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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恢覆日常作息的第二天，苗憶琦又是一貫地打完早自習鈴後才急急忙忙沖進教室，一路帶風左穿右轉，然後緊急剎車——順利抵達她的座位。
“嗨，早。”向同桌倪柔利落地揮出五指。
她能這麽有恃無恐在早自習鈴結束之後才進教室，是因為通常早自習時間導師都不會在，而風紀委員對她常年遲到的習慣早已經見怪不怪，懶得記錄了。
“早。我果然還是比較習慣妳晚到，哈哈。”
“妳今天好像心情很好喔？”一大早就哈哈笑的，一點都不像平常的倪柔。
“哈，被妳發現了。”
“發生什麽事了讓妳這麽高興？”
“好事。”大言不慚，還煞有介事地頷首表示的確。
挑眉，“好事？什麽好事？透露一下嘛。”
剛一問完，突然發現對面美眉臉色有異，她心用力一抽：恐將收到特壞消息！
“妳確定想知道？”
糟！倪柔的表情看起來很奸，看來果真不會是什麽好事情。
“呃，是的。”她硬著頭皮應下來。
模糊聽見倪柔仿佛嘿嘿笑了幾聲，然後才掩著唇湊過來，靠在苗憶琦的耳畔要說悄悄話。
“我爸說下個禮拜六要給爺爺祝七十九大壽。”
C市周邊的風俗是“男祝九、女祝十”，男的逢九大慶，寓意長長久久；女的則遇十高賀，寓意十全十美。所以七十九是倪柔爺爺應該大肆慶祝的壽辰。
苗憶琦楞然，“啊所以咧？”
壽誕是喜事啦沒錯，可也不至於高興成這樣吧？！
唇畔噙弧，倪柔再好心提醒她一遍，“所以咧，下、個、禮、拜、六、我要去祝壽啊。”用力強調了“下個禮拜六”五個字。
被著重的幾個字形成一個弘，一圈一圈重覆出現，回響在苗憶琦腦海。
下個禮拜六……下個禮拜六……
花後說，下周六大家一起……
“啊！”
她突然驚叫，忘了控制音量，因此引來班裏一群早自習中的同學的註目禮。
飛快壓低聲音，“妳的意思是說，妳……下周六……”
她唇齒輕顫，半天擠不完一句話。
或者說，是她自己不忍把這句話說完，因為……太殘酷了！
“嗯哼。”顯然暸她未出口的內容是什麽，倪柔肯定地點了點頭。
“不——要——啊——”
竭力壓低，但仍然瀉出的慘叫。
難怪！難怪倪柔會這麽開心！
她、她不要一個人去那個什麽勞什子野餐會啦！
嗚嗚……
上天啊，讓她哀悼一下自己的命運吧！如果可以的話，幫忙取消那個推不掉、現在更一定要只身赴約的莫名其妙的野餐聚會就更好了。
午休剛到，倪柔就被社團裏一群人拉走了，留下苗憶琦在教室前走廊盡頭的陽臺上一個人遠目。
“苗……憶琦學姐。”
寧靜許久出現的話聲獲回苗憶琦遠走高飛中的註意力。
回過頭，身後站了三個身著國中部制服的女孩。
為首的那位正怯怯地看著她，想來便該是出聲叫她的人。
上下打量這個女孩片刻：柔脂凝如玉、烏眸明如星，五官細膩小巧、組合在一起出奇的和諧，不及她眉梢的身高顯出對方的嬌小玲瓏。即使同身為女人，她仍不免眼中一亮，好一個可人兒！
但苗憶琦迅速得出的結論只有一個——她好像不認識這個人。
“妳是？”微微蹙眉。
她已經很努力在腦海中搜尋，仍然找不到一絲線索能引出她對眼前人的印象。
“那個……我是，蕘梔。”
再仔細一聽，連聲音也輕柔得若水一般，頓挫平仄皆皆似磬流入人耳、烙在人心。
“妳……好。”
回答得很猶豫，其實她比較想問“我認識妳嗎”？
“唔，我……在國中部三年一班就讀……”
“O——Kay？”
苗憶琦聽得更加迷惑了，她真希望自己能幹脆把 “What’s the point？” 這一句大喊出來。
“那個……我、我想……我想請問苗……憶琦學姐……”
似乎聽出她的不耐，這個自介叫做蕘梔的女生說得更小聲、更不流暢了。
“什麽？”
“聽、聽說，苗……憶琦學姐前天寫過一封……情書，給唐若陽學長……”
提到這個名字時，蕘梔小巧白皙的臉上恍若閃過淺淺紅暈，但眼眸中流露出的卻是不可錯認的遺憾和傷感。
反觀苗憶琦對這名字的反應截然不同，原本還算平靜的面容浮現顯而易見的火光。
“我？寫情書給他？妳搞錯了吧。”從牙縫裏擠出。
上火啊上火，那個討人厭的野餐會的氣還沒消，現下又有不上道的人在她面前提那個討人厭的名字，氣更大了！
“可是，大家都在傳，說……我、我只是想問問唐若陽學長的答覆是……”
見苗憶琦轉身欲走，蕘梔著急，很快將自己前來的目的說出口。
但不問也罷，問了，反而讓苗憶琦心中一把火燒得更旺。
“我不可能寫情書給他，也不屑那個人想答覆什麽。不要問我這種問題！”
正因為同是女生，她全然不需憐香惜玉地吼完，怒氣沖沖繞過蕘梔和她身旁的兩個女生，離開。
拋下背後啜泣的聲響，還有安慰的話語。
“……苗學姐敵視唐學長不是一天兩天的啦，這是全高中部都知道的事情。只有妳還那麽傻，相信那種不實傳言還來確認！”
數落。
“是啊！苗憶琦學姐怎麽可能遞情書給唐若陽學長呢，想就知道這傳言一定是哪裏出了差錯嘛……”
再數落。
“唉……愛情果然會蒙蔽人的雙眼、降低人的智商啊……”
然後感嘆。
……
愛情會蒙蔽人的雙眼，這句她同意。
遠去的苗憶琦在心底默默的念。
回到教室之後，她有氣無力地撲在課桌上，雙眼無神發著呆。
“怎麽，看妳的樣子像是沒吃午飯一樣。”忙於趕作業的倪柔抽空擡起頭，損了一句。
苗憶琦的回答是重重嘆了一口氣。
“呀，還真被我猜對了？”倪柔放下筆，看看表，“嗯，時間還早。走，我們出去吃點東西，餓肚子對胃很不好的。”
她拉起苗憶琦就要朝外走。
“不去了，我沒食欲。”
她每每回想起稍早前她離開那幾個學妹時聽到的那句話就只覺得胃抽筋，哪還有心情吃東西下肚？
愛情會蒙蔽人的雙眼？不，這年頭相信愛情的人就是傻瓜！
她不斷對自己強調。
不明內情的倪柔當然不曉得苗憶琦九拐十八彎的心理活動，只是單純對她不用午餐的決定感到不滿意。
“不吃東西哪能行？走啦！”
她忽地大力士附身力大無窮，一把抓了苗憶琦往學生餐廳拖去。
剛走出教室門，全副註意力在苗憶琦身上的倪柔沒看前方，差點和正要進教室桑克啟撞成一團，還好他剎車踩得夠及時。
“出去啊。”
廢話！苗憶琦沒好氣地想。
“對啊。”倪柔笑笑。
“這個時間，去哪裏啊？”
關你什麽事？苗憶琦繼續沒好氣。
“她沒吃午餐，我拉她去餐廳吃點東西。”倪柔溫聲解釋。
“沒吃午餐？這怎麽可以！快快快，快去吃點什麽……需要小的帶路嗎？”桑克啟誇張地躬下腰，做出“這邊請”的姿勢。
“神經！”
苗憶琦沒好氣終於匯成了聲音。
然後轉變成她拉起倪柔，用力踩著地板大步離去。
目送兩人的背影消失在樓梯口，桑克啟才無奈地轉過頭，朝向從頭到尾一直站在他身側的人。
“你又做了什麽把憶琦惹得忽視你的存在忽視得徹底？以前她至少還會瞪幾眼的。”
他身旁的不是別人，正是苗憶琦連聽到名字都會覺得窩火的唐若陽。
而唐若陽的臉上也是無奈，還夾雜了疑惑、不解，眉間的淺痕訴說的是苦悶。
他遲疑地、微微地搖搖頭。
“我不知道……”依舊溫文輕柔嗓音，語氣中有不容錯聽的懊惱。
他……也想知道原因啊！
桑克啟對他的毫不知情完全不意外，點點頭，而後又搖頭。
“連午飯都沒吃，估計是氣得夠嗆的。”嘀咕。
唐若陽的黑瞳閃了閃。
他再擡眼看看背影消失的拐角，探進自己制服的衣袋找了一下，爾後擡手到桑克啟面前，“拜托了。”
“嗯。”接過來，嘆氣，“你啊，唉……我真不知道該怎麽說你才好！”
回應他的，是苦笑。
“來，說吧。”
倪柔將拉開口的可樂放到苗憶琦跟前，雙手撐起下顎，一副洗耳恭聽的架勢。
“嗯……書筍麽？”原諒被逼進餐的某人嘴裏含著排骨，說不清楚啦！
“當然是說妳今天中午發生了什麽事，連飯都沒吃。”
“麽筍麽啦，就不想七而已啊。”
她不想再談這個問題。
“妳當我今天才認識妳啊？如果發生了什麽事情要講出來，有什麽問題要想辦法嘛，逃避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瞧瞧她這副避不想談的模樣，明明就是有事！
見倪柔的神色嚴肅起來，苗憶琦趕快咽下口中的食物，語速極快地否認，“沒有發生什麽事，也沒有問題。我才不會逃避呢！”
殊不知，有一種行為叫做欲蓋彌彰。
倪柔面無表情盯著她，既沒肯定亦未反駁，只是一個勁盯住了她。仿佛可以看透人心的褐色眸子閃爍著精明光，看得苗憶琦無處遁尋。
“……誒，妳聽說了嗎？關於國中部校花妹妹的事……”
對視良久正打算開口說什麽的倪柔，被隱約傳到耳際的八卦對話聲截去了話頭，微慍地瞇起眼。
傳出聲音的那一桌和她倆的座位之間還有好幾桌的距離，餐廳裏也不是完全只剩下兩桌人而已。這樣的情況下竟然仍能把她們的談話內容千裏傳音到苗憶琦和倪柔耳中，可見說話人情緒之激動。
“嗯嗯，聽說了！好像……是叫蕘梔什麽的，很繞口的一個名字對吧。”另一個女生說。
蕘梔？不就是今天中午找上她的那個學妹？原來是國中部的校花啊！
聽聞知曉的名字，苗憶琦不自覺豎起半只耳——沒辦法，雖然和話題中的主角不熟，但八卦乃天性嘛！
“我見過她，好漂亮一個人的說，沒想到連這麽美的人向唐若陽學長告白也被拒絕了！好可惜喔！”第三個從稱謂上聽來，應該是學妹的女生感慨。
這一句傳過來，被迫無奈狀似偷聽的兩人不約而同楞了片刻。
苗憶琦忽地有些明白蕘梔來找她的目的了，原來她把她當情敵！
她？苗憶琦？情敵？！
哈哈！
這蕘梔學妹果然就像那個朋友數落她的那樣——只有她那麽傻！
“之前不是我們年級的女狀元才被拒了，這次S中那邊的校花也被拒了。智慧與美麗皆不選……真不知道唐若陽學長會喜歡什麽樣的女生？”
“不知道呢，肯定要是一個美貌與智慧相結合，溫柔又善解人意的女生才能得到唐若陽學長的青睞吧！”一開始提起八卦的學妹推測。
絕、對、不、可、能！
苗憶琦突然很憤慨，不敢茍同似地癟癟嘴，心裏為學妹們的臆想畫了一把大大的叉。
那家夥會喜歡上誰，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就算是她們想象的那種完美到不食人間煙火似的女人也不可能得到那家夥的青睞！因為那家夥最愛的人，這輩子只可能是他自己！
“說的是，也只有那麽完美的女生才配得上唐學長吧！”
我呸呸呸！“配得上唐學長”那是什麽意思？拜托，這世界上應該是沒有那家夥“配得上”的女生才是！這幾個學妹到底有沒有搞錯？
“說到這個，那妳們知不知道唐若陽學長是怎麽拒絕那個校花的？”八卦學妹的語調突然變得神神秘秘起來。
怎麽拒絕？還不就是學業太重、高考壓力、年齡不對、地方不對、位置不對、感覺不對……那幾個？無論如何都能在十根手指以內數完的“官方”理由。
苗憶琦幾乎可以肯定這位八卦學妹是初出茅廬不久，所以才會問出這麽不上道的問題。
但顯然，另外那幾位好奇的學妹並不這麽認為：
“是什麽？”果然是非常好奇的口吻。
“妳們知道上次唐若陽學長回絕我們年級那女狀元時，是說他在進大學之前想專註學習、暫時不想交女朋友的，對吧。”
“對啊。”
看吧，她就說了！進大學之前要專註學習不談戀愛約等於學業太重加高考壓力加年齡不對加地方不對，她不過隨手列舉了幾個出來，就選六中四。簡直一點懸念都沒有！真不知道這八卦學妹到底還在賣弄個什麽勁？
苗憶琦心裏默念出一大堆圈圈叉叉。
“聽說這一次校花妹妹花了很長時間給自己的告白布局，然後又連續幾天成功在早自習之前把唐若陽學長約出了教室——用的什麽理由我們先不管，至少學長通常很少在早自習之前出教室的我們都曉得——”
喔？原來她難得早到學校的那兩天，倪柔說的那個“國中部的學妹”就是這位蕘梔學妹啊！
“嗯，對啊，這個我知道。”
“所以本來大家都很看好校花妹妹的啦，以為她這次一定能成功的說。結——果——！唐若陽學長又用了同樣的理由拒絕她……”
“嗟！原來是一樣的理由啊！”
“唉呀妳聽我說完啊！唐若陽學長用了同樣的借口，但校花妹妹好像是不願意認同學長拒絕她的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所以就追問了學長很久喔！最後啊，學長終於松口承認其實他心裏有喜歡的女生，除了那個女生之外其它的人他都不考慮耶！”
“……”
一瞬間，仿佛聽到了好多個下巴落到地上的聲音——原來偷聽的人不只是苗憶琦和倪柔兩人而已。
什、麽？！那家夥會說自己有喜歡的女生？怎麽可能？！
喔——！！對了，她明白了，這一定也是他的借口！
沒錯！“官方拒絕”理由的最終奧義就是告訴你不合意的對象說你已經有目標了！這屬於挽回不能的絕對拒絕！
對！一定是這樣！
苗憶琦用力點了點頭。
話說回來，難怪那位蕘梔學妹會來問她關於那封情書，雖然搞錯狀況是學妹的不對啦，惹得她一肚子火，不過，她決定原諒她了。
再次理解地點頭。
“……怎、怎麽可能？！那、那、那個校花有沒有問出來是誰？”好奇的學妹經過了好長一段時間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沒有。唐若陽學長好像無論如何也不肯說出那個人是誰，所以也沒辦法確認真假。”八卦學妹的語調充滿了遺憾。
肯定不會說出來那個人是誰啦，因為那是他的借口嘛！既是借口自然是沒有那個人存在的啦，所以才沒辦法說出來是誰嘛！
真是的，這麽簡單的原因也想不通。那家夥很明顯是在敷衍校花妹妹啦！
不過校花妹妹應該感動的，現在被敷衍總比交往之後再被敷衍好多了，那時候被蒙在鼓裏才是最慘的。
於是苗憶琦替蕘梔學妹感到慶幸。
“好可惜喔！真想知道是什麽樣的女生能被唐學長這樣欽慕著，好幸福喔……”好奇學妹羨慕的言論隨著兩人越走越遠而緩緩消散在空中。
羨慕？羨慕個大頭啦！被那種人盯上才是女生最大的不幸好不好？！她還真是同情那個在不知不覺中招惹到天下第一大煞星的女生咧！
苗憶琦在心底不認同道。
她搖頭，擡眼。映入眼簾的是倪柔一臉打量兼不可思議的模樣。
“……妳幹嘛？”她不解。
“我在看戲——妳臉上的表情變化萬千，好不可思議喔！”裝可愛。
“啥？”
抿唇淺笑，倪柔沒有立刻說話。
而是再專註註視了苗憶琦很長時間。
末了，緩緩張開口，輕聲、悄悄地低語。“憶琦，我突然有一種很奇特的感覺。”
“什麽？”
“其實妳並不如妳表現的那麽討厭唐若陽對不對？”
“……啥？”
“妳對他很註意。”
這是一句結論。
她很註意他。不然，一個人不可能對一個自己並不了解的人有那麽多意見想法。
“……”倪柔在對面瞎掰扯什麽餵？
“顯然，妳還不知道自己有自言自語的習慣。雖然我也是剛剛才發現啦。”
倪柔的話一出，苗憶琦差點沒被自己的唾沫嗆死——
自言自語的習慣？
她、她該不會把心裏面想的全都說出來了，而處於同桌的倪柔恰好一字不落全聽進去了吧？！
晴天霹靂！！
“我……那個……”
“不過憶琦，普通女生通常會在意的人只有兩種，除了親人，就是喜歡的人，不是嗎？”
喜、喜歡的人……？！
腦中不停轉動著這幾個字。
咀嚼其中的含義……
轟！
聽了倪柔的話，苗憶琦還吃得下東西才怪！
怎麽可能？怎麽會可能？！
她對那個人明明只剩下討厭而已，怎麽可能會喜歡？
不，這絕對不可能！一定是哪裏搞錯了！
“妳一直這麽搖啊搖的，頭不暈嗎？”
雙眼迷蒙間，恍惚看到桑克啟坐在她跟前皺緊眉，挺擔心的樣子。
“沒有，我怎麽可能喜歡他？”她下意識說。
“什麽？”
“……咦？我說了什麽？”
“我怎麽知道你說了什麽？沒頭沒腦的。”
誰知道苗憶琦哪根筋又被踩到了，冒出來的話很莫名其妙。
“喔，是嗎。”
“妳沒事吧？我看妳已經在這裏搖頭晃腦好半天了。”她沒轉頭痛，他看得都頭暈。
“沒，沒事。”
真的嗎？他懷疑。
但料想也追問不出什麽名堂，再看她的表情，分明是一臉害怕他追根究底的模樣，所以他很體貼地沒有繼續訊問下去。
“對了，我這裏有這個。”他從口袋裏拿出一個小瓶，遞到苗憶琦面前。
“這是什麽，藥？”
她很不解地睜大雙眼一眨不眨瞪著桑克啟的手，仿佛他正握著什麽瘟疫攜帶物靠近她。
沒病沒痛，他發什麽神經給她藥？
“是護胃的啦，妳那麽晚才吃午餐，當心一會兒胃痛。”她以為他要毒殺她喔？怕成那樣。
“是噢，安啦，我沒怎麽吃，不會消化不良的。”
“沒怎麽吃？那就更應該來一點。不是倪柔剛才陪妳去吃東西了嗎，怎麽會沒吃？”
一邊嘮叨，一邊自動自發從苗憶琦課桌抽屜裏摸出水，順帶倒出幾顆藥丸在掌心，大有他不盯著她吃下去絕不不走人的氣勢。
唉……
大嘆一口氣，乖乖吃藥。
不得不承認桑克啟太了解她了，時常由於各種原因待滯正常的用餐時間，她的確常常胃痛。
不過……
“你是哆啦A夢的百寳袋喔？怎麽還隨身攜帶護胃藥的？”
乖乖，這已經不是桑克啟第一次拿出藥來幫她克艱度難了，之前也不時在她因為某不可明言的原因腹痛難耐時貢獻止痛藥雲雲。
她強烈懷疑他是整個把旅行醫藥包天天帶在身上的！
“嘿嘿……”他很不自然地幹笑，“巧合、巧合而已。”
看了看表，快到上課鈴響的時間了，急急招呼一聲，回座位去了。
秀出一面背影給苗憶琦睨：
巧合？
當她是騙好玩的喔？
誰信啊！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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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早。”向同桌倪柔利落地揮出五指。
她能這麽有恃無恐在早自習鈴結束之後才進教室，是因為通常早自習時間導師都不會在，而風紀委員對她常年遲到的習慣早已經見怪不怪，懶得記錄了。
“早。我果然還是比較習慣妳晚到，哈哈。”
“妳今天好像心情很好喔？”一大早就哈哈笑的，一點都不像平常的倪柔。
“哈，被妳發現了。”
“發生什麽事了讓妳這麽高興？”
“好事。”大言不慚，還煞有介事地頷首表示的確。
挑眉，“好事？什麽好事？透露一下嘛。”
剛一問完，突然發現對面美眉臉色有異，她心用力一抽：恐將收到特壞消息！
“妳確定想知道？”
糟！倪柔的表情看起來很奸，看來果真不會是什麽好事情。
“呃，是的。”她硬著頭皮應下來。
模糊聽見倪柔仿佛嘿嘿笑了幾聲，然後才掩著唇湊過來，靠在苗憶琦的耳畔要說悄悄話。
“我爸說下個禮拜六要給爺爺祝七十九大壽。”
C市周邊的風俗是“男祝九、女祝十”，男的逢九大慶，寓意長長久久；女的則遇十高賀，寓意十全十美。所以七十九是倪柔爺爺應該大肆慶祝的壽辰。
苗憶琦楞然，“啊所以咧？”
壽誕是喜事啦沒錯，可也不至於高興成這樣吧？！
唇畔噙弧，倪柔再好心提醒她一遍，“所以咧，下、個、禮、拜、六、我要去祝壽啊。”用力強調了“下個禮拜六”五個字。
被著重的幾個字形成一個弘，一圈一圈重覆出現，回響在苗憶琦腦海。
下個禮拜六……下個禮拜六……
花後說，下周六大家一起……
“啊！”
她突然驚叫，忘了控制音量，因此引來班裏一群早自習中的同學的註目禮。
飛快壓低聲音，“妳的意思是說，妳……下周六……”
她唇齒輕顫，半天擠不完一句話。
或者說，是她自己不忍把這句話說完，因為……太殘酷了！
“嗯哼。”顯然暸她未出口的內容是什麽，倪柔肯定地點了點頭。
“不——要——啊——”
竭力壓低，但仍然瀉出的慘叫。
難怪！難怪倪柔會這麽開心！
她、她不要一個人去那個什麽勞什子野餐會啦！
嗚嗚……
上天啊，讓她哀悼一下自己的命運吧！如果可以的話，幫忙取消那個推不掉、現在更一定要只身赴約的莫名其妙的野餐聚會就更好了。
午休剛到，倪柔就被社團裏一群人拉走了，留下苗憶琦在教室前走廊盡頭的陽臺上一個人遠目。
“苗……憶琦學姐。”
寧靜許久出現的話聲獲回苗憶琦遠走高飛中的註意力。
回過頭，身後站了三個身著國中部制服的女孩。
為首的那位正怯怯地看著她，想來便該是出聲叫她的人。
上下打量這個女孩片刻：柔脂凝如玉、烏眸明如星，五官細膩小巧、組合在一起出奇的和諧，不及她眉梢的身高顯出對方的嬌小玲瓏。即使同身為女人，她仍不免眼中一亮，好一個可人兒！
但苗憶琦迅速得出的結論只有一個——她好像不認識這個人。
“妳是？”微微蹙眉。
她已經很努力在腦海中搜尋，仍然找不到一絲線索能引出她對眼前人的印象。
“那個……我是，蕘梔。”
再仔細一聽，連聲音也輕柔得若水一般，頓挫平仄皆皆似磬流入人耳、烙在人心。
“妳……好。”
回答得很猶豫，其實她比較想問“我認識妳嗎”？
“唔，我……在國中部三年一班就讀……”
“O——Kay？”
苗憶琦聽得更加迷惑了，她真希望自己能幹脆把 “What’s the point？” 這一句大喊出來。
“那個……我、我想……我想請問苗……憶琦學姐……”
似乎聽出她的不耐，這個自介叫做蕘梔的女生說得更小聲、更不流暢了。
“什麽？”
“聽、聽說，苗……憶琦學姐前天寫過一封……情書，給唐若陽學長……”
提到這個名字時，蕘梔小巧白皙的臉上恍若閃過淺淺紅暈，但眼眸中流露出的卻是不可錯認的遺憾和傷感。
反觀苗憶琦對這名字的反應截然不同，原本還算平靜的面容浮現顯而易見的火光。
“我？寫情書給他？妳搞錯了吧。”從牙縫裏擠出。
上火啊上火，那個討人厭的野餐會的氣還沒消，現下又有不上道的人在她面前提那個討人厭的名字，氣更大了！
“可是，大家都在傳，說……我、我只是想問問唐若陽學長的答覆是……”
見苗憶琦轉身欲走，蕘梔著急，很快將自己前來的目的說出口。
但不問也罷，問了，反而讓苗憶琦心中一把火燒得更旺。
“我不可能寫情書給他，也不屑那個人想答覆什麽。不要問我這種問題！”
正因為同是女生，她全然不需憐香惜玉地吼完，怒氣沖沖繞過蕘梔和她身旁的兩個女生，離開。
拋下背後啜泣的聲響，還有安慰的話語。
“……苗學姐敵視唐學長不是一天兩天的啦，這是全高中部都知道的事情。只有妳還那麽傻，相信那種不實傳言還來確認！”
數落。
“是啊！苗憶琦學姐怎麽可能遞情書給唐若陽學長呢，想就知道這傳言一定是哪裏出了差錯嘛……”
再數落。
“唉……愛情果然會蒙蔽人的雙眼、降低人的智商啊……”
然後感嘆。
……
愛情會蒙蔽人的雙眼，這句她同意。
遠去的苗憶琦在心底默默的念。
回到教室之後，她有氣無力地撲在課桌上，雙眼無神發著呆。
“怎麽，看妳的樣子像是沒吃午飯一樣。”忙於趕作業的倪柔抽空擡起頭，損了一句。
苗憶琦的回答是重重嘆了一口氣。
“呀，還真被我猜對了？”倪柔放下筆，看看表，“嗯，時間還早。走，我們出去吃點東西，餓肚子對胃很不好的。”
她拉起苗憶琦就要朝外走。
“不去了，我沒食欲。”
她每每回想起稍早前她離開那幾個學妹時聽到的那句話就只覺得胃抽筋，哪還有心情吃東西下肚？
愛情會蒙蔽人的雙眼？不，這年頭相信愛情的人就是傻瓜！
她不斷對自己強調。
不明內情的倪柔當然不曉得苗憶琦九拐十八彎的心理活動，只是單純對她不用午餐的決定感到不滿意。
“不吃東西哪能行？走啦！”
她忽地大力士附身力大無窮，一把抓了苗憶琦往學生餐廳拖去。
剛走出教室門，全副註意力在苗憶琦身上的倪柔沒看前方，差點和正要進教室桑克啟撞成一團，還好他剎車踩得夠及時。
“出去啊。”
廢話！苗憶琦沒好氣地想。
“對啊。”倪柔笑笑。
“這個時間，去哪裏啊？”
關你什麽事？苗憶琦繼續沒好氣。
“她沒吃午餐，我拉她去餐廳吃點東西。”倪柔溫聲解釋。
“沒吃午餐？這怎麽可以！快快快，快去吃點什麽……需要小的帶路嗎？”桑克啟誇張地躬下腰，做出“這邊請”的姿勢。
“神經！”
苗憶琦沒好氣終於匯成了聲音。
然後轉變成她拉起倪柔，用力踩著地板大步離去。
目送兩人的背影消失在樓梯口，桑克啟才無奈地轉過頭，朝向從頭到尾一直站在他身側的人。
“你又做了什麽把憶琦惹得忽視你的存在忽視得徹底？以前她至少還會瞪幾眼的。”
他身旁的不是別人，正是苗憶琦連聽到名字都會覺得窩火的唐若陽。
而唐若陽的臉上也是無奈，還夾雜了疑惑、不解，眉間的淺痕訴說的是苦悶。
他遲疑地、微微地搖搖頭。
“我不知道……”依舊溫文輕柔嗓音，語氣中有不容錯聽的懊惱。
他……也想知道原因啊！
桑克啟對他的毫不知情完全不意外，點點頭，而後又搖頭。
“連午飯都沒吃，估計是氣得夠嗆的。”嘀咕。
唐若陽的黑瞳閃了閃。
他再擡眼看看背影消失的拐角，探進自己制服的衣袋找了一下，爾後擡手到桑克啟面前，“拜托了。”
“嗯。”接過來，嘆氣，“你啊，唉……我真不知道該怎麽說你才好！”
回應他的，是苦笑。
“來，說吧。”
倪柔將拉開口的可樂放到苗憶琦跟前，雙手撐起下顎，一副洗耳恭聽的架勢。
“嗯……書筍麽？”原諒被逼進餐的某人嘴裏含著排骨，說不清楚啦！
“當然是說妳今天中午發生了什麽事，連飯都沒吃。”
“麽筍麽啦，就不想七而已啊。”
她不想再談這個問題。
“妳當我今天才認識妳啊？如果發生了什麽事情要講出來，有什麽問題要想辦法嘛，逃避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瞧瞧她這副避不想談的模樣，明明就是有事！
見倪柔的神色嚴肅起來，苗憶琦趕快咽下口中的食物，語速極快地否認，“沒有發生什麽事，也沒有問題。我才不會逃避呢！”
殊不知，有一種行為叫做欲蓋彌彰。
倪柔面無表情盯著她，既沒肯定亦未反駁，只是一個勁盯住了她。仿佛可以看透人心的褐色眸子閃爍著精明光，看得苗憶琦無處遁尋。
“……誒，妳聽說了嗎？關於國中部校花妹妹的事……”
對視良久正打算開口說什麽的倪柔，被隱約傳到耳際的八卦對話聲截去了話頭，微慍地瞇起眼。
傳出聲音的那一桌和她倆的座位之間還有好幾桌的距離，餐廳裏也不是完全只剩下兩桌人而已。這樣的情況下竟然仍能把她們的談話內容千裏傳音到苗憶琦和倪柔耳中，可見說話人情緒之激動。
“嗯嗯，聽說了！好像……是叫蕘梔什麽的，很繞口的一個名字對吧。”另一個女生說。
蕘梔？不就是今天中午找上她的那個學妹？原來是國中部的校花啊！
聽聞知曉的名字，苗憶琦不自覺豎起半只耳——沒辦法，雖然和話題中的主角不熟，但八卦乃天性嘛！
“我見過她，好漂亮一個人的說，沒想到連這麽美的人向唐若陽學長告白也被拒絕了！好可惜喔！”第三個從稱謂上聽來，應該是學妹的女生感慨。
這一句傳過來，被迫無奈狀似偷聽的兩人不約而同楞了片刻。
苗憶琦忽地有些明白蕘梔來找她的目的了，原來她把她當情敵！
她？苗憶琦？情敵？！
哈哈！
這蕘梔學妹果然就像那個朋友數落她的那樣——只有她那麽傻！
“之前不是我們年級的女狀元才被拒了，這次S中那邊的校花也被拒了。智慧與美麗皆不選……真不知道唐若陽學長會喜歡什麽樣的女生？”
“不知道呢，肯定要是一個美貌與智慧相結合，溫柔又善解人意的女生才能得到唐若陽學長的青睞吧！”一開始提起八卦的學妹推測。
絕、對、不、可、能！
苗憶琦突然很憤慨，不敢茍同似地癟癟嘴，心裏為學妹們的臆想畫了一把大大的叉。
那家夥會喜歡上誰，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就算是她們想象的那種完美到不食人間煙火似的女人也不可能得到那家夥的青睞！因為那家夥最愛的人，這輩子只可能是他自己！
“說的是，也只有那麽完美的女生才配得上唐學長吧！”
我呸呸呸！“配得上唐學長”那是什麽意思？拜托，這世界上應該是沒有那家夥“配得上”的女生才是！這幾個學妹到底有沒有搞錯？
“說到這個，那妳們知不知道唐若陽學長是怎麽拒絕那個校花的？”八卦學妹的語調突然變得神神秘秘起來。
怎麽拒絕？還不就是學業太重、高考壓力、年齡不對、地方不對、位置不對、感覺不對……那幾個？無論如何都能在十根手指以內數完的“官方”理由。
苗憶琦幾乎可以肯定這位八卦學妹是初出茅廬不久，所以才會問出這麽不上道的問題。
但顯然，另外那幾位好奇的學妹並不這麽認為：
“是什麽？”果然是非常好奇的口吻。
“妳們知道上次唐若陽學長回絕我們年級那女狀元時，是說他在進大學之前想專註學習、暫時不想交女朋友的，對吧。”
“對啊。”
看吧，她就說了！進大學之前要專註學習不談戀愛約等於學業太重加高考壓力加年齡不對加地方不對，她不過隨手列舉了幾個出來，就選六中四。簡直一點懸念都沒有！真不知道這八卦學妹到底還在賣弄個什麽勁？
苗憶琦心裏默念出一大堆圈圈叉叉。
“聽說這一次校花妹妹花了很長時間給自己的告白布局，然後又連續幾天成功在早自習之前把唐若陽學長約出了教室——用的什麽理由我們先不管，至少學長通常很少在早自習之前出教室的我們都曉得——”
喔？原來她難得早到學校的那兩天，倪柔說的那個“國中部的學妹”就是這位蕘梔學妹啊！
“嗯，對啊，這個我知道。”
“所以本來大家都很看好校花妹妹的啦，以為她這次一定能成功的說。結——果——！唐若陽學長又用了同樣的理由拒絕她……”
“嗟！原來是一樣的理由啊！”
“唉呀妳聽我說完啊！唐若陽學長用了同樣的借口，但校花妹妹好像是不願意認同學長拒絕她的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所以就追問了學長很久喔！最後啊，學長終於松口承認其實他心裏有喜歡的女生，除了那個女生之外其它的人他都不考慮耶！”
“……”
一瞬間，仿佛聽到了好多個下巴落到地上的聲音——原來偷聽的人不只是苗憶琦和倪柔兩人而已。
什、麽？！那家夥會說自己有喜歡的女生？怎麽可能？！
喔——！！對了，她明白了，這一定也是他的借口！
沒錯！“官方拒絕”理由的最終奧義就是告訴你不合意的對象說你已經有目標了！這屬於挽回不能的絕對拒絕！
對！一定是這樣！
苗憶琦用力點了點頭。
話說回來，難怪那位蕘梔學妹會來問她關於那封情書，雖然搞錯狀況是學妹的不對啦，惹得她一肚子火，不過，她決定原諒她了。
再次理解地點頭。
“……怎、怎麽可能？！那、那、那個校花有沒有問出來是誰？”好奇的學妹經過了好長一段時間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沒有。唐若陽學長好像無論如何也不肯說出那個人是誰，所以也沒辦法確認真假。”八卦學妹的語調充滿了遺憾。
肯定不會說出來那個人是誰啦，因為那是他的借口嘛！既是借口自然是沒有那個人存在的啦，所以才沒辦法說出來是誰嘛！
真是的，這麽簡單的原因也想不通。那家夥很明顯是在敷衍校花妹妹啦！
不過校花妹妹應該感動的，現在被敷衍總比交往之後再被敷衍好多了，那時候被蒙在鼓裏才是最慘的。
於是苗憶琦替蕘梔學妹感到慶幸。
“好可惜喔！真想知道是什麽樣的女生能被唐學長這樣欽慕著，好幸福喔……”好奇學妹羨慕的言論隨著兩人越走越遠而緩緩消散在空中。
羨慕？羨慕個大頭啦！被那種人盯上才是女生最大的不幸好不好？！她還真是同情那個在不知不覺中招惹到天下第一大煞星的女生咧！
苗憶琦在心底不認同道。
她搖頭，擡眼。映入眼簾的是倪柔一臉打量兼不可思議的模樣。
“……妳幹嘛？”她不解。
“我在看戲——妳臉上的表情變化萬千，好不可思議喔！”裝可愛。
“啥？”
抿唇淺笑，倪柔沒有立刻說話。
而是再專註註視了苗憶琦很長時間。
末了，緩緩張開口，輕聲、悄悄地低語。“憶琦，我突然有一種很奇特的感覺。”
“什麽？”
“其實妳並不如妳表現的那麽討厭唐若陽對不對？”
“……啥？”
“妳對他很註意。”
這是一句結論。
她很註意他。不然，一個人不可能對一個自己並不了解的人有那麽多意見想法。
“……”倪柔在對面瞎掰扯什麽餵？
“顯然，妳還不知道自己有自言自語的習慣。雖然我也是剛剛才發現啦。”
倪柔的話一出，苗憶琦差點沒被自己的唾沫嗆死——
自言自語的習慣？
她、她該不會把心裏面想的全都說出來了，而處於同桌的倪柔恰好一字不落全聽進去了吧？！
晴天霹靂！！
“我……那個……”
“不過憶琦，普通女生通常會在意的人只有兩種，除了親人，就是喜歡的人，不是嗎？”
喜、喜歡的人……？！
腦中不停轉動著這幾個字。
咀嚼其中的含義……
轟！
聽了倪柔的話，苗憶琦還吃得下東西才怪！
怎麽可能？怎麽會可能？！
她對那個人明明只剩下討厭而已，怎麽可能會喜歡？
不，這絕對不可能！一定是哪裏搞錯了！
“妳一直這麽搖啊搖的，頭不暈嗎？”
雙眼迷蒙間，恍惚看到桑克啟坐在她跟前皺緊眉，挺擔心的樣子。
“沒有，我怎麽可能喜歡他？”她下意識說。
“什麽？”
“……咦？我說了什麽？”
“我怎麽知道你說了什麽？沒頭沒腦的。”
誰知道苗憶琦哪根筋又被踩到了，冒出來的話很莫名其妙。
“喔，是嗎。”
“妳沒事吧？我看妳已經在這裏搖頭晃腦好半天了。”她沒轉頭痛，他看得都頭暈。
“沒，沒事。”
真的嗎？他懷疑。
但料想也追問不出什麽名堂，再看她的表情，分明是一臉害怕他追根究底的模樣，所以他很體貼地沒有繼續訊問下去。
“對了，我這裏有這個。”他從口袋裏拿出一個小瓶，遞到苗憶琦面前。
“這是什麽，藥？”
她很不解地睜大雙眼一眨不眨瞪著桑克啟的手，仿佛他正握著什麽瘟疫攜帶物靠近她。
沒病沒痛，他發什麽神經給她藥？
“是護胃的啦，妳那麽晚才吃午餐，當心一會兒胃痛。”她以為他要毒殺她喔？怕成那樣。
“是噢，安啦，我沒怎麽吃，不會消化不良的。”
“沒怎麽吃？那就更應該來一點。不是倪柔剛才陪妳去吃東西了嗎，怎麽會沒吃？”
一邊嘮叨，一邊自動自發從苗憶琦課桌抽屜裏摸出水，順帶倒出幾顆藥丸在掌心，大有他不盯著她吃下去絕不不走人的氣勢。
唉……
大嘆一口氣，乖乖吃藥。
不得不承認桑克啟太了解她了，時常由於各種原因待滯正常的用餐時間，她的確常常胃痛。
不過……
“你是哆啦A夢的百寳袋喔？怎麽還隨身攜帶護胃藥的？”
乖乖，這已經不是桑克啟第一次拿出藥來幫她克艱度難了，之前也不時在她因為某不可明言的原因腹痛難耐時貢獻止痛藥雲雲。
她強烈懷疑他是整個把旅行醫藥包天天帶在身上的！
“嘿嘿……”他很不自然地幹笑，“巧合、巧合而已。”
看了看表，快到上課鈴響的時間了，急急招呼一聲，回座位去了。
秀出一面背影給苗憶琦睨：
巧合？
當她是騙好玩的喔？
誰信啊！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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