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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調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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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番外一直沒有想好怎麽寫,寫的也斷斷續續的,再加上這周身體不是很好,又要面臨出差一直斷更著,今天把這章修了修,加了些內容在裏面,但是大致劇情也沒有變,看過的可看可不看。

再見時,是一場意外,她在墳前拾起已經腐爛的水果,五步之外,半分鐘前,身後是郁乾年叫她名字的聲音。

盡管過去了很久,可聲音還是記憶裏的聲音,似乎什麽都沒變,又……什麽都變了。

有時候,她也想不明白,為什麽這輩子,就逃不過郁乾年這個劫了。

“你……還好嗎?”

兩個人沈默了好久,她從跪在墳前,到站在墳前,郁乾年才開口。

“你認為呢?”白婕邁步過去,步伐細碎緩慢,就像在地上一寸一寸的蹭著過去。

郁乾年以為她是跪在地上時間過長,腿麻了。可又見她走路的姿勢怪異而緩慢,心裏面突然升起一股懷疑:“你的腿……”他指著白婕的腿,後面的話說不出來。

“瘸了。”白婕見他指了指她的腿,低頭看了一眼:“車禍摔下了山,漠河天寒地凍的的三九天,前不著村後不著店,耽誤了治療。就變成現在這樣了。”盡管語調輕松,可背在身後緊緊抓著衣角的手還是出賣了她。

她說出來的話,和她的步伐一樣緩慢,到她把整段話說完,正好走去郁乾年身邊。

他伸手,被白婕躲了過去。

“小白……”

才開口,對方伸手打住:“別這麽叫我,不習慣。好久沒有人叫這個名字了,突然間還有些陌生。”

郁乾年拉住她,“我找了你很久,幾乎翻遍了全中國都沒有你的消息,你為什麽……不告訴我們你在這裏?”

“那我為什麽要告訴你我在這裏?”白婕轉頭看他:“郁先生,說白了,我們也就是個舊相識,在我重新開始的人生裏面,你就是陌生人。而我,我為什麽要告訴一個陌生人,我的事情?”

“小白!”郁乾年不知道這幾年在白婕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導致她的性格轉變這麽大:“就算你不告訴我,難道你都不告訴你的家裏人嗎?”

說到家人,白婕楞了一秒鐘,眼中悲傷閃過。僅一瞬間又恢覆了冷漠疏離:“你可能還不知道吧,我是個抱錯的孩子,你口中所謂的家人根本就不是我的家人,我的親生父母早就死了。”

“還是你知道裝作不知道?”她瞇眼看著他:“說來也巧,另一個被抱錯的就是你的前女友。不過你應該知道吧?白家是不可能讓自己家的人流落在外的。”

“我不知道。”郁乾年伸手拉住他:“真正的白婕是誰我不關心,我只想和你……”

她不想聽下去,猛第甩開郁乾年的手:“放開,我還要回家。”

“白婕!”

白婕沈著臉,明顯已經在發怒的邊緣。她停下來背對著郁乾年。腦中閃過狠毒的話,開口卻變了:“郁乾年,我知道我做錯了事情,而我也認為我為此付出了代價。可我沒有想到那不是代價,那是報應。因為我拆散了別人的姻緣,它報應我失去了我的第一個孩子,報應我失去了家人,報應我瘸了腿。我知道我得不到幸福是我活該,可是……年少的做錯的事情,我已經知道錯了……為什麽……還要……”

她緊咬著牙齒,攥緊雙拳轉過身,恨恨的看著郁乾年:“你知道我這輩子最不想見到的人誰嗎?我最不想見到的就是你郁乾年,你只要一出現,就會讓我想起我的曾經,想起我犯下的錯誤,想起我親手殺死的孩子,想起我所有的痛苦。遇到你就是我這輩子最大的錯誤,我已經修改了這個錯誤,也請你放過我,讓我回到正確的道路上。”

郁乾年跨上一步到白婕身邊,抓著她的雙手問她:“什麽孩子?我為什麽不知道?”

“知不知道又能怎麽樣?反正已經死了。”她狠狠的瞪著他:“你應該不知道,我這輩子最恨的就是你。”

他看著她的眼睛,眼中恨意明顯,那種恨意不是輕易偽裝出來的。他手上一抖,松開了她。看著她轉過身,頭也不回的離開。

白婕脫了一只腿往回走,殘疾多年都開始習慣了這一條廢腿,以為不管遇到誰都可以雲淡風輕,可今天碰到他,卻還是在第一時間慌了手腳。

終究無法完整健康的再出現在他面前,所以就這樣吧,拖著殘破的身體,就這樣與她的青春做最後的告別吧。

今天下山的路格外陡,手中原本有個拐杖,卻因為剛剛突然的郁乾年,慌亂之中落在了山上,她看著下山的路,突然模糊了眼睛。往事猶如上個世紀膠片帶子的老電影,一幀一幀倒回,她突然想不起來,到底什麽時候,他們走到了這麽地步?!

—— ——

白家和郁家在生意上有往來,兩家又是住在一個小區,自小都玩在一起。

白婕比他小兩歲,在他能跑的時候,她才出生,他上幼兒園的時候,她才開始學走路。

後來,他能在她面前逛蕩著小腦袋被古詩,而她才會磕磕巴巴的叫出他的名字。

他叫郁乾年,白婕說不出來三個字,就叫他郁乾,兩家人就笑著說可愛,她在心裏面也默認了這個名字。

有一天,郁乾年跑到在小區裏面蕩秋千的白婕面前,像是變戲法一般,從身後拿出一截折斷的樹枝,上面是層層疊疊,一簇疊一簇的橢圓葉片,“我叫郁乾年不叫榆錢,而它才叫榆錢。”他扯下來幾片放在手裏,仔細挑好後送到了白婕的嘴邊:“這是榆樹的果實,可以吃的。”

青梅竹馬間的信任總是比半路遇見的朋友更加深厚,她想都沒想,捧著他的手放在嘴邊,一仰頭全都吃了進去。

沒滋沒味的小綠葉,還有些澀澀的味道。相比之下,她更喜歡鮮美多汁的水果。

“好吃麽?”

擡起頭,是郁乾年期待的眼神。

她仰頭對他笑,重重點頭:“嗯,好吃。”

如果一定讓白婕用一個味道來形容她與郁乾年的前十幾年,那一定是榆錢味道。

後來,他們的青梅竹馬變成了他口中的授受不親,兩小無猜的一條路,終於在郁乾年進入大學後,迎來了岔路口。

送他離開的那天,她跳圍墻跑出來,上面的鐵絲網掛在肉上,爬上去的瞬間耳邊都是尖銳的鐵絲劃開皮膚的聲音。

她花光了一個星期的生活費打車過去,在候車室緊緊的攥著他的手:“榆錢你放寒假要快點回來,我等你回來給我過生日,我有個生日願望,等你回來我說給你聽。”

郁乾年摸著她的頭,笑著點頭:“嗯,我一放假就買票回來。”

從他答應那天,白婕等啊盼啊等了半年,每天掰著手指頭過日子。終於等到了他回來。

她站在自認為最顯眼的地方,能讓他出來後第一眼就看到她,也能讓她第一眼就看到半年未見的郁乾年。

她一直記得那天,她站在廣場前的空地,正面就是出站口。三九天裏面刮著大風,她把自己包裹的只剩下一雙眼睛,還是受不住刺骨的寒風。更受不住看著喜歡了多年的人,牽著另一個女生走過來,笑著對她介紹,“小白,這是我的女朋友。”

接他回來那天,是白婕的生日,她推掉了家人和朋友給她準備的生日聚會,只為了等他。可等來的卻不是他,而是他們。

後來,她在郁乾年打過來的電話裏面了解到他口中的女朋友,不止一次聽到郁乾年說起他們兩個人的未來。

了解了他們之間的愛情史,從在一起到分開,以及……親身參與了他們之間的分手與覆合。

那天早上,他還沒有醒來,掉落在地的手機響起了新短信提示音。

她拿起來打開,上面只有兩行字:“對不起親愛的,我後悔了,我們和好吧。”

—— ——

到底為什麽,他們的關系會走到這個地步?

郁乾年費力回憶,記憶裏兩個人最後一次在一起的畫面,竟然是許多年前白婕高考之後。

那時他和已經準備訂婚的女朋友分手,每天都跑出去買醉,喝的爛醉後回到學校。

才進校門,被迎面撲來的人抱了個滿懷。他剛要推開,懷裏的人說話了。

“榆錢,我好想你啊!”

郁乾年楞了一下,醉聲問道:“小白???”

“是我。”她仰頭看他,笑彎了眼睛。咧著嘴對他笑:“我高考結束了。”

郁乾年反應遲鈍,隔了好幾秒才點頭:“嗯。”

“我說我高考結束了,你怎麽一點反應都沒有。”她後退一步,脫離郁乾年的懷裏,聞著一身酒氣的人,皺眉說道:“你怎麽又去喝酒了?我昨天給你打電話的時候,不是說過不準喝了嗎?!”

“心煩。”他說,避開白婕的視線看向立在幾步之外的行李箱,搖晃著過去:“你來我這邊你爸媽知道嗎?”

“他們知道我出來畢業旅行了。”白婕跟在郁乾年身後:“我說我要報考這個學校,我爸媽還讓我多咨詢咨詢你呢!”

“想好報什麽專業了?”郁乾年問。

白婕努努嘴:“沒想好。”說完,又笑道:“我可以報你這個專業,以後做你的師妹。”

“選專業不是鬧著玩,對自己的未來要慎重。”郁乾年帶著她往學校外面走:“訂酒店了嗎?”

“沒有。”白婕背著手跟在郁乾年身後:“我剛下車就過來了。”

“過來怎麽不給我打電話?”

“沒電了。”

“那你站在這裏幹什麽?”

“等你啊!”白婕說。

“你就沒想過如果我今晚沒有出去,一直在寢室,你怎麽辦?一直站在這裏等下去?!”

“……”白婕歪頭看他,笑著說:“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其實郁乾年不知道的是在白婕手機關機之前,她找了郁乾年的室友問了他的去向,確定一定能在這裏等到他,才敢站在這裏等的。

“簡直胡鬧。”

白婕趕緊討好:“但我的直覺告訴我,我站在這裏,就一定能等到你。”

郁乾年帶她去了附近的酒店,又親自把人送到了房間裏面,才放心的準備回去。臨走前再三叮囑:“晚上鎖好門,防盜鎖打開。”

白婕點頭。

郁乾年又說:“這裏你不熟悉,把你愛看熱鬧的性格給我收一收,晚上不管外面發生什麽事情,有什麽動靜都不能出來。”

白婕接著點頭。

“我明早再過來。”

白婕繼續點頭,看郁乾年真準備走了,又跑上去拉住:“哎哎哎榆錢,我餓了。”

郁乾年停下,轉身:“那你自己訂外賣。”

“你剛剛不還說我鎖好門,晚上外面什麽動靜都不能開門得嘛?”她接著說:“再說了,我手機都沒電了,沒辦法訂外賣,你把你手機借我用一下,等會兒外賣到了你再回去。”

郁乾年原地站了了兩秒,然後一副拿她沒有辦法的樣子又進來了。

等著外賣到了,白婕從袋子裏面突然拿出一瓶啤酒遞過去:“陪我喝一杯吧。”

兩個人靠在床邊坐在地上邊喝邊聊,昏暗的環境下,看不清彼此的面容,只能尋著聲,看著還棚頂的微亮的夜燈。

他們聊到了小時候,聊到了長大,聊到了郁乾年的女朋友,也聊到了白婕曾經說過的那個生日願望。

郁乾年突然轉頭,看著白婕的側臉,問她:“你當年說的那個生日願望是什麽?怎麽後來都沒有聽你提起來了。”

白婕舉杯的動作一頓,想了想,搖頭:“忘了。”

“不可能!”郁乾年說:“你自小記性就好,不可能連個生日願望都會忘記,你會對我提出來,一定是我能實現的。”他放下手上的啤酒,傾身過去按住白婕的肩膀:“哥見到你開心,你今天跟我說,我就幫你實現。你可想好了,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了。”

白婕掙開:“你喝醉了。”她支著床邊站起來,伸手過去拉坐在地上的郁乾年:“好了好了不喝了,我看你也走不動了,那邊還有個床,你就在那兒睡吧。”

“不用了。”郁乾年拒絕道:“我還可以回去。”手掌支著地站起來,轉身才邁出一步,突然被身後的人拉住了手。

“郁乾年。”她開口,“是你說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了,我說了,你別後悔。”

郁乾年不解的看著她。

白婕緊攥著雙拳,她心裏面知道這樣做是不道德的,可既然鼓起勇氣來了,就沒打算空手回去:“我知道你失戀了很難過,我也知道我現在如果說那些話,非常不合適,但我不想再藏著掖著了,這麽多年我也累了。”

“嗯?”郁乾年沒聽懂,轉過頭看她:“你……”剛開口,直接被人撲倒摔在床上。

“我並沒有忘記那個生日願望,”她看著他,面容嚴肅認真:“郁乾年,我喜歡你。當年想要告訴你,如果你接受我,我的生日願望就是在我成年後你做我的男朋友,如果你不喜歡,就讓我在你成年後追求你。”

“我……”

“你不用著急回答。”她說,從郁乾年身上下去,躺在一旁笑著開口,“我一直知道你的答案,只是今天酒壯慫人膽了,就說了。”

“人長大了,也不再天真了,我也明白故事裏那些青梅竹馬在一起,都是騙人的。其實這麽多年了,我也已經看開了,即使當年說了又怎麽樣,這個世界一天一個樣,人心也是一天一個樣。怎麽就能保證以前的你是喜歡我的,以後的人就還一樣會喜歡我?!而且,我馬上就要上大學了,萬一像你一樣在大學遇到一個……”

郁乾年躺在她身邊,安靜的聽著她更像是安慰自己的話,心裏面突然有些心疼,可心疼過後,又帶著歡欣雀躍。似乎在他的潛意識裏面,她就是應該喜歡他的,就像小時候喜歡粘著他一樣。

在聽到後面,她打算放棄,而且還說要去大學找個男朋友時,郁乾年突然翻身,把人壓在身下:“不試試怎麽知道?萬一我被你吸引,從此之後就喜歡你一個人呢?”

白婕眨巴著大眼睛,看著身上的人好一會兒,才開口,不確定的問他:“那你是答應做我男朋友了?”

“你是單身,我也是單身,你認為我說這話的意思是什麽意思?”

白婕面上歡喜,抱住他的脖子,在他的唇角落下一吻。

郁乾年眸色變深,吞了口唾沫,托著白婕的頭壓了上去。

或許是酒精作祟,也或許是突然意識到對這個從小打到跟屁蟲的感情,而太過歡喜,等他醒酒後已經是一室狼藉。

身邊的人睡的不安分,半個身子都露在外面。他輕輕把人帶進懷裏,蓋上被子。停頓了兩秒又在頭上落下一吻:“晚安。”

想著兩個人睡醒後的畫面,嘴角又止不住笑意。

但現實並沒有按照他所設想的方向發展。

他是被白婕收拾東西的聲音吵醒的,“小白?”

白婕原本蹲在地上,聽到郁乾年的聲音後站了起來,走向床邊,一臉冷漠:“昨晚我們都喝多了,那件事情就當做沒發生過,我就是換乘路過,馬上要開車了,我先走了。”

他剛要下床攔住,發現根本沒有穿衣服。等他穿好衣服追出去時,白婕早已經不見了蹤影,打她手機也被拉黑了。點開短信想要給白婕發短信,突然看到前女友發來的求和短信,還是早上他沒有醒來的時候。因為是已讀,他就知道白婕一定看到了。

“我並不想覆合,以後也別聯系了,就是這樣,相互拉黑吧。”

郁乾年回覆過後,又給白婕發短信,可因為被拉黑,連短信也發不出去。

等他放暑假回家找白婕時,她早就已經報考完出去玩了,整個暑假兩個人都沒有見過,後來,她去了中國最南端上學,直到他畢業前,兩個人見面次數一個手都能數過來,為數不多的幾次見面,他連一個標點符號都來不及對她說。

—— ——

“徐姐,過來接小白了?”

“嗯。”白婕笑著點頭:“徐老師,他今天在學校的表現怎麽樣?”

“挺好的。”徐老師說,轉身朝著班級裏面喊了一句:“姜承白,你媽媽過來接你了。”

白婕站在門外,等著乖乖坐在位置上的小男孩背上書包,小跑過來,抱住她的腿。

他擡起頭,咧嘴笑:“媽媽,尼來勒。”

“嗯,媽媽來接你回家。”白婕牽著他:“承白,和徐老師說再見。”

姜承白轉頭,揮著小胖手:“徐老師明天見。”

“明天見。”

從班級到校門有一段距離,兩個人走的很慢。白婕拉著他的手,和他聊天:“今天在學校怎麽樣?有沒有交到朋友?”

“有。”姜承白說,“他長得特別可愛,我很喜歡他這個朋友。”

白婕點點頭,沒再多說什麽。

姜承白擡頭,又接著說:“媽媽,我以後可以不可以邀請他過去家裏玩?他說他喜歡秋千,我們家不是有雙人秋千。”

“好啊!”白婕說:“那你哪天問一下你的朋友,讓她問一下她家裏人是否同意。”

“嗯!”

因為白婕的腿有殘疾,兩個人走的很慢。路上,很多比他晚出來的孩子都跑在了前面,但他並沒有跟著跑上去,依舊緊緊的攥著白婕的手,與她說這一天學校裏面都發生了什麽事情。

上了車,姜承白突然從書包裏面拿出一朵紙折的花,給白婕看:“今天收工老師教我們折的,媽媽等一下帶我去送給爸爸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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