

“娘生病了。”

“哦。”楊柳微微動容了下,何氏在她的印象裏一直是身體健康的,平時都沒咳嗽一聲當然,故意的不算。不過都說許久不生病的人一旦生病就是大病,何氏這次怕是病得厲害吧。楊柳又仔細看了眼李聰,難怪他看上去也有幾分疲憊,臉都小了一圈。不過他說這話什麽意思?

“你覺得失蹤的事情錯在我身上嗎?”

李聰沒有言語。現在整個屯子的人都知道楊柳和先生在同一天消失不見,傳什麽話的人都有,他一出門,就有許多或好心或有意的問這問那,搞得他都沒心思做事,整天待在家裏。但流言並沒有因為他的退避而停止,反而愈演愈烈,愈發讓人好奇。但也同時拜他們所賜,楊柳當天晚上回到楊府的消息也傳到了他的耳朵裏。可是事件並沒有因為楊柳的回歸而止住,人們反而好奇,楊柳是不是自知做錯了事情,才愧對李家人而不敢回家?楊柳若是回來,李家又是什麽態度。

什麽態度,你看看人家,過得開開心心的,都胖了幾分,哪有一點不好意思。當然不得不承認,也美了幾分。

看著原本做錯事卻絲毫不覺,對婆母生病也無動於衷的楊柳,李聰問話不自覺帶了幾分怒氣,“娘生病了,你不回去照顧嗎?”

“所以呢?你覺得我有錯,心裏氣憤卻又擺出一副大人不記小人過的模樣,讓我回去伺候你娘,好將功折過?”楊柳怒極反笑,“李聰,你把你當什麽了,把我又當什麽了?嗯,賣身到你家的丫鬟?”

“我沒有這個意思…”

“別狡辯!”楊柳拿著茶盞重重往茶幾上一跺,略燙的茶水溢到手指上,她卻恍然未覺,“我是嫁到了李家,但也不是你以為隨便那些條框就能欺負的人,你在意的那些東西我未必就在乎。想要我照顧你娘?等我們和離後,我自會去看她。現在,慢走,不送!”

“你無恥反而還理直氣壯了?!”李聰也是氣得不輕,謔的起身,握拳咬牙直盯著楊柳,“好不要臉的女人,我當時真是瞎眼…”

“滾!”楊柳一把從懷裏掏出桃木簪子,猛的往地上一擲。

她以為就算兩人難以繼續走下去,也不會爆發激烈沖突,看來,還是她幼稚了。雙方都死死悍守,必定是天翻地覆的碰撞。

桃木簪子在地上滾了幾圈,最終停了下來。

就像曾經所有的最美過往,終究還是要面對現實。

李聰彎腰將簪子拾起來,伸手折成兩截,看向楊柳道:“我成全你。”

☆、一六七、 賊災

原本是來找李家人理論的,結果碰到何氏重病,文老爹也只得把怒氣咽下去,好生問了幾句。就算他現在再怎麽生氣也不可能在別人生病的當口大吵大鬧,那不是把她女兒跟李家的關系越鬧越僵嗎?他可不是來幫倒忙的。

雖然有些話不能說,但並不妨礙他心裏生氣。以前他還羨慕李家有好幾個人兒子,娶幾房媳婦兒,再有許多孫子,人氣十足。現在呢,他到李家好一會兒了,都沒人給騰出手到一碗水來,要麽是縮在屋裏不出的,要麽怒氣沖沖地幹著活,擱東西還故意發出很大的聲響。

這是跟誰示威呢?

要是是他的兒媳婦,他早就操起竹條,一頓竹筍炒肉了。為人兒媳伺候婆婆本來就是天經地義,有什麽不情不願的。

“親家公,讓你看笑話了。”何氏苦笑道。

即便是再不願插手李家的事情,文老爹還是忍不住皺了皺眉,“他們一直都這樣嗎?”

一直倒算不上,二子和孫子回家的時候還是喜笑顏開的。

只是,久病床前無孝子啊。

“我這個老太婆子,他們都嫌煩。”何氏咳嗽兩聲,自我打趣道:“看來我這個做婆婆的,平日裏不得人心,難怪如此,都是我做的太失敗了。”

“那你也是他們婆婆!”文老爹豎眉說道。忽然想起自家女兒也是他們家兒媳,他女兒不也沒在床前伺候嗎。文老爹覺得有兩分不好意思,“我明天就讓鐵柱娘回來。”

或許是人生病就變得脆弱了,何氏的心裏湧上幾分感激,還是時間最能看清一個人,文家這麽親事沒結錯。但當時鬧得這麽激烈。怕是文氏心裏也有疙瘩,不願回來,雖然被父命難違的回來照顧她。心裏還是會不舒服的。別人敬我一尺,我自當還人一丈。何氏想了想,便說道:“我讓老三去接她們母子。”

做錯了事,就要拿出認錯的架勢,總不能讓文氏體面都沒有就不聲不響的回來。

文老爹的眼裏有了幾分笑意,他就知道何氏不是那麽胡攪蠻纏的人,恩怨分明,也知進退。叫李強去接文氏,一來他女兒臉上有光。二來,也不至於被妯娌幾個看輕。雖說同住在一個屋檐下,但是妯娌間的關系最為覆雜,也尤為重要。

“我也不知道親家母你生病了,所以…”文老爹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怒氣沖沖的來,一點東西都沒帶,恰好對方生病,總感覺自己像是失禮似的。

“說的哪裏話,親家公能來看看我。跟我說些話,我心裏也敞亮多了。”何氏的眼裏閃現淚花,這些日子好像所有不好的事情都冒出來了。兒媳回娘家的,吵鬧摔東西的,兒子沈默的,不回家的,除了偶爾的一點熱鬧,沒有一點旁的聲音,壓抑得人要瘋。

是她做錯了什麽所以要遭受這些嗎?這日子真難過,她也想找個人嘮嘮,排解排解。

文老爹是外男。就是看望何氏都是坐在離門不遠,人看得到的地方。更別提看見何氏流淚後的慌張了。他在大腿上擦擦手,有些局促的站起來。手都不知道往哪裏擺了。

不過,好在何氏很快收斂了情緒:“看我,讓親家公笑話了。”

“沒有,沒有。”文老爹訕訕的擺手。

恢覆情緒的何氏也很快理清頭緒:“聽我倒了這麽多苦水,還沒問親家公到家裏來有什麽事呢。”

***

“誰,是哪個天殺的偷了我家的銀子?!”文氏拿著菜刀,怒氣騰騰的站在院門口。

準備晚飯的時候,大多數人都在家裏,聽到動靜,很快就圍攏了人,七嘴八舌的問怎麽回事。

文氏沒想到自己出去做工的時間家裏就遭了賊,還挺賊的,她藏得那麽緊,還是把她所有的銀子都偷走了。她這麽辛苦,卻便宜了他人,想到大山還穿著單薄的在學堂念書,文氏的眼淚嘩嘩的流。

“劉二麻子,是不是你?!”文氏淚眼朦朧的指著人群中的劉二麻子。要說嫌疑最大的人,就屬有小偷小摸前科的劉二麻子了。

“哎,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劉二麻子挺直了身子,做出一副好漢敢作敢當的模樣,“我劉二雖然懶,也只是肚子餓的時候會偷雞掏人家的土豆,但是從來都沒有偷銀子,你問問這些年村裏人哪家少過銀子。村裏人看我可憐才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我也不是渾人,偷銀子可是要坐牢的,我可不想連住的地方都沒有。”

“你這混蛋小子還有理了。”一旁的一個大嬸伸手就擰住劉二麻子的耳朵。

“哎,疼,疼。”劉二麻子歪頭咧著嘴,叫嚷。

“你們有沒有發覺劉二麻子好像幹凈了不少?”

“是有那麽一點…”

事不關己,人們關註的中心很容易被別的事帶偏跑了。

“就是你,不是你還有誰?!”文氏就咬住劉二麻子,她一個婦道人家,也從來沒丟過這麽大筆銀子,哪能不慌神?就算是誣賴,也好過抓空,讓心懸著。

“真不是我!”劉二麻子如被踩到尾巴的貓,臉都氣紅了,攤開雙手,“不信你搜。”

劉二麻子光棍兒,沒想到丟了大筆銀子的文氏也真敢不顧男女大防的伸手去搜。

“沒有的。”旁邊的幾個男人趕忙替文氏搜劉二麻子的身。天已經漸漸涼了,但劉二麻子身上的衣物依舊單薄,很容易就搜了個全,就是藏東西也很容易看得出來。

沒有。

“去他家裏,他肯定把銀子藏在家裏了。”文氏又道。

先不管是不是劉二麻子偷走了銀子,就算真的把他銀子偷走了,隨便找一個地方先藏起來,以後再去拿就是了,誰會笨到把這賊贓還藏在家裏。

“鐵柱他娘,家裏急等著用錢嗎?要是實在著急,我們先湊湊,你先拿去應急好了。”人群中有點年紀的中年婦人拍了拍文氏的後背,輕聲道。

原本有富餘的時候不用,現在居然變成負債了嗎?

“我要告官,我要告官!”丟了那麽大筆銀子,文氏心裏心疼,堅持道。

這裏的人都認為文氏是氣瘋了,報官,沒有銀子告的贏嗎?跋涉幾百裏,再打上幾十兩銀子,就是為了丟的這麽點錢嗎?

值不值啊?

終於有人忍不住問出聲:“你到底是丟了多少兩銀子?看把你急的。”

多少?那可是九十多兩呀,有些人好幾輩子都攢不下來的錢。

文氏剛要叫嚷出來,巧巧就一下子跪在眾人面前,不住的磕頭,“求各位叔叔伯伯嬸子姐姐幫幫我們,我們母子攢些錢不容易,求大家想想今天有沒有在村子裏見過什麽陌生人。”

“你婆家呢,相公人呢?”可憐的孩子激起人們的同情心的同時,也讓人們想起了李強。

文氏一窒,她該怎麽說?

有人猜測:“都沒見李強來過一回,是兩口子吵架了吧。”

附議的很多。

“我爹拜了個師父,一月才回來一趟家。恰恰姥爺前些日子身體不舒服,娘就帶著我們幾個回來了。”巧巧答道,又充滿期冀的看著眾人:“各位叔伯嬸娘,有想起什麽特別的人或者奇怪的地方嗎?”

眾人這又才把註意力轉移到問題本身。

文是扭頭看了巧巧一眼,小小的身子,臉白白的,袖子挽起,露出一小截細細的手臂,看不出有什麽特別的,卻偏偏能在這種時候還冷靜得下來。現在回想,若是她大吼自己丟了九十多兩,怕是又會有不懷好意的人再來光顧她家吧。那時候一屋子老小婦孺,誰能料到會出什麽意外不。剛剛又是她化解她的尷尬,轉移別人的註意力,這是她文荷花的女兒啊,文氏心裏突然湧起一股驕傲。

可看到巧巧跪在地上也沒人那一把。文氏又心痛起來,當娘的如果沒用,就沒人會多心疼心疼她。

“起來。”文氏先站起來,然後拽著巧巧的胳膊,讓她不得不起身。

也不知道老爹跑到哪裏去了,家裏沒個正緊男人,你說出去的話,都沒什麽分量。文氏朝著人群狠狠一鞠躬,“各位父老,你們中有大多是看著我長大的,請大家看著我也姓文的份上,幫幫我們。孩子爹不在家裏,我們母子幾人就拜托各位照拂了。各位的大恩大德,我文荷花來生結草銜環也必定報答。”

“嚴重了,放心吧,一定會的。”事情沒發生在自己身上,但文家村出了賊這個事實,還是能讓他們夠警醒的。

“劉二麻子,我告訴你,要是被我逮著是你偷了我家銀子,我一定把你的皮給扒下來。”文氏還不忘惡狠狠的點名囑咐道。

反正就是被盯上了是吧?一邊驚詫文氏是驚人的預感,劉二麻子還是配合著做出無賴的表情,肩一聳,轉身朝地上吐了一口痰,不屑道:“哼,瘋婆子。”

三三兩兩的人議論著慢慢漸漸散開,夜色也漸漸擴展到整個天空。

☆、一六八、 是與否

“還真是迅速。”杜氏看著休書上大大的官印,半晌才冒出這麽一句。

比起她和李壯之間的拖拖拉拉,簡直就是神速。難道她真的老了麽?

“是沒想到。”打個官司要跑幾百裏,上個檔就幾步路,楊柳都懷疑這官印是不是真的了。

“也是,我們都受夠了。”楊柳做了個笑臉。

雖然說好的和離變了休書,但效果一樣,她真正的單了。楊柳看著那張紙,也說不上現在是什麽感覺,好像…夢一般,雲裏霧裏,好像得,又好像失了,得失之間,她都有些搞不清了。楊柳有些好笑的搖搖頭。

杜氏轉了話題:“今晚就不回了吧,咱們說說話。”

“這個時候?”楊柳有些遲疑,“好嗎?”

她才剛剛成了離異少婦,杜家也才出了那檔子事情……

“什麽時候,你不會睡不著吧。”杜氏一半是打趣一半是激將。

“老實說,我有點認床。”楊柳伸出手指點了點桌面,“反正今晚睡不著的可不止我一個。”

這想法,有些阿q。

***

“哪個殺千刀的王八犢子,要是被老子逮到,非抄了他家祖墳不可。”晚歸回來的文老爹聽說家裏被盜,氣得指天跺地的罵。文家村的民風還算淳樸,這些年一直沒聽說過誰家丟過銀子的,這是要鬧哪樣。

巧巧撿起文老爹的因為氣憤扔在地上的東西,默不作聲的進了竈房。

鐵柱乖巧的依偎在文氏懷裏,時不時的伸手幫文氏擦淚。

“肯定是那劉二麻子做的。”文氏道:“他小偷小摸的,習慣了。”

“劉二麻子?”文老爹一楞,想到今下午劉二麻子對他說的話,現在想想未免有調虎離山的嫌疑。好啊。平時不發威,都把他當傻子是吧?

“我這就找他去,癟犢子。敢欺到我頭上來。”文老爹把袖子一挽,順手抄起根竹條。

瞧這性子。可不是親父女。

“姥爺,你有證據嗎,你親眼看到了嗎?”巧巧突然問道:“要是把他暴打一頓,還是找不回銀子怎麽辦?”

“怎麽辦,打了就打了,還能怎麽辦?!”文老爹吹胡子瞪眼的說道,倒是也被巧巧問住了。打人的名頭好找,但你得收得了場。

事情有這麽簡單倒好了。但你以為人人都是受了委屈還不吭聲的嗎?劉二麻子在村子裏這麽多年沒被攆出去,一來他到底是文家村的人,二來,劉二麻子平時那些小偷小摸也是在文家村人的底線之下——無父無母的可憐人,大家總會有惻隱之心。所以在文氏指控劉二麻子偷了家裏的銀子的時候也根本沒人站出來幫腔。慣性思維已經形成,一時之間怎麽改得過來?文氏猜疑都是建立在劉二麻子真是小偷的基礎上,倘若不是呢?本來就是個懶人,在加上犯渾,他們一家又該被村裏人怎麽看?欺負孤兒嗎?

“爹,聽巧巧的吧。”文氏說道:“隨口一說。就抓住就去把人家痛打,大家也只會認為是我們有錯而已。”

“總不能這樣就算了。”文老爹到底是稍微消了火,又問道:“你到底是丟了多少銀子。是不是拿銀子回來的時候被人看見了?”

他藏在屋裏的銀子一文沒少,更是沒有翻動過的跡象,顯然是文氏之前就被人惦記上了。財帛動人心,那只能說明文氏帶了一大筆銀子,被人不小心看見了。

文氏的眼神這才嚴肅了些,一心沈浸在丟銀子的痛苦中,她都沒有發覺出這點異常。那個賊那麽多戶人家不偷,同一屋檐下她老爹的房間不翻,專門直奔她的房間。不明擺是專門沖著她去的嗎?要說在同村人面前稍微露自己的富有或是近期內有跟人鬧過不愉快……

“文秀!”

***

“阿嚏!”文秀打了個噴嚏。

“咋了,凍著你了?”劉二麻子臉上帶著關心。忙起身站在窩棚的一處豁口處,擋住漏進來的涼風。

這個小舉動讓文秀感到了被人關愛。但也只是一下下,這點感動就消失無蹤了。劉二麻子不是她心裏可以托付終身的對象,而感動也抵不過他無賴占她便宜的事情。原本一件小小的事拖了近一個月,不就是他的借口,好借機多占她便宜嘛。

還好,現在都結束了。

“只有這麽多?”文秀問道。她怕劉二麻子不老實,背著她拿了大頭。

若是文氏堅持一下,肯定就能當場追回銀子。第一次偷銀子的劉二也是個笨賊,但好在他演得不錯,蒙混過去了。

“全在這裏。”劉二麻子自然聽得出玩文秀話裏的懷疑,但顯然他眼下關心的不是這個,“你怎麽今晚就來了?太冒失了。”

冒失嗎?冒失又能怎麽辦,她等得太久,都等不及了。

許久,文秀的視線才從銀錠子上挪開,深呼吸一口氣,道:“你先把銀子找個地方藏好,過幾天咱們就離開。”

“咱們”這個詞讓劉二麻子的心情陡然好了起來,文秀不打算撇開他,這說明文秀已經對他產生了依賴。一個女人對男人開始依賴,她的心也很快會全部落到那個男人身上,更何況…視線下移,劉二麻子把視線落到文秀的小腹上。

“我現在就去,放心吧,沒人會發現的。”

比起小偷小摸,一個無賴更懂得怎麽藏東西。不然僅靠平時的一點小偷小摸,怎麽熬得過漫漫無邊又無糧食的冬天,順利活下去呢?

“小心點,我在這裏等你。”文秀笑了笑。現在還用得著對方,她自然也不吝笑容。

劉二麻子立即笑著把放銀子的布一包,伸出腦袋四下看看,閃了出去。

這個當口立刻離開村子一定會引起懷疑的,文秀不得不按捺下性子,再等幾天。至於同謀的劉二麻子自然也只能先暫時一起帶走,再圖以後。

“冬梅啊,娘為你做了這麽多,你以後可得幸福。”文秀緊緊握了拳頭。

“文秀!文秀,死女人,你給我出來!”隱隱有拍門聲伴著女人的尖叫。

是誰?

文秀先看了看,才快速閃到大路上去。她借口還二婆家的鐮刀出來的,也比較不容易穿幫。

“鐵柱娘,是你,找我們家文秀幹什麽?”是文秀的大哥文大石開的門。

“不管你的事,把文秀那個死女人給我叫出來。”文氏說道。

一想到有可能是文秀偷了他家的銀子,文氏心裏的怒火就噌噌直冒,不等飯好就急匆匆的跑來,要找文秀問個明白。她好狠的心那,幾句口舌,居然要斷她一家老小的活路。

“嘴巴放幹凈點。”文大石氣文氏說話粗俗,又怕氣頭上的文氏經不起刺激,掰扯文秀的舊事,耐著性子,壓低了聲音說道:“她去二婆家還鐮刀了,你到底有什麽事?”

“她不在?是做了什麽虧心事,躲著不敢見人吧。”文氏不信,叫道:“趕緊把她給我叫出來,偷了…”

“你鬧什麽呢?跟我回去。”後面的話被趕來的文老爹一手捂住嘴巴,堵在了喉嚨裏。文老爹邊拖邊拽的,硬是要把文氏拉回家。起先說劉二麻子偷銀子,是他們沒證據,現在你說文秀就更沒證據了,沒頭沒腦的就上別人家門前去鬧,不把文氏當瘋子看才怪。

“真是有病!”文大石罵了句,嘭的一下關上門。心裏也直覺文秀是個禍害,家裏剛清凈不久,又鬧出事了。

“爹,你看他囂張的,根本就是心虛,才不敢跟我對質。”文氏被拉得歪歪扭扭的,卻還是忍不住偏著頭,指著文秀的家的大門,“就是她。在村子裏就她跟我過不去,銀子肯定是被她偷去的。”

剛才還是言之鑿鑿的說是劉二麻子,現在又肯定是文秀了,誰信?誰看見了?

“回去,咱們再合計合計。”紅口白牙的,你說什麽,就是什麽,當自己是皇帝呀!

“就是她,爹,肯定是她!”文氏掙脫文老爹的手掌,跑了兩步又要去敲門。

“爺倆吵架呢。”聽到動靜,有人端著飯碗就出來了。

“丟不丟人啊你,你看見她偷你銀子了?”文老爹攥著文氏的手腕更是加大了幾分力氣。

“爹——”

“都找上門了啊,我還不知道我跟你這麽大仇,硬是要把偷竊的罪名安到我頭上。”文秀突然說道:“黑燈瞎火的也不怕磕著門牙,就敢小嘴啪啪的誣蔑人。先是劉二麻子,現在就變成我了,怎麽,合著你說什麽都對,我們就該任由你擺布是吧?”

文老爹趕緊說道:“秀兒啊,不是的,你荷花姐……”

“你敢指天發誓說不是你?!”文氏胸一挺,插進話,就是文老爹伸手想堵都沒來得及。

“怎麽不敢?”文秀當即豎起三根手指,對天賭咒發誓。

半晌,她說道:“我還好好的,那你誣蔑我的事情又該怎麽辦呢?嗯,荷花姐?”

“不是你,怎麽會不是你?”文氏搖頭,後退幾步,完全不敢相信。那可是九十多兩,九十多兩啊,居然不是她偷的。

“夠了,明天回你婆家去!”

☆、一六九、 蠢蠢欲動

“昨天你去哪裏了?喝的醉醺醺的,大半夜鬼哭狼嚎。”何氏問道。她這一生病,在家裏也什麽威信了,個個都是想做什麽就去了,完全把她當空氣。

“心裏不痛快,找三哥喝酒去了。”李聰悶悶道。

“你倒是出息了,自己不爭氣,還把你三哥拉下水……”一張口就是一股酒味,何氏哪能不生氣。

這個時候李聰也不願觸怒何氏,見其眉頭皺得越發緊,借口出來漱口,趕緊溜了。

以前他是最願意聽何氏說話的了,但現在氣性不順,耳朵裏塞不了東西。

回屋關上門,背靠著墻,李聰從懷裏掏出一張紙,這是他當時請人寫的休書,內容已經不記得,但是大紅的官印已經說明一切。他當時為什麽要這樣急不可待的和楊柳分開呢,或許是因為壓力,或許是氣憤,但如今事實已成。

怎麽會這樣?他們兄弟幾個,就他和楊柳的夫妻關系結束的那麽突然,那麽早。並且他們之間還沒有其他哥嫂那樣吵得厲害,沒有撕破臉幹過架,明明看上去那麽和睦的一對,偏偏還是沒有走到最後。

當初集市上的驚鴻一瞥,到知道自己能娶到她時的欣喜若狂,再到如今的形同陌路,現在想想,好像都是上輩子的事情了。上輩子,難道他現在一直活在夢裏嗎?

但願只是一場夢。

睜開眼,大紅官印如新。

李聰長出口氣。

砰砰砰的敲門聲打斷了他的思緒,開門,門外的人是秀秀。

“哥,你昨天去鎮上,見到嫂子了?”不待李聰開口。秀秀就先問道:“你沒讓嫂子跟你一起回來嗎?”

秀秀臉上的焦急讓李壯怔怔。仔細算起來,除了必要的問答外,這還是這些天來秀秀第一次說這麽長的話。外面別人的質疑她聽不到嗎?就那麽篤定楊柳是清清白白的。憑什麽,憑什麽?那個女人到底給秀秀灌了什麽*湯。讓秀秀這麽相信她。

“她不會再回來了。”李聰壓下心底的煩躁,回了句:“以後別再問了。”

“為什麽,嫂子為什麽不肯回來,她還在生氣嗎?我早就跟你說過.要你去接…..”秀秀大有喋喋不休的架勢,吵得李聰滿腦子都是不休止的回聲。

還能為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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