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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缺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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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隔多年,當初寸草不生的霧隱山已是芳草萋萋,山上卻是人跡罕至。因為自當年的事發生後,霧隱山就被妖界默認為了禁區。

烈日炎炎,湖光瀲灩,不時有鯉魚躍出水面,濺起水花。

夙缺在湖邊佇立良久,不知想到什麽,嘴角越揚越彎,轉身離去。

身後一條紅色的小鯉魚躍出水面,啪的落在了地上。

時不時的來霧隱山看看,似乎已經成了夙缺多年的習慣。這日,又是在這裏待了一天。回去的路上,見一兔子正不停的在地上打滾。

不由輕笑,這愛吃草的紅眼睛兔子,是阿緣最怕的東西呢。每次見了都會哭喊著遠遠跑開。

那個賴皮鬼,竟也有害怕的東西。

駕了祥雲回去,無意中回頭,卻見之前看見的那只兔子正不停的向……他這邊跑來?只是途中不幸滾落山崖,肥嘟嘟的身子縮成一團向山底滾去。

長眉一挑,和他的阿緣迷糊起來一樣笨呢。

一年一度的南蕪宴,偶有妖精擡頭向看臺望去。皎潔的月光下,夙皇正楞楞的端著酒杯出神,似是想到什麽,突然笑的溫柔。

自時常伴在夙皇身邊的女子不見後,他們發現,夙皇愛笑了。對著花笑,對著草笑,甚至對著空空的酒杯笑。

只是這種笑,生生讓他們多出一份心疼來。

夙皇他,是在想她吧。

月明星稀,妖精們已陸陸續續的走完,只剩夙缺倚在臥榻上一杯接一杯的喝酒。回頭看向桌案上一個圓溜溜的青果子,鳳眸中帶了些許迷離,柔聲道:“放心睡吧,定會帶你回去的。”

突然,一只毛茸茸的小狐貍跑到了看臺上。渾身毛發臟兮兮的,爪子上還帶了些許血跡。快速的向夙缺跑來。那滿是欣喜的眸子讓夙缺楞住,竟是忘了趕它走。

只見那只狐貍跳上臥榻,親昵的在夙缺手上蹭了蹭,而後挑了他幾縷頭發,笨拙的繞在了它的小爪子上,放心的睡去。

夙缺眼一閉,心裏如刀子刻過一般鈍痛難忍,偏頭低喃道:“阿緣。”

小狐貍耳朵微轉,卻是沒有睜眼。

朝陽初升,夙缺悠悠一嘆。沒有阿緣的日子,時間是那麽長,像是永遠也等不到日出,看不到日落。時間又是那麽短,看著天邊淡淡的紅光,分不清是日出還是日落,不明白它這樣一天天的循環著有什麽不同,又有什麽意義。

感覺到動靜,回頭看向一旁的小狐貍。應是剛睡醒,瞪了烏溜溜的眸子看向他。眼神中有懵懂,有好奇,卻沒有了昨夜讓他心思柔軟的熟悉感。

他是在期待著什麽嗎?

夙缺失望的搖搖頭,用法術將它紅腫的小爪子醫好,看它蹦蹦跳跳的跑開,轉身離去。

“阿缺”

夙缺步子一頓,回頭望去,空蕩蕩的山頭,什麽也沒有。

以前阿緣總喜歡跟在他的身後,一遍又一遍的喚他,什麽也不說,只是彎著眉眼,一遍又一遍的喚他。

卻是,再也聽不到了。

虎迦從妖界皇宮的書房出來,見坐在外面等他的阿呆正絮絮叨叨的說著什麽,聲音裏似乎還帶著哽咽。好奇的看過去,見她手裏抓著一只毛發淩亂的烏鴉。

忽然,烏鴉像是看到什麽,眼睛一亮,像剛才書房出來的夙皇飛去。虎迦眉頭一皺,顧不上多想,一把火就燒了過去。

阿呆尖叫著想阻止卻還是晚了一步。於是被誤認為“圖謀不軌”的烏鴉在烈焰中化為灰燼的同時,一個藍色的玉環摔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三個人皆是楞在原地,那是……

傳說飄渺山是通往神界的入口,一界之主可以去那裏向神族祈願,不是百年許一次,而是一願許百年。

夙缺本是不信的,可阿緣的事發生後,絕望的同時存了一絲希望,便緊緊的抓了這絲希望不放。拿著一個藍玉鐲在飄渺山上日覆一日,年覆一年的等候。

百年期限已滿,卻什麽也沒有發生。但等待似已成為一種習慣,白雪皚皚的飄渺山上,依舊可以看到一個白發似雪的男子不分日夜的候在那裏。

直到……

直到終有一日,一位面容清秀的童子出現在他的面前,淡淡道:“祖師爺邀夙皇一見。”

盈盈的湖面上,波光粼粼,七彩霞光隨著水紋微漾。但若細看,會發現這湖面其實是一層厚厚的結界。

夙缺隨童子走進草屋,一位老者正於其中閉目打坐。

夙缺呈上玉鐲,恭敬道:“弟子是上古靈物焚泱劍所化,而這玉鐲本是跟隨自己多年的劍墜,後送於阿緣。如今總感覺事有蹊蹺,似是有轉機,望祖師爺指點。”

祖師爺接過玉鐲,嘆道:“原來如此。這劍墜是流暖玉石所制,可儲物,然最大功效卻是可以鎖魂。想來當年最後一刻,落緣的魂魄僥幸躲入玉中,才免遭魂飛魄散一劫。”

夙缺眼中現出欣喜,忙道:“那可有補救之法?”

似是不忍心看他失望的樣子,閉上眼睛沈聲道:“落緣本是遠古神只神農氏集盤古化生萬物後的殘留靈氣,附於一顆從長生蓮上擷下的蓮子內,養於聚生鼎中。時日一長,竟慢慢化出形來,生就五官四肢。因她氣息純凈,心頭血加以清心咒可渡化魔靈,即使渡化所有魔靈,也應該生生不息的。只是當年的噬靈陣徹底毀去她的肉身,即便有魂魄在,也是無能為力。”

“不可以……再次……修出人身嗎?”

“夙皇又何嘗不知,物各有主,靈各有所依。一旦修作真身,便不可再占用其他物事。當初受到噬靈陣詛咒,永世入不得輪回。能保住魂魄已實屬萬幸,若強自占用其他身體,只會使魂魄越來越弱,最後灰飛煙滅。”

夙缺拳心緊握,眼中滿是悲痛,還是……不行嗎?

絕望之際,祖師爺開口道:“可有她生前所留之物?”

夙缺慢慢撐開手心,現出一塊喜帕,帕子上歪歪扭扭的繡了偎在一起的“阿緣丸子”和“阿缺丸子”,時間久了,已有些褪色。

喜帕內包著落緣當初留下的頭發。成親那日,阿緣說要把他的心盛的滿滿的,卻是帶著他的心不見了蹤影。

祖師爺將頭發與玉鐲一同放入聚生鼎內,一邊往裏面輸入靈力,一邊誦讀經文符咒。良久,鼎內水紋蕩漾,現出一黑黝黝的圓丸子。

“你將聚生鼎拿走吧,置於霧隱山上,每日以仙界新鮮瑤池水養之。能不能醒來,就看造化了。”

百年如一日,一日又一日。

夙缺從仙界取了瑤池水回來,遠遠看見霧隱山萬物滋長,百花齊放。心裏一喜,可當他趕到那裏時,聚生鼎內仍是平靜無波。

默立良久,滿懷的希望終化為一抹苦笑,柔聲道:“阿緣,可莫要再這般嚇我。”

轉身之際,背後傳來一生微弱的低喚,

“阿缺”

手中的水壇掉落,骨碌碌的向下滾去,灑下一路長長的相思。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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