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身上的植物都帶有一些原生的器官，比如王繼明就能用他的千屈草發射針刺，檳榔植物人能發射堅硬的檳榔子彈，大花草植物人能噴射腐蝕性液體。這些與人體本身的關系也不大，頂多也就是借用吸收了人身上的營養生長出來的。

所以自然而然的，植物自生的花粉會傳播、細小的種子也會在大家身上的植物自由飄蕩時，灑落四處。

這一切都是不知不覺之間發生的，他們完全沒有一點兒知覺自己竟然撒播了花粉、種子。

“……今年開春播種之前，除草都得忙上好一陣子了。”群春頗為無奈。

“太多了，到時候可以一把火燒了田裏的草，這些草灰還能施肥。”程野看了看，如果都得一一連根拔起，工作量也實在是太大了。林海山道上的雜草不能燒，只能用鐮刀割，但是田地裏的雜草卻是可以通過火燒解決掉的。

既然程野這麽說了，群春便不再憂心，等著冬天過去再作打算。

晚上睡覺前，兩人又在床上坐著看了會兒電腦上的新聞。群春點開一個帖子，笑著說：“來看看這個。”程野湊近來，看到標題【紀念我住在“空中花園”的時光】。

在南方沿海的某個大城市裏，密集的高樓住宅區的頂層都長了大大小小的樹、藤蔓。這些頂樓平時是封鎖的，住戶們都上不到樓頂，所以也一直沒有人發現。直到有一天，這一邊高樓的住戶看見了對面那層樓的“花園”，大家才驚覺，原來植物已經長了那麽多。

——我家樓頂上那戶陽臺縫隙瓷磚上長的喇叭花藤，垂到了我們陽臺上。

——還有什麽比兩個月沒回家，春節時發現自己仿佛穿越回到了“森林原始之家”更為惶恐嗎？

——樓上的朋友好！這個過年天天在家看鳥兒從家裏陽臺外飛過。雪白的、淡金的、拖著長尾巴的、大翅膀、小翅膀的都有啊！原諒我第一次看見這麽多奇奇怪怪的鳥兒，真是太激動了！！

——嗯……為什麽鳥兒沒有把爬進我家的毛毛蟲吃掉？

——假期沙漠走一圈，去綠遍黃沙漫漫的大漠。組隊約嗎？

——我只想知道……嗯……夏天的時候……有沒有……蛇會爬進我們家QWQ……

……

帖子的話題越來越歪，大家都沈浸在一種奇異又新鮮的氣氛之中，非常熱鬧地討論著近來出現的各種新現象。

因為植物劇增，空氣優良指數大大上升，城市裏的大家都明顯感覺到了清新的空氣。並且有些瀕臨滅絕的植物種又開始煥發新春，相應而來的是鳥類、昆蟲和其他動物的繁衍生息，棲息地的增加、食物的增加，讓它們迎來爆發式增長。

好久沒有接觸過這麽多生物的人們有些激動又擔憂。

除了這個帖子，還有許許多多相關的話題貼，也是說的長草的城市房屋，【圍觀2018年度最大“森林別墅區”】、【頭頂腳下一片綠，但我還是選擇原諒……】。

相關的部門似乎也沒有立即采取行動，而是靜靜地在暗處觀察著這些新變化給市民們帶來的直觀感受。

他們一面留意著網絡上的發聲、現實的變化，同時制定著不同的方案計劃。

大家都不急反而非常新鮮激動的原因有很多，一是城市裏的大家常年鮮少看見這樣盛大的天然綠，養眼又養肺；二來，城市裏沒有那麽多塵埃泥土適宜的條件供給種子生長，倒還不至於一下子就被植物侵占整個大城市。

城裏的相關部門也不是沒有行動，高速路、大馬路上的妨礙正常交通的植物都被鏟除燒毀，破損的道路也立馬補上加固，否則很容易為種子提供萌芽的溫床。

高樓上也只留下了對樓體損害較小的植物，紮根紮得深厚的、能長成十幾米的大樹的幼苗都被立即鏟除了。

從某些方面而言，這樣的環境，似乎也是挺不錯的。

反而是程野和群春他們深山裏的，耕地都幾乎要被雜草侵蝕了。

“看來以後都不能隨便在外面展露植物了。”群春嘆道。

他們在一天之中，至少得讓自己身上的植物暴露出來半個多小時，透透氣。

“其實也沒有那麽可怕。”程野給他解釋著，“山裏的樹長得太密集了，會因為曬不到日光而自動死去一批。植物也不會無限地長的。”陽光、土壤和水分也有限。

“嗯。我在想，下一次我們再進城，說不定城裏的變化又更大了。”群春和程野打算開春農忙之後，到城裏給球球和菟菟辦理相關的身份證件，並且去進行一系列的體檢和打上預防針。

在剛出生不久的時候，菟菟的身子比較瘦小，常常會不由自主地就化作了菟絲子的完全植物形態，讓群春和程野一陣心驚膽戰。現在吃得好、睡得好的菟菟已經白白嫩嫩，營養跟上去了，自然就不怎麽會無緣無故化形了。

倒是球球，一直以來群春和程野都沒有見過他身上的植物，群春還曾經想過，球球會不會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正常人類呢？要不然怎麽會一直都沒有出現植物。

但是，這個百思不得其解的事兒在某一天終於得到了解答。

已經能夠脫離嬰兒學步車，開始晃晃悠悠走路的兩個小家夥，很喜歡圍著群春跑，還要抱著他的小腿不放手。

有一天群春讓程野看著球球和菟菟，他自己在竈房裏蒸甜薯糕，剛剛從蒸鍋裏端起來的甜薯糕味道香濃甜蜜，混合著熱氣讓人食指大動。

群春剛轉過身去捅滅竈底下的柴火，再轉過來身來時，總感覺有些怪怪的。等他忽然不經意地一瞥，才發現，一根綠油油的細細絲絲但是看起來毛毛絨絨的莖蔓勾住了他隨手放在旁邊的甜薯糕！

這看著就不像是程野的植物，而且他也沒有那麽幼稚做這種事兒。

所以，群春順著莖蔓看過去，低下頭，看見了莖蔓的主人——仰著肉嘟嘟臉蛋的球球，被群春發現的球球咧開嘴笑了，露出雪白的小牙齒。

他咯咯笑著，奶聲奶氣地喊：“拔拔、吃吃。”小小莖蔓上的甜糕就送到了他的嘴邊。

群春心情覆雜。

想不到小寶貝球球第一次展露自己的植物，居然是因為偷偷拿甜食——雖然最後進了他的嘴裏。

球球的植物似乎是葎草和菟絲子的混合物，沒有菟絲子光滑細嫩的莖蔓，但是布滿了葎草還稚嫩時的毛絨絨的倒刺兒，葉子也是指甲殼那麽小，幾乎可以忽視不計。

這之後，球球時不時就會露出他的植物。群春擔心他的植物上的倒刺會傷到菟菟，多次耐心和懵懂的球球解釋。當然了，大哥哥球球還是特別疼愛菟菟的，他從來不會用植物去纏繞、絞住弟弟的。

每當球球展露植物，一般都是想要從菜盤、蒸籠裏拿點兒什麽好吃的，然後“噠噠噠”地跑到角落裏，和菟菟咯咯咯笑得開懷。

……

很快，在春天到來之前，程野開始犁地。

群春看著田地裏的茫茫一片綠，心想要放火燒幹凈還真的挺不容易。

他在田埂上站了一會兒，忽然想到自己的菟絲子。

“程野！”群春喊來真準備下田看著怎麽放火燒地的程野，“你先別放火燒，我用菟絲子試試能不能直接除掉它們。”

這些雜草肥美多汁，放火燒會比較慢，而且還不一定能燒得徹底。

程野點頭，說：“我也試試。”

群春雙手的手腕擡起，同時迸射出菟絲子，嫩黃的菟絲子像是一條條游蛇，飛快地從他手腕飛向田野之中。

因為群春在心裏想著要直接把雜草消滅幹凈，菟絲子直接接受到了他的心意，但凡被它們纏上的雜草，很快就萎蔫、低垂，最後竟成了一小堆幹枯碎裂的草灰。

正常的菟絲子是通過纏繞絞殺，吸食植物的營養，最後將植物吸幹致死，而現在群春的菟絲子更是大大加快了絞殺植物的速度，只不過眨眼間就讓一片雜草叢消失殆盡，只留下薄薄的一層草灰覆蓋在田地黝黑泥土上。

“還真管用呢！”群春笑道，“這樣子還更方便了。”他在菟絲子絞殺吸收完雜草之後，發覺菟絲子顏色深了一點兒，也更為粗長了。

群春放任自己手腕上的菟絲子肆意地襲卷田地裏的雜草，完完全全釋放了菟絲子作為絞殺植物的兇殘天性。

一旁的程野只能看著愛人的植物“大殺四方”，他的葎草只能將草兒連根拔起，不能直接消化了這些雜草。

揪扯下來的雜草如果不燒掉還是會卷土重來長回來的，所以程野用身上的葎草將它們拔出之後，集中堆在了一個地兒，在太陽底下烤曬一日之後，下午再回來一把火燒掉便可。

雖然這樣方便得多，但是兩畝地實在是太多了。群春一邊走，一邊揮動菟絲子，和程野一邊閑聊，時間倒也過得快，這樣的除草還不算枯燥。

他們處理完自己家裏的兩畝地，第二日還幫著秦叔、冬子、郭叔他們幾家一塊除了草，任它們長得快、長得多，他們除草也是非常地高效。

大家都漸漸摸索著自己身上的植物用效，因為你不知道下一次在什麽時候、什麽場合自己身上的植物就會派上大用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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