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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零章 只賺了一文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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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氏威脅道:“老家夥,還敢跟我嗆聲,今晚不準吃飯。”

“也好,我今晚約了裏正大人到家裏吃飯。”李六叔拋下一句話就進了屋。

裏正大人又怎麽樣,還能讓她被休了不成?就算你和裏正是從小到大的情誼,人家現在是官,你是民,你真當你有那麽大的面子,說一句人就來了?哼,虛張聲勢。

賀氏又去拍了李六叔的房門,“死老頭,快出來幹活,別給我躺屍。我告訴你,要是今天不給我做出二十個搓衣板來,你今晚別想吃……”

咳咳,有人幹咳提醒了兩聲。

賀氏僵硬的轉身,幹笑道:“裏正。”

☆、二五、 怒教

何氏咀嚼的動作停了,頭一偏,吐出來半塊小石子。頓時就有些不高興的放下筷子,她在外累了一天,回到家吃點飯都吃不痛快,“這是什麽,雞吃食嗎?”

原本想著李武回來能吃上豐盛的晚飯,可是廚藝好的楊柳突然回了娘家,文氏也帶著孩子氣鼓鼓的回娘家,何氏帶著小何氏和秀秀出了門。眼瞅著天就不早了,餘氏不得已親自上陣。既想手腳麻利又想吃得豐盛,就算她一個人忙得跟個陀螺似的,也保不齊樣樣都做的細心。她已經很久沒有試過這麽慌亂的一個人忙活了好不好。

當著李武的面兒,餘氏也不大敢跟何氏嗆聲,道了歉。

李武早上應付李文強兄妹,回到店裏又跟劉得全陰陽怪氣的鬥智鬥勇,這會兒也沒有吃飯的心思,擱下筷子,“我吃飽了,先回屋了,娘,你們慢慢吃。”

“再吃點兒。”餘氏偏著身子扭著腦袋說道。李武碗裏的飯幾乎沒有動過,怎麽就吃飽了?雖然她這次做的差強人意,但也不至於是食不下咽吧。

“這是人吃的東西嗎?收拾了,另外下點兒面條去。”原本何是還想對付兩口,待夾到半生不熟還沒把鹽翻勻的土豆片時,徹底黑了臉。勉強不下去,總不能讓自己挨餓吧。

“其實也還不是很難吃。”餘氏小聲的嘟囔一句,手上卻也不慢的動手收拾了起來,李武還餓著肚子呢。人家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她這麽做妻子的怎麽好讓人家餓肚子?也怪楊柳,早不回晚不回,偏偏挑這個時候,就不能忍忍嘛。

小何氏和秀秀不用人招呼,自然幫餘氏去了,留下何氏三母子和有些迷茫的巧巧,最後巧巧也跟著跑去了竈房。

家裏一下子少了這麽多人。何氏原本想問到底怎麽回事的,最後卻嘆息一聲,回了屋。

她管得很多,卻不一定起到作用。年輕人的事情由著年輕人折騰吧。再說了,小兩口之間哪有不吵架的,只要不鬧得要和離,就都不是大事兒。

李強從腰帶上抽出旱煙,就著桌子上的油燈點燃,咂摸了一下,又從懷裏掏出一個銅牌遞給李聰,“老五,你明天幫我去取二十兩銀子出來。”

“幹啥啊,哥?”李聰一邊接過。一邊問道。

李強吐出一口煙霧,深深的看了一眼李聰,“二蛋家的事你們都瞞著我。”

“三嫂沒說嗎?”李聰有些驚訝。

都認為文氏會告訴他,可結果呢?李強也知道怪不到李聰,便主動岔開了話題:“你和弟妹又怎麽了?”

李聰嘆了口氣。“因為花苗的事情跟我鬧呢。”

便說了今天在鎮上發生的事情。說完雙手互絞,眼神暗淡,低低道:“她不信我。”

“老五,你糊塗啊。”李強把旱煙在桌子邊上敲了敲,隨即有些釋然。還不到十八歲的年紀,又不當爹,怎麽一下子成熟得起來?還在怪楊柳不信他。怎麽不想想別人對他怎麽敢相信?這才多久啊,居然……這樣下去可不行,李強打算好好的教導教導他這個弟弟。

親兄弟之間也沒什麽好忌諱的,李強直接問道:“我問你,你喜歡花苗還是弟妹,我指男女之間的那種喜歡。”

李聰背一挺。答道:“當然是娘子了。哥,你怎麽會問出這樣的話,連你也不信我?”李聰有些受傷,難道他看起來這麽不可信?

“看看,我跟你兄弟十幾年。連我聽到你說的那番話都誤會了,你說弟妹會怎麽想?”李強慢條斯理的重新裝上煙葉,看了一眼李聰,“你敢說你對花苗沒一點想法?”

“我只把花苗當妹妹看。”李聰只差賭咒發誓了。

“你有秀秀這個親妹子,還用得著把別人的女兒當妹妹看!”李強把手裏的旱煙往桌子上一拍,“別說是楊柳了,就是個女人,她能容忍自己的男人跟別的女人摟摟抱抱嗎?還妹子,妹你個大頭鬼!我都不知道你腦子怎麽長得,難道就看不出花苗對你有意思?”

男女之間的糾纏不清,大多就是那冠冕堂皇的哥哥妹妹關系,又不是一母同胞,更不沾親帶故,就什麽“我把她當妹妹”,又豈知別人心裏是怎麽想的?作為已婚男子,更應該忠實於自己的妻子,和別的女子劃清界限,免得被模糊不清的關系牽連,累人累己。雖有男子三妻四妾的說法,但他們是莊戶人家,不興那套。

“我真的沒別的意思,她崴腳了……”

“沒有你,還會有別人幫忙,為什麽你要伸手?”

李聰覺得李強這話理歪了,幫人還分認不認識嗎?“我們認識啊,再說了花苗還是個姑娘家……”

“知道人家是個姑娘,你當時就更不應該伸手,你有家有室的,需要你充什麽英雄?”李強對李聰的榆木疙瘩不開竅十分生氣,“你難道不知道娘原本有意讓花苗嫁給你?還不知道避嫌,要是我是你媳婦,不當場跟你鬧和離算給你面子了。”

李強雖然老實木訥,但並不笨,只是堅守底線規則,看起來有些不懂變通而已。這種人雖然讓人氣得牙癢癢,但更多的人還是欣賞他這種性格。而且這種人只要放到合適的位置,一定會大放異彩的。

“我真不知道啊。”李聰大呼冤枉,因為花苗和秀秀一直很要好,所以李聰早在心裏跟把花苗放在跟秀秀等同的位置。或許會有憐惜有心疼,但絕對沒有男女之情。他還一直覺得楊柳杞人憂天,並不把她的話放在心上。那……想到楊柳今下午說的話,李聰有些慌了。

李強說這番話也不是為了嚇李聰,看他有幾分悔意,便緩和了語氣,“你回來之前,弟妹還跟你說了什麽沒有?”

“她…她還要我明天把花苗從我這裏借的一百文錢拿去。”李聰穩了穩心神,“對了,三哥,你還得借我一百文,我的錢袋在娘子手上,我身上一個銅板都沒有。”

又白瞎了他一頓說了嗎?李強的語氣沈了沈,“弟妹不是要你去要嗎?”

下午才借給人家,晚上就去要…李聰有些不好意思開口,“人家不一定拿得出來。”

“人家張口就能問你借,你還不好意思去要?你怎麽知道人家有沒有?”對於李聰的過分好心,李強實在是無語了。他也不知道李聰只是對花苗是這樣還是跟別人無差別,但外人哪有家人重要?而且楊柳這麽做,也是為了幫李聰下決心,順便她看清楚她所嫁的是怎樣的人,值不值得托付終身吧。可惜當局者迷,李聰不但看不清楚,明明已經看到對的路,邁步的時候卻甘願踏錯。李聰也不是小孩子了,該為他自己所做的承擔後果,話已至此,李強也說不出其他話來勸李聰。只得拄著拐站起來,“我看你不要也行,早日和弟妹和離算了,你配不上人家。”

“三哥,你……這麽看不起我?”李聰不敢相信這話是他認為的老好人三哥嘴裏說出來的。

“是,我看不起你!”李強下了一劑狠藥,“你這多情博愛的性子還是不要耽誤弟妹了,早離早清凈。”李強把銅牌拿回來,“看來你明天也不會去鎮上,取錢的事,也不勞煩你了。”

“三……”李聰站起身,卻見李強頭也沒回的走了出去,又頹然的坐了回去。

他真的錯了嗎?

李聰雙手抱著腦袋,他真的好迷茫。

錯…了?

☆、二六、 迫不及待

餘氏把面條放在桌上,坐到炕沿上輕輕推了推側身而睡的李武,“相公,睡了嗎?”

“我不餓,你吃吧。”李武開口,但並沒有轉身。

餘氏把炕幾放到李武的腳那一頭,把面條下面藏的煎雞蛋翻到上面來,又把碗端到炕幾上,拍了拍炕幾,輕聲道:“起來吃點吧,可香了。餓著肚子怎麽睡得著啊?”

李武翻身坐起來,也不接筷子,就那麽直直的盯著餘氏。

“怎…怎麽了?”餘氏感覺話都說不順溜了,心跳好快,好似又回到了新婚夜李武親手挑開她頭蓋的時候。他的眼睛像含著一種魔力,令她不自覺的想沈醉其中。

“比起面,我更想吃你。”李武深情的說了句。

在餘氏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一雙有力的雙臂已經緊緊的箍住她的腰身。

餘氏一熱,整個人都軟了,忽然又擔心起來,當年的水蛇腰變成今天的水桶腰,他會不會失望?餘氏還在擔心,李武已經整個人覆了上來,用熱情回答了她,所謂的擔心都是多餘的。

許久,*初收。

餘氏的臉上帶著滿足後的淡淡紅暈,中衣半解,露出大半個白花花的胸脯和系得何松松垮垮的大紅肚兜,側坐著,一手掌在炕上,給李武打著扇子。她好久都沒感受到李武如此的熱情了,幾次讓她攀上那高高無際的雲端。感覺真是太美妙了,盡管她也累得不輕,可現在只是想想,她的下身居然又濕了。

她怎麽變得這麽饑渴難耐了?餘氏暗罵了自己一句,見李武已經睡熟,便丟開扇子,輕手輕腳地在她背後躺下,卻又忍不住一手輕輕搭著李武的肩膀,用豐滿的胸去蹭李武的背。慢慢的一下一下,她微閉著眼,想著剛才的情動時刻,細碎的呻吟從口裏溢出。

“你個女人。還沒餵飽你嗎?”李武忽然轉身,一腳勾著餘氏的身子,用昂揚的下身磨蹭著餘氏。

餘氏的臉更紅,剛剛歡愉後的身子敏感得緊,李武這一動作,她感覺下身更濕了。餘氏忍不住夾緊雙腿,不好意思地小聲說道:“吵醒你了?”

“娘子有需要,為夫怎麽不滿足呢?”李武笑著調侃,待摸到餘氏胸前挺立的小點,更是笑得歡暢。“為夫就是拼著一夜不睡,也保證讓娘子滿意。”

蠟燭熄滅,遮掩住滿屋的春色。

***

餘氏抱著汙穢的床單被套,坐在炕沿上,想著昨晚兩人的契合。就羞紅了臉。

真是太羞人了。

不但沒有嫌棄她的身材,反而異樣的溫存,情話跟不要錢似的一句一句往外冒。兩人昨夜幾乎酣戰了一夜,嘗試了各種姿勢,直把她累得現在才勉強起得了身。

看來李武以前不過是太累了,才敷衍了事或者提不起念頭。餘氏一下子就不胡思亂想了,還琢磨著下次李武回來她可得給他多補補。不過狗蛋跟他們同住一屋。以後想這麽酣暢淋漓都放不開手腳,真的是太扁窄了。

也好可惜文氏回娘家了,不然非得讓他她好好看看她現在是多麽幸福,想看她出醜,下輩子做夢去吧。

打開門出來,餘氏更是好心情的和每一個遇到的人都打招呼。搞得大家都很不習慣。除了半懵懂的秀秀和完全不懂的巧巧有些訝異為什麽隔了一晚餘氏就仿佛變了一個人似的,脾氣好,皮膚也好了很多,過來人都心照不宣的笑了笑。

餘氏找了木盆,把床單被套泡好。又跑去問何氏有沒有要洗的衣物。何氏脧了餘氏一眼,她可不認為餘氏是因為心情好就幫她洗幾件衣服。都說狗改不了吃屎,話是說得難聽了點兒,但有理呀!十多年沒見餘氏在她跟前這麽勤快過,突然殷勤起來,總感覺有些怪怪的。無事獻殷勤,何氏總覺得餘氏是有所求。

“說吧,有什麽事兒要我點頭的?”何氏也不拐彎抹角的,直接問道。

“娘,你真是慧眼識英雄,我這點兒小心思根本就瞞不住您。”餘氏拍了記馬屁,但並不惹人生厭。

就差臉上沒直接寫著“我有事”三個字了,何氏還能看不出來?她微低頭,挽著袖子,說道:“有事兒就說,我沒時間跟你瞎耗。”

餘氏也知道何氏的性子,而且何氏最近一直在忙秀秀的親事,是不大有時間。也不啰嗦了,腆著笑臉,“娘,您看咱們什麽時候分家得好?”

若是這話擱在以前,餘氏不吃一頓排頭才怪。但出了這麽多事情之後,何氏也在考慮,是不是因為她管的太寬,或者什麽都大包大攬才讓底下的幾個兒子、兒媳都長不大?不經事兒,不成人,何氏也有意開始放權。但眼下秀秀的親事婚事還需要她幾個哥哥嫂嫂幫忙,就這麽分了,會不會倒時候推諉不出?何氏有些猶豫。

“當然了,也不是說現在一定要分。”餘氏看出何氏拿不定主意,不知道到底是擔心李強的傷勢還是秀秀的親事,或者兩者兼而有之,但何氏沒有第一時間駁回,就說明分家一事大有可為。她也就退了一步,但有個時間總有點奔頭吧。餘氏試探道:“要不等秀秀嫁人之後?”

餘氏算了算,秀秀十月及笄,還有下定,成親,至少等等到一年後。時間是不短,但好過沒譜啊。餘氏原本以為何氏在世,他們幾兄弟就不可能分家呢。

何氏沈吟道:“你和李武拿主意吧。”

以後她還要靠著二房,他們也是該把擔子挑起來。

餘氏立即想通了何氏這句話的潛含意思,差點沒樂得跳起來,立即表態會跟李武溝通的。

待餘氏出去,何氏一手搭在桌子上坐了下去,看餘氏這歡喜勁兒,好像真是迫不及待的就想馬上分家了呢。

都想著分家後自己做主的各種好,就不知道當家也不輕松啊。

住在一起這麽久,乍一聽分家……何氏想了想各房的情況,可不是迫不及待迫在眉睫了嘛!

☆、二七、 勸離

楊柳舒舒服服的睡了個懶覺,然後一睜眼就有丫鬟伺候洗漱,穿衣,上妝,綰發,她穿著新的拖地長裙轉了個圈,感嘆,這才是大家小姐該過的生活嘛。

用過豐盛的上午茶(起得太晚,早飯早過了),楊柳正在花園裏小坐,張文山就過來請安,“小姐睡得可好?”

“嗯,還好。”不知怎麽的,她昨晚居然沒認床,還一夜好眠的睡了個大天亮。她這算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吧。

楊柳親自給張文山端了茶,“張伯,你忙過了嗎?”

張文山微微起身,有些惶恐的接了,才道:“不忙,一些小事而已。”

楊柳抿唇一笑。

“小姐還是這個樣子好看。”張文山真心實意的稱讚道。

楊柳張了張雙臂,“有點不習慣。”第一次感覺到打扮得這麽隆重,成親那天完全就是鬼,也虧得那媒婆說得出“花容月貌”四個字讚美她。

張文山鼻子有點酸,“這才是小姐本來的樣子,哪有什麽習慣不習慣的。”

他之所以不問習不習慣的話,就是覺得這樣問出來太生分了。這兒才是楊柳正兒八經出生的家,居然回趟家還被問及住得習不習慣,那不是太可憐了嗎?

想到昨天楊柳氣沖沖的回來,張文山還嚇了一跳,不年不節又沒事先打過招呼就這麽跑回娘家,一定是在婆家受了很大的氣吧?他有些怒了,上次那麽警醒的拍李聰的肩膀,沒想到還是不起作用。他家小姐下嫁給鄉下小子,本來就是委屈極了,居然還不懂得珍惜,幹脆趁這次兩人和離算了。他家小姐值得更好的,更懂得珍惜她的。就算和離會對小姐的名聲有礙,那又怎麽樣,與其嫁個不如意的男人還不如一個人活得自在。

張文山氣了一會兒也漸漸消了氣。這一切都是他的想法,關鍵還是在楊柳。他替她想再多,小姐不樂意,那都不成。雖然他心疼楊柳。但畢竟只是一個下人,他只能提建議供參考,不能替小姐下決心。日子不是他和李聰在過,他只是旁觀人,所以只能心疼、著急。小姐是他看著長大的,這次他絕對不會輕易饒過李聰。

有下人過來行禮,張文山看是他派出去讓了解事情的,便點了點頭。

“張伯,你有事我就先回去了。”說著楊柳就站起身。

“我們都是府上的下人,小姐才是主子。哪有讓主子規避的道理?況且,這件事還要小姐做主才行。”張文山亦起身說道。

除開這具身子,楊柳算是真的初來咋到,根本不這座大宅門裏面誰和誰有仇,誰又和誰拐著好幾道彎兒有著關系。貿貿然插手。反倒不美。張文山是府上的老人,懂得自然比她多,在平衡處理關系方面你比她老道圓滑得多,所以她並不打算介入其中。但張文山堅持,楊柳就老實不客氣的坐下來:“好。”

帶耳朵,裝啞巴。

微低頭垂手站在張文山身後的下人,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不受寵的庶女居然還在嫁人後回娘家耀武揚威。張文山未免也太擡舉她了吧。

張文山點頭示意然後,那人就說了在鎮上打聽到的消息。

楊柳只是微微有些臉紅,隨即就釋然了。大街上有那麽多人,被一兩個看到也沒什麽稀奇的。她早就有預料,只是夫妻間的事情當著外人的面被擺到臺面上來……

“小姐你看……”張文山盯著楊柳,欲言又止。

“張伯。有話但講無妨。”

“那就恕老奴鬥膽!”張文山往後揚了揚手,花園裏的下人就一個個低頭垂手的走了出去。“小姐有何打算?”

打算?楊柳也楞住了,還真沒有。

見楊柳不說話,張文山又繼續開口:“小姐有沒有想過另嫁他人?”

他嫁?說了許多次,她也以為自己可以做到無所謂。但要下決心的時候怎麽就猶豫甚至驚慌失措了呢?

雖說獨立許久,但她是這樣的:在外她都習慣報喜不報憂,有事靠自己拿主意,在家的時候,會覺得有人可以依賴,希望母親可以幫她下決心。除開念書的二十多年,其實她根本就沒多少時間接觸覆雜的社會,哪會是什麽老油條子,跟人精似的。手肘撐在石桌上,楊柳單手托著下巴,有些迷茫道:“我不知道。”

張文山又如何不知道要讓楊柳下這個決心有多麽艱難,這世上的規矩大多是為了約束女子,要讓楊柳和離,再覓良人,或許比她嫁到鄉下還不靠譜。但張文山見過楊柳的親娘愛而不得常相守,還要與眾多的女人分享自己心愛的男人,他就覺得他必須開這個口,哪怕是現在痛苦一下下,也好過痛一輩子。

“就沖著剛才那件事,老奴覺得李聰配不上小姐。”他說道。

楊柳嘆息一聲,微低著頭,下意識的揮動袖子,看著寬大的雲袖揮出大大的波浪,道:“也許只是恰巧呢?畢竟是一個屯子裏的人,視而不見,不太好吧。”說到這裏,楊柳揮袖子的動作停了,她昨天還在氣李聰抱著花苗招搖過市,今天居然為他說好話,她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前後不一,虛假可悲了呢?她定定的看著張文山,“我答應過自己給他一個機會,要是今天他不出現,我不會將就。”

和離、離婚什麽的,楊柳並不覺得丟面子,日子是自己過的,幸福也不是秀給別人看的,她絕不會勉強自己把日子將就過下去。對於和李聰的這段婚姻,她沒得選,並不抱有期望,但也絕談不上失望。她不知道離開李聰後會不會遇見更好的人,那些太虛妄,所以把握不住。但她知道李聰並不是糟糕透頂的,楊柳也是不想再重覆她母親的悲苦,想好好經營這段婚姻罷了。既然成了親,這才是對待婚姻最負責的態度。無愛而婚,先婚後愛,這在古代的盲婚啞嫁中並不稀奇,楊柳也並不特殊,若是和美的大結局,她又何苦去做例外的那個?

張文山笑了,看來楊柳並不是不知變通的人,這樣才好,不會委屈自己。他道:“那我陪小姐一起等。”

☆、二八、 關註

虎頭手上還捏著半塊饅頭,跟在李壯身後,時不時的弄弄衣裳,抓抓頭發,總感覺渾身不自在。做乞丐的時候總想著有一天發達了,要穿華服,吃山珍,住富麗堂皇的屋子,還要有如花嬌妻和一大串的仆人。那時候只是想想就覺得美滋滋的,也從來不會覺得華服穿在身上會不舒服,山珍有吃膩反胃的時候,娘子絮叨,奴仆愚笨,自己習慣不習慣的問題。而他現在僅僅是換了一件衣裳就覺得萬般不適,感覺像是小孩子偷穿大人的衣裳,緊張,還有興奮,還有些滑稽,那怎麽行?看著李壯一手背在身後,昂首闊步,沒有一點不適應的樣子,虎頭覺得自己太慫了。都是人,他怎麽就差李壯哥這麽多呢?把手裏的饅頭一扔,他也挺起胸膛,雙手負在背後,一晃一晃的邁著步子。

“壯哥,咱們今晚還要去嗎?”原本他以為李壯會一去不回,心裏各種失落,沒想到當夜李壯不僅回來了,第二天甚至還讓他穿上漂亮的衣裳,坐在曾經想都不敢想的酒樓裏面大吃大喝,過上等人一樣的生活。說實話,直到現在,虎頭的腦袋裏都還暈暈乎乎的,沒想到老天不但真的會掉餡兒餅下來,還結結實實的把他砸個正著。

真的是走大運了啊。

“去,怎麽不去?”李壯頭也沒回的說道。

這幾日他別的事沒幹,專門盯著沈易青的舉動,想摸清他的作息規律。對於打著他的旗號,暗通溝渠的沈易青和杜氏兩人,李壯做不到無動於衷。他跟一直要和他過去打理一家店的老板碰了面,簽了協議,從那裏預支了銀子,保證生活不愁後就把註意力完全放在了沈易青身上。

李壯知道他邁出這一步後,跟杜氏之間就再無可能——相公傷了心上人,想想都覺得熱鬧。可他現在還無法對杜氏做什麽。每天都還有大夫前往杜家診平安脈……

他的孩子,還好吧。

“哦!”虎頭閉了嘴。雖然他不明白李壯哥帶著他一天到晚的看著沈舉人家的宅子有何目的,但吃喝不愁也不用求爹爹告奶奶的得那麽一兩個銅板,他也就安心了。

哎!今晚是吃鹽焗雞還是白斬雞呢?虎頭犯愁了一下。

隨即他又高興地一拍腦袋。心裏有一個小人在手舞足蹈,我他媽居然在煩惱今晚吃什麽好,這是什麽?這就是他一直向往的他麽的風光啊。

***

“小姐,外面議論紛紛,說什麽話的都有,依奴婢看,咱們的店鋪還是開了吧。”一翠北說道。杜家的雜貨鋪子也算是鎮上一個老字號,跟居民的生活息息相關,一關就是半個月,時間久了能不猜測嗎?再說雜貨鋪子又不是賣多高檔金貴的東西。還用得著半個月進貨?加上杜家也沒一個主事的出來說兩句,有好事的人就開始猜度什麽夫妻關系不和,上門女婿被氣跑等等,怕是再不開門,閑話就越傳越不像個樣子。最後再傳到李家人的耳朵裏,可是真真不可收拾了。

“還是一點兒消息也沒有嗎?”杜氏揉了揉眉頭,她也有過憂慮,可轉頭就忘了。

幾乎每天都要進行的問答,翠北很快點頭應是。

既不在鎮上,也不曾回過李家屯,李壯還能去哪裏?總不可能活生生的一個人就這麽憑空消失了吧?杜氏的眉頭皺得更緊。忽然想到什麽,眉頭一松,揚手,“你去打聽打聽……”

話沒說完,杜氏就自己否定了,“算了。別去了,他一定不會在那裏。”

原本還認為李壯會到錢英家裏去避避,但他怎麽可能平白給他自己添麻煩,而且避道這裏的原因他也說不出口。

“送給沈舉人家的銀票送到了吧?”

翠北雖然好奇姑爺一定不會在的那個地方是哪裏,但專業的素養還是讓她在第一時間道了聲:“是。奴婢親眼看見沈舉人身邊的錦屏收了的。”

其實她蠻好奇杜家到底和沈舉人有什麽關系,兩家可以說是的地位懸殊天差地別,只是沈舉人暫時沒有為官而已,但實際差距還是有的呀。沈舉人半夜來了一躺被小姐拒見,然後一句抱怨也沒有就離開,隔天小姐就派人送去三千兩銀票。若說是因為翠西,她覺得就更不可能了,一個丫鬟能維系官商兩家的關系?開玩笑,不然翠西現在怎麽可能幹著最低等下人的活兒。

“三天了吧?”杜氏又問道。

翠北差點就脫口出來什麽三天,還好及時打住了。不知道是不是杜氏的習慣,翠北發現她伺候杜氏這段時間,杜氏常常會沒頭沒腦的冒出一些問題。為了不讓杜氏覺得她很笨,不如翠西機靈,她常常要在杜氏問出問題那一刻全力開動大腦,把所有有可能是正確答案的說法想一遍,再從中挑出最為合適的。所幸,她目前為止還沒有一次失誤。

剛提到沈舉人,這次大概是這樣問的翠西吧,她一邊微低著頭一邊註意著杜氏的表情,以便能在杜氏皺眉表示不滿的第一時間改口。

“有四天了。”她答道。

“四天了嗎?”杜氏用手指一上一下緩慢的敲擊著桌面,像是在下某種決定,最終,她說道:“讓她收拾包袱,明天回去吧。”

回去,而不是回來?翠北第一時間察覺到不同,懂了,這是讓翠西打哪兒來就滾回哪裏,不然收拾包袱做什麽?換句話說也就是她的大丫鬟位置穩固了?

翠北差點忍不住要笑出聲,好險還是穩住了,福了福身,“奴婢這就去傳話。”

這就是差別啊,她的萬般想法其實還不如主子的一句話頂用。

剛退走幾步,翠北又問道:“小姐那開鋪子的事……”

不提醒還真給忘了,她以前可不是這個樣子啊,真不要知道這段時間在想什麽,難道真的因為李壯而亂了心神?她該擔心的是他,而且他馬上就要去京城,只要出了盆底鎮,他也就沒什麽好擔心的了。杜氏點點頭,“去把朱管家給我叫來。”

☆、二九、 無常

29 丫丫,哦,不,現在叫喜丫了。剛進杜家不過一個月,還是一個小小的三等丫頭,不過她一直過的很開心。杜家得活兒少,只要你做完你應當做的,就能吃飽,每季度還有新衣裳,每個月還有工錢,這簡直是她以前連做夢都不敢想的生活,現在居然一天都過得如此幸福!她只希望這種幸福能更長久一點,一直到她離開杜家為止。

都說富貴人家的後院兒事兒多,就是下人也一個個精得跟猴似的。她什麽都不懂,只知道總管讓她做什麽她就做什麽,倒也沒惹出什麽事的。閑時聽他們那些比他早進杜家的人顆牙,說杜家有多麽多麽好:人口簡單,主子也就那麽一個,不用費心思去討好哪個主子或者擔心得罪了誰。

對現在這種生活她很滿意,所以也不貪心。對於做慣了農活兒的人,這點事情,簡直都沒活動開筋骨。所以每次做完分內的事她還會幫幫其他人。因此她在杜家的下人圈裏面很有人緣,只等五年後她契約期滿,可以出去嫁人。

她也一直覺得她碰到的都是好人,可現在她卻忍不住輕輕皺了眉。

眼前這人,她簡直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翠西。她進杜家的頭一天就被同屋的小丫頭傳授了丫鬟職業經:翠西被列為下人中最不可招惹的人,沒有之一,只因為她在杜家的主子面前最得寵。

最啊,就是任何都替代不了的東西,就像她最愛的永遠是雞翅膀。

當時她還無比羨慕的遠望著翠西,做丫鬟都做得如此風光,人生該最圓滿不過了吧。

不過僅僅幾天,就有個叫翠北的丫鬟頂替了她“最”的位置,而翠西現在更被發配到後院洗衣裳。

世事無常啊。

她剛要開口說什麽,就被同屋的喜眉拉了一把,“笨蛋喜丫。你要做什麽?”

“她不停的嗑瓜子,我地掃不幹凈會被總管罰的。”喜丫嘟嘴。

“你傻呀,忘了我告訴你的事了嗎?別惹她。”

“我沒忘。”喜丫受了教,一直謹記著呢。“我怕萬一被總管逮到了。”

“行了吧,你個傻丫頭,不需要你現在表現。”喜眉點了點喜丫的額頭。

翠西倚在石柱上,把嘴裏的瓜子當成是錦屏的肉,狠狠的嗑開,吃肉,再吐出殼。

她一個人在杜家這麽多年,做了多少事,為少爺費了多少心,這次銀子只不過緩了緩。就抹殺掉她以前所有的功績。冷嘲熱諷,激將使壞,現在如她的意了,怎麽樣,該滿意了吧?

她和錦屏原本就是沖著沈易青妾室通房的位置去的。兩人也都明白。她們的身份,一這輩子也就是個通房,運氣好,懷了孩子,頂破天也就是一個妾,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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