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電梯間出來， 那逼仄空間帶來的緊張感消散了不少。雖然還比較介意剛剛女神註視自己的那一幕， 但很快，艾笑的註意力就被女神的家吸引走了。

女神的房子是租的，不大， 兩室一廳。打開門，明亮幹凈的客廳展現在眼前，裝修是意料之中的簡約風格，白色的家具擺件擺放整齊，黑漆色的桌子和富有藝術感的黑色吊燈在一片白色中顯得格外顯眼。門口擺著兩雙棉質家居鞋， 一雙黑灰色條紋， 一雙白灰色條紋， 雁唐脫下鞋穿上黑灰色那雙，將另一雙留給了她。

艾笑莫名覺得自己的身份不太像日語老師， 也不是做客的朋友，更像是……

她攥緊背包，慢騰騰地脫了鞋， 再慢騰騰地穿上雁女神準備好的拖鞋。

進屋的時候，她不經意間看了眼鞋櫃， 發現裏面除了女神的外穿鞋， 並沒有其它拖鞋。看來， 這裏平時並沒有過多的客人， 那自己這雙……會不會是女神特意為她買來的？

一個小小的猜測讓她心情雀躍，而後輕踩著步子走到了女神所在的客廳。

雁唐走到沙發邊上，扔下包說：“雖然是兩室一廳， 但另一間屋子已經被我改造成音樂室了。那裏塞得比較滿，講課不太方便，我們在客廳可以嗎？”

“在哪裏我都不介意的……”艾笑摘下背包，把筆記拿了出來。雁唐指了指沙發：“那你坐在這裏休息一下，我去拿書。”

艾笑順從地坐下，趁女神回到臥室取書時仔細打量客廳的細節。這裏和她想象的一樣，簡約幹凈，就像雁女神本人。

呼——她鼓起嘴呼出一口氣，手裏的筆變得微微濕潤起來。

這可是雁唐、雁女神的家啊！她居然來到了女神的家！艾笑覺得自己快要走上人生巔峰了，按照寇鄲慫貓她們的理論，家都進了，離暧昧還遠嗎？

對對對，上次情侶電影院都沒能發生什麽，這次在家裏再不發生點什麽可就說不過去了。

艾笑自己腦補得很歡騰，很快，雁唐拿著書本回來，看到的就是沙發上傻笑的小可愛。

“笑什麽呢？”她問。

“咳……”艾笑連忙收起那不嚴肅的表情，“想到了有趣的事……”

“什麽事，和我也說說？”雁唐放下書，走到不遠處的廚房，打開了冰箱。

艾笑哪敢說自己那些奇奇怪怪的腦補，只能支吾著說：“我們作者群的事。”

“嗯？我還以為你一直默默寫文，不參與群體。”

“不是的，我們有個七人作者小群，大家都是很好的人，也是有趣的人。”

“比如呢？”合上冰箱門，雁唐將蛋糕從盒子裏取出，多肉造型的慕斯蛋糕看著飽滿可愛，一看就是小女生會喜歡的東西。

艾笑不好意思說群裏打空氣炮的事，想了想說：“群裏經常改群名，現在叫‘胚胎發育中心’……”她講起這個名字的起源，雁唐輕聲笑出來，把蛋糕放到她面前：“邊吃邊說，我覺得你們群裏的人很有想法。”

多肉造型的杯子蛋糕旁放著一只鋼鏟模樣的叉子，綠色小盆栽上開著朵白色的小花，看得讓人不忍心破壞。艾笑端起它看了半天，問：“只有一個？你不吃嗎？”

雁唐搖搖頭：“我不太喜歡吃慕斯。”

“你喜歡吃巧克力嗎？”艾笑問。

“嗯，這個還好。”

艾笑沒有過腦子，直接說道：“那我吃掉慕斯，把下面的巧克力餅坯分給你。”

聞言，雁唐笑著問她：“苦晝大大這是在撩粉嗎？”

艾笑：“……”她不是，她沒有。

“不好意思，我沒多想……”她窘迫地低下頭，抓起小鏟子挖掉那朵小花，卻聽旁邊那人說：“沒事，我給你撩。”

艾笑：“……”

天啊，她覺得女神在撩自己！快來個人告訴她，她的感覺是正確的！

那一鏟慕斯花懸在半空中，艾笑臉上發燙，已經不知道該如何應對了。她是想過發生點什麽，但她這麽慫，多半也就是想想，可從沒想過真會有什麽狀況發生。

她一時間說不出話，雁唐看著她臉頰上的羞紅直染到耳廓，知道自己並沒有唐突。

以“燕潭”身份與艾笑接觸的時候，除了朋友圈的花式表白分享，她沒有其他途徑去了解艾笑對自己歌手身份的想法。但昨天面基結束，在回家反思中，她深深體會到艾笑應該不止是一個普通粉絲的身份，在她翻唱的三年裏，艾笑一直都是她的死忠粉絲。除此之外，艾笑對自己應該也是有一點好感的吧，雖然……她似乎並沒有發現自己給她唱的歌有什麽特別。

雁唐知道，人生中有著三大錯覺——手機在震動、有人敲門、暗戀的人喜歡自己。她也懷疑自己是一時錯覺，但反過來想，既然艾笑單身且彎，和自己相處時會害羞，自己又是她喜歡的歌手……即使她現在還不喜歡自己，自己也可以利用這些去追求她啊。

之前小心翼翼隱藏心意，而現在，她則是想跟隨本能去追逐喜歡的人。

雁唐不會追女孩子，她只知道在感情相處中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真心以待。所以，她想對艾笑好就去做，沒什麽特別的技巧，只是單純地用心去喜歡一個人。

而艾笑那邊，此時已經強裝鎮定地將慕斯塞到嘴裏了。她強迫自己不要多想，但旁邊微笑看自己的雁女神存在感太強，讓她不得不想。好在這慕斯味道令人驚艷，尤其是那柔滑的口感，幾乎是入口即化。於是她立刻轉話題說：“其實這慕斯還挺好吃的，和我以前吃過都不太一樣。”

雁唐沒說話，艾笑覺得自己這話題可能轉的有點生硬，訕訕地又挖了一鏟綠色多肉，結果還沒等她放到嘴裏，雁女神突然湊過來說：“那我嘗嘗。”

就著自己剛剛用過的勺子，艾笑眼睜睜地看著雁女神吃掉了她挖下來的慕斯蛋糕。

間、間接接吻？她差點把小鏟子掉到地上，眼睛一直盯著近在咫尺的女神側臉。

明明是自己用過的勺子，女神她居然一點都不嫌棄……艾笑莫名地有些開心。

“是好吃，沒想到多肉部分是抹茶味，我還挺喜歡抹茶的。”雁唐舔掉嘴角沾上的慕斯，看著呆楞楞的小松鼠說：“你剛才撩我，我只好撩回來了。”

什麽嘛！女神這個口氣就像是小孩子你打我一下、我回打一下，比起“撩”的說法，更像是開玩笑。

艾笑為自己的害羞臉紅而羞恥，縮在沙發上默默吃蛋糕。等多肉部分快吃完了，她才察覺到一點不對勁的地方。

自己明明是來這裏給雁女神講課的，怎麽變成來她家裏吃蛋糕互撩了呢？！

她吃掉最後一口慕斯，將下面的巧克力蛋糕挖開，有些不好意思地遞給女神：“巧克力蛋糕。”

“嗯。”雁唐讓她餵自己吃下蛋糕，黑巧混著面粉的柔膩感充斥口腔，她不得不想象，如果是從艾笑口中嘗到這巧克力蛋糕會是怎樣的味道。

見她吃完，艾笑又挖了一勺問：“還吃嗎？”

“你吃吧。”雁唐拿起桌面上的日語教材翻看，好像剛才那個不正經討食的人不是自己。

艾笑也加速吃起蛋糕，身邊的人遞來一張紙巾，她擦擦嘴巴，輕咳一聲說：“不好意思，耽誤你這麽久，我們開始講課吧。”

“怎麽能說是耽誤呢，你到我家來，身為主人肯定要招待你。”雁唐起身，又為她取來一瓶果汁，“艾老師，講課了。”

“……”吃完蛋糕的艾笑似乎囂張了不少，她不甘示弱地說：“那一會兒還要勞煩雁老師教我唱歌。”

雁唐沒想到她會突然來這麽一出，險些笑出聲來：“好，包教包會。”

艾笑正為自己開的小玩笑而忐忑，見女神臉上盡是笑意，悄悄放了心。

這次講課一點都不順利，要說以前，艾笑講課時幾乎不會想其他的事情，該講什麽就是什麽。但現在，她時不時因為雁唐不經意的動作走神，尤其是一些輕微的肢體接觸，她幾乎要忘記自己下一句要說什麽。

好在女神不像自己這樣三心二意，聽課聽得十分認真，艾笑既慶幸於她沒有註意到自己的走神，又沮喪於自己對她沒有絲毫吸引力這件事。

而事實上，此時正在記錄要點的雁唐其實也並不是表面上看起來那麽專心。她筆下的字寫得利索，但身邊小姑娘的註視感太強，這讓她很難忽視掉。最難熬的是，她不敢去回應，生怕嚇到小姑娘。

可是，剛才聽她講那個七人作者群的趣事，大家聽起來都是可愛有趣的人，可以與這些人做朋友，艾笑應該也是如此的性格吧？或許……或許她不是自己主觀判斷的那樣羞澀膽小，或許自己可以再大膽一點？雁唐一不小心想得多了，漏聽下兩句話，筆尖一頓，她擡頭看向艾笑，說：“剛才走神了，再講一次可以嗎？”

艾笑一驚，是不是自己講得太無聊，女神聽不進去？她又開始犯這不自信的毛病，筆尖指著筆記上的第三行，沒什麽底氣地說：“我剛才整理了方位用詞，抱歉，是我沒說清楚嗎……”

“不是，是我走神了，不好意思。”雁唐看著她帶有一絲驚慌的眼睛，輕聲說：“其實你比自己想象中要好得多，不要懷疑自己。”

艾笑只覺得她是在安慰自己，沒有說話。雁唐抿了抿唇，又說：“我覺得和你相處是一件很舒服的事，但你與我相處時似乎總是很緊張。是我讓你覺得不舒服嗎？”

“不是！”艾笑連忙否定，手忙腳亂地解釋道：“不是這樣的，和你在一起我很開心，不過……可能因為把你放在偶像這個位置上太久，我總怕說錯話、做錯事，怕讓你討厭……”

聽她這麽說，雁唐笑了：“你說‘不是’的心情和我一樣，記住這個感覺，你怕說錯話的時候，我就是這樣想的。”這一次，她沒有克制自己，將手放在小姑娘的頭上說：“放輕松，我和你在一起的時候，遠比你想象的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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