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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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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時, 門外傳來了聲音:“小姐, 是一只野貓。”

琉璃出去訓斥了幾句, 折返時手裏拿著安神香。她點燃後, 和琉蘇一起離開。

溫月華躺在床上, 頭枕著胳膊,腦中思索著最近發生的事, 總覺得背後有一雙手在推動著事情一步步前行。

這個人到底是誰?

目的為何?

她輾轉間思考的越發多,不知不覺已至深夜, 窗外傳來瑟瑟風聲。

深秋的節氣連風都是冷的,忽地有風破窗而入,激起一陣漣漪。

溫月華裹了裹身上的被子,琢磨著明日還要讓琉璃準備一床稍微厚些的絲被才好。

她這人怕冷, 膝蓋有傷,受不得寒, 暖些倒還好。這樣一想, 倒把方才在腦海中周旋的事情忘得一幹二凈。

睡意襲上。

她沈沈睡去。

這夜,無人擁她入眠。

晚膳後, 陸雲風換上夜行衣駕馬離開了祥雲府, 一個時辰後,停在一處偏僻的宅院前。

程三守候在門口,聽到策馬身, 急忙迎上來,“主子。”

陸雲風跳下馬,“人怎麽樣了?”

程三道:“白日還好好的, 誰知晚膳後突然昏了過去,大夫正在裏面醫治。”

陸雲風神色一凜,眼神犀利,好像要殺人一般。

程三自是知道此人對主子的重要性,倏地單膝跪在地上,“屬下辦事不利,請主子責罰。”

陸雲風垂眸掃了他一眼,“下次再出紕漏,你就去大漠,不用回來了。”

程四舒一口氣的同時,道:“是。”

陸雲風隨程三進了屋,屋內都是藥草味,四周昏暗,只留床頭一盞昏黃的燭燈。

床上躺著的人除了一張臉還能辨出尊榮,身上無一完好的地方,手筋腳筋盡斷。

眸子緊閉,看得出情況很不好。

陸雲風想靠近,程三阻止道:“主子,他病氣太重,小心染了身。”

大夫端著藥走進來,哀嘆了一聲,“他這會兒能活著已經算是奇跡。”

陸雲風在屋裏呆了片刻,便轉身離開。風吹過,卷起他身上衣衫,舞動間發出聲音。

他仰頭看了眼夜空,蒼穹之上無一絲光亮。

程三默默跟在後方。

陸雲風道:“他必須活著!”

程三回:“主子放心,就是屬下死了,他也不會死。”

程三知曉,這個人的存在對主子有著怎樣的意義。娘娘死因,只有他知。

陸雲風在關城門前回到了祥雲府,今夜奔波百裏,帶了一身寒氣,不太適合去相府。

換了衣衫,洗凈手臉,他躺在了榻上。

心事太重,做的夢也過於悲愴,前半段夢到了逝去的母妃,夢到她滿身帶血的出現在眼前,口口聲聲說要他報仇。

後半段又夢到了那個聲音,一句一句的叫著:“三哥哥,三哥哥。三哥哥天寒地凍,這是我給你籌措的炭火。”

“大漠風沙頗多,不宜種植,這是我給你送來的糧草。”

“三哥哥,你身體弱,這是我托師父煉制的丹藥。”

“三哥哥,我新做了幾件棉衣,送你禦寒。”

“三哥哥,我們相識兩載,見面兩次,妹願有朝一日同哥哥再度相見。”

“三哥哥,今日我同師父到了岐山,山川貌美,想起你已三年沒有看過雲國好風光,妹今日作畫,把這萬裏山河送於哥哥。”

“三哥哥,你志向高遠,妹學識淺薄,別無所願,只願他日能助哥哥一臂之力。”

“三哥哥,四載春秋轉瞬即逝,妹妹這四年同師父游歷,學到了很多,咱們的五年之約,還有一年便到了。妹期待。”

“三哥哥,最近我時常夢到與你相識那日,還有半年咱們便能相見了。”

“三哥哥,數月未曾回信,還望哥哥不要生氣,妹思索好久,終是鼓起勇氣給你寫這封信。不知你可願帶我走,不求榮華富貴,但求一是一雙人。”

“我給你一月思考時間,倘若不能,妹無憾。”

……

夢境到這裏,四周一切變成了虛幻,陸雲風聽著不時傳來的三哥哥,三哥哥,頭突然痛起來。

脖頸處好像被什麽東西撼制在,呼吸越來越困難,突然,他猛地睜開眸子。

外面,天已亮。

程二推門走進來,著丫鬟放下銅盆,輕聲說道:“公子,該晨起了。”

陸雲風手垂在身體兩側,不自禁地攥緊被子,眼神裏流淌著晦暗的神情。

一時間,他沒從夢中走出來。

那個喚他三哥哥的女孩是誰?

還要五年之約又是什麽?

這一切是真的?

還是假的?

“公子。”程二又喚了一聲。

陸雲風掀開被子從床上坐起,對著幾步外的人問道:“有誰私下裏喚過我三哥哥?”

他問的時候很隨意。

頭微垂著,讓人看不清臉色。

程二心一緊,須臾間反應過來,回:“沒、沒人。”

他說話很好結巴,除非——心虛。

原本陸雲風只是懷疑,但現在卻有了五分把握。

他站起身,“哦,真的沒有?”

程二:“沒有,屬下不記得。”

陸雲風臉一沈,“程二,你知道我的脾氣。”

程二單膝跪在地上,“公子,真的沒有。”

陸雲風見問不出什麽,越過他朝前面走去。



同一時間,丞相府,溫月華從夢中醒來,額前布滿了汗珠,太過真實的夢境,讓她忘了此時身在何方。

她已有多日不曾夢到上世的事情,連帶那個印在心中的稱謂。

……三哥哥。

相識五載,叫了五載,五年來為他籌謀,誰又知,他們只見過兩次面。

記憶裏連他的樣貌都沒有。

那是一個模糊的人影,看不到五官的輪廓,除了往來的書信,她曾今一度懷疑是否有這樣一個人存在過。

不過,那些書信告知她,確實有這樣一個人。

讓她傾心以待。

每月只盼收到書信的日子。午後陽光浸潤中,坐在廊下,含笑打開書信,一字一字細細品味,反覆看上數遍,甚至歇息時,都要把這些信箋放到枕頭下。

那是她的秘密。

是她少女心動的情愫。

只不過——

終是錯付了。

思緒輾轉間又升起一抹苦澀,早就告訴自己不要想了,沒想到還是被夢境擾了心神。

琉璃進來後,看著小姐一會兒蹙眉,一會兒凝神,一會兒又扯著絲被,擔心的湊過來,“小姐,您沒事吧?”

溫月華回過神,偏頭看了眼窗外,淡淡道:“琉璃,一會兒陪看聽戲。”

琉璃道:“小姐若是喜歡,大可以把戲班子叫到府上來。”

溫月華道:“不可,那樣會少了很多樂趣。”

琉璃看著小姐若有所思的神情,心道季節交替,人難免心情不好,聽聽戲,笑一笑也是好的。

只是當她們到了戲園子,看到今日的戲份時,差點氣吐血。

不知今日班主如何安排的,竟然兩場都是,分離的戲,一場是小姐愛慕窮書生,後母棒打鴛鴦,窮書生含恨而終,小姐愛的太深,以死殉情。

另一場,小姐突生惡疾,性命垂危,後母嫌棄,把人趕了出去,書生憐愛,把人帶了回去,終日伺候,最後小姐離去,書生相隨。

這兩場戲看的琉璃擰緊了眉,擔憂地看向身旁的小姐。

溫月華看得認真,眼圈泛紅,臉上還掛著淺淺地淚痕,手中絲帕也被淚水浸濕。

這戲看的不錯,正好紓解了她煩悶的心情。

琉璃不知其理,小臉垮下來,“小姐,您別哭呀。”

溫月華吸吸鼻子,“琉璃,賞。”

琉璃微楞,她家小姐就是心太善良了,哭了這許久還要給他們打賞。要是擱別的小姐身上,不罰便是好的了。

她掏出錢袋,賞了些碎銀。

戲班主見狀,又加了一場戲,看著看著,旁邊有人坐下,溫月華看得認真,眸光一直盯著臺上。

自始至終連個眼神都沒給身側的人。

那人倒也不介意,慢慢揮舞著折扇,同她一起看著。

臺上演到高/潮之處。

“我苦苦等你五載,怎知你如此心狠,竟然不顧往昔的情分。”

“玉妹,你聽三哥哥解釋。”

稀疏平常的兩句話,聽在別人耳中,起不得任何波瀾,聽在溫月華和旁邊這位的耳中,好像被波動了心弦。

轟——

陸雲風眉梢微蹙,臉色當即沈下。

溫月華手蜷縮一下,有種被戳中心事的感覺。

五載?

三哥?

她心一顫。掩飾間轉頭向旁邊瞟了一眼。接著收回。

片刻,頭一點點轉動,再轉動,驚訝地問道:“殿下怎會在此?”

陸雲風收斂起方才暗黑的神色,換上獨獨面對她時,淡雅地笑:“來尋你。”

“尋我?”

陸雲風旁若無人的牽上她的手,“帶你去個地方。”

溫月華還未來得及掙紮,便被他扯著走遠。

琉璃剛要追上去,程二走過來,攔住她,“你別去。”

琉璃瞪眼:“我得跟著我們小姐。”

程二擋在她面前,“公子說了,誰都不許跟著。”

琉璃看著溫月華被帶進了門外的馬車上,急的蹙起眉,“程二,你快讓開。”

程二看了她好久,笑著說道:“琉璃,你真好看。”

琉璃給了他一腳。

“啊——”

溫月華進車後,聽到外面傳來尖叫聲,她挑眉:“是程二的聲音。”

陸雲風看也沒看,淡聲說了句:“你的丫鬟跟你很像。”

溫月華:“……!”

這話聽著不太像誇人的意思。

作者有話要說:  暫時改為淩晨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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