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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鵲橋”前的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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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初七是人間具有神話色彩的傳統節日,被稱為“乞巧節”,也可喚作“女兒節”、“七夕”。這一天民間會舉行各種集會來祈福慶祝,大多是許多女子聚在一起比較女紅手藝,或是制“巧果”。

因好多女兒家會的東西落緣都不會,所以只能眼巴巴的圍觀。

街上人來人往的很是熱鬧,許多平日裏足不出戶的年輕女子也紛紛踏出閨閣,所以衣著鮮艷,妝容美麗的女子隨處可見。但這麽多“花枝招展”的人在眼前晃,瑾桑還是能找到落緣所在,並一眼認出她來。

“緣兒。”

聽到熟悉的聲音,落緣回過頭道:“瑾桑,你今天去哪兒了?怎麽一直沒看到你?”

“我……”手不自覺的拂上右邊衣袖,那裏安放著一柄剛剛刻好的小木梳,“我有些事情要處理,剛忙完,來接你回去。”

“哦,”落緣擠出人群,走到瑾桑跟前道,“我還想再玩會兒。”

“先隨我回去用膳,待晚上沐發時再陪你出來,可好?”

“沐發?那是做什麽的?”

“城南有片湖,傳說是織女的眼淚積聚而成,每年七夕都會泡上香草。城內所有未出閣的女子晚上會到那裏沐發,以求得良緣。”

“好吧。”落緣點點頭,隨瑾桑往回走。路上想起什麽,擡頭道,“你能跟我講講牛郎織女的故事嗎?我聽好多人在說。”

“好。”瑾桑拉著她的手繼續向前走去,“傳說織女是天上的仙女,心靈手巧,溫柔善良。機緣巧合下與凡人牛郎相識相戀,卻遭到天後的反對。天後將他們分別困在兩個星宿中,並以寬廣的銀河相隔。自此以後牛郎織女便只能遙遙相望。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

“河裏不是有魚嗎?織女可以找那些魚精幫忙,把她帶到牛郎身邊啊。”

瑾桑失笑:“天上怎麽會有妖精?不過他們的真情倒是感動了喜鵲仙子,每年都會在七夕這日召集成千上萬的喜鵲搭成橋,讓他們得以相聚一日。”

“這樣啊。”落緣眼珠滴溜溜的一轉,“說不定他們一直生活在一起呢!”

“哦?”

“你想啊,織女手巧,定是會捏泥人的。所以她捏了個自己,又捏了個牛郎。讓兩個泥人都住在星宿裏,而她和牛郎一直生活在其他地方。因為七月經常下雨,泥人會壞,所以他們會在七夕這日搭著鵲橋把新捏好的泥人放入星宿裏。這樣他們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

“緣兒倒是樂觀,不過這有情人長相廝守的結局確實不錯。”

落緣梨渦一旋,眸子裏亮晶晶的都是笑意:“那當然,喜歡定是要在一起的啊。”

淮河流經長安,河面寬約七丈,而淚湖就在淮河對面。所以年輕女子要從淮河橋上通過,到對面去沐發。

淮河寬,淮河橋便也就又彎又長。因著牛郎織女的故事,久而久之這淮河橋就被戲稱為人間的“鵲橋”。

瑾桑陪落緣走到橋頭,微笑著目送她到到對岸去沐發,直到橋上的白衣女子越來越多,分辨不出她的身影了,才到一旁的亭子裏靜等。

等在亭子裏的還有好多年輕男子,每個人手裏都拿著一把小木梳,不時地往橋頭處張望。因沐發女子皆穿白色衣裙,不太容易分辨,所以也有男子幹脆立在橋頭等候,生怕錯過心上人。

這是因為關於這淮河橋還有個傳統,瑾桑還未跟落緣說。

長安城裏,男子若有心儀的姑娘,會親手做一把小木梳,在七夕這日待她沐發歸來時把木梳送上。如果姑娘也對這男子芳心暗許,就會收下木梳,並在“鵲橋”邊由男子為其簪發,以作定情。當然,姑娘若是不中意,也會收下木梳,當做男子對她的祝福,但不會讓他為自己簪發。

瑾桑摩挲著手中精巧的木梳,眸光溫柔似水。幾日前,父皇向他和皇兄提起再過幾日就是新一屆秀女入宮的日子,而她們將會是皇子妃的人選。若有中意的,明年年初行過成人禮,便可正式納妃。可他心裏已經有了緣兒,怎會再容下別人?

目光轉至橋上,已有沐完發的女子陸陸續續往回走。不由漸漸握緊手心的木梳,眼裏也略過一絲緊張。

不知……緣兒她,對他的心意能明白幾許?

落緣走到淚湖邊正待沐發,身邊有位姑娘好心提醒她:“沐發時不佩戴任何飾物,這樣才虔誠。所以說,你手上的玉鐲子是要摘下來的,放入袖兜中就好。”

“哦。”

落緣雖忍不住在心裏嘟囔規矩多,什麽只能穿白衣裙,不許塗脂抹粉,頭發也只能用一根簡單的木簪挽起,但也乖乖的把右腕上的藍玉鐲取下,小心放好。

沐發歸來的女子見七皇子也候在橋頭,很是詫異。雖說她們之前大多為見過這位風華絕代的皇子,但那獨一無二的金色頭發卻足以說明:這便是那俊美無鑄、才華橫溢的七皇子無疑了。於是詫異之餘又多了幾分竊喜,這七皇子也是在等心上人嗎?那……會不會是自己呢?

可是一個多時辰過去後,眾人始終沒見到七皇子等的人出現,便暗暗否定了之前的想法。

而瑾桑也微微蹙了眉頭。怎麽回事?按說早該回來了。

正在這時,人群中突然發出驚呼聲,隨後各種驚呼聲四起。只見淮河上先是開出一朵紫色的睡蓮,緊接著兩朵、三朵、四朵……直至開滿整個河面,並迅速的向下游蔓延。

一時間,各種顏色的蓮花怒放,這奇妙的美景本就為七夕增添了濃厚的浪漫,再加上突然間暴雨來臨,便又多了幾分神秘。

眾人一邊躲亭子裏避雨,一邊議論紛紛,說是織女顯靈,更有不少女子對著滿河蓮花求願乞良緣。

瑾桑的眉頭卻是越皺越緊。見之前跟緣兒一起過去的紅俏慌慌張張的跑了回來,頓時心裏一緊。緣兒呢?!

“殿下,”紅俏一見瑾桑,趕緊跪下來請罪,“落緣姑娘她不見了,奴婢怎麽也找不到!”

顧不上撐傘,瑾桑便一頭沖進雨中,朝河對面跑去,隨行的侍衛也趕緊跟上。

這一年的七夕,註定是個特別的日子。蓮花盛放,暴雨突降。

這一晚,落緣丟失了藍玉鐲,化作睡蓮沿奔流的河水一路開放,一路找尋。

這一晚,瑾桑丟失了在乎的人,在漆黑的夜色中頂風冒雨,一路呼喚,一路找尋。

已經三天了。

瑾桑站在淮河邊上發呆,臉色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怎麽會找不到呢?為什麽哪裏都找不到?!沈默良久,回頭啞著嗓子向隨從道:“去河底……”

忽然有些說不下去,聲音裏也帶了一絲顫抖,“到下游去看看吧。”

手指慢慢的握緊,仿佛這樣可以減少一些心口處的悶痛。

緣兒,你可莫要像那蓮花,突然出現在我的生命裏,帶給我驚喜後,又無聲無息的消失。

落緣從河裏爬上來,將失而覆得的藍玉鐲重新戴好後,長長的舒了口氣。

唉,這鐲子本來在袖兜裏待的好好的,誰曾想她不小心在橋上摔倒,玉鐲就滾落到河裏去了。心裏一急,立刻變作丸子跳入水中去尋。可天黑水深,又突然下起暴雨,她順著水流尋了兩天多才總算找到。

落緣拍拍胸脯,放下心來。等她擡頭看向四周,卻是再次傻了眼。

這是哪裏?雖說有了這鐲子,阿缺就能找到自己。可之前因情況緊急,未來得及跟瑾桑說一聲。找不到她,他會擔心的吧。

可是這荒郊野嶺的,自己不認識路,要怎麽回長安呢?對了,她記得有種法術喚作“追蹤”,可以尋到回去的路,何不試試呢?

想到這裏,落緣打起精神,有模有樣的雙手結印,嘴裏也配合著念了一通咒語。

然而,接下來什麽也沒發生,什麽也沒改變,她依舊找不到回去的路。

落緣低嘆一聲,好吧,這個法術太過高深,她駕馭不了,不如換個簡單的。招朵祥雲好了,四處看看,說不定就能找到瑾桑。

可嘰裏咕嚕的一通咒語過後,風和日麗,萬裏無雲……

幾番嘗試下來,始終沒有一點進展,落緣不由洩了氣。頗受打擊的一屁股坐在地上,低著頭默默憂傷。

好吧,她承認,其實她根本就不會法術,除了變花變草這點本能外,什麽法術也不會。之所以這樣,並不是因為她不學,相反,當初阿缺教的那些法術她都學得很認真,卻遇到一個誰也無能為力的問題。

她本身靈力純凈充沛,受傷什麽的都可以憑借自身靈力很快恢覆。可施法術需靈力與咒語相結合才有效,她卻沒辦法釋放靈力。試過很多種法子,始終沒有用,這樣一來,咒語背的再熟也是白搭。

萬般無奈,落緣只得接受這個現實。就像之前阿缺安慰她時所說“不會法術,也未必是件壞事。至少你一個人不會跑太遠,我也能少替你收拾一些爛攤子。”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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